离婚那天,我肚子突然疼得厉害。
「怎么?装不下去了?
「不想离了就直说,别来装病这套。」
江弈语气讥讽,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咬牙忍着,但还是在办手续前疼晕了过去。
再睁眼时,我躺在病床上。
江弈把手里的一沓收据递给我,满脸施舍。
「还好是离婚前做的手术,不然离了婚你还要自己承担。
「一共花了 5520 元,你转我 2760 元。」
-1-
江弈把几张发票扔在我手上时,我只觉得天旋地转。
我没想到会在离婚当天,急性阑尾炎发作到必须动手术。
我更没想到江弈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愣怔片刻后,我自嘲地笑了笑。
纵使已经决定和江弈离婚,心Ṱű₂脏还是一下下地钝痛着。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江弈已经迫不及待把手机递到了我面前。
「2760,支付宝或者微信都行。」
在江弈目不转睛地注视下,我给他转了 5520。
我实在看不惯他这副救世主的样子。
江弈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这么大方,后面没钱花了可别哭。」
我握着手机的手几乎被气到发抖。
谁能想到年薪百万的江弈,竟然和自己的老婆这么计较。
我努力平复好自己的心情,随即打了个电话。
江弈也很干脆,收完钱转身就走。
直到江弈一只脚踏出病房时被我叫住:「民政局还没下班,现在去把婚离了。」
我是坐在轮椅上把离婚手续办了的。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原本还想尝试调解,在看到我带病离婚时选择了沉默。
离婚协议上的财产分割是我和江弈一人一半,这是决定离婚时就商量好的。
房子和车子我都不要,我选择现金。
从民政局出来后,江弈对我一阵冷嘲热讽。
「眼皮子真浅,就知道要钱。
「果然,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麻药劲儿刚过去没多久,我疼得根本不想说话。
如果可以,我真想站起来抽江弈一巴掌。
不过,江弈有句话说得对。
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我自降身份,瞎了眼爱错了人。
-2-
正准备分道扬镳时,江弈喊住了我。
「虞杳,我希望你尽早从家里搬出去。
「万一到时候你赖着不走,我可没地儿说理。」
轮椅急刹时摩擦着粗糙的地面发出刺啦一声,像极了心被撕裂时的声音。
「好。」
我冷着声音回复。
被护工扶上车,我催促着司机先江弈一步把我送到了那个曾经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
家政团队已经早早等在门口。
其实根本不用江弈说,我也会立刻马上搬走。
和江弈多待一秒钟,我都觉得窒息。
在我的指挥下,我的东西很快都打包完。
不过几件衣服首饰包包,和婚前我带过来的东西。
至于婚后和江弈有关的一切,我一样都不想带走。
江弈到家时,该收拾的基本已经收拾完了。
他的神情晦暗不明,眼神直勾勾地看向那几个打包箱。
那样子就像是我偷了他的什么宝贝一样。
我没有理会江弈打量的目光,而是让人把那幅挂在客厅的画取了下来。
「你们干什么!
「谁允许你们动那幅画的!不许动!」
看到这一幕,江弈怒气冲冲地想要阻止。
我看着江弈几乎要跳脚的样子,心越发沉了下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逐渐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了。
「这幅画是我爸妈在我们结婚前送我的生日礼物,属于我的婚前财产。
「我凭什么不许动?凭什么不能带走?」
我看着江弈,一字一顿说道。
这幅画是我爸妈当初特意在拍卖会上拍来送我的,价值三百万。
江弈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这幅画价值不菲后,特意让我挂在了家里最显眼的地方。
每次家里有客人,他都会主动炫耀一番。
他估计没有想到我会带走这幅画,所以才这么生气。
江弈被我噎得难受,只能放下狠话。
「一个月冷静期,希望你不要哭着回来求我。」
我理都没理他,扬长而去。
求他?
可笑,我只希望不是他哭着回来求我。
-3-
折腾一下午,伤口果然绷开。
我在医院住了十天,原本打算冷静期出去旅游也没了兴致。
十天里,我的大学室友兼闺蜜舒婉来看我过几次。
舒婉几乎是一路看着我和江弈从恋爱到结婚,再到如今的离婚。
每次她来,都会恶狠狠痛骂江弈一顿。
好像这样,她才解气。
「算了小婉,都过去了。」
话虽如此,但心底终究还是有些难过。
我和江弈恋爱四年,结婚一年。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并且如此快地走到这一步。
手机界面停留在我给江弈的转账记录上,脑海里再次响起江弈的话。
那瞬间,我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上大学时,爸妈为了锻炼我的性子,不仅严格控制我的消费,还不允许我对外宣扬自己的家世。
在知道我谈恋爱后更是让我隐瞒彻底,甚至在我结婚前他们还特意立了财产遗嘱。
我爸妈不止一次表示过不看好江弈。
他们的话说得很直白,他们害怕凤凰男吃绝户。
为此我还和爸妈大吵一架,非要证明给他们看,江弈是真心爱我的。
我和江弈是在大二那年确认的恋爱关系。
毕业后江弈放弃读研,进入了快消品行业。
他想要赚钱。
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相反我很支持他。
他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大学生,他妈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供他读书。
他在大学时就一直勤工俭学,有目标、有想法。
也正因如此,他深深地吸引了我。
江弈一直是个很骄傲的人,自尊心极强。
毕业三年他就拼到部门经理的位置,年薪百万。
我和江弈结婚以后,江弈他妈让我辞了工作,安心在家备孕。
她劝我说趁年轻生孩子,容易恢复身材。
但我没想到,会走到离婚这一步。
我当初的没拒绝和现在的没怀孕,反倒成了江弈掣肘我的法宝。
-4-
其实仔细想想,我和江弈的感情破裂总是有迹可循。
我盲目地在这段感情里一次又一次退让,直到差点失去自我。
婚后的江弈和婚前的江弈,几乎天差地别。
婚前江弈对我百依百顺,婚后江弈对我颐指气使,尤其在他成为部门经理以后。
曾经主动做饭洗衣,让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江弈,会嫌弃我在家里什么都不做。
「虞杳,你不知道我赚钱很辛苦吗?
「你不会赚钱就算了,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乱花钱。」
他总是那么趾高气扬。
可明明江弈并没有按照婚前的约定把工资交给我,甚至他一个月只给我 3000 块钱用于家庭开支。
江弈压根不知道,和他结婚以后我不停地消费降级,就连花在他身上的钱都是我自己倒贴的存款。
刚开始我还会和江弈辩驳两句,后来我再懒得开口。
恋爱时那个辛苦赚钱送我礼物,那个嘘寒问暖的男孩儿,早就不见了。
现在的江弈惯会审时度势,更会捧高踩低,甚至看不起曾经和他一样的穷人。
想到此,我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
明明是ťû³富家千金,愣是把自己活成了吃糠咽菜的王宝钏。
我开始无比庆幸。
我不仅没有怀孕,我也没有像江弈和他妈以为地失去工作。
-5-
出院那天,舒婉给我打来电话。
她说公司临时有事,就不陪我搬家了。
我并没多想,让她先去忙自己的事情。
毕竟我的东西早就让人搬回了上大学时就在市中心买好的房子里。
直到晚上,终于忙完手里的事情后,我窝在沙发上给舒婉电话。
原本我是想邀请她来新家做客的,一方面我是想感谢她这些天的照顾以及为我操的心,另一方面我想送她一个礼物,顺便告诉她我家的真实条件。
电话响了很多声才打通,舒婉的声音有些轻喘。
「小婉,你怎么了?」
我有些担心地询问她。
舒婉支支吾吾半天才说自己正在公司加班,有点忙。
担心打扰到她,我匆匆挂断电话。
手机却在这时突然跳出家里摄像头的提示。
当初江弈他妈觉得我自己在家住着不安全,特意安装了摄像头。
为此我和江弈大吵一架,最终以我的退让妥协结束。
后来江弈他妈总是在摄像头里对我指手画脚,我一气之下把他妈连接摄像头的权限关了,连到了自己手机上。
我已经决定把江弈从我的世界清理出去,所以就点进了 app 准备把摄像头解绑。
然而摄像头里的画面,却让我呆愣在原地。
那一刻,我只觉得窒息感扑面而来。
通过摄像头,我清晰地看见江弈正揽着一个女人大摇大摆走进我们的婚房。
几乎从进门开始,他们两个人的嘴就没分开过。
他们一路火花带闪电地滚到沙发上,激情四射也秽乱不堪。
我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女人是刚刚才和我通过电话的好闺蜜,舒婉。
-6-
我脱力一般倒在沙发上,失声痛哭。
离婚并没有让我很难过,可赤裸裸的真相如同一把钝刀一寸寸凌迟着我。
让我狼狈不堪,让我痛不欲生。
我和江弈之所以走到离婚这一步,在一定程度上是受到舒婉的鼓励。
那天江弈需要用身份证,我就去车上帮他翻找证件。
无意间我瞥到副驾驶的镜子和拉手附近,明晃晃沾着几道淡淡的指印。
很明显的防晒霜和粉底液的痕迹。
可这几天我都没有坐过江弈的车,但是指印一看就是这两天才沾上的。
我第一时间调出行车记录仪,却发现记录全被清空。
一瞬间,如坠冰窟。
江弈出轨的念头在我的心底疯狂生长,怀疑的种子就此埋下。
坐在地库,我颤抖着双手打电话给了舒婉。
舒婉和江弈在一家公司上班,他们是同事。
当初舒婉投简历到江弈所在的公司时,江弈还打趣我是不是不放心他,故意派个小间谍来监督他。
江弈为了让我安心,在舒婉入职这件事上帮了不少忙。
所以我想如果江弈真有什么出格的行为,舒婉肯定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些蛛丝马迹。
我Ŧũ̂₍仔细回想着当时那通电话。
舒婉在电话那边欲言又止,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开口。
她说:「公司最近新招了几个管培生,有个女孩子和江弈走得比较近。」
我按着眉心和舒婉说了我的发现。
舒婉惊讶地呼出声。
从那以后,舒婉几乎每天都在给我实时播报江弈的动向。
后来,江弈不知道怎么发现我在监视他这件事。
我和江弈爆发了史无前例的激烈争吵。
我和舒婉哭诉时,她义愤填膺。
她一边细数我所受的委屈,一边暗讽出轨只有 0 次和无数次。
我和江弈的感情经过那么一闹,变得越来越淡。
她劝我离婚,及时止损。
我以为我只是遇到渣男,结果我是被闺蜜和老公双重背刺。
理智最终战胜情感。
我把江弈出轨的视频保存下来,拨通了一个电话。
「明天开个线上会议,公司可以换换血了。」
-7-
为了照顾江弈的自尊,我隐瞒了对他的帮助。
辞掉工作后,我用结婚前攒下来的我爸妈给的零花钱,偷偷收购了江弈所在的公司。
为了不让江弈起疑心,我请了专业的职业经理人打理。
当然,在必要的时候会对江弈进行帮助和提拔。
可以说江弈的事业之所以可以扶摇直上,几乎全是我在背后扶持。
我沉默着站在阳台上俯瞰着整座城市的夜景,思绪万千。
当初江弈让我辞职,我原本以为江弈是真心想让我给他生一个孩子。
现在想来大概真的就是因为毕业时我比他的工资高了那么一千块钱,让他男人的面子没处放吧。
结婚一年,江弈一边 pua 我,一边出轨我闺蜜,甚至两个人把我骗得团团转。
我为我曾经的愚蠢感到可悲,为我付出的真心感到不值。
会议开始前,舒婉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杳杳,昨天太忙了没顾得上你。
「你这么好,肯定不会生我的气吧。
「你给我发个定位,我下班以后去给你煲汤喝。」
舒婉一如既往地对我嘘寒问暖,可我只觉得无比虚伪又恶心。
我拒绝了舒婉要来我家的要求,果然她也没有一定要来的意思。
「你最近和江弈有没有联系?」
舒婉佯装着突然想起的样子,开始询问我和江弈离婚手续办理的情况。
「还算顺利,在等冷静期结束。
「怎么了?」
我顺着舒婉的话回复,她终于拉扯到给我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她想打探我和江弈的财产划分。
也是,江弈这种人,又怎么会把所有身家都交代出去呢?
可转念一想,我又冷笑出声。
江弈能有什么财产?
一套 100 平的房子,一辆 50 万的车,还有不到 200 万的存款。
我反问舒婉:「是不是我要得太少了?」
舒婉慌忙开口:「怎么会呢,你们好歹那么多年感情,差不多就行啦。」
差不多就行?我笑了。
我「嗯」了一声,说现在有点事要晚点联系,就把舒婉电话挂了。
不难想象,舒婉此刻一定是咬牙切齿的。
原本我想着和江弈离婚,财产一人一半拉倒。
但现在既然他出轨在先,我肯定是要扒下来他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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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经理人姓周Ťŭ̀ⁿ,是公司的执行总裁。
视频里,他正给我汇报着公司最新一季度的财务及销售情况。
结束时,我如同往常一样特意询问了关于江弈和闺蜜的工作表现。
周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太好看。
我也是第一次从他泰然自若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他说,营销部近期业绩下滑严重,但是江弈对此不管不问。
在复盘汇报时,连 PPT 都开始糊弄。
因为我的关系,他善意提醒了几次,但都无疾而终。
按照往常,我肯定会给江弈打圆场。
江弈一向自视清高,让他低下头去和人谈合作比登天还难。
难啃的单子基本都是我在酒桌上谈下来的,而留给他的基本上都是些在正经场合下的商务洽谈。
我没想到,江弈如今竟然连 PPT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懒得做。
我的面上没有带着一丝情绪,示意周总继续。
周总的眼底逐渐浮现一丝疑惑,然后吞了吞口水开始说关于舒婉的事情。
舒婉仗着江弈的后台,最近在几个单子上做了不少手脚。
因为拿回扣的点数太高,甚至谈黄了几笔生意,导致公司不少损失。
舒婉家里情况我是知道的。
她家里有个重男轻女的妈妈,自己又是个不争气的扶弟魔。
当初她能进公司,虽然江弈忙前忙后,可到底是因为我打了招呼。
也正是因为我的原因,周总会适当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拿回扣这种事情本身就是行业潜规则,大家都能理解。
可现在周总既然能把事情搬到台面上来说,就说明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可控的局面了。
说到底,是我的纵容把江弈和舒婉的胃口养大了。
我敲了敲桌子沉声。
「实在不行就换个人做部门经理,也不是非他不可。」
-9-
会议刚结束,舒婉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我有些烦躁地接起电话,结果听到了一个让我匪夷所思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我匆匆打车出门,在公司楼下咖啡厅见了她。
来之前我特意把妆卸了,努力让整个人显得憔悴又脆弱。
果然舒婉看到我时,眼里闪过一抹得意和嘲讽。
她装作一副关心又愤懑的样子,说什么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
「杳杳,振作起来,不要为那种渣男流泪。」
冠冕堂皇的话听多了,耳朵是会长茧子的。
我实在有些不耐烦就打断了她。
「怎么突然想辞职?」
说完,我直直地盯着舒婉,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现在的工作确实不错,可我还是想出国深造提高自己。
「你会支持我的吧,杳杳。」
舒婉的手紧紧地握住咖啡杯,大概是想以此掩饰她内心的不安。
「怎么这么突然,之前都没听说起过。」
我故作疑惑的样子。
「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爸妈一直逼着我结婚。
「说到底是想拿我换我弟结婚的彩礼。
「我这才想着国留学,躲躲清净。」
舒婉的眼神变得有些躲闪,但是理由却极其充分。
我上下打量了一眼舒婉,终于发现不对劲。
她明明那么爱喝冰美式,今天却点的热牛奶。
甚至她今天还破天荒地穿了件宽大的 T 恤,与之前紧身包臀的裙装截然不同。
我突然想起前些天在医院时,她好像穿的也都是这种 oversize 风格。
一个不可能的念头浮现在我脑海里。
难道是怀孕了?
舒婉还在滔滔不绝,像是在极力说服我接受她要出国的事情。
我顺着她的话点头,恭喜并祝福。
然后抛出了一句足以让她自乱阵脚的话。
「小婉,我好像知道江弈出轨的人是谁了。」
舒婉的咖啡倏地从手中一滑,直直砸在地上溅了她满身。
她的眼里快速闪过一丝错愕。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又迅速换上一副吃惊又愤怒的表情。
她问我:「是谁?」
-10-
晚上我再次打开了家里的摄像头。
很意外,江弈竟然到现在都没想起家里还有这个东西。
而这也为我后续让江弈净身出户攒够了证据。
此刻,江弈和舒婉两人正坐在沙发,像是商量着什么。
我调大声音,对话清晰可闻。
「今天我见了杳杳,她说她知道你的出轨对象了。
「你说,她是不是察觉出什么了?」
舒婉的表情有些纠结。
江弈双臂张开搭在沙发背上,满脸阴鸷地靠坐着。
「她知道个屁,她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蠢货。
「当初她在车上发现那些印迹,不也被你三言两语转移了火力。」
他的声音寒冷刺骨。
舒婉皱着眉头:「可是江弈,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我挑了挑眉。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从来都很准。无论她是好女人,还是坏女人。
江弈将舒婉一把揽进怀里,他的声音极具蛊惑力。
「没事的,相信我,她不会知道的。」
江弈一边说着,一边按住舒婉的头一阵狂啃。
很快江弈就开始喘着粗气,手也变得不安分起来。
我恶心地闭了闭眼睛,只觉得胸腔里一股火气越蹿越旺。
他们的对话还在继续。
「现在才三个月,还需要保胎,你妈知道了又要念叨了。
「而且这几天,她最近天天给我打电话让我辞职。」
江弈捏了捏舒婉的脸。
「妈是心疼你才想让你辞职的。
「而且等我领了离婚证娶了你,咱俩本来也不能在一个Ṱŭ̀⁸公司。」
说到这里,江弈突然抬头看向闺蜜。
「这个月底过了再辞职吧。
「昨天刚刚有个单子,走之前再捞一笔。」
我听得心惊肉跳。
怪不得财产分割时,江弈甚至不用给他妈打电话就同意给我存款。
原来他们两个早就同流合污,捞了不少好处。
而刚刚江弈说的单子,是昨天我和周总在会议上决策的。
本来我是用来钓舒婉这条鱼的,但没想到江弈主动咬上了钩。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锁死吧。
-11-
月底结束业绩大会那天,是我和江弈冷静期倒计时最后一天。
我亲自去了公司。
正好在公司门口撞到了一起上班的江弈和舒婉。
舒婉在看到我时脸色微变,迅速与江弈拉开距离,跑到我面前。
像是在确认我刚刚到底有没有看到他们走在一起,她有些试探性地开口。
「杳杳,你怎么来了?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啊。」
我看了眼舒婉,没有说话。
江弈已经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他的语气充满质问和不屑。
「你来干什么?
「我说过,就算你哭着来求我,我也会和你离婚的。」
舒婉大概是不想被我看出端倪,扯了扯我的袖子,示意自己先离开。
我看着舒婉脚步凌乱地冲进办公楼,嘲讽着勾起唇角。
随后我的目光挪到江弈身上。
「江总这是昨天吃了屎没刷牙,一大早就满嘴喷粪?」
我的话一出,直接逗笑了几个围观的人。
江弈眼神扫了过去,几个人悻悻地跑上了楼。
「江总官威还真是大。」
我讥讽开口。
可江弈像是没听出来我话语中的轻蔑,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虞杳,你别费尽心机了。
「你就是跪下来舔我,我也要和你离婚。」
我抬了抬眼皮瞥了一眼江弈,像是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往后退了几步。
一拳砸到棉花上,江弈气得面色涨红。
直到保安眼尖地看到不远处缓缓驶来一辆劳斯莱斯时,他弱弱地开口。
「江总,是总裁到了。」
江弈点了点头,一副不想和我废话的样子。
只见他扯了扯领带,迅速整理了下仪容,候在门口。
我好整以暇地看向江弈,站到了门的另外一侧。
江弈点头哈腰地打开了车门,保安口中的总裁缓缓从车上走了下来。
看上去是一个非常精明干练的男人。
男人看到我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喜,然后在江弈震惊的目光中快步走到我面前。
「小虞总,您到了。」
-12-
会议室里,我坐在上首的位置。
江弈看上去仍然是无法接受现实,捏着文件的指尖几乎发白。
舒婉的表情由不可置信转向慌乱,最后变为狂喜。
凝重的会议氛围被桌面上震个不停的手机打破。
我拿起手机,点开了和舒婉的对话框。
【杳杳,你真的太不够意思了。
【你是公司幕后老板的事情竟然都不和我说。
【你藏得这么深,是不是为了给我一个惊喜?
【那我不要离职了,出国进修不如抱你大腿。
【你富贵就是我富贵。】
舒婉还在热烈且疯狂地给我发着信息,我却懒得再看一眼。
我把手机调为静音,示意会议开始。
其实公司业绩一直完成得不错。
抛开江弈和舒婉的小动作之外,公司的盈利非常可观。
按照奖金制度,这个月所有人的绩效翻倍。
所有人喜不自禁。
周总顺势要宣布几个新的人事变动。
江弈的脸色越发不好看起来。
舒婉丝毫没看出来江弈的不对劲,仍然兴奋得不行。
她大概以为她会升职加薪?
我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轻笑出声。
「经公司决议,江弈、舒婉被开除。」
-13-
空气难得安静一瞬,随后爆发出惊呼声。
所有人大概都觉得很震惊吧。
江弈猛地起身,眼神狠毒地看向我:「虞杳,你凭什么开除我!」
他指责我:「公报私仇。」
总裁助理很快将大屏幕切换了画面。
江弈和舒婉这几年吃回扣违规操作的证据全都被摆在台面上。
江弈的表情难堪极了。
我挑着眉问江弈:「江总来解释解释?」
江弈攥Ţų⁽着拳头,突然看向舒婉。果然,他把责任全都甩到了舒婉身上。
会议室一阵窃窃私语。
舒婉哪里受得了这个气。
只见她三步并两步冲到江弈面前,啪啪给了他两个响亮的耳光。
「江弈你是不是个男人?
「这些都是你指使我做的,你现在推给我算是怎么回事?」
大难临头各自飞,江弈哪里还管得了这些。
他用力推开舒婉,恨不得两个人越远越好。
舒婉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被好心的同事扶了一把。
「虞杳,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你相信我的,对吧。」
江弈看向我的眼尾染上一抹扎眼的红。
是忏悔吗?当然不是,是狡辩。
我坐在主位上,漠然地看向江弈。
「你说呢?」
我的态度这么明显,江弈哪里还看不出来。
舒婉只以为我恨惨了江弈,她哭喊着我的名字,让我替她做主。
她痛心疾首。
「杳杳,我是被江弈逼着做这些事情的。江弈是部门经理,我根本拒绝不了他。
「杳杳,你相信我!我有证Ŧū́⁼据!」
「证据」二字像是触碰到江弈的机关。
江弈的表情变得阴狠无比,他快速闪到舒婉面前狠甩了她几个耳光。
舒婉被重重摔在地上,身下流出一片艳红的血。
眼尖的同事赶紧打了 120。
这场闹剧以舒婉送到医院结束。
-14-
舒婉流产了。
江弈的表情从头冷到尾,一丝波动都没有。
我嗤笑着看着前几天还在沙发上恩爱缠绵的两个人,只觉得无比恶心。
病床上,舒婉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希望得到我的一丝同情。
直到我把她和江弈私会的证据扔到她面前。
江弈直接变了脸色。
「江弈,明天民政局见。
「另外,按照法律规定,我有权要求你赔偿,你等着净身出户吧。」
听到我的话,江弈身形一晃。
他几乎是目眦欲裂地朝我吼道:「离婚协议已经商量好了,是你同意的!」
我竟从来不知道,江弈还是个法盲。
「可是冷静期出轨也是出轨,更何况孩子不是三个月了吗?」
我朝着江弈粲然一笑。
第二天,江弈果然没有出现在民政局。
他开始想方设法地打听我的新住址,希望求得我的原谅。
舒婉也在给我疯狂发消息,说什么她只是一时糊涂。
我把他们两个人都拉进了黑名单。
之所以他们两个这么着急找我,是因为我让律师给他们分别发了律师函。
律师函写得很清楚。
他们两个利用职务便利,侵占公款、非法收受他人贿赂等罪行证据确凿。
只要他们一个礼拜内补上这些钱,公司可以不追责。
当然呢,他们肯定补不上。
江弈的钱都被他妈管着,从他妈手里要钱,比从他妈嘴里抠牙还难。
而舒婉的钱,大部分都拿去给她弟弟娶媳妇用了。
从头到尾,我都没想过要让他们轻松脱身。
我从不被动吃亏。
至于和江弈离婚的事情,我选择了起诉。
从我发现江弈做的那些事以后,我就知道想从一只变成凤凰的山鸡身上拔下来毛,难度太高。
我选择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15-
我没想到江弈他妈竟然从老家赶了过来。
她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我直接拉进了黑名单。
她找不到我,就跑到公司楼下大吵大闹。
一场独角戏被她唱得绘声绘色。
她说我是个害人精,不仅害她儿子没了工作,还害她失去了一个大孙子。
她还说我们公司是个吃人的公司。
她儿子从进公司以来一直勤勤恳恳加班加点,到头来被公司开除。
过河拆桥都没这么拆的。
好事的人拍了视频传到网上,甚至有人开了直播。
一时间,视频冲上同城热榜。
消息很快传到我爸妈耳朵里,我爸妈连夜坐飞机赶了过来。
在机场见到爸妈时,我羞愧地垂下头。
我爸轻拍了一下我的后背。
我妈更是把我揽进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我安抚着他们:「爸妈你们放心,我能处理好。」
事情发酵得很快,公司的几个合作因此被暂缓。
公司上下怨声载道。
不是对我的怨声载道,而是对江弈的怨声载道。
因为即使出了这件事,我还是兑现了承诺的奖金,甚至提高了下季度的奖金额度。
很快,公司员工纷纷下场主动辟谣。
江弈的丑事很快压过了先前江弈他妈的大闹一场。
之前那几个合作不仅顺利推进下去,还因为之前对我们的不信任让利了几个点。
公司招聘邮箱更是被投了成百上千份简历。
这回,江弈他妈再怎么闹都无济于事。
舆论从来都是这样。
-16-
一个礼拜的期限很快就到了。
江弈他妈生怕自己儿子沾上官司,砸锅卖铁凑到了钱退回给了公司。
江弈找到我时满脸胡茬,一脸憔悴。
「杳杳,我是一时糊涂。
「我们在一起五年,我是真心爱你的。
「你肯定不会离开我的,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
我摇着头,丝毫不给江弈面子。
「江弈,你看,最终还是你哭着回来求我。
「你现在接受净身出户,还来得及。」
江弈他妈在看到江弈跪在我面前时,已经气得面红耳赤。
这会儿又听到我让江弈净身出户,几乎是发了疯地冲到我面前。
她怒不可遏地掐着腰,对着我破口大骂。
「你个贱蹄子!不下蛋的母鸡!扫把星!
「娶你回家是我们老江家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还想让我儿子江弈净身出户,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也配!」
江弈他妈越说越气,扬着巴掌就要扇过来。
从农村出来的妇女,力气大得要死。
我几乎是用了全身力气才堪堪攥住江弈他妈的手,随后再次蓄力反手甩了两个巴掌。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骂我。
「以前敬你一句妈,是因为江弈。
「现在江弈在我眼里就是个垃圾,你以为你还算个什么东西。」
我从来没觉得,原来骂人可以这么爽。
我终于为自己出了口恶气。
江弈大概没想到我会打他妈,妈宝男的本质立刻显露无遗。
「虞杳,你竟然敢打妈!
「妈对我们这么好,你这叫忘恩负义!大逆不道!」
我笑着甩了甩震麻了的手。
「那是你妈, 不是我妈。
「我妈不会吃饭时多吃口肉都要瞪我一眼, 我妈不会防我像防贼一样在家里安装摄像头监视我, 我妈更不会在新婚夜非要死乞白赖和儿子儿媳一起睡!
「我不打她, 我还留着她?」
这场婚姻从头到尾像个笑话。
新婚夜那天, 我和江弈正准备睡觉时, 听到江弈他妈的哭声。
我们两个不放心去看了一眼。
江弈他妈正抱着他爸的遗像低声啜泣。
看到江弈来, 他妈的眼泪像决堤一般,一边哭一边说着自己的不容易。
后来睡觉时,江弈说让我们陪他妈一起睡。
三个人, 一起睡。
那天晚上,我和江弈爆发了人生中的第一次争吵。
也因为如此, 江弈他妈才回了老家。
临走之前, 在家里装了摄像头。
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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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弈被我吼了一通后, 有些失魂落魄。
江弈他妈更是被我ƭű̂₉气得心脏病发作, 送去了医院。
可又怎么样呢, 是她自作自受。
我以为江弈和我之间, 除了离婚这件事,再不会有任何牵连。
结果,江弈他妈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报警。
我被叫到派出所时, 是我爸妈陪着一起来的。
江弈他妈哭天喊地,说我打她骂她,甚至还调来了当天的监控视频。
我把所有的来龙去脉,包括江弈他妈死活要求和他儿子一起睡觉的事情统统说给了警察。
他们娘俩都不觉得丢脸,我更不觉得了。
我爸妈听了以后气得咬牙切齿,指着江弈他妈的鼻子一直骂不要脸。
警察听得面面相觑,最后定性为家庭矛盾,让我们自己处理。
江弈他妈一听立马不干了, 躺在派出所门口撒泼耍赖。
说得难听点, 远远看过去就是一个大肉球在那滚来滚去。
江弈的身子瘦了好几圈, 根本拽不动他妈。
我和我爸妈冷眼旁观,只想着尽快处理掉离婚的事情。
我爸更是火急火燎地开始找顶级律师帮我打离婚官司。
只是我爸的电话刚挂, 警察走了过来。
「请问您是江弈先生吧?
「有人指控您故意伤害致人死亡,请跟我们走一趟。」
江弈和他妈刚从派出所出来, 就被请进了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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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知道,是舒婉报的警。
舒婉根本没钱补窟窿,但听说江弈把钱补了,很是气不过。
所以她找到公司 IT, 调取了那天江弈打她导致她流产的监控。
顺便把当初江弈让他去收回扣的证据交给了警察, 把江弈告上了法庭。
舒婉指控江弈利用职级胁迫她参与违法犯罪,同时指控他故意伤害致使她流产。
江弈和舒婉在法庭上疯狂对喷。
还没判决, 他俩就被法官以扰乱法庭秩序为名,各拘留了十五天。
虽然公司没起诉江弈和舒婉, 但舒婉这么一闹, 事情又进入调查程序。
我和江弈的离婚案也很快开庭。
正式拿到和江弈离婚判决那天, 江弈和舒婉的裁决书也下来了。
江弈被判了五年,舒婉被判了两年。
江弈他妈灰头土脸地回了乡下,扬言自己再没这个儿子。
凤凰男重回山鸡, 妈宝男再没妈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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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尘埃落定,我只当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梦醒了,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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