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情敌

捉奸现场，我跟情敌躲在同一个衣柜里。
外面传来暧昧声音，我脸红着瞪他。
「离我远点，你顶到我了。」
他轻咳一声，挺直背。
我却觉得腰后的感觉更明显了。
「我说的是腿，你在干什么？」
「我的腿没碰到你。」他声音很小。
我不舒服地回头，发现他耳朵红透了。

-1-
我追了齐斯南一年。
他一直对我礼貌但疏离。
直到今天，朋友突然告诉我他谈恋爱了。
我不甘心地去找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生。
该不会是那个陆见清吧？
一想到这浑蛋，我就恨得牙痒痒。
齐斯南在校外的 loft 公寓不远，是密码锁。
之前我们总是一起来通宵聚会，打游戏，熟悉的朋友都知道他家的密码。
我走进去，楼上主卧没看到齐斯南的人。
正准备给他打电话，突然浴室传来声音。
两个人跌跌撞撞的脚步声，还有齐斯南的挣扎。
「你他妈就不能等等吗？」
「等了这么多年，老子等不了了。」
「你……别摸……」
急促的纠缠声音在楼梯上传来。
我吓得连忙躲进卧室。
外面的暧昧声音越来越大。
糟了，我不会恰好撞见人家办事吧？
我慌乱地四处找位置躲藏，都没注意到，自己心底丝毫没有酸涩的难过感。
我急匆匆地打开柜子。
恰好跟里面的陆见清四目相对。
他也是一顿。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近，即将进入主卧。
陆见清猛地将我拽进去，关上柜门。
与此同时，卧室门被推开。
齐斯南被一个高大的男生扑倒在床上，衬衫扣子掉落一地。
那男生我没见过，但他看起来很凶。
「轻点。」
「轻不了。」
男生狠狠地咬住他，像是要把他一口吞了。
齐斯南的呜咽声传来。
我瞪大眼睛，耳朵红透了。
这就是他男朋友吗？
真挺猛的。
两个人的动作越来越不可描述。
一只手猛地捂住我的眼睛。
我推了陆见清一把，他没动，反而抱紧我。
「别动，别看。」
他语气又低又沉，听起来心情很不好。

-2-
陆见清是我们小区有名的优秀学生。
长得好，成绩好，人缘好。
所有的家长都喜欢他。
他和齐斯南是发小。
一开始，我跟他们并不同班。
后来高中文理分科，我才跟陆见清他们到了一个班级。
就是因为这个人，我再也没考过第一名。
由于成绩问题，我没少被父母责骂。
他们嘴里总是念叨着「别人家陆见清」这几个字。
我心底嫉妒陆见清的聪明。
所有人都想跟他交朋友，但我不想。
后来一次体育课，齐斯南被篮球砸到流鼻血了。
陆见清很慌张，连忙送他去医务室。
他在病房里照顾齐斯南，很细心。
头一次，我看到陆见清的眼神有些不一般。
好像关于齐斯南的事情，他总是很紧张。
他们经常在一起，有一些超乎常人的默契。
可我从他们的一点一滴中，品出了别的味道。
后来齐斯南被隔壁班女生表白，陆见清那一整天的脸色都很难看。
我窃喜着，觉得自己找到了这个「三好学生」的软肋。
齐斯南是个很温和的人，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但也永远不会跟你亲近。
我决定去追齐斯南。
当时的我幼稚地以为，只要追到齐斯南，我就在某些方面胜过了陆见清。
圣诞节，我写了一封情书，偷偷塞进他抽屉里。
没想到被陆见清看到了。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我，没了往常痞坏的笑容。
陆见清没说什么。
那天之后，只要我靠近齐斯南，陆见清就不高兴。
齐斯南拒绝了我的告白，但我还是跟他成了关系很好的兄弟。
他很好，值得我喜欢。
陆见清心底不痛快，他对谁都很好，唯独对我毒舌得要命，处处欺负我。
我快烦死他了。
偏偏我还跟他考上同一所大学，到了同一个专业，分了同一个宿舍。
简直就是孽缘。

-3-
柜子外面的暧昧声音不断。
我咬了一口陆见清的手腕，他这才松开我。
「你是狗吗？」
陆见清冷眼扫我，我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离我远点，你顶到我了。」
他轻咳一声，挺直背。
衣柜里狭窄。
我却觉得腰后的感觉更明显了。
「我说的是腿，你在干什么？」
「我的腿没碰到你。」他声音很小。
我不舒服地回头，发现他耳朵红透了。
我往下扫了一眼，乐了。
这家伙看到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的场面都能有反应？
「陆见清，你挺敏感的嘛。」
「我这是正常反应，总比你这个小东西没能力的强。」
因为我比陆见清矮半个头，他总嘲讽我是白雪公主的小矮人。
我怒了，瞪着他：「你说谁小？说谁没能力呢？」
我可是正常男人好不好？
「呦，急了？」
陆见清挑眉，蔫坏地扯了扯嘴角。
他总是这样，喜欢把我惹毛了，又云淡风轻地让人以为是我在无理取闹。
我掐了他腰一下，他倒抽一口气。
「阮寓，你欠收拾了是吧？」
他拽住我的手腕，双脚并用，将我扣在怀里。
他要掐回来。
可我的腰最怕痒。
我跟他推搡着，都忘了外面还有两人。
突然，衣架被我们弄掉了。
噼里啪啦一阵响声。
屋子顿时安静了。
「什么声音？」齐斯南低声问。
齐斯南的男朋友眯起眼睛，把被子一掀盖住他。
我屏住呼吸，不安地盯着陆见清。
他倒好，一副无所谓的摆烂模样，眼底仍是坏笑。
脚步声靠近。
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倏地，柜门被猛地打开。
我紧张地侧头，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地缝里，却忘了我正在陆见清怀里，离得太近，嘴巴正好擦过他的唇角。
陆见清见鬼似的盯着我，不自在地推开我。
我跟柜门外的高大男人对上视线，尴尬一笑。

-4-
齐斯南看到是我们，连忙套上衣服过来解释。
「你们怎么在这？」他红着脸将男友扯到身后。
「我、我们准备来找你玩游戏，没想到你们……就没好意思打扰。」
我胡诌着，陆见清面无表情地应和。
此时的陆见清没有往日那副蔫坏的不正经模样了，大概是发现齐斯南有对象了吧。
我心底一阵大仇得报似的痛快，可又隐隐有些不舒服。
齐斯南跟我们介绍他男朋友。
他男友叫周叙野，之前在国外读书。
我们互相打招呼。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
我借口学校还有事，连忙拉着陆见清走了。
回去的路上，我不由得感叹：
「齐斯南跟他男朋友还挺搭的，刚才说话的时候，周叙野一直盯着他，虽然年纪小一岁，但是他比齐斯南高，看着挺有安全感的。」
「你不是喜欢他吗，不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他又不会喜欢我，真羡慕他男朋友。」
「……」
陆见清冷哼一声，加快步伐。
「喂，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饿了。」
他声音很烦躁，肯定是失恋了不爽。
我大发慈悲地请他吃了碗牛肉面。
陆见清加了很多醋。
我看着都牙酸。

-5-
齐斯南最近一直陪着男朋友。
我们三人行只剩下两个人。
我跟陆见清都成失恋联盟了。
室友顾昀开了工作室，研发游戏。
我跟陆见清都是计算机系的，自然就加入了。
我的专业知识虽然扎实，但是应变能力不是很强。
每次代码出错，陆见清就对我冷嘲热讽。
我不想被这家伙瞧不起。
后来我有问题就悄悄去问顾昀。
晚上，顾昀正在跟我说程序架构，他的手机一直在响。
他看了一眼，不耐烦地关机。
突然，门被推开了。
陆见清回来拿笔记本，看到我跟顾昀凑在一起，眉头一皱。
「阮寓，你还不回宿舍？」
「我有事跟昀哥说。」
「……」
陆见清抿唇，他本来跟朋友约好打球的，此刻却坐在工作室不走了。
我咋舌，怀疑他就是想看我出糗。
顾昀虽然是我们宿舍的老大，但他做事认真，从来不会因为犯错而厉声责怪。
他细心地告诉我出错的地方，纠正我的问题。
没过一会儿，顾昀的弟弟来找他了。
他弟弟最近经常过来，顾昀很烦他。
顾昀不耐烦地出去，他弟弟看他的眼神看似小心谨慎，实则藏着一股疯狂。
我摸了摸下巴，总觉得他们不像普通的兄弟。
「发什么呆，改完了没？」陆见清敲了敲我的桌子。
「你管我，你怎么还不回去？」
「还不是你每天回去太晚，吵得我睡不着。」
陆见清面无表情地说着，瞥了一眼我的电脑。
「代码写完了？调试一下试试，别又折腾到很晚。」
我调试到一半，果然又出问题了。
我试着改了改，越来越多问题。
陆见清在一旁看着，咋舌。
「笨死了。」
我正要怼他，他握住我的鼠标，同时也覆住我的手背。
鼠标移动，他标记出我错误的地方，告诉我怎么纠正。
他周遭的气息全都弥漫过来，我有些心不在焉。
注意力全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他的掌心很烫。
烫得我心跳很快。
「听懂了没？喂！」陆见清弹了弹我的后脑勺，「发什么呆？改啊。」
「知道了，凶什么凶。」
「谁让你这么呆，磨磨叽叽的，以后别麻烦顾昀了，直接来问我。」
「问你？然后被你嘲讽一顿吗？」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不然呢？」
我嘟囔着，专心改 bug。
陆见清就在一旁看着，搞得我压力山大。
不过今天我结束得很早，不用踩点回宿舍了。

-6-
那天之后，陆见清经常陪着我在工作室忙活。
有时候折腾太晚，我Ṫũ̂⁽就请他吃Ŧú₆碗面。
虽然他嘴巴很坏，可时间长了，我总是习惯性地找他求助。
他总是能够一眼看出我的问题，找出最快的解决办法。
不得不说，他的脑子确实比我好使。
他每天睡得也很晚，即便是作业写完了，也会看课外的书籍。
陆见清的桌上有两本厚厚的编程材料。
对我来说，简直就像是 Java 从入门到放弃。
可他不声不响看完了。
我心底那股对他的嫉妒，从不甘渐渐转为了佩服。
工作室做了一个小程序游戏。
顾昀把它卖给了一个老牌公司，这样有了原始资金，我们可以开始做喜欢的大型游戏。
分红到账之后，顾昀让我们去度假村团建。
南山上的度假村是新建的，什么游玩设施都有。
经过一个网红吊索时，室友陈易说要上去玩玩。
陈易拉着顾昀组队，说要比赛，谁先拿到吊索对面的玩偶，谁就赢了。
输的人晚上请吃饭。
这有什么难的。
我跟陆见清换好装备上去。
站到吊索上才发现有些高，我一阵腿软，强撑着自己走上钢丝。
陆见清走在我前面，回头看我脸色发白，笑出声。
「你不会恐高吧？」
「……」
我瞪着他，眼睛都不敢往下看。
吊索距离地面十米，可我心脏怦怦地跳，紧张得要命。
陆见清看我脸色不对劲，伸手扶住我慢慢走。
旁边那一队的陈易冲我们大喊着：
「阮寓，你怎么腿发抖啊，刚才不是气势很凶，说要讹我的钱吗？」
「没错，那顿饭我吃定了。」
我喊回去，不甘示弱ṭü³地抓紧陆见清。
谁不想赢啊？
我快步走在钢丝上，还催促着陆见清快点。
下一秒，我脚一滑，差点摔下去。
虽然有安全绳，可我心头还是空了一下。
陆见清连忙搂住我的腰，目光紧张地看着我。
「没事吧？」
「嗯。」
我撇开目光，觉得心跳又快了几分。
「别逞能，注意安全。」
陆见清严肃地说着，跟我换了个位置。
他让我走在前面。
我继续往前走，他的手一直扶在我腰上。
一想到他在后面盯着我，我就浑身不自在。
快速的心跳一直降不下来。
抵达终点，我比陈易快一步拿到了小熊玩偶。
「太棒了，赢了，今晚必须宰他一顿！」
我激动地抱着陆见清。
他僵了一下，拍了拍我的后背。
陆见清嘴角挂着一抹笑，有些宠溺。
他的呼吸正好落在我耳旁。
我反应过来，连忙退出他的怀抱。
他跟我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尴尬。
情敌关系突然变得缓和，我跟他都有些不自在。
离开索道时，我耳尖的红还未褪去。
我摸了摸心脏处，怀疑吊桥效应在作祟。
要不然刚刚在空中的那一刹那，我怎么会觉得陆见清很帅呢？

-7-
傍晚吃饭时，齐斯南更新了朋友圈，他公开出柜了。
我心头一震，没想到他这么勇。
我故意给陆见清看。
「快看！齐斯南官宣了，真羡慕他男朋友，他们都好勇敢，果然很般配。」
齐斯南是个很好的人，有个能够跟他一起出柜的男生，那真是再好不过。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但是我始终不敢出柜。
「吃饭别玩手机。」
陆见清脸色不佳，透着一股不高兴。
我看完齐斯南发的照片，在评论区祝 99。
突然，陆见清将我手机抽走，装进他兜里。
「吃饭。」
他面无表情地给我夹了一只虾。
啧。
小气鬼。
他自己不想看，也不让我看。
最后一道菜辣子鸡丁上桌，上面放了很多红色的灯笼椒。
陈易让我尝尝，陆见清默默地把菜推给他们。
「他吃不了太辣的，你们吃吧。」
这个是真的，我以前太喜欢吃辣，到高中把胃吃坏了，所以不能碰这些了。
「哇，陆哥这么懂你啊。」陈易的目光在我们中间打转，似乎想八卦。
「我跟他是高中同学嘛。」
我干笑几声，连忙略过话题。
不只是同学，还是情敌呢。

-8-
晚上，我跟陆见清睡一间房。
我一进去就发现浴室玻璃很透，帘子也是透的。
这跟裸着有什么区ẗų₂别？
我让前台帮我们换一间，小姐姐说已经满房了。
我不甘心地回到房间。
陆见清看我的表情就知道结果了，他冷哼一声。
「不高兴什么，这又不是不能洗，你去洗吧，我又不看你。」
这不是看不看的问题好吧，主要是洗澡时露出隐隐约约的轮廓，外面还有人，怎么想都尴尬得头皮发麻。
我磨磨叽叽地拿上睡衣。
陆见清往嘴里扔了一块薄荷糖，去阳台吹风了。
他的身影挺立，一下都没回头，好似在说真的不看我。
我走进浴室洗澡。
等我出来时，陆见清把一小盒薄荷糖都吃完了。
他拿了浴巾走进去。
我擦了擦头发，突然想到自己刚换的短裤忘了拿。
虽然大家都是男生，住在一个宿舍看到这些都习以为常了。
可我就是不乐意让别人看到，尤其是陆见清。
心底爬起一股羞耻感。
我连忙上去敲了敲浴室门。
「陆见清，我拿个东西。」
「你故意的吧，我都脱完了。」
「……」
我捏紧手指，进退两难。
里面传来他懒懒的声音。
「你要拿什么，我帮你。」
「就是、就是我换下来的衣服。」
几秒后，陆见清把衣服递给我。
短袖和长裤都足以覆盖住短裤，他应该没看到。
我放下心来。
关门时，他悠悠一笑。
「粉色兔子，挺可爱的嘛。」
「……」
一阵气血上涌，我的耳朵红得要命。
「陆见清，你变态啊？」
「不是你要我帮忙的吗，真是狗咬吕洞宾。」
他轻哼一声，关上门。
我恼怒地把衣服塞进箱子，明天带回学校洗。
一想到刚才他把我短裤看光了，就觉得这比看我身体还令人羞愤。
我在床上气得睡不着。
陆见清洗完澡出来，只围了一条浴巾。
关灯后，我一直翻来覆去。
一旁传来陆见清贱嗖嗖的声音。
「怎么着，不是你宿舍粉色的床单和枕头，阮公主睡不着啊？」
「你闭嘴！」
「恼羞成怒啦？」
陆见清看着我，越发来劲了。
「真没想到，你喜欢粉色到这个地步啊。」
「陆！见！清！」
「这么大声干什么，我听得到，我是觉得你还挺有少女心的嘛。」
可他调侃的目光，明显就是在戏弄我。
我恼怒地爬起来，冲到他床上。
「我就喜欢粉色，怎么了？你还笑！我才不像你，穿那么闷骚的灰色。」
「谁说我穿的灰色？」
「不是吗？」
「不是。」
「我不信。」
我之前在宿舍看过他晾衣服，明明就是灰色的。
我伸手拽开他的被子，坐在他腿上。
陆见清只穿了条睡裤。
我愤愤地拽住他的裤腰，想扒开看看他今天是不是穿的灰色。
他连忙按住我的手腕。
陆见清目光幽幽地看着我，喉结动了动。
「你确定你要看？」
「……」
我感觉氛围有些不对劲。
尤其是我这个姿势。
还有他握住我后腰的手，太烫了。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我起身正要离开，他扣着我的手腕不准我动。
「阮寓，半途而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你想干什么？」
「给你看啊，免得你以后说我闷骚。」
陆见清歪头一笑，又坏又痞。
他的手指落在睡裤边上，眼看着就要撩下去。
我连忙捂住眼睛。
「变态啊你。」
耳旁传来他的笑声。
我的手指悄悄分开一道缝隙，看到陆见清笑得很恶劣。
他的睡裤还好好穿着，甚至往上提了一点。
他就是故意逗我。
「怂什么？刚才不是挺嚣张吗？」
「……」
我捶了他一拳，连忙钻回自己床上。
这浑蛋根本不是闷骚。
是明骚！

-9-
隔日一早，陆见清比我起得早。
他去浴室换衣服。
透过隐隐约约的影子。
我突然发现，这家伙昨晚穿的真的不是灰色。
他睡觉的时候压根没穿！
难怪昨天挡着我。
我后知后觉耳朵又开始泛红。
我们走出酒店，发现只有陈易在楼下。
「顾昀呢？」
陈易：「昨晚昀哥弟弟来找他，他出去之后就没回来了，可能两个人有什么事吧。」
我们都习以为常。
大家都察觉到顾昀的弟弟是个兄控，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盯着他。
团建结束，回去之后开始做新游戏了。
我们准备做一款剧情流的竞技游戏，名字叫「寻星」。
构思完大致框架，大家各司其职。
陆见清还是跟往常一样，会等我做完了一起回宿舍。
可是他嘴上不饶人，动不动就说我笨，嫌我慢。
有一次我改 bug 费的时间太多，陆见清咋舌吐槽我。
我冷冷地怼回去：「那你先回去啊，我又没让你非要等我。」
「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室友，你以为我想管你？」
「谁要你管了？总是这么啰唆，齐斯南陪我的时候就不会这么叨叨我，还对我特别温柔。」
话音刚落，我觉得室内安静了一秒。
陆见清眼神冷了下来，轻嗤一声。
「是啊，齐斯南比我好，只可惜人家不喜欢你，你追他那么久有用吗？他还不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双宿双栖了，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
猛地被他戳中痛处，心底有些不爽。
齐斯南不会喜欢我，我早就知道了。
但从这浑蛋嘴里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番滋味了。
我捏紧手指，闷闷道：
「是，没人喜欢我，你满意了吧？」
我起身去茶水间倒咖啡，想冷静一下。
这么久以来，我只追过齐斯南一个人，结果人家早就心有所属。
现在想想，是有点狼狈。

-10-
等我从茶水间出来，陆见清已经走了。
我一个人在工作室琢磨到晚上才弄好 bug。
回到宿舍，陈易在外面吃宵夜还没回来。
陆见清正在看书。
我跟他形同陌路似的，一句话都没讲。
我闷闷不乐地洗完澡，发现自己忘了拿睡衣进来。
我裹着浴巾出去。
一开门，却发现陆见清站在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打算绕开他，他挡在门口。
一想到下午他冷漠的眼神，我心底一阵酸涩。
「干什么，别挡道！」
「那个……下午是我冲动说错话了，我跟你道歉。」
「哦。」
我尽量克制住情绪，可还是泄露了一丝哭腔。
我从小就是这样，跟人吵架会忍不住哭，情绪激动也会这样。
陆见清发现我眼眶发红，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你别哭了。」
「我没哭，你别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
陆见清强硬地擦掉我眼角的泪水。
我头发没擦干，水珠不停地落下，一直从我锁骨往下滑。
刚洗完澡，皮肤都被里面温热的水汽蒸得泛红。
陆见清盯着我湿漉漉的模样，喉结动了动。
我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幽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让开，我要去穿衣服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往前一步凑近我。
「阮寓，其实你那会儿有句话说错了。」
「什么？」
「谁说没人喜欢你。」
「？」
下一秒，他突然亲上来。
我整个人震惊了，一时间忘了怎么反应。
陆见清见我没反抗，继续吻下来。
动作青涩又凶狠，甚至不小心咬到了我的下唇。
门外传来陈易的脚步声。
我连忙把他推开。
我红着脸回到自己床上，衣服都忘了穿。
脑袋里乱糟糟的。
只有陆见清留下的触感在不停地提醒我。
刚才这浑蛋，好像跟我告白了？

-11-
那天之后，我以为陆见清会说点什么，解释他那天的行为。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我每天在工作室敲代码，都不敢跟他对视，有些刻意躲着他。
陆见清照常上课下课，跟个没事人一样。
搞什么啊？
为什么惶惶不安的只有我？
周末，齐斯南主动联系我了。
他发来一个地址，说打算去那里过生日。
他和陆见清的生日只差三天，所以两个人都是折中选择一天一起过生日。
抵达饭店时，在场有些我不认识的同学。
陆见清坐在角落里，看到我手里只拎着一个礼盒。
我把礼物递给齐斯南，是一支羊毫毛笔，因为他喜欢练字。
「齐斯南，生日快乐。」
「谢谢。」
齐斯南冲我礼貌一笑，带着我落座。
他的男朋友周叙野一直跟着他，像个大尾巴似的。
我不认识其他人，只好坐到陆见清旁边。
他给我倒了一杯果汁，问：「我的礼物呢？」
「忘了。」
我故意气他。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杯子，自己一口气喝完了。
小气鬼。
吃饭时，陆见清的目光时不时落在齐斯南身上。
这是第一次他们一起过生日，齐斯南却没有跟陆见清坐在一起。
陆见清心情有些不好，整个晚上都没笑过。
看来他还是很在意齐斯南。
所以那天他吻我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鬼迷心窍吗？
我闷闷不乐地戳着碗里的米饭，不是很有胃口。
吃完饭，齐斯南约我们去第二场。
他们要去酒吧，我没什么兴致。
齐斯南有男朋友陪着，陆见清也想陪着齐斯南。
我留在那里像个第三者。
我说自己有事，先回学校了。

-12-
离宿舍门禁时间还早，我去工作室调整代码。
没一会儿，公寓的门开了。
陆见清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一股浓重的酒味飘过来。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我，不等我起身，直接将我按在椅子上。
「为什么没给我准备生日礼物？」
「就、就是忘了呗。」
以前我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也会给陆见清准备。
可今天我偏偏想气他。
陆见清冷笑一声，像是自嘲。
「齐斯南都有男朋友了，你还对他那么好，这样合适吗？」
「那你呢，你放下他了？」
「当然。」
「我才不信。」
他看齐斯南的眼神都不一样。
陆见清沉默了一下，凑近我。
「那怎样你才信？」
「……」
浓厚的压迫感袭来，让我有些紧张。
陆见清有时吊儿郎当没个正经，但真的凶起来，谁也挡不住。
我不是很想跟喝多的陆见清纠缠。
我推开他：「你喝多了，早点回去吧。」
我起身去洗手间。
身后的人跟了过来。
「你干什么，我要上厕所。」
「嗯，你ṭùₖ上你的。」
「？」
他波澜不惊地将我推进去，按在洗漱台上。
不等我挣扎，滚烫的吻落了下来。
这个吻有些凶残，还夹杂着酒味。
他才去酒吧多久，怎么喝了这么多？
我喘不过气来，眼睛都憋红了。
陆见清松开我，摸着我泛红的眼角。
「怎么亲一下你就要哭了，等会儿可怎么办？」
「你给我放开！」
「不放，你不是不信吗，我证明给你看。」
他低头咬住我的脖子。
我轻呼一声，他越发来劲了，将我的双手扣在身后。
陆见清肯定是疯了！
不管我骂他什么，他都没反应。
「别闹了，我真的要上厕所了。」
「嗯，我帮你。」
「？」
「变态啊你。」
我刚骂完，他又贴上来亲吻，像是亲不够一样。
到最后我呜咽着求放过，他还有心情调戏我。
「粉色兔子，你也挺粉的。」
「……」
王八蛋。

-13-
折腾了一番，陆见清把我衣服弄脏了。
他说让我脱下来，帮我洗。
我才不上当。
「你给我滚出去！」
「你都站不稳，我出去了，你怎么办？」
他扶着我的腰，手还捏着我发红的耳垂。
陆见清一脸好心地想帮我脱掉衬衫。
我跟他推搡着，撞开了花洒。
水珠喷出来，把我们两个都打湿了。
白色的衬衫贴住我的皮肤，白里透粉。
陆见清盯着我锁骨下面，目光变得更可怕了。
「阮寓，让我亲一下。」他声音发哑。
「别弄了，放开。」
「我就抱抱，不做什么。」
你看我信吗？
可没等他得逞，外面传来脚步声。
我一惊，浑身紧绷起来。
陆见清坏心眼地咬我耳垂。
我没忍住低哼一声。
外面的脚步声停顿了一下，转而靠近浴室。
顾昀好笑的声音传来：
「哪个兄弟在里面啊，太饥渴了吧，看片能不能回宿舍啊，躲在我这发泄算怎么回事？
「行了啊，搞完了快点出来，我还急着上厕所呢。」
「……」
我咬紧唇，推了一把陆见清。
陆见清丝毫不慌张，甚至蹭了蹭我的颈窝。
他起身拿浴巾裹住我。
这里是工作室，也是顾昀的休息室。
在人家地盘上撒野还被发现，简直尴尬得想死。
我推开门，硬着头皮走出去。
顾昀看到我，愣了一下。
他正要开口，看到我身后另一个人走出来，双眼瞪大。
「你们……」
「昀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紧张地准备解释。
「停，不用编了。」
顾昀一脸 CPU 干烧了的表情。
他深呼吸一口气，冲进厕所冷静。
我跟陆见清对视一眼，他丝毫不尴尬，反而调戏地冲我挑眉。
「刺激吗？」
「滚。」
我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宿舍。
陆见清紧巴巴地缠着我。
「喂，阮寓，我表现得够清楚了吧？现在信了吗？」
我瞪了他一眼，没吭声。
什么表现啊，分明就是发情。
他突然停下脚步，拽住我。
「说句话啊，你的回应呢？」
「什么回应，难不成你想跟我在一起？」
「当然啊，还不够明显吗？」
陆见清利落地承认。
我愣了愣，心头隐隐有些雀跃。
刚刚他亲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不反感他的接触。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这个浑蛋有好感的。
我笑了笑，故意问他：
「可是，我们不是情敌吗？」
「现在不是了，现在是情侣。」
他挑眉，坏笑着牵住我的手。
这下，我没推开他了。

-14-
回到宿舍，我递给陆见清一个 U 盘。
里面就是我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
我用代码敲了几幅画，祝他生日快乐。
其中有一幅是陆见清的照片，我弄了好久才折腾出来。
陆见清看完，眼底美滋滋的。
「进步很大啊，阮公主。」
啧。
我还以为跟陆见清在一起之后，他就不会像之前那么坏了。
结果并没有，他甚至更加蔫坏了。
他依旧会毒舌，会对我的代码挑刺。
不同的是，现在他惹我生气之后，会放软姿态来哄我。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恋爱这件事告诉齐斯南。
齐斯南知道我喜欢过他，可他似乎不知道陆见清也喜欢过他。
不等我纠结完，齐斯南传来要出国的消息。
他准备跟他男朋友一起飞往米国。
我和陆见清去机场给齐斯南送行。
齐斯南有些伤感，红着眼叮嘱我们以后别吵架，是兄弟就要好好相处。
我跟陆见清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都没戳穿那层窗户纸。
走出机场，我试探地问陆见清：
「你有没有想过公开出柜？」
「怎么了？」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至少得让齐斯南知道吧？」
「为什么非要让他知道？」
「大家都是朋友，我觉得瞒着不太好，而且他不也和男朋友出柜了吗？」
「只是因为这个吗？」
「不然呢？」
陆见清冷哼一声，显然不太相信我的理由。
他加快步伐往前走，像是生气了。
我不懂这有什么好气的。
我思来想去，觉得他不想让齐斯南知道，说明齐斯南在他心里还是很重要。
那天我跟他都有些不高兴。
齐斯南虽然离开隋城了，可他仍然是我与陆见清之间的一根刺。

-15-
陆见清依旧对我很好，陪我一起上课吃饭。
我们都没再提齐斯南这个名字。
顾昀带着我们做的新游戏「寻星」获得了不错的反响。
国外有名的游戏公司想跟我们合作，邀请我们去参观他们的运作模式。
飞机落地时，时差颠倒让我有些疲惫。
我们开完会就回酒店休息了。
等我睡醒的时候，发现陆见清不在房间里。
吃饭时碰到顾昀，我问了一嘴。
「陆见清去哪了？」
「他说是去看望发小。」
「……」
我怔然地点头。
忙得我都差点忘了，齐斯南也在这个国家。
可陆见清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去呢？
担心齐斯南知道我跟他谈恋爱吗？
我闷闷地想着，心底那根刺隐隐搅动，难受得很。
我在酒店附近逛了逛，拍了照片发给爸妈。
我也不敢走太远，累了就在附近的公园坐坐。
我买了两罐本地的啤酒，想尝尝味道。
才喝了一瓶，一个金发碧眼的男生走过来。
他的笑容十分从容自信，热情地跟我打招呼。
他语速太快，我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
聊了几句，他问我可不可以加微信，想向我学习中文。
这有什么不行的，正好我还能找他练口语呢。
我刚掏出手机。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干什么呢？」
陆见清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周遭一阵冰冷的气息。
金发男生看了他一眼，问他是谁。
陆见清没好气道：「我是他恋人。」
男生无奈地冲我笑了笑，说了句祝你们幸福，便离开了。

-16-
陆见清把我带回酒店，一路上还在数落我。
「现在是在国外，这种陌生的地方你还敢喝酒？不要命了？
「刚才那个男人明显就是在跟你搭讪，你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
我不满地嘟囔：「他说要学中文，不是搭讪。」
陆见清咬牙：「那他学中文干什么呢？蠢死你算了！」
「……」
我ťū́¹瞪了他一眼，回房间后不想理他。
他一边给我泡蜂蜜水，一边还在絮絮叨叨。
把我惹烦了，我不耐地回怼：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别人随便勾搭就会被骗的笨蛋吗？」
「不是吗？」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你去找个聪明的不就行了，我也免得浪费时间跟你耗着。」
「你再说一遍？」
陆见清咬牙切齿地盯着我。
我起身准备去洗澡，他拦住我。
「阮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有什么好说的，你愿意找谁去找谁呗。你今天不是去找齐斯南了吗，他比我聪明，性格比我好，肯定跟你聊得很不错吧？」
「扯他做什么？」
「就随便问问，谁让你今天自己去，都没跟我说一声。」
陆见清抿唇，眼底沉得吓人。
「所以你是在怪我，没带你去见齐斯南？」
「我可没有，反正你也不想公开，见不见无所谓。」
他冷哼一声：「我去找他是因为他爸妈让我给他带了点特产。」
「哦。」
「你要真想见他，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自己去。」
「不用了……」
他跟齐斯南是发小，有来往很正常。
我突然过去多冒昧啊。
室内静了下来。
我闷闷不乐地低头看手机，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
陆见清深呼吸一口气，走过来要抱我。
「你刚喝酒吹冷风了，喝点热茶。」
「不要。」
「少喝一点？」
陆见清端起蜂蜜水给我，在向我求和。
可我连看他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我终于发现，我跟他之间隔着一个人，根本谈不好这段恋爱。
就算我跟他都避之不谈，可事实就在那里。
每次我们提到齐斯南，总是会吵架。
「陆见清，我们冷静一下吧。」
「为什么？」
陆见清抓住我的手，被我躲开。
「我累了，不想再吵了，今晚我去跟陈易睡一间房。」
「……」

-17-
我跟陆见清冷战了。
这次他并没有缠上来哄我，大概也是意识到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
回去的路上，我跟他一直没说话。
陈易察觉到不对劲，问我们是不是吵架了。
我勉强笑了笑，转移话题。
回国之后，陈易提出要吃火锅。
大家在国外待了一周，已经被白人饭虐得不行了。
餐桌上，顾昀讲了一下未来的大致规划。
他不打算跟那个公司合作开发「寻星」，因为他想做属于自己的国产游戏，他相信国内的游戏迟早能够赶超他们。
但是那个公司确实资源很多，倒是可以一起合作开发另一个游戏，这样还能提升工作室的知名度。
陆见清坐在我对面，他把煮好的虾滑放在我盘子里。
我低头默默吃饭。
一直到饭局结束，大家各自散去。
陆见清有找过我求和，但是我没回应。
我总是忍不住跟齐斯南比较，想知道在陆见清心底，我和齐斯南谁重要。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毕竟齐斯南和他认识比较久。
工作室的气氛变得有些僵硬，除了偶尔陈易会插科打诨，其余时间大家都各忙各的。
我遇到编程的问题也不再求助陆见清，开始自己想办法解决。
顾昀作为我们的老大，他经常去国外出差，和那个公司沟通游戏内容。
这样倒时差总是浪费精力。
在他提出可以派遣一个人去米国待半年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了。
我捏紧手指，主动站了出来。
「我想去。」
陆见清看了我一眼，抿紧唇。
工作室里，我的能力是最弱的。
国外的那个公司有很多顶尖大佬，这个机会正好可以锻炼我。
我再也不想总是被陆见清说笨。
开会结束，大家去吃饭。
陆见清把我拽到阳台，脸色很难看。
「你为什么要去米国？米国有谁啊，让你这么惦记？」
「我只是为了提升自己。」
「你觉得我信吗？就因为上次没让你见齐斯南，你还要跟我闹到什么时候？」
「……」
我无奈地看着他，垂下眼。
看吧，这就是我跟陆见清的状态。
我们彼此都不信任，总是在怀疑对方。
我叹了一口气，扯起一个难看的微笑。
「我也不想闹了，如果你觉得没意思，我们就分手吧。」
「什么？」
他脸色难看地抓紧我的手，力道很大，恨不得把我的手腕捏碎。
「你明明听清楚了。」
「……」
陆见清对上我的双眼，深呼吸一口气，嗓音无奈又颓然。
「阮寓，收回你刚才的话，我当没听过。
「你想去米国就去，我不拦着你，但是你去了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18-
出国那天，大家都来送我了。
只有陆见清给我带了一大堆我爱吃的食物，他说怕我在那边吃不到会惦记。
我心头一软，差点掉眼泪。
我坐上飞机，心底暗暗下决心。
如果半年之后，陆见清真的喜欢我，还想跟我在一起，那我就再也不跟他闹了。
出国之后，我变得繁忙。
加上时差的原因，我不能准时回复陆见清的消息。
陆见清也很忙，因为新游戏的结构开发由他来做。
渐渐地，我们的联系变少。
偶尔我只能从工作室群里看到他的消息。
圣诞节那天，齐斯南罕见地给我发来消息。
他怕我一个人在外过节孤单，所以约我去他的公寓一起过节。
我拎着礼物去找他。
许久不见，齐斯南还是那么温润斯文。
他的脸圆了一些，看得出来他男友把他照顾得很好。
齐斯南拉着我聊天，周叙野在厨房做饭。
聊起高中的糗事，齐斯南笑着说：
「你是不知道，虽然陆见清那个人看着不正经，但他做事是最靠谱的。」
「是吗？」
「对啊，你别看他嘴上毒舌，其实他很喜欢跟你做朋友。」
「没有吧，他总是嫌我慢，嫌我笨什么的，我都烦死他了。」
「可是你出现之后，陆见清变得爱笑了，虽然他嘴上讨厌你，可他还是会给你整理数学的重点笔记，放学后还拉着我一起等你，怕你一个人回家太孤单。」
我愣了愣。
在齐斯南眼里，他是这样的吗？
我还以为当初那份笔记是齐斯南给我做的呢。
齐斯南还给我讲了一些陆见清小时候的糗事，逗得我直乐。
回家之后，我想给陆见清说起这件事。
可在手机上打字很久，最后还是删掉。
最近他都没给我发消息，我倔强地不想先打破这份冷漠。
我晚上有些睡不着，翻来覆去到了凌晨。
突然，我收到陆见清的电话。
接通之后，那边很久才开口。
「你还没睡啊？」他声音有些不稳，像是喝多了。
「嗯，今天跟齐斯南一起过圣诞，回来有点晚了。」
「齐斯南？」他苦笑一声，「终于见到了，怎么样，你开心吗？」
「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
他默了一下，抽了抽鼻子。
「不是，我是听说你在米国跟同事相处得很好，有个外国小男生跟你走得很近，所以我想问问……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哪听的谣言？」
我确实跟一个同龄的同事走得很近，但没有任何暧昧举动。
「是谣言吗？你最近都没联系我，所有事情我只能从别人嘴里听说，所以我很容易多想。」
他的声音有些脆弱，好似不堪一击。
我沉默了一下，心底像是化开的柠檬糖，甜腻中带着浓厚的酸涩。
「怎么不说话？」他声音哑了一下，又叹息。
「阮寓，我真的很想你，我不想跟你变得陌生，你别跟我分手，也别再惦记齐斯南了，好不好？
「我知道自己没齐斯南那么好，但是我会改的，我以后不嘴贱叨叨你了，你别讨厌我。
「还有，圣诞快乐，礼物已经寄给你了。」
我心头一软，倏地反应过来，陆见清在吃齐斯南的醋？
嗯？
这怎么跟我之前想的不太一样？
我一直以为陆见清没那么喜欢我，至少跟他的初恋比，我像个备选项。
现在看来，好像是我想多了。
等我开口时，那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这家伙喝多了睡着了。
我轻声跟他说晚安，没有挂断电话。

-19-
圣诞之后，我跟陆见清的冷战缓和了不少。
即便有时差，他还是会经常给我发消息。
过年之前，我要回国了。
这几日我都在准备交接的东西。
晚上我刚到家，突然接到同事 Jake 的电话，说要借用我 U 盘里面的资料。
我翻箱倒柜，终于在文件包里找到了。
我急匆匆地下楼递给 Jake。
他一头卷毛在路灯下一晃一晃的，冲我笑了笑。
「太感谢了，明天请你吃饭。」
我点头，突然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陆见清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棵松树下，雪花落在他肩头，他也浑然不觉冷。
我走过去，发现他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怕打扰你的好事，那个就是跟你相处很好的同事是吧？」
陆见清语调阴阳，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吃醋了。
「是啊，他人确实挺好的，至少不会嫌我笨。」
「……」
陆见清看了我一眼，一口气顿时哽在喉咙里。
我看他不上不下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行了，跟我上楼，再站会儿，你都要成雪人了。」
陆见清跟我回到公寓。
这个地方是公司提供的，空间不大，但设施齐全。
陆见清打量了一下四周。
他脱掉带着水珠的外套，紧紧地将我抱住。
脖子被他蹭来蹭去，带着湿热的气息。
我有点痒，但伸手抱紧他。
「不跟我冷战了？」他问。
「嗯，没意思。」
冷战表面上是在跟他较劲，实则是我跟自己较劲。
我上周生病发烧，一个人躺在公寓的时候，突然很想他。
那天我在想，如果我没有出国就好了，这样就能随时看到他。
我突然一瞬间很后悔，后悔没有跟陆见清好好说话。
我抱紧陆见清，开始对他推心置腹。
「陆见清，我知道你喜欢过齐斯南，所以我总是很在意他，觉得你并没有放下他，我心底忍不住跟他较量，然后弄得我们两个都不愉快，对不起。」
「是我没放下他吗，不是你吗？」陆见清冷哼一声，「上次你在酒店倒时差，我怕你没缓过来就没叫你，后来为了他，跟我闹脾气的是谁？」
「还不是你不跟我公开，搞得像害怕齐斯南知道你是 gay 一样。」
「鬼扯，老子从来没怕过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公开？」
「我就是觉得你还惦记齐斯南，看人家谈恋爱公开，所以想利用我报复他。」
陆见清说起这个就咬牙切齿。
我一头雾水：「我有那么幼稚吗？」
「怎么没有，你高中时被齐斯南拒绝后，不也故意跟你们班班长玩得很好吗？这种暗暗较劲的试探方式，你以为我看不懂？」
「……」
当时那些办法都是从网上打听来的撩汉攻略。
我还以为有用呢，结果照样被齐斯南无视。
「这不一样，我想跟你公开才不是为了试探他，我那是喜欢你，想跟他宣示主权。」
「喜欢我？然后为了他跟我冷战闹别扭，一直不理我？」
「你有完没完？」
「没完！」
「……」
我气急，抬头咬了一下他的唇。
这个举动跟点燃他似的，他猛地扣住我的后脑勺，深深吻了下来，又凶又狠。
其实我跟他都明白了。
我们都以为对方还在意齐斯南，为此吃了很多不必要的飞醋。
齐斯南都已经跟他男友甜甜蜜蜜了，结果我跟陆见清还在因为他吵来吵去，真是有点搞笑。
陆见清抱紧我，将我抱坐在餐桌上。
他放在我腰上的手特别用力，恨不得把我揉碎。
「我大老远跑过来，可不是为了跟你吵架的。」
「那你是为了什么？」
「为了跟你和好，跟你说我很喜欢你，然后……」
他没说完，直接咬住我的耳垂。
炙热的体温熨帖过来。
陆见清的手跃跃欲试地摸到我的后腰。
我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腕，心底有些害怕。
他安抚地吻了吻我的唇角。
「阮寓，放轻松。
「哭什么？不是喜欢我吗，证明给我看。
「乖，看着我，宝宝。」

-20-
回国之后，陆见清变得黏人了。
因为我们还没毕业，他没公开出柜。
但他给齐斯南发了我们牵手的照片。
齐斯南一脸震惊，打了电话过来确认。
「不是，你们玩真的？不是大冒险吧？」
「当然不是。」陆见清语气懒洋洋的，甚至有些得意。ťů³
「陆见清，你小子怎么瞒我这么久啊？没义气！
「我就知道，欢喜冤家的本质都是情侣，亏我之前还担心你们会吵架。
「等我回国了，你俩必须请吃饭啊，我要吃贵的。」
齐斯南吐槽的时候，我正靠在陆见清肩膀上傻笑。
陆见清握紧我的手，冲我挑眉。
挂断电话，他带我出门看电影。
他给我套上情侣围巾。
陈易从图书馆回来看到这一幕，顿时丧眉耷眼的。
「天呐，昀哥天天不回宿舍就算了，你俩还天天给我撒狗粮，让不让人活了？」
「你谈一个不就行了。」
「是我不想吗？」
陈易苦着脸，一副失恋的表情。
我正想八卦一下，被陆见清带走了。
电影是个喜剧，挺有意思的。
结束之后，陆见清牵着我慢悠悠地压马路。
我看了一眼时间。
「再不回去，宿舍门禁就过了。」
「过就过呗，反正在宿舍也施展不开。」
「？」
我掐了他一把。
「陆见清，你能不能正经点？」
「能啊，我想看粉色兔子。」
「你！」
我瞪了他一眼, 他坏笑着勾起唇。
「今天没有粉色兔子。」我故意气他。
「那今天是什么颜色的兔子？」
「不告诉你。」
「行，那等会儿我亲自看看。」
陆见清不顾我骂声, 搭着我的腰往学校的反方向走去。

-21-
番外
我叫陆见清。
我和齐斯南从小一起长大, 是关系最紧密的发小。
我意识到自己喜欢男生的时候, 我下意识以为自己是跟齐斯南待久了，所以产生了错觉。
可是当齐斯南跟别人交好, 冷落我时，我心底很不舒服。
那时我分不清是朋友的占有欲, 还是对他的喜欢。
我只想跟在他身边，让他只陪着我玩。
我知道齐斯南喜欢男生。
可我不敢跟他告白，因为我清楚他不喜欢我, 说了只会让我们的友情变得僵硬罢了。
后来一个叫阮寓的男生出现, 他给齐斯南递情书被我看到了。
我有些不爽。
这还是第一次有男生敢给齐斯南写情书。
学生时代, 同性恋可是最隐秘，最见不得光的。
齐斯南拒绝阮寓之后，阮寓还是经常来找他。
久而久之，两个人成了要好的朋友。
我有些不爽，不喜欢齐斯南被人抢走。
我经常跟阮寓作对，想把他气走。
可有时候，我又会被这个笨蛋气疯。
他数学不好, 考了年级第九会偷偷地哭。
我给他划了重点, 让齐斯南给他, 他是看不懂吗？
真是笨得要命。
我重新整理了数学笔记给他。
阮寓后面的成绩有了突破。
他兴高采烈地请我们吃冰激凌。
奶油沾到他脸上，他还笑得跟小花猫似的。
渐渐地, 我从喜欢看阮寓出糗, 转变为喜欢看他笑。
可阮寓的眼里只有齐斯南。
高考填志愿时，他也跟着齐斯南选了兰通大学。
头一次, 我有些嫉妒齐斯南。
心底的不爽越积越深。
我甚至想赶走齐斯南，让阮寓只看着我。
我猛然意识过来，我好像喜欢上这个笨蛋了。
原来这样才是喜欢。
这种夹杂着嫉妒的酸涩，比起之前我不满齐斯南和别人交好来得更加猛烈。
阮寓浑然不觉，还总是在我面Ťũ̂ₗ前夸齐斯南。
我都跟他一个宿舍了, 都帮他解开编程作业的 bug 了，他还总是缠着齐斯南。
烦闷在我心底挥之不去。
终于，齐斯南喜欢的人回来了。
我趁机勾搭阮寓。
他总是会被我三言两语惹到, 像个容易炸毛的小猫。
在度假村那晚，我不小心看到那条粉色兔子的短裤。
晚上我没睡好，梦里总是出现粉色的兔子。
纯洁又隐秘地诱惑我沦陷。
我嗓子发干得醒来，觉得自己不能再忍下去了。
我开始主动出击。
我没想到阮寓会同意跟我谈恋爱。
可我没高兴多久, 发现他还是会在意齐斯南。
每次我们只要一提到齐斯南, 他就跟我吵架。
我心底泛着酸，还是跟他求和。
阮寓开始躲着我，甚至跟我冷战, 跑去了国外。
我难过得要命。
我经常会做梦，梦到阮寓在国外跟齐斯南在一起了。
我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想乞求他别跟我分手。
还好。
还好阮寓早就放下齐斯南。
冷战结束。
第一件事就是去国外找他。
我恨不得黏在他身上，告诉他我有多喜欢他。
那个晚上, 阮寓又哭了。
哭得有些可怜。
让我更加想欺负他。
我抱着他睡觉，擦掉他眼角的泪水。
这个笨蛋。
以后，只能我欺负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