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老大落网那天,问我爱不爱他。
我想了想:「爱。」
勉为其难演一下吧,毕竟现在重生名额那么多。
谁料再睁眼,黑道老大搂着我在床上,一边征伐一边问:「宝宝你爱我吗?」
妈蛋!
果然重生了!
-1-
「宝宝,你爱过我吗?」
陈嘉树被警察押住,仍强硬抬头看向我,满眼猩红。
我压住心底的快意,逼出一滴眼泪,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最终,含泪吐出一个字。
「爱。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然后,不堪重负似的,转身落荒而逃。
逃到无人处,我淡定地擦掉眼泪,补了口红,准备稍后去观看审问。
追过来的小警官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我:「这种渣滓,你真是……脑子进水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你不懂,现在重生名额那么多,不演一下,万一他重生了报复我怎么办?」
毕竟我都重生三次了。
小警官冷哼:「重生名额那么多,怎么不见给英雄一个,专给这种渣滓。」
我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
又能说什么呢。
我去看了审讯,陈嘉树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忽然,他扭头看过来。
隔着玻璃,即使知道他看不见我,我的手还是忍不住攥紧。
六年,我在陈嘉树身边待了六年。
他的眼神我太熟悉了。
他在不甘。
我真想冲进去,啪啪给他俩嘴巴子,不甘你大爷!
从审讯室出来后,张警官找到我,一脸欣慰。
「陈嘉树被捕,你自由了。」
我忽然有些茫然。
茫然过后,是惊喜。
张警官拍了拍我的肩:「想想今后要做什么,去哪儿吧,大好日子在等着你。」
「我已经想好啦。」
我要去北方,再养一条狗,那里有最烈的风和酒,有我爸妈最向往的冰川雪原。
出警局时,他朝我挥手:「赵雪琼,好好生活,再见。」
我浑身一僵。
卧底多年,我都快忘了自己的真名了。
「再见张警官,要平安。」
很快,陈嘉树数罪并罚被处以死刑。
他死的当晚,我开了瓶香槟庆祝。
头一次,我放纵自己,喝得烂醉。
许是喝多了,半夜我感觉特别热,还做了个春梦。
又真实又虚幻。
临近顶点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问我:「宝宝,你爱我吗?」
-2-
这个声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酒瞬间醒了大半。
我勉强睁开眼,看到了陈嘉树邪肆的眉眼。
浑身一僵。
但很快,陈嘉树的动作又让我软下腰肢。
「嗯?」
他亲了亲我的耳朵。
手在我后颈处轻轻摩擦安抚着。
我软着声音:「别磨蹭,快点。」
陈嘉树低笑一声,带着些许愉悦,松开了我后颈的手。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
妈蛋他果然重生了!
并且在试探我是不是重生的。
如果我的回答和他死前一样,他会毫不犹豫拧断我的脖子。
前世这个时候,我是被设计下药才和陈嘉树发生关系的,这是我俩之间关系质的飞跃的关键一环,但还不到爱不爱那一步。
直到最后昏过去,我还在咬牙暗恨。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没有了陈嘉树的影子。
我睁开眼,又闭上,睁开,闭上。
最后恼得直捶床。
陈嘉树这一重生,前世的努力都白费了!
还会牺牲无数卧底同志。
前世这个时候,陈嘉树应该在等我醒来调侃逗弄我,而不是早早离开。
我深吸一口气,穿戴好后去打听了陈嘉树的行踪。
警方给我伪造的身份是富豪独女林许许,骄纵跋扈,富豪老爹有意和陈嘉树合作,所以我才会跟着来到这里。
我是假的,但富豪是真的。
几经打听,我在陈嘉树去工厂前拦住了他。
工厂里有个卧底同志,掌握了大部分陈嘉树的犯罪线索,前世这些线索被送了出去,但他却没有那么幸运。
后来这些线索帮警方破获了无数大案,抓不了不少罪犯,这也是陈嘉树落网的第一步。
而现在,我只能尽我所能。
我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拉开陈嘉树的车门,美目圆瞪:「陈嘉树,你什么意思,想睡了我不负责?」
车内的陈嘉树优雅地扶了一下金丝眼镜,语气斩钉截铁:「我娶你。」
我愣住,随即脸红到耳根,一下有些手足无措。
「谁……谁要嫁给你啊!
「你又不行。」
陈嘉树视线幽幽落在我身上,挑眉问:「我不行?」
我冷哼一声别过头:「我不满意,你就是不行。」
忽然,陈嘉树拽住我的手,将我拉进车里,脚勾上车门。
车子瞬间疾驰而去。
我心中暗急。
我在他怀里挣了挣:「你干什么,放开我!」
陈嘉树的吻铺天盖地落下,堵住了我所有的话。
半晌后,他才松开我。
「宝宝,别生气。」
说着又啄了啄我的脸,「真好看。」
我别过头,又羞又恼。
窗外的景色快速闪过,离工厂越来越近。
陈嘉树不再逗我,细心地将我的衣裙整理好。
「待会儿我还有事,叫陈叙陪你玩。」
陈叙是陈嘉树的小弟。
也是卧底。
但前世他始终没有正面和陈嘉树碰上,所以我不清楚陈嘉树知不知道。
我咳了两声,故作正经:「我也算是你的合作伙伴,我也要去看看。」
陈嘉树揉了揉我的发顶:「太血腥了,你不会喜欢的。」
我撇了撇嘴:「我胆子很大的。」
「那好。」
-3-
工厂背后是个暗牢。
陈嘉树直接带着我去了那里。
一如既往地阴暗血腥,令人作呕。
高跟鞋踩在黏腻的地面上,我浑身不适。
「陈嘉树,抱我。」我颐指气使。
他无奈地笑了声,将我打横抱起来。
很快到了牢里,血气更重。
架子上,绑着一个不成人样的人,面前放着不少刑具。
我目光一缩。
许是察觉到我身体绷紧,陈嘉树低声问:「怕了?」
我回头,故作冷静:「才没有。」
他啄了啄我的脸:「马上就回去。」
他抱着我坐下,拿过纸巾细心地擦掉我鞋底沾的血污。
一个彪形大汉过来,呸了一口:「大哥,这是个硬骨头,一晚上都没啃下来。」
我心里一沉。
昨晚陈嘉树就把人抓起来严刑拷打了。
陈嘉树头也不抬:「啃不动啊,那剁碎了让狗啃吧。」
他语气轻巧又淡然。
我晃了下脚,鞋跟踢在陈嘉树手上:「他犯什么事了?我记得上次和我爸来,他还和我爸介绍过来着。」
陈嘉树捏住我的脚踝,缓缓抬头:「你爸见过他啊。」
我一怔:「是啊,怎么了?」
陈嘉树勾唇:「宝宝,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不等我具体问,陈嘉树再度抱着我起来。
「太血腥了,我们不看了。」
他转身往外走,直到出了暗牢,才把我放下来。
「我现在真有事,让陈叙陪你。」
这是第二次。
我再拒绝,就会惹陈嘉树生气了。
「行。」
陈嘉树挥手,他身后那个脸上带疤的男人来到我身后。
目送陈嘉树离开,我回头看了一眼暗牢。
「山上养了一群狼狗是吗?」
「是。」
我的视线落在葱葱郁郁的山上:「那不直接扔山上算了,还费劲剁碎干什么。」
那一片绿得发黑的颜色,张牙舞爪。
陈叙声音沉沉:「为避免有人借尸体传递消息。」
我按了按袖口,柔软布料的夹层里,是一张纸。
「啧。」
我转身:「带我去逛逛吧。」
-4-
陈叙陪着我在工厂里溜达了一圈。
回别墅的时候,看到了我爸被押着跪在陈嘉树面前,后背皮开肉绽。
我心里一惊,跑过去推开按住我爸的人。
「陈嘉树你干什么!」
陈嘉树好整以暇地坐着,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
「宝宝别哭,他是卧底。」
我心神一震。
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爸。
他舌头被剪了,满嘴的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儿地摇头。
我坚定地挡在我爸面前。
「我爸不可能是卧底,陈嘉树,你有证据吗?」
陈嘉树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拿过桌上的枪,上膛。
「宝宝,你不是不知道,咱们这一行,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我走来。
「还是你提醒了我呢,不然我都不知道他和那个条子接触过。」
我骤然想起刚才的话,不可置信地踉跄了两步。
「陈嘉树……」
他已经来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将手枪塞进我手里。
「来,宝宝,杀了他,不然我也会怀疑你的。」
我浑身抖如筛糠。
「不……」
我想松开手,可陈嘉树握得很紧。
我爸的身躯剧烈颤抖着。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陈嘉树,我爸是一方富豪,他是真心来和你合作的。你如果杀了他,不说我族中人不会放过你,以后也没人轻易敢和你合作的!」
「他是卧底。」
我嘶吼:「你没有证据!」
陈嘉树笑得优雅:
「迟早会有的。
「宝宝,杀了他,我助你坐上家主之位,我们照常合作。
「否则,你和他一起死。」
我惊恐地看着陈嘉树。
他缓缓松开了我的手。
我爸瞪大了眼,对我一个劲儿地磕头。
我呼吸急促,难以抉择。
陈嘉树压根不给我思考的机会。
「三,二……」
「嘭!」
一声枪响。
我爸瞪大眼倒在我面前,血流了一地。
我手一抖,枪Ťů¹一下掉在地上。
腿软摔倒前,陈嘉树接住了我,亲了亲我的脸颊。
「真棒。」
我哆嗦着开口:「给我爸留个全尸,可以吗?」
陈嘉树笑着摇头:「我这人一向很有原则。」
我闭了闭眼,呼吸加重。
最终,晕倒在陈嘉树怀里。
-5-
亲手杀了我爸后,我发了一场高烧。
烧得迷糊时,我听到陈嘉树直叹气,怪我娇气。
我动了动手指,他连忙问:「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勉强凑出一句话:「我想……立个坟。」
「依你。」
于是,我撑着病重的身体,在山脚给我爸立了个衣冠冢,拜了又拜。最后是陈嘉树看不过去了,将我拽起来,抱回了别墅。
我靠在他怀里,迷糊开口:「我爸最疼我了,我要什么都给我,他只有我一个女儿……」
我揪着陈嘉树的衣服,将自己最柔弱的一面展示出来。
他心疼地开口:「今后我来疼你。」
我闭上眼,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
再醒来时,我感觉好了许多。
而这一次陈嘉树没在我身边。
我打听了才知道,出事了。
警方忽然查到了陈嘉树明面上的资产,揪得很紧,他不得不去应付。
这让我有些意外。
毕竟我传递出去的消息,只是告诉他们陈嘉树知道了多数卧底的身份,并没有任何能够威胁到他的证据。
我爸的死,其实是我故意的。
前世,陈嘉树极度嚣张,查出卧底将其折磨致死后,会把尸体扔给警方。我们气愤的同时,会通过尸体来传递消息。
但明显重生后陈嘉树知道了。
所以,我就换了个法子。
我不知道我爸到底只是富豪,还是卧底,但他必须死,也该死。
只有他死了,我才能借口立坟一事向外传递消息,告诉警方陈嘉树重生一事,让他们更改部署。
这件事迫在眉睫,否则会有更多牺牲。
但同样,我暴露的危险也会变大。
只是令我意外的是,警方竟揪到了陈嘉树的小辫子。
这人狡猾异常,前世我卧底六年才终于结束他的性命。
这次竟这么快……
难不成,还有别人重生了!
思索间,我的房门突然被打开,进来一个令我浑身发颤的人。
「赵雪琼,我终于找到你了。」
-6-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我浑身紧绷,不自觉摸向枕头底下的枪。
这是陈嘉树在我昏迷时塞给我的。
我不清楚他的用意,可眼下用来杀了邱泽,未尝不可。
邱泽已经关上门,向我走来,满脸惊喜。
我才注意到他左腿有点跛。
「你是谁?」我撑着坐起来,满脸警惕。
邱泽闻言,脚步一顿:「我是谁?你问我是谁?」
他脸上的惊喜肉眼可见地消失,变得阴沉。
邱泽脚步突然加快,三两步来到我面前,指着自己的脸。
「你好好看看我,赵雪琼你真不记得我了?」
我用陌生的眼神看他:「滚出去,否则我杀了你。」
邱泽一怔,突然抓住我的肩膀:「你说什么?」
他双目凸起,恼恨开口:「你现在成了富豪千金了,想不认我了?」
「赵雪琼,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让富豪认你当女儿,但如果陈嘉树知道你在骗他,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咔嗒」一声,子弹上膛,我的枪抵住邱泽的胸口。
「再胡言乱语,我杀了你。」
我们对视着,我从邱泽眼中看到了自己因生病而苍白的脸。
突然,邱泽弯起眼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他松开我,直起身子,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恼怒,反而透着一股悠闲。
邱泽悠悠开口:「果然如此。」
「前几天我看到你上了陈嘉树的车,虽只远远一面,可我深刻记得你的容貌、身子。」
说着,他眼神在我身上上下打量着,恶心至极。
「来之前我还不确定你是不是赵雪琼,但现在——」他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枪。
「那么急着杀了我,心虚吗?」
我心里猛地一沉,握着枪的手也有些抖。
邱泽好整以暇地坐下,幽幽看我。
许久之后,我才开口:「你想干什么?」
我收了枪。
陈嘉树手底下并没有邱泽这一号人,看他的穿着也不像是新来的。这段时间陈嘉树在跟华区那群人谈判,来往频繁,想来邱泽是那边的。
邱泽带给我的阴影太深,以至于我没有第一时间冷静下来,着了他的道!
我暗自恼恨。
他既然找来,那必有后招。
说不定我现在杀了他,下一秒陈嘉树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邱泽勾唇,语气亲昵:「小雪一如既往的聪明。」
听到「小雪」二字,我眼神冷了下来,「不用绕弯子,我没那么多耐心。」
邱泽「啧」了一声:「行,我也可以不管你的事,但你得想办法让陈嘉树让我们三成,否则……」
「三成?是你疯了还是你脑瘫,你觉得我有这个本事?」
邱泽语气掷地有声:「你有。」
说完,他站起来。
「我给你三天时间,否则,我就去找陈嘉树。」
「嘭」的一声,邱泽重重关上门。
我盯着门口出神。
这件事我是不可能办到的,只要我提,陈嘉树百分百怀疑。
那只有一条路了。
-7-
我悄悄逃了。
往暗牢后的那片山林逃。
其他地方都有陈嘉树的人看守,没有他的命令,我出不去。
我身体还没好全,跑了没多久我就累了,气喘吁吁。
没多久,夜色降临,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山林中,浑身发冷。
一声嚎叫自我前方响起。
我努力辨认,却只看到一双绿色的眼睛。
我骤然想起,这里面养了一群狼狗。
瞬间,心脏高悬。
我绷紧背脊,小心后退,手里是陈嘉树的手枪。
后退的那一刹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自周围响起,越来越大,直至将我包围。
低沉的吼声从狼狗喉咙里溢出。
我握紧了枪,上膛。
黏腻的口水从狼狗嘴里溢出,它们舔了舔嘴巴,向我靠近,收拢。
我的枪对准了正前方的狼狗,突然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震飞了林中的鸟,也打死了那只狼狗。
其他狼狗停下,低吼声更甚。
它们好像生气了。
不知是哪只叫了一声,狼狗瞬间向我冲过来,四面八方,速度极快。
而我,根本没时间反应。
最快的狼狗一个跳跃扑过来,狠狠咬在我的手臂上,痛得我松开了枪。
左边的狼狗也扑上来,血盆大口对准了我的脖子。
电光石火间,一道哨声破空而出。
所有狼群立即停止了动作。
畏惧地趴在原地。
「沙沙,沙沙。」
枯枝败叶被踩出响声。
我骤然回头。
陈嘉树一身黑衣,隐在黑暗之中,有些气喘。
我只看见一个模糊轮廓,但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视线锁定在我身上。
一声低嗤。
陈嘉树伸手。
我将手放上去。
下一秒,我被拽进他怀里,烟草味混合着汗味,很难闻。
手臂的伤口痛得我大汗淋漓,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跑什么?」
陈嘉树伸手将我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语气听不出喜怒。
我没敢吭声。
突然,他拉住了我受伤的那只手,碰到了伤口,疼得我嘤咛出声。
陈嘉树讥笑:「还以为你哑了。」
「有本事逃来后山,没本事回答我?」
我咬着唇。
陈嘉树有些怒了,拔高了声音:「林许许,说话。」
自暧昧以来,陈嘉树都是调笑地喊我宝贝,宝宝。
喊我全名,证明他真的生气了。
我看着他,红了眼睛,却依旧倔犟地不开口。
对视僵持了许久,陈嘉树恼羞成怒。
「好,不说是吗,那你死在这儿吧。」
他甩开我转身欲走,我连忙抓住他的手。
「陈嘉树……」
我一开口,声音便是哽的。
陈嘉树咬牙,回头瞪了我一眼,最终认命似的将我打横抱起。
他心中的气没处发,恼得一枪打死了刚才咬我的那条狼狗。
我缩在他怀里掉着眼泪,手臂剧痛也没吭声。
我知道,陈嘉树吃这一套。
毕竟,我是为他量身定制的美人计。
-8-
回到别墅,陈嘉树冷着脸帮我处理手臂的伤口。
狼狗牙口很利,伤口撕裂了,又深,不停冒着血,陈嘉树不自觉皱紧了眉头。
他翻了翻医药箱:「没麻药了。」
「我可以忍。」
「忍得住?」
我点头。
陈嘉树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将酒精淋了上来。
剧痛让我一下白了脸色,痛呼出声,下意识地想收回手。
下一秒,陈嘉树起身,坐在我身后,将我紧紧环在怀里,双腿夹住了我的腿,手臂也压住了我的胸膛,不许我乱动分毫。
他拿起缝合用的针线,快速利落地将撕裂的伤口缝合好,上药,包扎。
其间,我疼得扭头咬在了他肩膀上。
陈嘉树拍了拍我的脑袋:「好了。」
我疼到痉挛,闻言才松了一口气,瘫软在他怀里。
缓了好久,我才恢复一点力气。
陈嘉树肩膀处的白衬衣印着一个血红的牙印。
我愧疚地凑过去,隔着衣服亲了亲。
「对不起。」
陈嘉树身子一僵,呼吸急促起来。
抱着我的手臂骤然收紧,危险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宝贝,你是不是知道我吃这一套,所以故意的?」
我茫然地抬头,和他对视着。
陈嘉树目光凝着我,许久后才低头亲了亲我的嘴唇。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的出现像算好的。」
他呢喃着。
我虚脱地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的确是算好的。
「陈嘉树,如果我骗了你,你会杀了我吗?」
陈嘉树给我擦了下额头的汗珠,语气淡然:「怎么,察觉我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愿意开口了?」
我点点头:「是啊,知道你不想我死之后,便想赌一把。」
「怎么说?」
我勉强撑起身子,定定地看着陈嘉树。
「我不是林许许。
「我的真名叫赵雪琼。
「邱泽是我的初恋。」
三句话。
每说一句,陈嘉树的脸色便黑一分。
我深吸一口气:
「我和林许许长得像,冒名顶替了她,认了个富豪老爹,来了这里,遇到了你。
「可我没想到,邱泽会在这里,他白天来找我了。
「我知道你们在谈判,他让我想办法让你让他们三成,否则就告诉你我的身份。
「我没有办法,我只能逃……」
我泪眼蒙眬地看着陈嘉树:「我不想死。」
说完,我便等着陈嘉树开口。
他神情看不出喜怒,可眼神落在我身上时,压得我喘不过气。
半晌后,陈嘉树挑眉问我:「初恋?」
我心里一喜,却没表现出来。
只是点了点头。
陈嘉树先问的是邱泽,而不是我的身份。
那就代表,他对我的感情很深,已经深到可以忽略甚至不在乎我的身份。
那这样,我就暂时不会暴露。
「来,详细说说。」
陈嘉树身子往后一仰,点了根烟,喜怒不明。
我垂下眼睛,咬牙将心底藏得最深最好的那一角剖开,捧到陈嘉树面前,换取他的心疼。
-9-
邱泽是我高中便暗恋的人。
后来大学意外重逢,我便对他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追了一年,他才答应我。
就这样过了两年甜蜜的时光,他毕业后突然变了。
失踪,失联,找小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会变得这么不堪。
我最后去找他的时候,他在酒吧,身边环绕着各色美女。
那一刻我对他彻底失望了。
我想走,可有人拦住了我。
那一晚犹如噩梦般纠缠了我无数年。
他们围着我,大笑着扯我的头发,按我的肩膀,灌酒,耳掴。
我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但他们还不满意,还想轮了我。
最后是邱泽看在我和他好过的分儿上,让他们放了我。
可为首的那个男人,却不肯。
他给了邱泽一个选择。
我被无数人睡,和他当众睡我,选一个。
邱泽压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砸了酒瓶,狠狠扎进了他的腿。
刹那间,鲜血、尖叫、哄闹汇成疯狂又混乱的一幅画。
我被邱泽狠狠甩了两耳光,头晕目眩。
我一直记得他面目狰狞恨不得杀了我的样子。
警察突击扫黄,他们四散而逃时顾不上我,我这才有机会逃了出来。
后来我被带去警局审问,才知道当时为首的那个男人是地区黑道的一个头头,而邱泽在他手底下做事。
确定我没有参与其中后,警察将我送了回去。
「出来时,我便撞上了林宵派来找他女儿的人,他们把我认成了林许许,把我带了回去。
「之后,我借口自己被迫害失忆,瞒过了所有人,成了林许许。」
说完,我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陈嘉树。
「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里,不喜欢那些玩意儿,可我现在是林许许,我不得违背。」
这是真话。
陈嘉树的烟也抽尽。
我面上露出忐忑。
可心里,已经断定这一关,过了。
从陈嘉树不顾应付警方冲进山林里找我的时候。
从他第一句是问邱泽的时候。
陈嘉树吐出一口烟圈,忽然朝我吻了下来。
未散尽的烟雾尽数进了我嘴里,呛得我直咳嗽。
这个吻异常激烈。
像恨不得吃了我一样。
「既然知道我舍不下你,就别摆出这副表情,我不喜欢。」
更为粗暴的吻落下。
窒息,难耐。
手臂还痛着,但我没有拒绝陈嘉树的求欢。
此刻他需要安抚。
陈嘉树吻了吻我的额头:「赵雪琼,我信你一次,就一次。」
「好好珍惜。」
话落时,我彻底晕了过去。
-10-
再醒来时,房间已经被打扫干净,手臂也换了新的药。
陈嘉树不在。
但陈叙留了下来,说是保护我。
卧底之间是互不认识的,否则牵一发动全身。
我则是因为重生了几次,所以才认得。
但我和陈叙不同,我们都是陈嘉树身边亲密的人,都需要对方的遮掩,所以认得。
他说昨天我失踪,陈嘉树急得要死。ţŭ̀³
我趁机问:「警方那边怎么样了?」
陈叙犹豫了一下,说:「牺牲了一些产业,不过没有太大问题。」
「这次警方怎么突然发难?」
陈叙摇头:「具体还不清楚。但这次带队的,是一个叫夏明的人,咬死了老大,不揪出点东西不罢休,不得已老大才放弃那些产业。」
我点点头,没再问。
夏明。
我印象里有这个人。
第二次重生时,陈嘉树发现了我的身份,我逃跑时遇到了夏明。
那时他孤身执行任务,为了救我,险些死掉。
最后我不忍拖累他,独自跳崖。
夏明,会是重生的吗?
吃完饭后,我给陈嘉树打了电话,他在工厂。
嘈杂的背景音里,我听到了邱泽的声音。
想起他的威胁,我勾了勾嘴角。
「陈叙,走,去工厂。」
等我到工厂的时候,发现山林里养的那群狼狗出来了,正团团围着一群人。
邱泽也在里面。
看到我时,他脸色白了白。
我笑着走到陈嘉树身侧,他轻车熟路地搂住我的腰,看了一眼我的手。
「还疼吗?」
「还好。」
我踮脚在他下巴亲了亲,讨好之意再明显不过。
陈嘉树轻笑:「我也想帮你,可他们不愿意放人。」
他身后的人解释:「老大让他们把邱泽留下,让一成的利,结果他们要三成,恬不知耻。」
我微惊,回头看了一眼被狼狗包围的那群人,他们的枪都被缴了,眼下又气又恼。
我呵呵道:「那就都杀了呗,那边问起来就说是条子干的,反正天高皇帝远的,谁知道。」
陈嘉树一下笑出声,刮了下我的鼻梁:「真聪明。」
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枚哨子,那群人脸色大变,想来他们也知道这个哨子是控制狼狗的。
为首的人立即说:「答应!我们答应你!邱泽留下,我们也只要一成的利。」
陈嘉树「啧」了一声:「不禁吓。」
我的注意力却在那枚哨子上:「这是什么?」
他低头看我:「想试试?」
我猛点头。
陈嘉树把哨子递给我,解释说:「短哨为停,长哨为攻,两声则是守,试试。」
我摩挲着哨子,看着邱泽,脑子里全是当初他压在我身上时的画面。
那时他说:「别怪我,怪就怪你不该来,怪你纠缠我。」
陈嘉树示意,他的人把其他人从狼狗堆里薅出来,只剩下邱泽一人。
我笑盈盈地看着他,把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别怪我,怪就怪你不该来,怪你纠缠我。」
邱泽「扑通」给我跪下了,涕泗横流。
「我求你,求你,不要……
「我错了林许许,大小姐,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
那晚我也求饶了,可没人放过我。
一声长哨,狼狗瞬间扑了上去。
「啊!」
邱泽的腿被咬住,撕扯,他痛苦地大喊大叫着。
不一会儿,他淹没在狼狗群里。
但还活着,还能听见声音。
一声短哨,狼狗停了下来。
邱泽浑身都是血,趴在地上,身上伤口深可见骨。
「赵雪琼。」
他突然喊了我的名字。
「我有话跟你说,真的。」
他抬头看我,眼神真挚。
这一眼,让我想起从前。
这一刻我有些恍惚,感觉邱泽好像从未变过一样。
「什么话。」
邱泽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你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人。」
「很重要,跟你妈妈有关。」
我心里一紧。
我妈……
我不由上前一步,陈嘉树却拉住了我。
「别去。」
「我妈,对我很重要,那么多人看着,不会出事的。」
陈嘉树看着我,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我来到邱泽跟前:「说。」
他吃力地抬头看我:「蹲下,我腿废了,站不起来。」
我看了眼他血肉模糊的腿,蹲下。
邱泽靠近:「你的妈妈,她其实……」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邱泽翻身压住我,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她早就死了,她该死,你也该死,该死!」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我只觉得脖子刺痛,像被插进了一根针。
下一秒,邱泽被一脚踢飞,狠狠撞在墙上。
我被拽起,陈嘉树安抚地拍着我的后背。
「长记性了?」
我捂住脖子,有些不适,恼恨地瞪着邱泽。
拿着哨子,一声长哨,狼狗毫不犹豫将邱泽撕成碎片。
「我看看。」
陈嘉树拿开我的手,看到了我脖子上的针眼,眼神沉了沉。
「叫医生来。」
谁也不知道这针带了什么东西。
很快,医生将我团团围住。
一番检查下来,他们面色凝重。
「这针里带着毒素,这里没有精进的设备,我们没法儿研究,得去最顶尖的医院检查。」
「陈嘉树,我……头晕。」
还有些恶心。
陈嘉树一怒之下,杀了和邱泽一起的那些人。
紧接着,他迅速安排妥当,带我去医院检查。
-11-
到了医院,我的主治医生是个年轻帅气的男人,叫李霁。
见陈嘉树不太信任的模样,他温和道:「我的老师是乔清教授,她是业内最顶尖的医生,我是她最出色的学生。」
「好了,请你们出去,不要打扰我检查。」
陈嘉树脸色沉沉,没有动,显然是要亲眼看着。
李霁缓缓开口:「你我耗得起,病人耗不起,先生,请出去。」
我虚弱地看着陈嘉树,难得地发了脾气。
「陈嘉树,你要看着我死吗!」
陈嘉树抿唇,这才不情不愿地出去,他隔着玻璃看着我。
李霁来到床边,背对着窗外的陈嘉树,几乎微不可闻地说了句:「东西。」
声音很小,但我听见了。
我心口沉了沉。
手不自觉抬起。
他立马用正常的声音说:「别乱动,手打着针呢。」
我接了句:「疼,难受。」
而后,我小心告诉他:「胸衣里。」
邱泽按倒我的时候,一块冰凉的东西顺着我的锁骨滑进了胸衣里。
紧接着我脖子就被刺了。
一路上我脑子有些昏沉,加上邱泽动作诡异,我便没有告诉陈嘉树。
而李霁口中的乔清教授,我认识。
正是警方为我安排的教导老师,教我如何更像林许许,如何抓住陈嘉树的心。
李霁明显是自己人。
那邱泽……
我不敢深想。
李霁借ṱũ̂ₔ检查的由头将我扶坐起来,我故意坐不稳往前倒,他扶住我的同时,手迅速从我胸衣里勾出了那个东西。
速度极快,我只看到一抹银光从我眼前闪过。
李霁背对着窗子,身躯挡住了我,陈嘉树也就没有发现他的动作。
他低声说了句「得罪」,而后将我扶稳坐好。
一系列检查做完后,李霁扶着我躺下,在我点滴里加了一针药。
没多久,我明显感觉头晕乏力的感觉消失了一些。
李霁收拾好仪器,陈嘉树也推门进来。
他主动解释:「检查结果得等化验,我刚给她推了药,能缓解一下症状。」
李霁走后,我主动发难,瞪着陈嘉树。
「你明知道邱泽不怀好意,还不拦我!」
陈嘉树被气笑了:「我没拦?你讲不讲道理。」
「哼,不讲,我脖子好痛,头好晕,好难受,就怪你。」
许是看我难受,陈嘉树放软了语气:「好好好,怪我。」
「那作为惩罚,那枚哨子以后就归我啦。」
陈嘉树失笑:「依你依你。」
打了点滴的缘故,我有些犯困,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着后,陈嘉树宠溺的眼神变得沉静、晦暗。
他刚刚,听到了。
「你只有一次机会,宝宝。」
-12-
打了解药后,李霁说住院观察一天,没问题就可以回去了。
陈嘉树一直守着我,没有独处的机会,我也就没能问问李霁从我这儿拿走的是什么。
出院前,陈嘉树突然和我说:「之前说了让你当家主,现在正好有时间,去林家看看。」
「好。」
林宵的死讯肯定已经传到了林家,我作为他唯一的女儿,理所应当应该继承他的资产。
可林家其他叔伯也不是吃素的,怎么会容忍我一个黄毛丫头骑在他们头上。
如今陈嘉树要给我撑腰,我自然不会拒绝。
把林家攥在手里,我今后逃走也多一份保障。
到了林家,我以为陈嘉树会快刀斩乱麻,杀鸡儆猴,毕竟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可没想到他磨磨蹭蹭,在林家一住就是好几天。
这不对劲。
这天,趁陈嘉树给我手臂换药的时候,我问他:
「不回去吗?」
他头也不抬,动作轻柔:「不急,当度假了。」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这些天,我悄悄把林家的一些资产转移到了我的名下。
是赵雪琼,而不是林许许。
我觉得,陈嘉树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想演,我便陪他演着。
直到,真正的林许许回来。
看着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面孔时,我愣住了。
警方不是说,林许许死了吗?
多年前林许许离家出走,失踪,最后在海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也是这时我再次从看守所出来,被警方接走。
之后,我便被培养成了林许许,方方面面。
可现在,林许许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愤恨地瞪着我。
「冒牌货,你以为假冒我就能掌控林家了?别做梦了!
「叔伯们,你们可能不知道,我爸就是她杀的!」
林许许一挥手,立即有人拿着平板上前,里面赫然是一段监控。
监控播放,是别墅里,我枪杀林宵时的画面。
那些叔伯一下向我冲过来。
我躲在陈嘉树背后,看着他冷漠的脸色。
「你在干什么?」
陈嘉树拍了下手,立即有人进来控制住那些叔伯。
林许许也愣了:「陈哥,你干什么?」
我看了一眼林许许,又看了看陈嘉树。
我想,我知道了。
陈嘉树缓缓开口:「赵雪琼,林许许是真心和我合作,那你呢?」
果然,林许许是他找回来的。
他看向我,眼里带着洞察一切的冷漠:
「邱泽在你身上放了什么,李霁拿走的,又是什么?
「宝宝,告诉我。
「只要你愿意告诉我,你就是林许许,就是林家的掌权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我脸色一白。
我早应该猜到的。
陈嘉树那么狡猾多疑,怎么会放任自己在林家待那么多天。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
我攥紧了拳头,紧紧盯着陈嘉树。
「你不信我?」
「你告诉我,我就信你。」
我闭了闭眼睛,再睁眼,失望地看着他。
「那好,我告诉你,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我根本就没有看见。在病房时我头脑昏沉,李霁给我检查的时候,摸了我的Ţū́₎胸。我抬手想阻止他,可他一本正经地让我别动。手上有针,让我感觉他摸我胸是错觉,我就不好意思回了句头疼。
「然后他扶我起来,这一次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他从我胸衣里勾走了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很快,我没看清。」
陈嘉树眼神沉沉:「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因为当时在医院,你的身份,你的脾气,我怕你冲动。」
每个男人都忍不了自己女人被别人摸。
陈嘉树也不例外。
「你信我吗?」
我上前一步,直视他的眼睛。
他亦看着我:「那后来呢,为何不说?那东西邱泽既然如此大费周章,不惜搭上自己的命,肯定极为重要。」
「而且,我刚收到华区的消息,邱泽,是卧底。」
我瞳孔震颤:「你说什么?」
陈嘉树缓缓抬手,摸着我的脸颊,语气带着不忍。
「宝宝,他是卧底啊,他给你的东西,你给了他的同伴。
「如果那东西在我手里,我就可以拿捏那群人了,你不懂吗?」
陈嘉树的手缓缓往下滑:「宝宝,我只信你一次,你只有一次机会啊。」
我背脊僵直,汗毛竖起。
陈嘉树的手落在我脖子上,没有收紧。
他缓缓低头,在我耳边轻声说:「你一直都不知道,我耳力很好。」
「赵雪琼,你太让我失望了。」
五指骤然收拢,我呼吸变得阻滞,肺部的空气逐渐被积压殆尽。
我没有挣扎,只是红着眼看着陈嘉树。
在场都是陈嘉树的人,我逃无可逃。
我只能赌。
陈嘉树眼底爬上红血丝,咬肌鼓起。
他的手开始发抖。
周身的气息逐渐变得暴虐。
在我意识要彻底消散的那一刻,陈嘉树松开了手。
赌赢了。
-13-
再醒来时,我被关在了地下室里。
周遭一片黑暗。
我的脚踝被铁链锁住。
我动了动,铁链在静谧的空气中发出突兀的声响。
Ṫű̂₀这让我想起第三次重生的时候,挺惨的。
那时陈嘉树爱我不能自拔,爱意最鼎盛的时候,发现了我是卧底。
他心软没有杀了我,但也不会放了我。
也是在这间地下室,将我囚禁了两年。
那两年,我生不如死。
只剩下麻木,机械。
最后为了保护卧底同志能平安逃走,我用命拖住了陈嘉树。
他的枪抵在我脑门上的时候,手都在抖。
他说:「你别逼我!」
我手里的刀毅然决然的向他的胸口刺去。
他握住我手腕的同时,开枪了。
他抱住我,问:「就这么恨我吗?」
「你又不是警察,就这么……恨我吗?」
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回过神来。
陈嘉树踩着矜贵的步伐来到我面前。
他怀里搂着林许许。
我一下就懂了。
「不是林家大小姐吗,怎么心甘情愿当我的替身啊?」
林许许脚一跺:「你闭嘴,我才不是什么替身,要不是你冒名顶替我,陈哥怎么会看得上你?」
陈嘉树悠悠开口:「说吧,在那边你是什么身份?」
我笑了笑:「陈嘉树,你一定爱惨了我吧。」
他脸色一沉。
我继续说:「不然,怎么会带着林许许来耀武扬威呢。你想告诉我,就算没有我,你身边也会有长得和我一样的林许许,也会有无数个林许许。」
「你想让我吃醋。」
我笑着,笑出声来。
陈嘉树被戳中心思,恼羞成怒,大步流星过来掐住我的脖子,脖子处青筋暴起。
「赵雪琼,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痛。」我皱眉。
下意识地,陈嘉树的手松了松。
反应过来,他一把将我推开:「别再使什么美人计,我不会相信你的,赵雪琼,你就一辈子待在这儿吧。」
陈嘉树转身,来得快去得也快。
看着他的背影,我缓缓勾唇。
我是为他量身定制的美人计,一堆人研究他的言行举止、性格心理,经过层层分析,剖析出他的弱点、软肋,然后为他打造一个最适合他的女人。
而我,就是那个人。
我还有一记绝杀。
-14-
被我戳中心思之后,陈嘉树便好几天没过来。
他好似很忙。
又或者在躲我。
倒是林许许来得勤快,耀武扬威,扬扬得意。
她说:「多亏了你,陈哥现在对我温柔似水,大家都喊我一声大嫂,他们以前这么喊过你吗?」
「我把我家里的钱都给了陈哥,他可器重我了,不论什么事都不避着我,你以前有这么大的权限吗?」
我看了她一眼,懒得说话。
林许许打完嘴炮,得意忘形地走了。
几乎每天都如此。
这天我拆绷带的时候,她看到了我手臂的伤口,一脸嫌恶。
「真丑。」
我没说话。
「喂,疼不疼啊?」
我好似从她语气里听出一丝心疼。
我不由抬头看她:「我很好奇,你不是死了吗?」
警方都认定她死了,才让我冒名顶替,她怎么又突然活了呢?
难不成,她是重生的?
可也不对啊,如果是重生,也应该是三年前就重生,规避了死亡。
那怎么会……
林许许闻言,瞪了我一眼:「你才死了,我掉海里后漂到了岛上,被渔民救了。只不过是病得太重,一直没好而已。」
「现在我好啦,就回来了。不回来我还不知道自己被冒名顶替了呢。」
见她这般,我便继续问:「你一病病三年?」
我冒充林许许也有三个年头了。
这中间怕是有见不得人的隐情。
林许许眼神闪了闪:「结了个婚不行啊,我爱我老公,和他在渔村生活不行啊。」
「那怎么现在又回来了?不爱你老公啦?」
林许许脸上露出气愤:
「谁爱那个负心汉啊,为了娶村长女儿就想把我卖掉。要不是我跑得快,就被卖了。
「我所有积蓄都用来逃离那个渔村了,又联系不上我爸,只能在餐馆给人家刷盘子,气死我了。
「要不是陈哥找到我,把我带回林家,我现在还在刷盘子呢。」
我皱了皱眉,狐疑地看了一眼林许许。
刷盘子?
怎么说林许许也是林家千金,气质不用说,从小到大学的东西,也不至于让她沦落到刷盘子的地步。
即使在渔村蹉跎三年……
忽然,福至心灵!
只有卧底才会做这种大众不会引人怀疑的工作。
难不成……
我打量了一眼林许许。
林许许瞪我:「看我干吗,别妄图让我帮你求陈哥原谅,我才不会断了自己前程,哼。」
她冷哼一声,走了。
我看着林许许的背影,想着试探一下她。
很快,机会来了。
陈嘉树叫人把我带了出去,径直带到了暗牢后山。
他没有现身。
林许许却在那里。
她一脸莫名:「喂,你们叫我过来干吗啊?」
下一秒,她被陈叙一个手刀劈晕。
同样,我也被身后的人劈晕。
再醒来时,我俩都在山林深处。
我一摸。
果然,哨子被搜走了。
显然陈嘉树也在怀疑。
试探如此简单粗暴。
林许许醒来,看到这里时惊慌失措。
「这是哪儿啊?
「那是什么,是狼吗?
「啊啊啊别过来啊!
「好多狼啊怎么办啊?」
林许许跑到我身后躲着。
前面,狼狗走来,然后伏低身子,做进攻状。
两条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
「林许许,你后面有狼狗。」
果然,林许许一声尖叫蹿到我前面,我趁机狠狠推了她一把。
对不住了。
前面那群狼狗瞬间扑了过来,咬住了林许许的腿。
她的惨叫响彻山林。
「啊啊啊赵雪琼你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啊好痛啊,滚开啊!」
她胡乱踢着,砸着那头狼狗。
然后又求饶:「呜呜呜赵雪琼你救救我,我求你救救我,我的腿要断了。」
很明显的试探,狼狗只是咬住了她的腿,低吼着,看着吓人,但实际既没有撕扯,也没有拖拽。
陈嘉树现在还需要林许许,所以不会让她死。
我自然也不能救她。
陈嘉树肯定在暗处看着。
我悠悠开口:「我救不了你啊,谁让你天天找我炫耀的。」
「那陈嘉树愿意对我好是我的错吗!你冒名顶替我你就没有错吗!」
我煞有介事地点头:「嗯,我们都有错,所以我更不想救你了。」
「除非……你叫我一声好姐姐。」
林许许惊讶地看着我,毫不犹豫地喊:「好姐姐救我!」
我嘴角一勾,手里准备多时的石子认了出去,准确无误地打在狼狗鼻子上。
狼狗吃痛,瞬间松开了林许许。
这是前世陈嘉树教我的。
我过去拉林许许起来,故意把后背留给了狼狗。
一……二……
三!
同时,短促的哨声响起。
我回头,狼狗在我身后两步远的地方趴住。
陈嘉树自林中缓缓走出。
林许许立即告状:「陈哥,她推我,她故意推我,她想我死,你快让狼狗咬死她!」
陈嘉树横了一眼,林许许立即噤声了。
随即,他看向我:「我不记得我教过你这个。」
我上前一步,直视他的眼睛。
「因为,我重生了啊。」
这话,也是说给林许许听的。
下一秒,陈嘉树拽着我就走,丝毫不顾林许许。
回到别墅,他将我拽进房间,抵在墙上。
一贯冷静自持的人失了态,「说,你什么时候重生的,你一直都在骗我是不是!」
我抚着他的眉眼:「陈嘉树,我没有骗你,只是你不相信我。」
「从你开始试探我的时候,我们之间就没有信任了。所以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我在骗你,都会怀疑我。」
我放下手,不再言语。
而他却疯了一样握住我的肩膀:「我让你说,说!」
我不肯开口。
他怒极,低头啃我的唇。
一下就尝到了血腥味。
我木头一般,一动不动。
最后,陈嘉树败下阵来。
他高大的身躯笼罩着我,脑袋靠在我肩膀上,声音颤抖着:「宝宝,告诉我,告诉我。」
我等了五分钟,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伸手抱住我的腰。
「陈嘉树,是真的。」
他颤声问:「那句话?」
「嗯,爱你的那句话,是真的。」
我抱紧他。
「你应该知道的,不是吗?
「在林家那么多天,你毫无防备那么多天,我明明有那么多机会。
「邱泽给我的那个东西,我不得不给他们,那是境内的,不是你的,你知道的。
「你应该知道……可你怎么能……」
我泪眼蒙眬,推了推他。
陈嘉树抬头,眼里又惊又骇。
我问他:「不问我怎么重生的吗?」
他被牵着走:「你怎么重生的?」
我踮脚啄了啄他的唇,泪珠顺势落下,落进我们相触的唇瓣里。
我笑着说:「我们曾说过的,如果有一天你被抓了,我会陪你一起。」
陈嘉树眼神一震:「你……殉情了?」
「嗯,然后就重生到了床上。」
「我也是。」
陈嘉树低头,细密的吻落下,带着失而复得的惊喜。
这一次的陈嘉树格外温柔,我喊停就停,点头才会动。
看啊,爱情这个东西,当真玄妙。
-15-
我和陈嘉树和好了。
受害者当属林许许。
她在我面前指控陈嘉树:「你不在时他让我穿着你的衣服,学你的语气、举止,他还和我上床,说不定我肚子里都怀着他的孩子了,你不生气?」
这时陈嘉树回来,不知道哪句话刺激到了他,他直接叫人把林许许扔回林家了。
而后来抱我,亲了亲我的脖子。
「我没有和她上床。
「宝宝,我们要个孩子吧?」
我一怔:「这么突然?」
他幽幽看我:「不突然,前世我们好了四五年,一个孩子都没有。」
我抿了抿唇:「你很喜欢孩子吗?」
陈嘉树点头。
「那好,要一个吧。」
虽然和好了,但陈嘉树始终防着我,没有让我接触核心机密。
而且关于前世的所有线索,他也做了一系列的改变。
我能预感到,这是一场持久战。
这段时间陈嘉树拔除了很多卧底,有我记得的,有不记得的。
我一直留意着陈叙。
好在他一直在。
陈嘉树想要孩子,我便去求了许多偏方,自己都快吃成了药罐子。
他看了直心疼,一度松口说不要了。
但我坚持。
「这是你的心愿。」
陈嘉树自责地抱着我:「起初,我以为是你不愿意,没想到是身体不好,对不起。」
「宝宝,身体为什么不好?」
我撒娇地抱住他,故作轻松:「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邱泽那次让我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有了创伤。」
「嗯。」他一下一下地摸着我的头发。
我继续说:「后来我爸为了给我治疗,家产没了大半,他年纪大了,积劳成疾,一下病倒了,我家也彻底破产了。」
「然后我就去了酒吧工作,来钱快嘛。经理让我去送酒,结果有人看上我了,要我陪他们喝酒。」
「我那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喝了好几瓶,却没想为首的男人看不惯我,非要我陪他,混乱之中我捅伤了一个人,又被抓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陈嘉树的神色。
「后来,我过失伤人被判刑,我家里被我弄得分崩离析,我爸病死了,我妈失踪了。
「也是在监狱里,我身体伤了根本,很难怀孕。」
陈嘉树面色僵着,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不惜再刺激他一下。
「我一直记得,当初非要我陪酒的男人是他们的老大,他们叫他……
「付哥。」
陈嘉树身体一颤。
「你认识吗?」
他垂眸看我,眼里的慌乱来不及掩饰。
「我……不认识。」
我故作失落:「唉,太可惜了。」
陈嘉树手臂一下收紧,勒得我有些疼。
我没作声。
陈嘉树他爸把他扔出去历练的时候,他没用真名,怕觉得是沾了他爸的光,用的是付声的化名。
愧疚吗?
自责吗?
越愧疚,越自责,才会越想弥补我。
其实那也是我第一次重生。
在牢里我根本没有熬过去,直接死在了空荡荡的牢房里。
也是那次重生,让我认定了陈嘉树,恨不得杀了他!
-16-
我吃了很多药。
终于,在我和陈嘉树的期盼下,我怀孕了。
我特意准备了惊喜。
陈嘉树忙完回来,看到那根验孕棒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他好久才缓过来,想抱我又不敢,最后小心翼翼地摸着我的肚子。
「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
「嗯,我们的孩子。」
陈嘉树小时候并没有得到太多的爱。
所以他会期盼有自己的孩子,会把自己缺失的都弥补到孩子身上。
自从我怀孕之后,陈嘉树对我唯命是从,也不再禁着我行动。
在他看来,我愿意给他生孩子,愿意为了他吃那么多苦药,我爱惨了他。
刚开始去产检的时候,陈嘉树恨不得挂我身上,分开一刻都舍不得。
也是知道我怀孕后,林许许觍着脸回来了,企图趁我怀孕勾引陈嘉树。
「她怀孕了你又不能碰她,我和她长得一样,你碰我怎么了?」
换来的只有陈嘉树的一个「滚」字。
陈嘉树怕我生气,便不再允许林许许进入别墅。
一月一次的产检,他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来陪我去。
而每次去医院,林许许都会守在那里,骚扰陈嘉树。
他忍无可忍的时候,我便会不舒服,让他陪我去看医生。
后来林许许不怎么出现了,他也就没再管。
我身体不是很好,医生说需要保胎,陈嘉树便把所有事务都挪到了别墅里处理。
也是这样,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不光是我们前世查出的线索和证据,还有,陈嘉树和海外合作的秘密。
我骤然想起他前世那个不甘的眼神。
或许那时,他以为海外的人会来救他。
一次又一次的产检,我将这些消息都传递了出去。
直到,我这胎再无法保住。
而我要利用这个孩子,彻底将陈嘉树抓住。
胎儿如今已经六个月了。
我细数着日子。
终于,今天晚上,我肚子一阵剧痛。
「陈嘉树……」
熟睡中的陈嘉树立即惊醒,飞快送我去医院。
我知道,今晚将是个不眠夜。
这么久了,也该有个结局了。
到医院后,医生很快检查出来,我必须引产,否则一尸两命。
陈嘉树送我进入手术室,红了眼眶:「会没事的,别怕,我在外面等你。」
我握着他的手:「我害怕,你别走……」
「我不走,不走。」
我被推进手术室。
一扇门,隔绝了和我陈嘉树。
门内,我打了麻药,进行着引产手术。
门外,张警官带人,将医院团团围住。
我昏睡着,全然不知惊险与否。
只是手术结束被推出来时,被一声声的「宝宝」吵醒。
勉强睁开眼,我看到陈嘉树双手被铐,按在地上。
我悬着的心放了下去。
「真好。」
这一次,陈嘉树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宝宝,你爱过我吗?」
我冷漠看着他:「从未。」
希望这次,不要再重生了。
-17-
出院那天,张警官说陈嘉树无论如何也要见我一面。
我想了想,答应了。
警局里,陈嘉树和我隔着玻璃,憔悴了许多。
他看我的眼里,满是爱意:「宝宝,你爱过我吗?」
我低低笑出声:「爱你二大爷。」
他黯然低头:「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宝宝,你重生四次,只为了将我绳之以法,辛苦了。」
我一怔。
他知道了?
陈ṱű̂₇嘉树苦笑:
「你怀孕期间,我想起了很多事。
「第一世,我叫你陪酒,是看不惯你身处淤泥又清高的样子,我想毁了你。
「后来我听说你死了,我觉得有点可惜,怎么就死了呢。
「第二世,你的美人计被我发现,我本不想杀了你的,我只是想把你囚禁起来。
「可你太倔了,你宁愿跳崖也不愿意回到我身边,那之后你像个影子一样在我心里住了好久。
「第三世,你暴露了,我把你囚禁起来,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可你居然为了那些人要和我同归于尽,我好恨呐,可杀了你之后,我又特别后悔,特别后悔。
「第四世,你成功了,我被抓了,我问你爱不爱我,你说爱。
「你知道吗,那一刻,我觉得死也值了。可再睁眼,我重生了。
「宝宝,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每想起一世,我对你的爱意就深一分,直到入骨,上瘾。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在骗我,可我……心甘情愿。」
陈嘉树情真意切地看着我,企图得到我的回应。
我托着腮听完:「叫我来就是和我说这些?」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讥讽道:
「心甘情愿,你把我们无数卧底同志的努力归为一句心甘情愿?害不害臊,要不要脸?
「不过也不怪你爱上我,毕竟,他们一群高智商教授专门针对你研究了好久,才为你量身定制了这么一套美人计,换谁都抵不住的。
「你爱上的人是虚无的,真正的我,从不是这个样子。」
陈嘉树闻言,眼神震颤、破碎,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我站起身,冷哼一声,拍拍手走人。
这一次可别再重生了。
不然陈嘉树第一个杀了我。
很快,陈嘉树被定罪,处以死刑。
我特意去看了。
他被蒙着眼睛。
一颗子弹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人死得不能再死,但我悬着的心还没有放下。
我怕像上次一样,一睁眼,又重生了。
-18-
出去后,我看到几个熟悉的人。
夏明,陈叙和林许许。
我率先来到夏明面前:「夏明,冒昧问你一个问题。」
他直接回答:「我不是重生的。」
我一惊:「那当初……」
「哦,当初我们收到消息后,生怕突然调动会导致你被发现,有危险,所以就将捏了许久的线索用了,对陈嘉树发难。」
我有些失落:「这样啊。」
陈叙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那个,你说陈嘉树重生,那为什么我没有第一个被弄死?」
「你前世没暴露啊。」
陈叙一拍手,得意地看着夏明:「我就说吧,卧底还得是老子。」
「行行行,你牛。」
林许许看着他们,捂嘴偷笑。
我这才有机会问她:「你不是林家大小姐吗,怎么也干卧底了?」
林许许笑了下:「我不是卧底,我也可害怕了,要不是他们逼我我才不去,我的梦想可是当一名演员。」
「那当初你说的都是真的?」
林许许一脸理所当然:「对啊。」
我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演技真棒,进娱乐圈你一定爆火。」
林许许有些脸红:「也还好啦,也是你吸引了大部分火力,你是大功臣。」
我笑了笑,问他们:「你们认识邱泽吗?」
他……也是卧底。
几人都摇头。
「你去问问张警官,说不定他知道。」
「好。」
ţūₒ找到张警官的时候,他正抱着一个盒子出来。
看到我,他欲言又止。
我率先开口:「张警官,你认识邱泽吗?」
他叹了口气:「这是邱泽的遗书,给你的。」
我怔住。
「所以,他真的是卧底?
「那我恨了那么多年的人,又算什么呢。」
我一直都觉得我的一生是他毁掉的。
没有他,就不会有后面的一切事情。
我爸我妈都会好好活着。
我不会和陈嘉树牵扯到一起。
可如今,却告诉我,他有苦衷。
张警官拍了拍我的肩膀:「邱泽是我们安排在西区的卧底,我们的人里出了内鬼,导致所有卧底同志都牺牲了。他不能也不敢将收集到的情报传递出来,因为不知道情报是会到我们手里,还是在内鬼手里。」
「幸好啊,他遇到了你。」
我眼眶有些涩,生硬地转移话题。
「我妈的事,有线索了吗?」
张警官点头:「最近查到的,你妈还活着,但是失忆了,二嫁在北方,要去看看吗?」
还活着。
还活着……
我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活着就好。
不知不觉间,我眼泪已经满脸。
「我……不去打扰她了。」
若不是我染上毒瘾,我爸怎么会死,我妈又怎么会失踪。
如今……我就不去打扰她了。
「邱泽的妈妈……」
「唉,去世了。」
我想起前世那个小警察的话,问张警官:「重生名额那么多,为什么不给英雄一个呢?」
「为什么,要给陈嘉树那种渣滓!」
那么多英雄,无姓无名。
怎么偏偏不给他们一个重生呢?
张警官重重地拍了下我的肩,掷地有声:「你就是英雄。」
直到后来,我去了北方,养了一直特别二的狗。
我吹了最烈的风,喝了最烈的酒,看了最美的冰川湖泊。
这一次,没有人在重生。
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结束。
(正文完)
邱泽番外
我的爸妈都是警察。
我爸死在了一场抓捕行动中,我妈也受到了报复,落了终身残疾,辗转多地才安定下来。
我以为我妈不会同意我当警察,以为她想让我好好陪她安度晚年。
可是她说:「你要当警察。」
她说,我爸没完成的事,我要完成。
她说,如果人人都怕报复,都那般想,那那些罪犯何时才能被绳之以法。
只有罪犯都死了,才会迎来永久的安宁。
但碍于我的身份,我不能明着上公安大学,谁也不知道到底还有没有人盯着我家。
我妈托了关系,让曾经的老师教导我。
她老师过来时,问她想好了吗,她说早就想好了。
「舍小家为大家嘛。」
她说得异常轻松。
就这样,我明面上是普通大学的学生,暗地里是我妈和老师倾力培养的卧底。
我本以为我这一生都将奉献给事业。
可是,我遇到了赵雪琼。
那个古灵精怪、元气满满的女孩儿。
高中时我便注意到了她。
因为她经常偷看我。
有几次我还撞见她在偷偷写我名字。
那时她嘟囔说:「不能影响大家高考,高考结束我就表白,嘿嘿。」
我听到了,耳朵悄悄红了。
可我想起我妈的话。
所以高考结束时,我马不停蹄跑了。
一直到大学意外重逢。
赵雪琼对我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我最终没有抵抗成功,答应了她。
那天,她高兴极了,我也被感染,笑弯了眼。
我妈知道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叹气。
我知道我该有分寸。
可赵雪琼对我来说,就像毒一样,我越来越上瘾,越来越戒不掉。
深夜时,我总会痛恨自己当初心软。
但又忍不住想,就放纵一会儿,就一会儿。
直到毕业后,我妈告诉我,我该行动了。
这时我才惊觉,我放纵得太过了。
我妈说:「你好好跟小雪说说,她不是不讲理的人。」
我摇头:「不了。」
正是知道她不是,我才不敢。
她太勇敢了。
我妈带着我辗转多地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我不敢,也不想,更不愿。
卧底行动的同时,我开始冷暴力她,搞失踪,玩失联。
吵过闹过后,我明显感觉到她对我开始失望了。
我又难过又庆幸。
这段时间,我成功混进了一个大哥手底下,成了他青眼有加的人。
有一个我能跟着他进入核心的契机,那时我们刚完成老大交给的任务,而且是超额完成。
老大很高兴,要亲自表扬大哥。
大哥说要带我去见见世面。
我们在酒吧庆祝。
可是我没想到,小雪会找过来。
那时我左拥右抱,她看到了,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白。
但她太倔,她要我亲口说不爱她了,厌恶她了。
旁边的人看她的眼神已经开始不对劲儿。
我对她说了狠话,想赶紧赶她走。
可依旧晚了。
她想走时,被拦了下来。
我知道,她怕是走不了了。
我悄悄联系了警方,同时我也有暴露的危险。
小雪被按在桌上,被灌了酒,可他们依旧不满意。
她看我的眼神里,全是恨。
其他人已经玩嗨了,开始对她上下其手,想强暴她。
我让大哥看在她和我好过的分儿上,放过她。
可大哥上头了,他不准。
他大手一挥,给了我一个选择。
一个是他们轮了小雪。
一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让我当众睡了她。
我没得选。
我拽着她压在沙发上时,她咬牙说恨我。
这一句恨,如剔骨刀。
有人哄闹,有人拍视频。
我故作轻松,让她得了空隙,抓住了酒瓶。
她砸碎了酒瓶,握着瓶口,毫不犹豫地扎进我的左腿,甚至狠狠碾压转动。
可我好像感觉不到痛。
余光瞥到大哥掏出了刀。
我立即扇了她两耳光,同时挡住她。
就在这时,警察来了。
有人拉着我逃。
我匆匆回头看了一眼。
她浑身发抖地缩在沙发上,紧紧抱着自己。
她没有哭。
她在看我。
跑过转角,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们跑得快,没被抓到。
但大哥也有了怀疑。
他故意拖着我,没让我去医院,因此我的左腿落了残疾,有点跛。
最后我也没和他去见老大。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接下来就是无休止的试探。
我不得开始别的计划。
这时我和里面卧底了两年的战友接上了头,在他的帮助下,我反了。
一枪解决了大哥,我坐上了他的位置。
而我跛着的腿, 也成了别人口中我暗恨他的原因。
后面我见到了老大,他看我腿跛, 不愿重用我。
也是因此,后面我躲过一劫,侥幸活了下来。
老大已经察觉内部有卧底, 做了很久的计划。
一个又一个的卧底被拔除的时候,我惊觉他们亦是在警方安插了卧底,并且职位还不低。
最后一个卧底同志死前,我悄悄去见了他。
他给了我一个 U 盘,让我死也得送出去。
之后ṭû⁾老大一直在找 U 盘, 把接触过卧底同志的人, 包括我, 都审了一遍。
我扛了过来, 把 U 盘藏得很好。
可是, 我没办法送出去。
这时,老大要和南区的人谈合作, 派了人过去。
我争取到了随行的名额。
这引起了老大的怀疑。
毕竟没几个愿意过去找死。
但我顾不得那么多,我只有这一次机会。
也是到了南区后,我看到了小雪。
此时她光鲜亮丽, 对着我们这次的谈判目标撒娇。
一眼我就认出了她。
同时,看出了陈嘉树对她用情至深。
爱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我知道, 她绝不会和这些人为伍。
我打听到她现在是富豪的女儿,叫林许许, 深得陈嘉树喜欢。
她的身份是假的。
陈嘉树已经派人去查她了。
但她还不知道。
于是,我去找了她。
一见面她就想杀了我。
我故意引导她, 她很聪明,知道用苦肉计让陈嘉树心疼, 在他心疼时再和盘托出自己的身份。
同时, 陈嘉树肯定不会放过我。
我已经想好怎么传递消息了。
被狼狗围住撕咬时, 我故意引诱她过来, 我知道她的母亲是她的软肋。
翻身压住她的时候, 我将 U 盘塞进了她的胸衣里, 同时扎了她一针。
针上带着毒素,让陈嘉树不得不带她去医院。
而那里, 是我妈安排的联络点, 这个毒素便是信号。
只要她进去,U 盘就会被我妈他们拿到。
可她会不会被陈嘉树发现, 会不会因此丧命……
我不敢想。
我想,她很聪明,应该想有脱身的办法的。
我想……对不起, 我想我会害她丧命。
狼狗撕咬着我的左腿, 真疼。
这一次,真的很疼。
我想回到没毕业时,回到那间出租屋。
我想好好抱一抱她, 想和她说对不起。
如果可以重生的话,一定要让她,平平安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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