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玫瑰

和小叔叔一夜风流后,我连夜跑路,去了国外留学。
事后,心狠手辣的男人眼都不眨,「出国可以,三年后必须回国。」
几年后,我带着孩子刚走出机场,就被傅靳年的保镖「请」上了车。
我颤巍巍地狡辩:「我……我结婚了……」
头顶传来熟悉的笑声,不带一丝温度,「冉冉,让我的孩子跟别人姓,你胆子够大。」

-1-
众所周知,傅靳年对我的管教,严苛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自记事以来,我就不许在外面过夜。
更不许跟人谈恋爱。
可是今晚,傅靳年喝醉了酒,正躺在我面前。
暖黄的灯光落在他冷漠漂亮的脸上,让人蠢蠢欲动。
「小叔……」
我喊了他一声。
傅靳年不为所动。
他喝醉了,也有可能被人下了点东西。
总之我进来时,他就是这样了。
我拿来湿手帕,想给他擦一擦额头,突然就被他带入怀里。
「乖,抬头看我。」
低沉喑哑的声音滑过夜色。
带着命令的语气,从容优雅。
我心脏狂跳不止,对上那双蕴含着醉意的眼睛,胆大包天地摸上了他的领口。
放在平常,我是绝对不敢下手的。
傅靳年家教严苛,连我谈恋爱都不许,怎么可能允许我干这种事。
等他醒来,大概率会亲手弄死我。
突然,一道冰冷的吻落在我的唇上。
激得人浑身发抖。
「放松。」
傅靳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瞬间侵占了我的理智。
这一夜,我慌得打翻了桌上的茶水,把酒店的床单弄得起了皱。
却忍着不敢出声,生怕傅靳年自醉酒中醒来,发现是自己的「侄女」狗胆包天,爬上了他的床。
折腾到天亮,傅靳年终于肯放过了我。
我忍着发抖的双腿,胡乱套上衣服,落荒而逃。

-2-
「冉冉,你知道吗,最近有人把你小叔惹毛了。」
接到闺蜜电话时,我正躲在老宅,往身上涂药。
不小心碰到淤青的地方,疼得龇牙咧嘴。
他怪狠的……
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我小叔他怎么了?」
闺蜜悄咪咪地说:「你小叔的人将市里翻了个底朝天,像是在找什么人。」
「哎……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惹到了这位金主。」
我慢慢停下了手。
我知道傅靳年在找谁。
一个狗胆包天,趁他醉,占尽了他便宜的女人。
外面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紧接着,熟悉的脚步声自玄关走来。
我匆忙裹上衣服,跟玄关处的男人撞个正着。
「小叔!」
我吓了一跳,匆忙摁掉电话。
傅靳年站在光里,周身笼了层光晕,冷漠漂亮的面孔,此刻正不动声色地盯着我。
「很冷?」
我垂着头,耳尖都红了,「嗯……」
傅靳年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我的手腕内侧。
是昨夜他遗留的吻痕。
我还没来得及遮。
「谈恋爱了?」
不冷不热的语气,让我浑身Ṭů⁴汗毛倒数。
我昨晚本来就受了他的折腾,又被这么一吓,瞬间小脸煞白。
「不,不可以吗?」
傅靳年居高临下地望着我,轻笑出声:「冉冉,你觉得呢?」
「你今年才 18 岁,刚刚高中毕业。」
是啊,在傅靳年眼里,我实在太小了。
傅靳年说:「上大学之前,不许让人碰你。被我发现还有下次,你知道后果。」
「可是我……」
傅靳年眯了眯眼,「你怎么了?」
我已经把你睡了。
这句话我没敢说,闷头逃回了房间。
我满心以为,傅靳年知道真相后,会对我网开一面。
可几天后,我去公司找他,却听到他在跟人说话。
「找不到就继续找。」
对方问:「如果找到了呢?」
傅靳年溢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冷笑。
「找到了还用我教?送进去吧。」
我吓得六神无主,找他要说的事也忘了,当晚买了个机票直飞国外。
只给傅靳年留下一句话:「小叔,我要出国读书了。」
十几个小时候,手机上收到一句简短的话。
「可以,三年后必须回国。」

-3-
五年光阴转瞬即逝。
我从那场潮热旖旎的梦中醒来,发现飞机已经落地 A 城。
五年过去了,每每梦到那夜的场景,还是会燥热难忍,心乱如麻。
我闭了闭眼,有些恍然。
显示屏上正在播放着傅氏集团的广告。
傅靳年那张冷漠漂亮的面孔,一如当年,让人心乱神迷。
「妈妈,到了。」
团子的声音将我从神游中拉回。
望着那双和海报上一模一样的眼睛,我泛起了愁。
此时距离傅靳年规定的日期,整整晚了两年。
要不是听到傅靳年好事将近,我是打算一直在国外待下去的。
接站台的车来来往往。
我领着团子坐在贵宾室,正低头联系前来接我的出租车。
丝毫没注意贵宾室的门开了。
有个男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来。
也不知道团子直冲着为首的男人跑去。
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清冷出尘的傅靳年展开手臂,咯咯笑着喊:「叔叔……抱抱……」

-4-
「……」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我回头看到那张脸,吓得神魂具散,飞奔过去一把抱起团子,「小……小叔……」
五年未见,傅靳年还是一如当年。
一双暗沉的眸子充满了探究的意味,仿佛随时能将人看穿。
傅靳年并没有太多诧异,反而微微挑眉:「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小叔?」
随后,他又看向我怀里ẗųₙ的团子。
目光一定。
「不解释解释?」
「这是我的孩子……」
话落,更是一片死寂。
傅靳年的眼神瞬间发冷,在看到我忐忑的表情后,转身对秘书说:「会议转线上,带夏小姐回家。」
说完,我就被傅靳年的人「请」上了车。
我就知道他会生气。
五年音讯全无,一回来就整出个孩子。
傅靳年不打断我的腿都算好的。
一路上,我低着头,没敢说话。
团子倒是不怕生,乖乖栽在傅靳年怀里睡觉。
傅靳年一手揽着团子,一手笃笃地敲在扶手上,像催命的丧钟。
好半晌,傅靳年冷冷笑开,「夏冉,三年不见,你倒是给我憋了个大的。孩子爸爸呢?」
他语气随意,可是话中的冷意让人毛骨悚然。
我随口胡诌:「在国外……病死了。」
为了佐证我的话,我还举起了无名指上的便宜戒指。
傅靳年淡淡瞧着我,半晌没说一句话。
夜色浓稠,汽车驶入老宅。
团子被保姆抱下去睡觉了。
客厅里开了一盏小灯。
傅靳年坐在沙发里,审视着规规矩矩站在那的我,轻笑道:「说说吧,错哪了?」

-5-
在外五年,这一瞬间,我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被傅靳年管着的时候。
我有些底气不足,小声说:「我不该一走就是五年,不该瞒着你结婚,不该……生孩子。」
「还有呢?」
不知道怎么的,傅靳年看我的目光有些锐利,跟下刀子一样。
我低着头,「只有这些了。」
「只有这些?」
傅靳年玩味地品着我的话,唇角的笑意渐渐冷下来。
起身拎起外套,像是要出门。
「小叔,你要去哪儿?」
傅靳年淡淡说道:「我好事将近,你不知道吗?」
我瞬间回过神来,意识到他要去见那个快要结婚的女人,失落地点点头。
「不问我是谁吗?」
我一脸茫然,「谁?」
「林若初。」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我脸色一变,「小叔,你不能——」
别人都可以,只有林若初不行。
傅靳年嗤笑一声,「怎么?你孩子都生了,我不能约会?」
「不是……」
伴随着一阵关门声,傅靳年离开了。

-6-
深夜,酒吧的包间里。
闺蜜团瞪大了眼,「什么,你生了Ŧű⁼傅靳年的孩子?!」
「嗯……」
傅靳年即将跟林若初订婚的消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
我忍了几天后,到底是坐不住了,找了闺蜜团求助。
众人七嘴八舌,跟我抖出了原因。
「当年傅总翻天覆地地找人,是因为被一个女人占了便宜。」
「起初傅总打算把那女人送进去的,后来就改变了主意。」
「再后来,林若初站出来承认了,还因此成了你小叔的女朋友。」
我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
这不就是冒名顶替吗?
更何况,当年林若初谋划怎么拿下我小叔的时候,被我撞了个正着。
她就是个心术不正的人。
心里发闷,我起身去洗手间喘口气。
碰巧隔间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放心,三年前他自己都不知道睡了谁,正主要是有心,早跳出来了。」
「现在还不出现,说明没证据,我冒名顶替怎么了?」
「嫁进去,傅家的家产就都是我的。」
竟然是林若初。
好巧……
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发生得太过突然。
我闯进门的时候,傅靳年已经神志不清了。
他当然分不清我是谁。
只是一味地将我抱在怀里,拉着我坠入无边的欲海。
林若初就是钻了这个空子。
从回忆中抽离,我意识到,今晚林若初在,傅靳年大概率也在。
我不想让傅靳年吃闷亏,于是沿着包间一路找,终于找到了傅靳年的包房。
推开门的时候,傅靳年正心不在焉地浏览着酒水单。
听见动静,他掀起眼皮望来。
目光定格在我的身上。
我鼓起勇气走过去。
「小叔……」
「嗯?」
「能不能换一个?」
「换个什么?」
「小婶。」我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地说,「我不喜欢她。」
傅靳年目光锐利深沉,像审问犯人的审判官,「那你喜欢谁?」
我快要被吸进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里了。
脑子一抽,突然拽住了傅靳年的领带,「小叔,你看我行不行?」
说完我才察觉到这句话有多荒唐。
长达一分钟的沉默渐渐让我冷静下来。
我天,我在干什么?
傅靳年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半响勾起了一抹不冷不热的笑。
「怎么?给孩子找后爹,找到你小叔身上来了?」

-7-
在我的预想里Ṫű⁵,ƭùₒ傅靳年可能会冷声叱责。
也可能直接让保镖把我带回去。
唯独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口吻来反问我。
我胀红了脸。
傅靳年俯身靠近,盯着被我攥紧的领带,轻声说:「冉冉,把手松开,我就当你今晚什么都没说。」
听着包间外住进靠近的高跟鞋声,我犯了拧,倔强地抬起目光,跟他对视。
「不行吗?」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想谈恋爱。」
傅靳年问:「跟你小叔谈?」
我抿唇,执拗地没有说话。
傅靳年唇角的笑意慢慢淡下去。
捏着我的下巴凑近。
感知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
我吓得闭上了眼睛。
一时间,我清浅急促的呼吸与他交融在一起。
心底慌成一团。
他……是要亲我吗?
等待的吻迟迟没有落下来。
傅靳年发出一声闷笑,「想让我亲你?」
「夏冉,你真敢想。」
羞耻感瞬间席卷全身,我轻轻一抖。
傅靳年的手扣在我的脖颈上,掌心的温热一寸寸渗透过来。
「睁眼。」他淡淡命令着。
我眼皮颤了颤,不敢抬头看他。
「刚才的胆子呢?」
我嘴硬:「我只是没准备好。」
这句话换来傅靳年一声嗤笑。
「这样也敢让我换女朋友?」
「等你什么时候有了那个胆子,我们再来谈换女朋友的事。」

-8-
那天我从傅靳年包房逃走后,好一阵儿没有看见他。
听他秘书说,傅靳年忙着谈生意,没空回来。
我猜,也许是他知道了我的心思,刻意回避我。
不禁有些沮丧。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接受了闺蜜的建议,在网上聊了几个帅哥。
这天傍晚,我化好妆,正准备赴约。
一辆车停在了家门口。
团子从车上跑下来,开心地朝着我奔来:「妈妈,团子要去郊游!」
「郊游?」
我一愣,盯着从车里下来的男人,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傅靳年转身吩咐身后的保姆:「替她们收拾东西。」
「去哪啊?」
傅靳年扫过我画过淡妆的脸:「去度假村。」
眨眼的功夫,行李箱已经被司机放进了后备箱。
坐上车我才后知后觉,我们要去的庄园,在一百公里开外。
「小叔……我还有约会。」
虽然那约会有一群人,也不差我一个。
傅靳年望着窗外,轻轻啧了声,「不早说。上了高速,还能放你下去?」
司机笑着说:「傅总这次是去谈生意的,小小姐听见了闹着要去,这才带上您。」
「哦。」
原来也不是刻意想带我。
我扭头望着窗外,心里更闷了。
一路颠簸,我们终于在入夜后抵达了度假村。
刚下车,我就看见一道年轻靓丽的身影朝傅靳年扑过去。
花蝴蝶一样。
「你来的好晚。」
略带撒娇的语气。
傅靳年朝她介绍,「夏冉,你应该认识。」
林若初像是才发现我,「冉冉,好久不见啊。」
算起来,林若初跟我算是同岁。
我们当时还是同学。
所以她这声好久不见,外人听起来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团子抱住傅靳年的大腿,「叔叔,我想吃蛋糕。」
傅靳年眉目一松,弯腰将人抱起来,「吃哪个?」
团子引着傅靳年往人多的地方去了。
一大一小走后,林若初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你孩子叫他叔叔?夏冉,你心里那点小九九,说出来也不嫌害臊。」
也不知道为什么,傅靳年那么严苛的人,对团子意外宽容。
也没有纠正团子的叫法。
我盯着林若初,笑了笑,「林小姐好像很怕我回来啊。」
林若初皮笑肉不笑,「当然怕,自己男朋友被侄女觊觎,我都怕丢人。」
当年,我和林若初的相处算不上愉快。
林若初在女厕所跟人谈论怎么勾引我小叔,被我听见了。
我年轻气盛,跑上去跟她理论。
结果被她威胁不许说出去。
不然就要我好看。
后来,她私自翻了我的日记,知道了我喜欢傅靳年的秘密,还威胁我要告诉我小叔。
多年过去,林若初好像一点也没变。
「夏冉,用不用我帮你告白啊?」
「孩子都有了,哪来的勇气啊。」
「傅靳年宠你,是因为把你当小辈,你试着让他当接盘侠看看?」
「是吗?」我掏出手机,当面给傅靳年打了个电话。
傅靳年接起后,我当着林若初的面直接表白了:「小叔,我喜欢你。」
傅靳年那头一顿,一声不吭地挂断了电话。
我举着手机看向林若初,「他好像也没有把我赶出家门,反而是你算计我小叔的事,用我原原本本告诉他吗?」
林若初笑容一僵,「夏冉,你还要不要脸?」
我懒得再跟她废话,转身就走。
突然身后传来了落水声。
水溅了我一身。
随后,林若初的呼救声传来。
「救命……夏冉,你别走……救救我。」
我诧异地回过头,发现林若初正在泳池里挣扎。
全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哎?那不是傅总的女朋友吗?」
「怎么掉水里了?」
救生员当即跳进泳池,将林若初捞了上来。
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傅靳年劈开人群走过来。
「怎么了?」
林若初受了惊,趴在地上咳水,声音里带上了哭腔,「靳年,冉冉她好像不喜欢我。」
傅靳年扫了我一眼,刚好对上我饱含怒意的眼睛。
林若初不敢弄湿傅靳年,只是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的手,一本正经地告状:「她把我推下去了。」
周围传来叹息声,「哎,那小姑娘完蛋了。」
「谁不知道傅总把林若初当宝啊……」
傅靳年淡声问道:「冉冉,是她说的那样吗?」
我忙解释道:「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林若初冻得瑟瑟发抖,「靳年,我知道……我当初接近你的目的不纯粹,冉冉对我有意见也正常……可是这些事,你都是知道的……你都原谅我了,她为什么都不能原谅我呢?」
我浑身一震。
这些……傅靳年都知道?
傅靳年没有反驳,「好了,我让人送你去医院。」
林若初得意地瞥了我一眼,继续撒娇:「能不能陪着我?」
傅靳年眼都不眨,「夏冉不满意你,我当然得留下来,教教她规矩。」
这句话说得微妙。
林若初脸色一白。
傅靳年就松开了她的手,擦了擦被弄湿的指尖,将手帕扔进了垃圾桶。
「夏冉,跟我过来。」

-9-
傅靳年领着我进了门。
「过来。」
他随意在沙发上坐下来,姿态跟当年我英语不及格兴师问罪时一样。
我站着没动。
傅靳年蹙蹙眉,「愣着干什么?」
此刻,我心里的委屈达到巅峰。
突然嚷嚷起来。
「小叔,你真的很讨厌。」
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傅靳年像是没听清,「你说我什么?」
我眼泪都滚下来,「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
「水在我后背,当然是我转身后,她自己跳下去的。」
傅靳年说:「我不瞎,今晚没人觉得是你推了林若初。过来,把衣服换了。」
我这才发现,沙发上早就摆好了一件干爽的连衣裙。
然而,我心里憋着一股火,继续嚷嚷:「所以你是在说我傻?」
傅靳年额头青筋一跳,耐着性子说:「我没说你傻。」
「那你为什么不分手?」
这个话题的跳跃程度,成功让傅靳年沉默了。
他反应了一会儿,沉着性子说:「好,这就分,你坐下来,我跟你慢慢说——」
我凶巴巴打断了他的话,「我不。」
「你早就知道林若初的为人,却不肯主动分手。」
「说明你是真的喜欢她……」
「我一本正经跟你说她目的不纯的时候,好像个小丑!」
我语速飞快,傅靳年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插上嘴。
「我没这么以为,这不是答应你分了?」
我声音更大了:「你敷衍我!我要跟你划清界限,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傅靳年的表情很微妙。
有种恼火上头,又被强压下去的平静。
「夏冉,你再说一遍。」
我提提踏踏地换上运动鞋,重新打开门,回头骂道:「你年纪大了吗?耳朵都听不清了。」
说完,在他阴沉的目光中,把大门甩得震天响。

-10-
这是我第一次跟傅靳年闹。
离开房间后,我才冷静下来。
酒店的房间已经满了,我去哪订房间去?
一筹莫展之际,傅靳年的秘书匆匆赶来,将房卡递给我。
「傅先生说,团子小姐有人照顾,您今晚好好休息。」
我心里五味杂陈,「他没说别的?」
秘书笑了笑,「没有。」
我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刚吵过架,他难道不生气吗?
我接过房卡,闷在房间睡了一宿。
第二天,秘书前来敲门。
「傅先生说他分手了,您什么时候气消了,就下去吃饭。」
我有些诧异。
「真分了?」
「真分了。」

-11-
下楼吃饭时,气氛有点微妙。
我昨晚骂傅靳年骂得难听,又不想当众跟他道歉,只好低着头不说话。
傅靳年完全没有在意,跟人谈笑自若。
「傅先生,您家这位好像不太高兴啊。」
傅靳年无奈道:「昨晚闹了点脾气,没哄好。」
说完他随手递来一个纸杯蛋糕。
我接过去,慢慢啃着。
还是不说话。
整整一上午,傅靳年递来的东西,撑得我都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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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靳年的手机此时突然震了下。
有人打电话进来。
我不想靠他太近,干脆开了免提。
一道年轻的声音,带着揶揄从听筒里传来。
「哎,那个叫团子的小孩,你的?」
这句话一出,我浑身一僵,不知不觉坐正了身体。
傅靳年眼皮都懒得抬,「怎么?」
那人自顾自地笑:「跟你长得怪像的,什么时候背着我生了个闺女,上来就跟我要冰激凌吃……」
傅靳年正要挂电话的手指一顿,悬在电话上方,抬眼,若有所思地盯住我。
四周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和。
我心尖儿一颤。
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夏冉。」
「啊?」
傅靳年深深打量着我的脸,忽然笑道:「你没瞒我什么事吧?」

-12-
我淡定地把手机塞进傅靳年的口袋里。
仿佛没听见。
傅靳年也不着急,慢悠悠地盯着我,等我回答。
我闷声转移话题:「我今晚要跟闺蜜去温泉那边玩。」
见傅靳年还是没说话。
我又郑重地说:「我……我有可能睡那边……不回来了。」
「奥……你睡那边。」
傅靳年不紧不慢地重复。
我一噎,板着脸说:「你别找我。」
傅靳年笑了,「行,我不找你。」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出很远,还能察觉傅靳年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拐出门,我突然撒腿朝着相反的方向奔去。
救命,我是不是快露馅了啊……

-13-
入夜,闺蜜被突然闯入的我下了一大跳。
「冉冉,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还有酒气……你喝酒了!」
我抱着一瓶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伏特加,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扑通跌进她面前的软椅里。
「不是说喝酒壮胆吗?」
我嘟嘟哝哝的,「我怎么还是害怕啊……」
闺蜜拎起酒瓶子一看,尖叫道:「56 度!你干了半瓶,疯了?」
我感觉心在扑通扑通乱跳。
眼前光影倒转。
头晕晕乎乎的。
「我可咋办啊……」
我大声哀嚎着。
闺蜜托住我的头,夺下我的酒瓶问道,「什么咋办,你又干啥了?」
我趴在她耳边,声音震耳欲聋,「傅靳年知道了。」
闺蜜眼神错愕。
「知道孩子是他的了?」
我神经质一样地笑了笑,「快了。」
「我很快就要被他搞死了……」
「记得明年给我上坟啊……」
闺蜜长舒了一口气,「嗨……这不是还没猜到吗?」
她将我放在软椅上,起身去桌子上拿东西。
「等他快知道的时候,你再跑一次不就完了……或者你喜欢睡他,那就睡一次再跑——」
闺蜜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我迷迷糊糊抬起头,「嗯?怎么不说了?你说话我喜欢听……哈哈,再睡——唔唔——」
闺蜜突然捂住了我的嘴。
黑暗中,我俩大眼瞪小眼。
她压低声音,像讲鬼故事一样,悄声说:「你知道这是哪吗?」
「广播室。」
「我刚才……忘记关麦了……」
……

-14-
几分钟后,我被闺蜜拽出了广播室。
跌跌撞撞地,像放风筝一样,从走廊呼啸而过。
我神经质一样的笑。
「该死的……哈哈,度假村为啥会有广播室啊……你有病,半夜不睡喊我来广播室……」
「闭嘴吧你!」
我也不知道她把我带去了哪儿,只知道终于停了。
眼前光影流转,灿烂迷离。
人吵吵嚷嚷的。
待我看清前方走来的男人,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傅靳年脸上没了笑意,那双暗沉沉的眸子盯得人心里发慌。
突然有个男人把闺蜜拽去一边,笑容阴恻恻的,「宝贝,我的生日歌放哪去了?」
闺蜜生无可恋地被人扛走了。
留下我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小叔……」
短短几分钟,现场被驱散了干净。
偌大的宴会厅,只剩下我和他。
四周围了傅靳年的人,我插翅难逃。
「冉冉,跑什么?」
傅靳年音色徐沉,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吓得小脸煞白,死鸭子嘴硬,「没跑……我就是出趟远门,快赶不上飞机了。」
「出远门干什么?」
「悼……悼念亡夫。」
该死的,我在说什么啊。
「哦,」傅靳年笑了笑,「悼念亡夫。」
我脸色又白了一寸,嘴唇颤了颤,说不出半句话。
「是啊……毕竟结、结婚了……」
傅靳年的手轻轻扣住了我的脖颈,笑得平静又自然,「所以,你是揣着我的孩子,跟人结婚了?」
他真的全知道了!
我两腿一软,几乎挂在他身上。
「不、不——」
傅靳年慢条斯理地说:「让我的孩子跟别人姓,你胆子够大。你猜,我会不会弄死你?嗯?」
混沌的大脑正在努力转动,我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小声呜咽,「求你了……放我走吧。」
「我喝醉了胡说的……团子爸爸死了……不信我悼念亡夫的时候,给你视频……」
傅靳年骤然将我拉近,唇角笑意发凉:
「继续编,冉冉。」
「我这个『亡夫』,今天就守在这儿,好好听听你的鬼话。」
我本来就喝得烂醉。
这下更吓得走不动半步Ťū́⁺,一头扎在傅靳年怀里。
「小叔……我头晕。」
傅靳年被我逗笑了,「没事,小叔有的是时间陪你耗。」
这就是非要我给个说法不可了。
我抱着他,缓了一会儿,突然撒腿朝外面跑。
身后传来傅靳年一声轻笑。
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我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傅靳年就跟在我后面。
门口的人拦住我,「夏小姐,此路不通。」
我掉了个头,朝着楼上跑去。
一路经过各个被人把手的门,我终于来到了某一层。
前方房门大开,只此一间。
是酒店的总统套。
我纠结地看看远处,把傅靳年堵在电梯口,色厉内荏:「你不许跟着我……」
傅靳年嗯了声,饶有兴味地答应,「不跟着。」
我扭头朝门口跑的时候,差点被厚厚的地毯绊倒。
傅靳年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我。
淡淡的木质香调经过体温的催化,愈发浓醇。
「你眼睛长头顶上了?」
我挣扎了片刻,发现挣扎不动,红着耳朵说:「小叔……你放开我,我走得稳。」
「哦……你走得稳。」
他轻声浅笑,「我还以为你喝醉了。」
说完,他撒开了我,看着我慌里慌张地朝里面跑。
迈着长腿,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后,「慢点,我能吃了你?」
我好不容易套进门。
突然两腿一轻,离了地。
眼前景色倒转。
我被人扔到了床上。
「醉鬼果然走得慢,等得我都没耐性了。」
傅靳年慢条斯理地拆下了手表。
「小叔……」
我声音都在颤,「饶了我吧……不要弄死我……」
傅靳年的声音含着笑,「让我分手,还要跟我断绝关系,都听你的了,你要走?我怎么饶你?」
愣神的功夫,傅靳年的掌心垫在了我的后背上,将我压进他怀里。
我感受着滚烫的身躯被淡淡的香气包绕,仿佛被困入了迷魂阵。
挣不脱,逃不掉。
「冉冉,听说过『亡夫」索命吗?」
温凉的语气让我浑身都在抖。
我挣扎着往后挪了挪,被傅靳年慢条斯理地拖回去。
「饶命啊……不要索我的命……」
我陷入一片潮热里,酒精的麻痹让我开始胡言乱语。
甚至开始蹦电视剧台词。
傅靳年心情有点好,「嘘,你求求我。」
「求求你了。」
指尖顺着我的脖子一滑,我浑身都软成了水。
傅靳年的冷笑声传来,「求也没用。」
「不是要睡小叔吗?」
「睡不明白,今晚就别闭眼了。」

-15-
没喝醉的傅靳年,显然要比五年前难对付。
不同于五年前的那次。
今夜傅靳年似乎带着惩罚的意味,吻得又重又狠。
很快唇齿间开始弥漫出血腥味。
「说,团子爸爸是谁?」
「不是你……不是……」
傅靳年笑着拍了我一巴掌,「放松,知不知道你一撒谎浑身都紧?」
「小叔……小叔……」
「叫我没用,实话实话才行。」
最后我被折腾得精疲力尽,哆哆嗦嗦地招供了。
傅靳年这才罢休,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好了,睡吧……」
……
五年前的场景和今夜的梦境交织。
搅得我浑身滚热。
我从梦里惊醒,隐约听见洗浴间的水声。
傅靳年在打电话。
电话开了外放,透过哗哗的水声,格外清晰。
「……我还以为,你要给丫头片子打断腿。」
我一愣,意识到丫头片子是指我。
傅靳年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放在平常,是该这样的。」
「这次怎么不了?」
傅靳年沉默半晌,「瞧着怪可怜的,不骂了。」
我慢吞吞地翻了个身。
对上刚从浴室出来的傅靳年,下意识往被子里躲了躲。
他走过来,坐在床边摸了摸我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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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子小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
「上次骂我不是挺溜吗?」
我露着俩眼,没有说话。
傅靳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太小了。」
「当初就该直接把你从国外带回来,我有这么可怕?这种事都不说。」
其实最开始,我瞒得挺好的。
每周定时汇报自己的行踪。
连进产房的时候,都安排了定时发送。
以防傅靳年起疑心,我甚至频率快到一天一发。
事无巨细。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厌烦我的消息。
想到这,我突然抓起傅靳年放在床头的手机,打开微信。
意外发现自己竟然是置顶。
傅靳年没理会我诧异的目光,拍了拍我的屁股,「起床,今天回家。」

-16-
我被折腾得有点狠了。
半路才反应过来,其实我应该正在生傅靳年的气。
他还没把林若初的事跟我解释明白呢。
也没跟我告白。
这不是渣男吗?
车停在了老宅门口。
我默默瞥了他一眼,对上他的目光,说:「别吵,我在生气。」
傅靳年一愣,「怎么了?」
我说:「你猜。」
傅靳年:「……」
……
「然后他就走了?」闺蜜托着腮认真地听。
我说:「是啊,他就走了。」
闺蜜炸了:「太过分了!」
其实我忘了说,傅靳年临走前还问我晚上想吃什么,我没理他罢了。
她见我一脸郁闷,说:「冉冉,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这么卑微,是因为你俩关系不对等。」
「你要让他知道,你不再是被他管教的小孩了,而是一个成年人。」
我觉得有道理,问:「怎么做?」
「从前你小叔不让做的事,都做一遍呗。」
我觉得有道理。
当天晚上,还在工作的傅靳年就收到了我的一条短信。
几张男模照片,帅得各有千秋。
「小叔,今晚这俩不错,你帮我选一个吧。」
傅靳年的电话当即打了进来。
被我无情地挂掉了。
我还带着团子去了闺蜜家,小住了几天。
不怕死地疯狂挑衅傅靳年。
发给傅靳年的聊天记录显示,我十天爱上了十八个年轻男人。
闺蜜看着亲自找来的网图,满意点头,「不错,这样才能给他危机感,你不是非他不可。」
傅靳年从起初的警告,到后来直接回复「1」。
仿佛在替我计数。
就在我以为,我还能安然无恙地造作几天时,团子突然哭着来找我。
说她的玩具小熊不见了。
我陪她回忆了很久,团子才抽抽搭搭地说:「我把熊仔落在爸爸卧室了。」
「老宅?你爸爸卧室?」
团子用力点头,「妈妈,把熊仔带回来好不好?」
团子哭得可怜,我陷入了纠结。
万一撞见傅靳年……
我给家里的保姆阿姨打了电话。
阿姨说:「傅先生今晚不在。」
我这才长舒一口气,急匆匆赶往了老宅。
临近黄昏,老宅里光线渐渐昏暗下来。
我来到傅靳年卧室门口,正准备推门,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他竟然在家!
忐忑间,我突然看到了门缝里露出的小熊耳朵。
就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推开门就能拿到。
我鼓起勇气,悄悄推大了门的缝隙,侧身把手伸了过去。
老宅静谧无声。
我没察觉到,洗浴间的水声早就已经停了。
一层绵软的浴袍被我抓进手里。
带来微微湿意。
我一愣,突然被一只手提着,拎进门去。
咔哒一声。
房门闭合,最后的光线湮灭于昏暗。
属于傅靳年独特的香味,混杂着沐浴液的味道,淡淡播散开来。
「冉冉,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教过你,可以肆无忌惮钻男人的卧室。」
炙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带来潮热的燥意。
属于傅靳年独特的声线,叩动了我敏感脆弱的神经。
我两腿一软,伸手攀住了他的浴袍。
嘴硬地反驳:「我是成年人,不要你教……」
傅靳年一顿,似乎明白了我的念头,低笑道:「我的错,我不该开着门勾引你。」
我的脸刚好贴在他敞开的领口。
感受着水珠顺着饱满结实的肌肉线条,一滴滴滚入浴袍中去。
傅靳年声音喑哑,似笑非笑地建议:「你可以拉开看。」
「只是建议你,不是教你。」
傅靳年滚热的胸膛下,是稳健有力的心跳。
一下下撞着我的掌心。
迟来的逆反期让我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我突然揽住他的脖子,抬起头,踮脚主动亲了他一口。
由于太黑,我找错了位置。
吻在了他的喉结上。
傅靳年气息一沉,轻而易举地锁住了我的双手,压进床里去。
「不冷战了?」
我推了推他,嘟哝道:「先休战……我要给团子拿小熊。」
傅靳年也不含糊,「可以,不过我们先来谈谈……你爱上十八个男人的事。」
我一噎,质问:「傅靳年,你是不是以为吃定我了?我才不是什么好脾气好说话的人。就算有你的孩子又怎么样?你别想拿捏我。」
傅靳年笑了,「我拿捏得了你?冉冉,你平心而论,哪次不是你拿捏我?」
「我什么时候拿捏过你?」
傅靳年松开我,「从小。」
「成绩不及格,我是不是苦口婆心让你去补习?」
「你稍有不高兴,下次就给我拿个更不及格的成绩回来。」
我嘟哝道:「那是因为你太凶了……我害怕。」
傅靳年说:「你父母把你托付给我,我要立威的。」
我想了想,「好吧,就算你从小管我是因为你要当家长,那现在呢?」
「现在我凶过你?」
我说:「你明知道孩子是你的,还看着我闹笑话……」
傅靳年沉默了。
他说:「我只是猜测。」
「你为什么不问?」
「……」
傅靳年表情有些晦暗,「你觉得,以我和你的关系,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这么问,像不像一个变态?」
我想了想那个场景。
是有点变态。
傅靳年叹了口气,「无论是偷拿团子的头发做亲子鉴定,还是以其他的方式调查,在我看来,都等于,我在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觊觎你。」
我不服气地问:「也就是说,只有我主动,你才不像个变态呗?」
「原则上来讲,是的。」
我不服气地踢了踢他,「这就是你不跟我告白的理由?」
傅靳年眉眼一舒,「就不告白。」
他低下头,堵住了我的嘴,吻得我喘不过气来。
然后望着我恼羞成怒的样子,说:「直接求婚。」
我愣住了。
傅靳年说:「时间仓促,我着急准备,没想到还是让你等急了。」
我陷入了沉思。
确实……
求婚这种事,好像也没法提前告诉我。
不然就没有惊喜了。
我又仔细一想,「不对,还有林若初呢。你这叫无缝衔接。」
「我压根没碰过她,怎么叫无缝衔接?」
傅靳年捏了捏我的脸,「林若初当年算计我的时候,受了高人指点。我钓的其实是她后面那位。给我下药,阴差阳错地害了你,我不找他算账,岂不是说不过去?」
我盯着他的脸,慢慢思考着:「所以你不该跟林若初分手。」
「后面的人恐怕还有动作。有林若初在,容易一些。」傅靳年将我摁到在枕头上,俯身吻下来,「不过也无所谓了。为了这种事惹你生气,不值得。」
夜色渐浓,我这才发现,傅靳年还是有醋意的。
那十八个年轻男人让他耿耿于怀。
我有些慌了。
警告他:「我、我和你是平等的……你不许罚我……」
傅靳年嗯了声,伏在我耳边轻声说:「冉冉,我要是家长,兴许会罚你不许出门。」
「不过今晚你说得对,我们是平等的。」
「作为男人,我只会……」
他说完最后三个字,我吓得瞪大了双眼。
来不及反应,就被拖过去要了小命。
最后,傅靳年还笑着问:「明天把证领了,好不好?」
我还陷在一场迷离里,疑惑地嗯了声,「这么急?」
「急吗?感觉还行。」
「不是说要等我主动吗?」
傅靳年笑着,「也可以。」
他突然加重了攻势,懒洋洋道:「快,冉冉,跟我求个婚。」
见我又要哭了,傅靳年住了口,连忙哄:「好了,给我个名分,好不好?」

-17-
闺蜜盯着我手上的钻戒,两眼发直。
「这么快?」
我点了点头,「嗯,这么快。」
傅靳年无名指上戴着婚戒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
考虑到我和团子的生活,短期内我并不打算公开。
所以对于傅靳年的结婚对象,众人议论纷纷。
「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这个叫许书白的男人再次把我堵在了商场。
这已经是一个月来的第三次了。
阴魂不散。
「傅先生真够忙的,怎么能为了结婚,忽略你的感受呢?」
我拿着一包薯片,不确定地丢进购物车,「我……的感受吗?」
许书白彬彬有礼地说:「你不是喜欢你小叔吗?他结婚,你一定很伤心。」
我承认他笑起来极具迷惑性。
可是他脑子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他以为,和傅靳年结婚的另有其人。
我迟疑的功夫,许书白主动掏出一部手机递给我,
「夏小姐,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
「帮我什么?」
「得到你小叔。」
我第一次认真地看着他。
伸手接过手机。
笑了,「好啊,你真是个好人。」
短暂的ṱůₕ半个小时内,我们结成了「同盟」。
傅靳年准点将车停在商场门口。
我提着东西跑出来,拉开车门,对上他的目光,笑盈盈地喊:「小叔。」
傅靳年唇角的笑容一僵。
自从结婚后,傅靳年在公共场合,严禁我再用「小叔」喊他。
否则就要回家挨罚。
傅靳年的目光在我举着的手机上顿了一顿,顿时了然。
「上车。」
我肆无忌惮地靠在他身上,「小叔……人家好想你。你忙着和小婶结婚,怎么不理人家?」
傅靳年眼皮一跳,「这不是来理你了?」
我无声朝他眨眨眼。
耳机里传来许书白的声音,「夏小姐,记得回家一定要把镜头架好,有了视频,我们不愁赢不了。」
傅靳年好像又变成了以前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恪守了一个做小叔的本分,连碰我一下都不肯。
刚到家,他就去了书房。
许书白催我:「快,把衣服换好,你放心,只要录下他抱着你的视频,我就能帮你。」
我嗷了一声,进了主卧。
许书白欣慰道:「小姑娘胆子真大,好样的。」
我换好衣服,架好手机,背后就传来了开门声。
「冉冉——」
傅靳年的声音在看到我的穿着后,戛然而止。
我拽了拽身上的校服,笑吟吟地说:「跟我高中校服差不多,小叔,你还记得吗?」
傅靳年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关上门。
转身就开始摘手表。
我还沉浸在重返 18 岁的喜悦里,突然被人拦腰抄起,脑袋悬了空。
「哎?哎?小……小叔——」
啪。
屁股上挨了一巴掌,傅靳年笑里发凉,「我说过要叫什么?」
我徒劳地挣扎着,「有人……你干嘛啊——」
傅靳年眼都不眨地抽走我藏好的手机,放在耳边,笑道:「白先生,我以为上次的事,足够警告你了。」
他说话的时候,还心不在焉地把我摁进被子里。
我小脸通红,正想逃跑,被傅靳年拖回去扣在身下。
那头传来许书白牙尖嘴利的嘲讽,「傅靳年你道貌岸然,结婚就算了,还真敢觊觎自己侄女,明天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傅靳年不禁轻笑出声,「你可以试试。」
说完,他挂掉了电话。
我用抱枕蒙着脑袋,「小叔……」
嗤拉。
伴随着撕裂声。
我的衣服变成了碎片。
我傻眼了。
傅靳年慢悠悠地说:「我倒是不知道你喜欢这么玩。」
「想让我当禽兽,就继续喊。」
我小声说:「他总缠着我,挺烦的……我就想耍耍他。」
说完我又控诉,「你明知道他在录像,还把我抱起来……」
傅靳年低头吻下来,「放心,传不出去。抬头,再喊一声。」
「小叔……」
「屁股又痒了?」
我亲亲热热地抱着他的脖子,「老公……」
……

-18-
自那天之后,一切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几周后的某个下午,我跟闺蜜出门喝下午茶,突然看到了一则新闻。
本市一家企业老板,涉嫌偷税漏税以及其他原因,被抓了。
闺蜜叉起一块蛋糕,对着上面的人指指点点:「你小叔的对家,好像跟林若初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我认出了那人的脸。
许书白。
电视上,许书白对着镜头,似乎在念叨些什么。
眼神中的信念感都快溢出屏幕了。
电视台没给放原声,全程都是新闻播报员的报道。
我问:「他在说什么啊?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闺蜜眯着眼,读了会儿唇语,说:「他在跟你说话。」
「啊?」
「他说:夏小姐,我不会辜负你的,等我出来,再试一次。」
「……」
所以,傅靳年到现在都没把我和他结婚的事告诉许书白。
随着许书白入狱,当年一些事情逐渐浮出了水面。
五年前的那晚,许书白利用宴会的空挡,避开傅靳年的耳目,在他的酒水里下了药。
事后,让人将他送回酒店房间。
再让林若初前去接应。
企图生米煮成熟饭。
在这个过程中,林若初跑错了屋。
睡完后,发现对方是个男大学生。
反倒是我,因为秘书忙不开,从家里带了套换洗衣服,来找傅靳年。
阴差阳错闹出了那种事。
而一心想通过绯闻毁掉死对头的许书白。
在发现林若初没有用后,把主意打到了我这里。

-19-
这场闹剧随着许书白的入狱,渐渐落下帷幕。
傅靳年特意空出了团子暑假的时间,带着我们出国度假。
人来人往的机场,我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林若初。
她好像正在跟一个年轻男人吵架。
「咦……那是……」
傅靳年说:「她睡过的男大学生。」
我震惊了,「这么多年,还在一起?」
「嗯。」
傅靳年替团子捏着棒棒糖,说:「他跟林若初前后脚来找我。林若初戏台子刚搭起来,他就给拆了。从始至终,我就知道那晚不是林若初。」
「那你为什么还要对外宣称……」
傅靳年盯着团子手里的棒棒糖,半晌一笑,「不知道。」
「兴许是想等某个人回来。」
「或者等某个人跳出来,把我认领走。」
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举着小狗牌,等主人认领的大黑狗。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不是我……」
「想过。」
傅靳年替团子擦着黏糊糊的手,「几乎每晚都在想。」
「冉冉,我对你的感情,谈不上清白。」
「如果不是你,我会对你敬而远之。甚至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
我心里一颤,「你从什么时候开始……」
「不知道。」
傅靳年摸了摸团子的头,「兴许从你成年那会儿,兴许……」
傅靳年没有说下去。
我这才明白,我和他能有今天,是所有可能里的千万分之一。
如果没有当年的阴差阳错,哪怕我再主动,再热情,傅靳年都会不为所动。
我默默勾住了他的指尖。
……

-20-
我和团子的身份,到底还是没有瞒住。
曝光的那天,我们的假期还没结束。
我捧着手机,整整一天, 心里忐忑不安。
毕竟我和傅靳年的关系,还是有点复杂的。
总是免不了被世俗议论和审判。
可是这个事情,好像并没有在网络上掀起多大的水花。
闺蜜在电话里说:「你放心吧,周围都没人知道这件事。」
「要么是傅靳年那边给足了封口费,要么是出钱压热搜了。」
「你们傅家家大业大的, 怎么可能护不住你?」
两三天过去了, 依然风平浪静。
我悬着的心, 才渐渐放下来。
这天傍晚, 团子跟着保姆阿姨去海边捡贝壳。
夕阳透过玻璃窗,在洁白的床单上铺陈开来。
一场情事过后,傅靳年将我抵在玻璃窗前,温柔地亲吻。
「累了吗?」
我浑身落满了赤红的晚霞,「嗯。」
洗过澡, 我翻开了傅靳年的手机。
他正在淋浴室。
短信发来的时候, 我喊了他两声, 他没听见。
我索性点进去。
发现是傅家一位长辈发来的。
「靳年, 我没想过你会这么强硬。」
「如果你执意如此, 那就这样吧。」
我往前翻了翻, 发现了傅靳年和这位长辈的聊天记录。
看时间,是还在国内的时候。
「你和夏冉的事, 我们不同意。傅家从来没出现过这么大的丑闻。」
傅靳年:「我是知会您,不是在请求您的同意。」
「她是你哥的孩子!」
傅靳年:「养女, 连姓氏都不同。」
「呸!什么养女, 勾引自己叔叔, 也不怕遭天谴,下辈子投胎当畜生!」
傅靳年:「是我勾引她。要遭天谴, 我一个人糟, 畜生我一个人做。其实不用等下辈子。」
傅靳年发了一条公函草稿过去,大致意思是:
他傅靳年禽兽不如,觊觎自己的侄女,还强取豪夺, 简直禽兽不如。
「三叔, 用不用我现在就联系媒体发出去?」
傅家长辈气得发来一串感叹号:「你这是要毁了傅家!」
「您想毁了她, 我就毁了傅家。」
「你——」
傅靳年说:「我劝您骂人之前, 先找对人。她年纪小,听不得脏话, 再让我知道您想对她动手,我和您恐怕就不是隔着手机说话了。」
淋浴间的门开了。
我匆忙将手机藏在枕头底下。
「不是困了吗?」
傅靳年习惯性地抄起我,将我团成球,抱进怀里。
我回忆着刚才的内容, 「你……为什么突然带我出国度假?」
「没有为什么, 看你喜欢, 就出来了。」
这次度假行程仓促。
几乎是接到消息当天,我们就走了。
应该是因为他三叔的关系。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早已摆平了一切。
我没有继续追问, 而是亲了亲他, 手伸进他绵软的浴袍里去。
傅靳年扣住我的手,声音沙哑:「冉冉,还有精神?」
我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傅靳年, 我爱你。」
傅靳年浑身紧绷,翻身将我重新拽入灿烂赤红的夕阳中。
「冉冉,我也爱你。」
摇曳的被浪将落日余晖渲染成一团团盛放的玫瑰花。
白昼将尽。
月色漫长。
(全文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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