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的初恋得了绝症,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和老婆办一场婚礼。
这么荒谬的事情我不可能答应,没想到老婆瞒着我在医院和白月光举办婚礼,被我抓个正着。
在我因此要和老婆离婚的时候,他们一家还轮番对我进行道德绑架。
我毫不在乎,毅然离婚。
谁承想,也许是太开心了,本来说只能撑半年的初恋撑了一年半才死,葬礼没办完,前妻就打电话过来要和我复合。
我漫不经心地笑笑。
「你哪位?我老婆怀孕还没到三个月,可不能惊了胎。」
-1-
我老婆要和别人结婚了。
这么离谱的事儿,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站在婚礼现场,我感到愤怒,又觉得凄凉。
我们这些年的感情,在她心里,在她家人心里,究竟算什么?
事情的起因,要从昨天说起……
-2-
结婚三年了,爸妈又开始催生。
我照旧搪塞回去。
「这年头生孩子干什么啊?我本身就是牛马,还要生个孩子做牛马吗?不生不生,我们两口子过就挺好的。」
爸妈无奈离去。
我也开始有点游移。
我一直觉得,给不了孩子好的生活,就不要把孩子带到这世界上受苦。我老婆对此也没意见。
所以恋爱两年,结婚三年,我们都没有要孩子。
但是现在,我们的房贷已经提前还清了,积蓄多少有点,我现在做的那点小生意,一年的净利润也能有个二十来万,经济上是比较宽裕的。
至于我老婆,这些年她的工资我没问过,但看她也不是很忙的样子,应该有时间吧?
是不是……可以要个孩子了?
我决定跟我老婆商量一下。
没想到,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找了一圈,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等到半夜,她才醉醺醺地回来,一回来就哭。
「老公,对不起,我可能需要跟别人结个婚。」
我当时就懵了。
她跌跌撞撞地在沙发上坐下,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老公,陶安只剩半年的寿命了,我不可能放着他不管,我得……我得满足他的心愿。老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呜呜呜……」
我知道这个陶安,和我老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当年我老婆家里出事儿,陶安给她帮了不少忙。
这些年两家一直有往来,我虽然有点警惕,但是不多。
因为陶安不仅比我和我老婆的年纪都大,长得也不帅,赚钱更没我多,所以我不觉得我老婆能看上他。
哪怕这段时间这两个人的联系多了一点,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谁想到她今天给我下了这么个炸雷!
我忍着气问她:「你什么意思?」
老婆捂着胸口哭,眼泪一串一串地掉。
「陶安得了绝症,他希望在死之前和我办一场婚礼。老公对不起,我没办法拒绝他……」
这 TMD 不离谱吗?
陶安绝症了不该去看医生吗?不该去大城市大医院治病做手术好多活两年吗?想和我老婆结婚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离谱操作?
难道办个婚礼还能起到仙丹的作用,让陶安的绝症痊愈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陶安放弃治疗,真的快死了,又凭什么让我的老婆,去满足他的死前心愿啊?
但是看着哭成泪人儿的老婆,我还是没办法对她说硬话,给她喂了醒酒汤,擦了脸,换了衣服,只等她明天早上醒来了,再跟她细细说清楚。
-3-
我叫于修成,是个做猫舍生意的小生意人,在郊区租了个挺大的民房当猫舍,市里还有三家连锁的宠物医院。
我自己也是兽医专业毕业的,从大学毕业开始创业,从一家宠物医院和三只猫,走到了现在。
我老婆叫段琼玲,在一家外贸公司做翻译。之前我要买一只俄罗斯的种公,但是又不会俄语,托人托到了她身上。
我对她一见钟情,追了半年才让她答应做我女朋友,恋爱两年才让她答应结婚,咬牙给了她家六十六万的彩礼。
结婚这三年来,她也把家里操持得很好,我们的生活平淡而幸福。
所以我是真没想到,她会做得这么过分。
第二天醒来,家里已经没人了。
段琼玲微信上给发了条消息:
【对不起老公,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答应的,但是陶安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我不能看着他死不瞑目】
【等事情结束以后,我会好好向你赔罪的,对不起,老公,我爱你】
我气懵了。
还没等我缓过劲儿来,朋友给我发了条信息。
【成哥,怎么个事儿?嫂子怎么跟个男人过我店里来订婚纱照了?】
我这朋友是个摄影师,我请他帮我拍猫认识的,关系还不错,他也认识段琼玲。
我盯着手机,大脑半天没转过弯来。
不是,段琼玲怎么敢的?
找我的朋友订她和另一个男人的婚纱?
我直接给她打电话。
「你为什么找老单去订婚纱照?」
段琼玲温温柔柔地说:
「老公,陶安哥真的活不了多久了,我看了他的报告,是肝癌晚期,没有办法做手术了,医生说保守治疗也顶多活半年。你就行行好,有点同情心吧!」
我吐出一口气。
「要是你真这么做,咱们就离婚。」
段琼玲的声音有点难过。
「老公,我爱的是你,不是他,不然也不会嫁给你。我对陶安哥只是同情,满足一下他死前的愿望。」
「再说了,在我高中无依无靠的那段时间,还是陶安哥家收留了我,我,我得知恩图报呀。」
「老公,我和他真的没什么的,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我怒道: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事儿!你问问哪个男人能答应这种事!」
段琼玲抽Ţù⁷噎了两声:
「我以为你和别的男人不一样的,老公~」
「你叫老公也没用!我告诉你,我不可能答应!你要敢做,咱们就离婚!我告你重婚罪信不信!」
不想再听她的胡搅蛮缠,我直接挂了电话。
-4-
这几年我们过得挺幸福的,所以我还是想给她一个机会。
没想到,我给她机会,她不给我机会啊!
【成哥,嫂子和那个男人在我店里定下婚纱了,还约了我给他们拍照】
【不是成哥,这到底怎么个事儿啊?】
我强忍怒气。
【老单,不好意思,这事儿丢人,麻烦你替我保密,改天我请你喝酒,把这事儿说清楚】
段琼玲这么做,究竟把我放在了什么地位?!她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至于同情心,我有,但是有限。
就像大部分人不会倾家荡产地捐赠公益项目一样,我也不可能因为同情心,就让我的老婆,去和别的男人办婚礼!
说实话,如果我老婆只是多去探望他几次,我也并不会说什么。
但他们现在的这种行为,简直是在我的底线上来回穿刺!
我要能忍,我就不是个男人!
我怒气冲冲地赶往我老婆的娘家,问他们要一个说法。
没想到,我听到了更炸裂的内容。
我岳父岳母家是个老小区,停车位不多,所以我都是在外面停好车了再走进去。
小区里的绿化像是迷宫一样,刚走过一个拐角,我就听见了我那岳母的声音。
「唉,早知道就不让玲玲和那个于修成好了,小安这个孩子,我们知根知底,两个人要是能凑在一起多好!」
一听这话,我连忙蹲下身,在树篱后躲了起来。
我倒要听听他们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唉,也是两个孩子没缘分,我也是真没想到,我家小安气性这么大,能硬生生把自己气出个肝癌来!这,这可让我怎么活啊……」
然后就是一阵小声呜咽,以及我丈母娘的劝慰声。
哦,原来另一个人是陶安的母亲。
「唉,当年也是两个孩子赌气,玲玲这才嫁了人。当年 4 如果没有你们家,玲玲不知道要吃多少苦!我知道玲玲和小安在一起,其实是开心的,但谁想到……」
「是啊,谁想到他们会分手呢?也是我家小安嘴笨不会哄人,他要是早点低头ŧů¹,何至于到这个地步……」
我心里惊涛骇浪。
合着陶安还是我老婆的初恋男友?!
我居然一直不知道!
那边,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也知道,当年是我家小安对不住玲玲,现在小安提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是这是他离世前最后的心愿了,我就厚着老脸求求你们,让他走得安心吧。」
我岳母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
「唉!孽缘啊!玲玲既然答应了,我们两个老的也没什么意见。只是有一点,这事儿得瞒着我那女婿子,不能让他知道。」
陶安的妈喜出望外。
「好,好,好!你放心,小安也只是想圆一下心愿,没有破坏玲玲家庭的意思。那,时间就定在明天下午?」
「行,明天下午咱们两家一起去医院吧。」
我满腹疑虑。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5-
为了搞清楚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儿,第二天,我跟在他们的车后面去了医院。
还没下车,就听见外面的人议论纷纷。
「哇塞,好令人感动的爱情!」
「是啊,男的得了绝症,女方还不离不弃,坚定地要和他举办婚礼,这是什么绝美爱情啊!」
「呜呜呜这就是纯爱!我又相信世界上有爱情了!」
听到这些话,我心里开始有了不祥的预感。
下了车,我赶紧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赶去。
远远望过去,只见一道用鲜花装饰的拱门,以及下面的两行座位。
拱门正中,站着一位穿着专业的牧师,而一对新人就一左一右站在他面前。
穿西装的,就是陶安。
我见过他,所以能认出来。
他瘦了很多,哪怕脸上化了妆,其他地方露出来的皮肤还是发黄,仔细看也能看出头发是假发。
陶安的手上还插着留置针,西服在肩膀处合适,但身上显得空荡荡的,本来就不帅的人,现在更丑了。
而穿婚纱的……
她的脸现在被头纱遮着,看不清楚。
我握紧了拳头,紧紧盯着她。
我希望她不是玲玲,但我知道,她应该就是玲玲。
但是不看到脸,我还是不死心。
牧师主持婚礼,让新郎新娘宣读誓言。
「请众人为他们的结婚誓言作证。」
我在下面坐着的人中,看到了我的岳父,岳母。
他们坐在第一排,旁边是一对我不认识的老夫妻,想来是陶安的父母吧。
「……现在,请交换婚戒。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我看着陶安抖着手,掀开了新娘的面纱。
他们交换了戒指,给了对方一个吻。
周围的人都在鼓掌、欢呼,甚至有人感动落泪的。
我看到岳父和岳母一脸感动的神情,陶安的父母相拥而泣。
我的心彻底死了。
段琼玲,你们全家,都是好样的啊!
还真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这些年来,家里的存款都是她在管,我赚了钱,也没少给她买首饰买包。逢年过节我都会拎着礼物上她父母家拜访,过年还会给她父母包一个万八千的红包。
冬天她脚冷,我专门找老中医配了药包,只要我能回家,我就煮药汤给她泡脚,她的脚指甲都是我剪,晚上还把她的脚捂在我肚子上,给她保暖。
段琼玲说她厨艺不好,不爱做饭,所以平时家里都是我下厨,挖空心思做她爱吃的东西,我不在的时候,她就自己点外卖。
她痛经的时候,我给她揉肚子,熬红糖水,陪她去看医生,家里永远备着她痛经时要喝的中药以及止疼的西药。
后来她检查出子宫内膜异位,不容易自然受孕,我也从来没有怨过她一句,甚至因为怕我爸妈埋怨她,我什么都没告诉他们。
我觉得反正我也不Ṫŭ₀急着要孩子,有问题就慢慢治,实在不行还能人工受孕,就是生不出来,我们两个只要感情也好,就这么过一辈子也行。
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我到底哪里对不起她了。
我如此对她,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对我。
-6-
没时间留给我伤感了。
我安安静静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找到了医院的安保部门,问他们要监控,就要拍到了这场婚礼的那几个摄像头角度。
刚开始他们还不愿意,直到我散了一圈儿烟,苦笑着说出了,新娘是我老婆的事实,还给他们看了结婚证照片,终于打动了保安队长。
为了证据有效,我打电话给了我一个律师朋友,把事情说清楚,请他作为律师,帮我调取并保存监控,以确保监控的法律有效性。
无论如何,我得把证据握在手里。
我还拍了一张现场的照片,发给了段琼玲。
【你穿婚纱很美】
是啊,她一直很美,我一直觉得,能娶到她是我的幸运。
我一直想,结婚五周年的时候,再和她办一次婚礼,这次专门为她量身定做一件婚纱。
只是ṭű⁾她没给我机会。
她为别人穿上了婚纱。
哈哈哈,显得我像是个笑话。
我关了机,开着车去了我郊区的猫舍。
我喜欢猫,这些傲娇又暖心的小生命,总是能给我带来心灵上的抚慰。
而且过几天就是一场 CFA 的竞赛,我精选了两只繁育出来的缅因去打比赛,这段时间我得时刻关注它们的状态。
婚姻已经完蛋了,事业总不能一起完蛋吧?不是说情场失意事业得意吗?
我这样安慰自己。
到了猫舍,我听到员工小杨正在和顾客打电话。
顾客本来在店里定了一只猫,都交了定金,但是突然在楼下的绿化带里捡到一只没完全睁眼的小奶猫,照顾不过来,想问我们能不能把她定的猫多留一段时间。
大概是受了太大的打击吧,我突然想做点好事儿。
「您好,女士,没睁眼的小猫人工喂养的存活率也很低,正好我们这里有处在哺乳期的母猫,您不如送到我们这里来喂养?」
对方大喜过望,连声道好。
过了大概半个钟头,一位漂亮的女性急匆匆赶到了猫舍门口。
「请问老板在吗?」
她双手捧着包在毛巾里的小猫,用手肘推门,急匆匆走了进来。
看到她的脸,我愣了一下。
「我,我就是老板。你……小学是不是在江河一附小读的?班级是六班,班主任姓姚?」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
「是啊……你是……于修成?」
「林望舒!是你啊!」
-7-
林望ẗų⁰舒是我小学同桌,记得小时候她头发短短的,人精瘦,像个小男孩,我们还为了一块彩色橡皮打过架。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让我们这时候遇上了。
从外表来看,真的很难看出她多少岁,梳着碎短发,穿着休闲,没有化妆,但是整个人有一种温柔的松弛感。
「先别叙旧了,看猫,我怕这小鼻嘎快死了。」
林望舒苦笑。
小猫才巴掌大,有气无力地喵喵叫着,我摸了摸肚子空空的,体温也有点低。
「林望舒,先到这屋来。小杨!冲羊奶粉!」
把猫猫放在有加热设备的暖窝里,又喂了它 4 毫升的羊奶,小猫这才不叫了。
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好了,正好我们有个母猫,它的小猫前两天断奶了,让它带这个小的刚好。」
「等小猫暖和过来,我把它放在母猫的猫砂盆里滚一下,沾沾味儿,希望母猫愿意养它。」
安置好小猫,我们才有功夫叙旧。
林望舒掠了一下挡眼睛的碎发。
「所以你现在在开猫舍?」
「是啊,老同学在哪儿高就呢?」
「我?我和朋友合资开了个心理咨询室,我也是咨询师。」
「主要经营哪些方面?」
「哈哈,工作室涉及的方面比较多,婚姻,家庭,青少年成长……都有涉及。」
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注视着我,带着一点隐约的笑意,像是冬日的炉火,温暖又明媚。
「看得出来你心情不好,遇上什么事儿了?」
实话太丢人,我苦笑摇头,不想多说。
就在这时,猫舍的官方号码有人来电,我没细看,就接了起来。
对面传来段琼玲的尖叫声。
「于修成!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拉黑我电话?!你还跟踪我?」
我的怒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段琼玲!你 TMD 还敢来质问我?你 TM 做了什么事儿你不知道吗?咱们还没离婚呢,你和别人办婚礼,不亏心吗?你还有理了?艹!」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办个婚礼圆一下他的梦而已!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小肚鸡肠!」
我深呼吸,闭眼。
「行了,啥话也别多说了,离婚,咱俩离婚!」
说完,我恶狠狠地挂了电话,歉意地看向林望舒。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林望舒微微皱着眉:
「应该是我说不好意思才对,听到了你的隐私……不过,冒昧地问一句,尊夫人是叫段琼玲吗?我好像认识一个叫这个名字的人。」
-8-
我给她看了段琼玲的照片。
林望舒点点头,望着我的目光里不可遏制地流露出同情。
「按理说我不应该背后说人是非,我和段琼玲也不是很熟,但是既然是你……我觉得你应该有知情权。」
「她比我小一届,是外语学院俄语系的系花,她男朋友是她高中学长,计算机系的陶安,比我高一届。他们的恋爱……在我们学校也挺轰动的。」
我脑子嗡的一声,声音都抖了。
「你……你能不能仔细跟我说说?」
「我也是道听途说,真实性不敢保证,但是在我们学校传得挺广……」
简而言之,就是段琼玲是追着陶安考上的那所大学,从军训开始两个人就光明正大地谈恋爱。
段琼玲对陶安特别好,攒钱给他买手机买电脑,甚至帮他洗衣服,没课的时候都要陪他去上课。
两个人还早早地在校外同居,段琼玲每天洗手做羹汤,因为陶安胃不好,她专门学了养胃的粥、汤,每天煲给陶安喝……
然而陶安似乎并不珍惜她的付出,大四的时候开始和其他人暧昧,出去泡吧喝酒,夜不归宿。
段琼玲就用保温桶带着她煲的汤,到处找他,跟他说,哪怕不回家,也先把汤喝了,对他的胃好。
后来也是陶安提出的分手,段琼玲为此很是要死要活了一段时间。
林望舒特意翻出了她们大学校园贴吧的旧贴让我看,那上面一点一滴,都是我老婆曾经卑微地爱另一个男人的证据。
我无法形容我现在的心情。
我捧在手心里的女人,曾经被另一个不如我的男人踩在脚底。
关键现在那个男人一回头,我老婆就又巴巴的贴了上去,还和人家办婚礼!
……贱不贱啊!
林望舒小声说:
「当时这事儿传得挺广,我们那几届的人都知道,一直跟着吃瓜呢。毕竟……这么纯的恋爱脑,也算是稀有生物了。」
「如果你们婚姻幸福,我也就不多这个嘴了,但是我刚才听到你说她和别人办婚礼……」
她打开手机让我看。
「正好我上午在朋友圈看到了。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真相。」
林望舒朋友圈里赫然是段琼玲发的照片,婚礼九宫格,配了两个字:
【圆梦】
可笑啊,不知道圆的是谁的梦!
-9-
我让林望舒把照片发给我,我要好好看看。
当年第一次见段琼玲,我就感觉她眉宇间笼罩着轻愁,像是森林晨间的薄雾,像是江南雨后丁香般的姑娘。
婚后的她也是如此,我以为这是她身上的文艺气质,她就是这么多愁善感。
但是照片上的她,眼含热泪,面带微笑,像是盛放的鲜花,薄雾般的轻愁在阳光下烟消云散。
我知道,她是欣喜的。
那我们之间的感情算什么?我们之间的婚姻算什么?我们这些年共度的时光算什么?我付出的那些……都算什么!
我觉得我就是个笑话。
林望舒递给我两张纸巾。
「你……擦擦眼泪吧。」
我恍然一摸脸,摸了一手的湿润。
哦,原来我哭了。
「林望舒,我……是不是可笑又可悲?我感觉我就像是个小丑,哈哈哈……」
「不,不是这样的。」
林望舒轻声说。
「真诚地去爱一个人从来都没错,可耻的是欺骗别人感情的人,可悲的是那些在爱情中失去自我的人。而你,是无辜的。」
我仰起头,努力让眼泪不要再掉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不管怎么说,老同学,我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应该还蒙在鼓里,被他们耍得团团转呢。」
「你不怪我多事就好。」
林望舒走的时候,我把她看中的那只品种猫送给了她,并告诉她,等那个小流浪断奶以后,我再给她送过去。
「就当是谢谢你告诉我真相了,改天我再请你吃饭。」
我叹了口气。
她安慰性地拍拍我的肩。
「老同学,你……保重啊。」
我苦笑着摆摆手。
「让你看笑话了。」
林望舒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
「于修成,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你配得上一段美好的婚姻和爱情。真诚爱人永远不是错误,别因此对爱情失望。」
-10-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我回到家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打算去猫舍的办公室住一段时间。
段琼玲不喜欢猫,基本没去过我的猫舍。
我离开家,也是因为实在不想和她碰面,毕竟我刚知道真相,我怕见到她以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她打一顿。
我可不想给她告我家暴的理由。
第二天我带着两只猫前去国外比赛,获得了一个不错的分数。
回国以后我才知道,段琼玲找我已经快找疯了。
我把她的手机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没过五分钟,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于修成!你凭什么拉黑我!为什么一直不联系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凭什么把咱家储蓄卡冻结了?快把卡解冻!我急着要用钱!」
电话一接通,传来的就是段琼玲怒气冲冲的声音。
在出国之前,我就冻结了我交给她的那张储蓄卡,里面有四十万。
我冷笑一声。
「你还有脸发火?你都和别人结婚了,还惦记我和我的钱干什么?抽个时间出来,咱们把离婚手续办了。」
她发出一声尖叫。
「离婚?我不离婚!我凭什么离婚!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啊!怎么计较那么多!」
我无意和她争辩,只是平静地说:
「如果你不答应协议离婚,我就起诉。你和陶安办的婚礼,可以做为你重婚的证据。如果你不想坐牢,就老老实实和我把离婚证领了。」
「你……!」
「如果你还是不答应,我会把事情的经过曝光到网上,并打印出来在陶安就诊的医院散发。只要你还想让你的心上人过安生日子,咱们就把离婚证领了。」
对面的声音立刻弱了下去。
「什、什么心上人……」
「陶安是你的初恋男友,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两个的那点破事儿我一清二楚,别狡辩了。协议离婚我还能分你点钱,如果走起诉离婚的话,我会要求清算夫妻共同财产。」
我相信刚结婚的那两年,她是打算和我好好过日子的,家里的钱她也管得不错,没什么大额支出。
但是陶安一来找她,她就恋爱脑发作,什么都不顾了。
我查了流水,之前的几年卡里的支出都是正常生活开支,但是就在前段时间有两笔大额支出,一笔两万,一笔五万。
一笔她用来办这场婚礼,一笔用来给她的初恋男友缴纳医药费。
「你转走的那七万块我就不计较了,婚后一直是我承担家庭开支,你的工资我从来没有过问。协议离婚的话,咱们就各人的归各人,我不要你的一分钱,也不会分给你一分钱。」
我停顿了一下。
「你不答应的话,咱们就走法律程序吧。总之,我是一定要和你离婚的。」
对面忽然爆发出一阵哭声。
「于修成!你有没有同情心啊!你有没有良心!咱们在一起五年了!你就这么对我!你混蛋!你不要脸!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我气笑了。
她还倒打一耙!
我不和她扯皮。
「行,你既然这么说,那就等传票吧,我往你爸妈家寄了。」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再度拉黑了她的号码。
-11-
我说到做到,不跟她废话。
我把家里她的东西都清理Ṱû₅出来,寄到了她父母家。门锁则换成了最高防盗级别的电子锁,保证她找锁匠来了也开不了门。
同时我找了我的律师朋友,让他替我办理提交立案等一系列手续。
她的母亲给我打来了电话。
「小于啊,玲玲究竟犯什么错了,你一定要和她离婚呀?」
我心中冷笑。
她犯什么错你们不知道吗?
她和陶安的婚礼你们不是还出场了吗?
这时候出来装什么大尾巴狼?
「阿姨,段琼玲和陶安办了婚礼,你知道的吧。」
「哦,这事儿啊,你听妈解释。」
段母赔笑道。
「我们家和小陶家交情比较深,小陶得了肝癌,确实没多长时间好活了,他就希望去世前能跟玲玲办一场婚礼。除此以外他们什么都没有,真的,妈跟你保证。」
我笑了一声。
「阿姨,我有亲妈,您可别自称我妈了,我不认。」
「至于他们两个……婚礼都办了,还需要有别的什么吗?我可看见他们两个接吻了,还不够?」
见低声下气不管用,段母开始了道德绑架。
「小于啊,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和同理心啊,小陶都快要死了,你在这儿计较这些,有意思吗?」
「再说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和玲玲都结婚了,这婚姻啊,就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那么计较做什么?我告诉你,离了婚,你可找不到比玲玲更好的了。」
我嗤笑一声。
「您放心,我离了找什么样的,都不会再找背着我和初恋情人办婚礼的。不管您说什么,这个婚啊,我离定了!」
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号码拉黑。
他们段家人,三观都有问题。
我和我爸妈说清楚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们也支持我离婚。
段母后来还找到了我妈头上,被我妈骂了一顿,悻然而归。
-12-
再见到段琼玲,是法院调解的时候。
她一口咬定我们的感情没有破裂,死活不离婚。
我的律师出示了她和陶安办婚礼的证据。
她那什么满足死前心愿的说法,法官可不认,并表示这种行为已经可以认定为重婚。
因为不想被起诉重婚,以及惧怕我提出的财产清算,在调解的时候,段琼玲终于同意了离婚。
签财产分割协议的时候,她用一种幽怨的眼神望着我。
「于修成,不管你怎么想,但是我是真的爱你,愿意跟你过一辈子的。我对陶安,真的只是同情。」
她可怜巴巴地说。
「求你等我,等事情结束后,我还会回到你身边的。」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谢谢您嘞,求求你了,放过我吧。从此以后,咱们两个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干涉,行不行?」
段琼玲抿着嘴摇摇头。
「成哥,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你要跟我离婚我也可以理解,你相信我,我会用我的后半生来补偿你的。到时候我给你生两个宝宝好不好?你喜欢姑娘还是儿子?」
我连退两步。
「拜托,大姐,你能不能不要自说自话?咱们离婚了,就没关系了,以后大街上见面也装作不认识好吗?再见!」
「于修成!和我离婚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赶紧和我的律师朋友一块儿撤退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段琼玲的思维方式好像有什么大病。
明明当初我追她的时候,她各Ţū́ₑ方面显得挺正常的。
我把这个疑问跟律师朋友说了,他颇为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只能说,你这位前妻是彻头彻尾的恋爱脑,而且之前没有爱过你。」
「估计她之前的想法就是,反正没办法和爱人在一起,那就找个合适的,凑合过日子吧。」
我捂脸。
合着我这一片真心,在人家看来就是凑合。
真 TM 丢脸。
真 TM 失败。
还好离婚了。
-13-
从起诉到成功离婚拿到证,大概过了一个多月,林望舒送来的小流浪也快断奶了。
她这段时间也一直在跟我联系,让我发小猫的照片给她,看看小猫长什么样了。
小猫长得很快,睁开眼以后,从巴掌大到两个巴掌大,从吃奶到开始吃猫粮和罐头,越来越壮,奶声奶气地叫着。
它是个长毛三花,背上是纯色的黑黄色,胸口和肚子是白色,四个爪爪戴着白手套,尾巴长长的,又胖又奶,眼睛的蓝膜还没褪就会嗲声嗲气地撒娇了。
我和林望舒约了个时间一块吃饭,顺便把小奶猫给她带过去。
她给我送她的橘缅因妹妹起名叫橘子,这个小田园叫橙子。两个猫也能做个伴儿,相处很和谐, 刚见面第一天就能抱在一起睡觉了。
林望舒也是第一次养猫, 遇到什么问题总是来咨询我, 然后又请我吃饭作为感谢。
一来二去,我们越来越熟,聊天也颇为投契, 觉得越来越合拍。
她说得对,我不能因为遇上一个错的人,就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在重逢半年后,我对她表白了。
林望舒在确认过我真的走出了前妻的阴影后, 答应了做我的女朋友。
我卖了之前的婚房,在她的工作室附近重新买了一套差不多的,开始了我们的同居生活。
一年后,望舒将橘子和橙子都送到我的宠物医院做了绝育。
那天,我郑重向她求婚了。
我在宠物医院布置了ƭŭ⁶鲜花, 订了蛋糕, 邀请了她和我的朋友, 让他们见证我的求婚。
求婚现场的主花是她最喜欢的绣球花, 我记得她说过不喜欢钻戒,觉得那是智商税, 所以我给她买了一只素圈的金镯子。
那天,我看到了她眼里闪烁的泪光。
我求婚成功了。
我们定下了婚期,不过一个小小的意外让我们只能把婚期提前——
林望舒怀孕了。
爸妈大喜过望,毫不犹豫地提出了八十八万的彩礼加五金, 婚礼费用他们全出。
林望舒本身就有一套全款房, 她的父母则又给她买了套市中心的小房子, 彩礼全部带回, 加一辆全款的宝马 SUV 作为陪嫁。
在我陪她买五金的时候, 手机响了。
我接起了电话,没想到是我前妻打过来的。
-14-
「成哥,陶安他……他走了,下周是他的葬礼。」
我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段琼玲已经是我的过去式了, 现在听到她的声音,我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只是出于礼貌,没有直接挂断电话。
「老公, 我马上就能回到你身边了, 咱们赶快备孕好不好?如果我生了宝宝,我想让 ta 的名字里带一个安字……」
听到这里,我立刻打断了她。
「不好意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已经离婚一年半了, 我现在有未婚妻,她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我们的婚礼定在下周, 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手机对面传来一声尖叫。
「不——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我立刻挂了电话, 把号码拉进黑名单,抬眼望向我亲爱的未婚妻。
「望舒,要不要多挑一对镯子?我觉得黄金做的叮当镯你带上也会好看。」
她俏皮地对我一笑, 伸出手腕,让我亲手给她把镯子戴上。
我知道,我已经拥有了美好的生活。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