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总有疾

半夜睡得正熟接到了老公的电话,他说:「我知道,你还爱他。」
我虽然迷迷糊糊地脑子不大清醒,可哄他的话张口就来:「他是谁啊?我最爱的只有你啊!」
但电话那头却忽然爆发出了一阵怒吼:「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满嘴谎言,直到今天,你还在骗我!你动动嘴巴就能说出口的话,欺骗的是我的真心!」
我听着他含糊不清的声音,知道他是喝多了,也不计较,翻了个身问他在哪儿,想着派人去接他。
他却道:「不用了,姜昀昭,咱们离婚吧。」
本想着醉鬼的话可以不用理会,可第二天睡醒看着摆在客厅里的离婚协议书,我沉默了。
这家伙这次,玩儿真的?

-1-
我后半夜睡得不好。
被谢临川的电话吵醒后,一直翻来覆去做噩梦,几次被惊醒。
好容易熬到了天亮,我才终于得以睡了一个好觉,可再醒来就看到了摆在客厅里的离婚协议书和一脸无辜的林叙白。
我疲惫地倒了杯白水,坐在沙发上翻看着离婚协议书问:「说说吧,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林叙白的脸上满是打工人的沧桑:「谢总昨天有个应酬,在栖梧阁见了几个老朋友,还碰到了傅西洲。」
乍然又听到这个名字,我额头的青筋没忍住突突跳动了两下。
「他们说上话了?」
「没,但谢总看见他进了您常年包着的那个房间。」林叙白扶了扶眼镜,无奈道,「那房间谢总都从来没进去过,年年一笔费用维护着,里面的布置都是根据您的喜好来的,傅西洲进去,谢总大概是有些吃醋。」
我停下翻动离婚协议的手,扬了扬问:「吃醋归吃醋,离婚干什么?」
「夫人,我不能质疑谢总的决定,您看,您是不是该签字了?」
「不签。」
我把离婚协议扔在茶几ŧü⁸上:「叫他回来当面和我说。」

-2-
林叙白走后,我起身收拾好了出门。
其间几位太太们约我出去,一律被我婉拒,这个圈子就那么点儿大,有点儿风声传得很快。
她们虽然平时也约我出去喝茶逛街,但这回有几位电话里传来的探究和幸灾乐祸,遮掩都遮掩不住。
我出门前给私人侦探打了电话询问傅西洲的行踪,打听到了后带着保镖一路闯进了某家有名商 K。
一进门,空气中弥漫着的酒气和淫靡的味道让我忍不住蹙眉,包间中男男女女交叠着,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
傅西洲和个消瘦的小姑娘赤条条交缠在一块儿,听见有人推门,先是骂了一句,回头看见是我,又骂了一句,赶紧推开那小姑娘找遮挡,提裤子。
小姑娘一丝不挂地被推开,见了这么多人,也没什么表情,只是麻木地低着头找衣服穿。
我把外套脱下来让人给她送过去时,她隐晦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赶紧低下了头。
我不怎么在意,垫着保镖的西装在沙发上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喝醉的没喝醉的都被清理了出去,老规矩,一沓钱一张名片,男的女的一视同仁。
等到清完了场,换气扇和灯光全打开,傅西洲勉强把衣服都穿上了,醉醺醺地坐在地上看我:
「谢夫人,好久不见,富贵了,一身的名牌,是比跟着我的时候强多了啊!可你烦心事儿不少吧,夜里睡不着?黑眼圈儿都耷拉了半张脸了,姜昀昭,分手的时候不是说了要老死不相往来?你一个已经结婚的有夫之妇现在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就是来看看二皮脸什么样儿,见识浅,没见过。」
傅西洲摊开腿对着我,懒洋洋后仰着身子,语声带着几分讥讽:「都这么熟了,你没见过?」
「傅西洲,你知道现在的我要弄死你有多简单吗?傅氏主营的业务几乎都是跟在谢氏屁股后头捡饭吃。傅西洲,你爸的赌债你已经还完了?你有多少资本能下场和我耗?」
见我说出这番话,傅西洲神情终于正色几分,收回腿坐端正了看我:「你到底为什么来找我?」
「你昨天去栖梧阁了?去了我的包间?」
「是。」傅西洲没半点儿不自在,「你也知道,上流人士么,就喜欢去些风雅的地方,那地方不错,显身份……」
「那是我的包间!」
「知道是你的,我用用怎么了?」
「一年几百万的费用,你用用怎么了?」
傅西洲这个人,坐过牢跑过江湖,下九流的行当做过一半,三句正经话紧跟着就得来点儿荤的,听了我的质问,他拉开衬衣露出锻炼得十分紧实的胸口。
「你要是气不过,我肉偿啊……」
我端起手边的酒杯泼了过去:「骚够了就清醒清醒,我是来算账的,不是来和你调情的。」
傅西洲白色的衬衫被红色的酒液浸湿后,像是沾上了血。他舔着嘴唇笑:
「算账啊,调情啊,也能是一档子事儿。」

-3-
我是大二那年认识的傅西洲,那时候我勤工俭学给某个产品做推广,在街上支那种小摊子做活动,到了晚上搬着人形立牌回公司的时候为了抄近路走了一条小道儿被几个醉汉骚扰,是傅西洲把他们打跑。
他那时候刚出狱没多久,在一个洗浴中心做保安,下班要回出租屋就撞见了我。
后来,他被那几个醉汉找到,被闹得没了工作,又去工地、修理厂,逼急了晚上去扛尸体,三百一天给人哭灵。再后来认识了一个夜场的老板,因为外形条件好,去做了男模。
我们在一起是在我大学毕业那年,他告白,我答应了。
他那时候昼夜颠倒做夜场,三天两头进医院,又一次喝得胃出血的时候,我陪着他坐在走廊打点滴。
他醒来的时候,我说:「傅西洲,咱们换个活法吧,不能这样下去了。」
他当时看着我,一头红发暗淡得像是即将要枯死的草。
他揉了揉头发,忽然就笑了:「行啊,那咱们就换个活法吧。」
我刚开始其实没想到他的公司能做起来,但渐渐也做成了。
那时候我辞职陪着他创业,他跑业务,我就守在公司里,公司就三个人,因为不懂税务,我们不得已专门雇了个会计。
再后来,公司越做越大,我们也不可避免地分手了。
分手的理由其实挺扯淡,不是什么小三插足、出轨这些,单纯只是一些日常的琐事就把彼此都消耗得像个疯子。
但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我原本将这段感情处理得干干净净,谁想到偏偏细节上出了差错。

-4-
「傅西洲,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的。」țŭ⁴
傅西洲此时也已经十分不耐烦:「你大动干戈地找过来就是为了这点儿破事儿?那包间你也不用,我用几回怎么了?」
「我爸妈临终前留给我的房子反正也不住,你卖了怎么了?我喜欢的包包很多,反正背不完,你拿几个送人怎么了?我等了半年的定制裙子,因为你姐姐说喜欢,你大手一挥就给了她!傅西洲,请不Ṱű̂₀要对我的东西指手画脚,你还没学会吗?」
「你的你的你的……」傅西洲冷嘲道,「打算要共度一生的人,你和我区分你的我的?姜昀昭,你果然还是一样的自私自利。」
这样的争吵已经太多回,我已经懒得再和他去争辩:「我已经打过了招呼,那个包间往后不会再许你进去,这次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和谢临川澄清这件事。」
顿了顿我道:「那个包间是我自己订下的,起初咱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使用,后来分手,费用是我逐年结清,和你没有关系。你昨天进去,不是我许可的。」
听我说罢,傅西洲先是一怔,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是因为谢临川?哈哈哈哈哈,原来只是因为这种小事,他就会怀疑你了?他不相信你啊!!!他原来不相信你啊!!!
「姜昀昭,那位谢总不是很宠你吗?他不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宠妻狂魔吗?他不是你口中的好男人吗?他也不行啊!你过得也不好啊……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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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笑声响彻屋内,我坐着没有动,但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于是我提起包要离开:「等我电话,我会安排时间让你们见面。」
「你敢信我啊?你敢让我见他?你就不怕我见了你的谢总会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姜昀昭,你看起来很在意他嘛,昨天发生的事,今天立刻就过来处理了,这不符合你的性格啊,你不是一向很沉得住气吗?这次怎么这么不冷静?」
我站住身子看向他:「傅西洲,咱们都是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老鼠,最知道怎么才能活得好,我相信,你不会做蠢事。」
傅西洲倒没反驳我的话,只是靠着沙发,凉薄道:「姜昀昭,你想要的爱情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没有男人会按照你预想中的那样爱上你的。你这样算计的女人最不配得到别人的真心。」
杀人诛心!
我提着包走出包间,身后傅西洲心情大好地又笑起来,保镖们一言不发地跟着我,看我走出门口不久后又顿住脚。
我从旁边经过的服务员手中接过一个餐盘,付了钱道了谢,转头又走回包间。
而看见我进来,傅西洲先是一怔,随后敞开腿道:「怎么?出去了这么一会儿就想我了?」
我深吸口气,走过去,朝着他下半身狠狠踹了一脚。
他挣扎着想要反抗,保镖们立刻上前按住了他。
我举起餐盘拍向他的嘴,餐盘有些分量,只一下就让他的嘴皮子破了皮流了血。
我挥起来一下接着一下地砸下去,傅西洲躲闪着骂我:
「姜昀昭,操你妈的,你疯了???」
我攥着餐盘,只感觉浑身的气血都在上涌,我几乎是脱口而出也跟着骂着脏话:「操你妈的,操你妈的,操你妈的!傅西洲,操你妈的!!!
「嘴巴这么臭用血洗洗吧,垃圾,老娘凭什么不配!老娘最配!是你不配!是你这个垃圾不配!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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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我后来哭了,我倒没察觉。
只是坐在车上的时候身体一直在抖。
傅西洲后来被我打到了头,昏过去了。
我离开前叫了救护车,人还有用,他不能影响我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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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的时候谢临川还是没有回来。
和从前一样,遇到事情他会躲着我,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不回来,不见面,没有消息。
我洗了澡躺在床上莫名觉得冷,睡着后下意识地裹紧了被子。
只是半夜时分我再次被电话吵醒了,连着两天夜里被惊醒,我心情实在糟糕至极。
电话那头是私家侦探的声音,听着有点儿紧张,也有点儿兴奋。
「谢夫人,您不是让我们盯着谢总,有什么动向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您吗?我们刚刚发现谢总带着秘书,也就是那个叫程南烛的进了酒店,已经很久都没有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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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定位很快就发到了我的手机上。
我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才发现是发烧了。
随手找了两片药吃了后,我召集保镖们出了门。
到了酒店的时候,程南烛正费力地往谢临川的怀里钻,手中拉扯着他的衬衫,而谢临川醉醺醺地抱着胸口,似乎不想让她得逞的样子。
见了我,程南烛当即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抢过被子盖住自己,有些被欺辱过后还故作坚强的样子:「谢夫人,不是您看到的那样,我和谢总,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搬了把椅子坐下,点点头道:「是,看得出来,你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去吧,这个醉鬼我来照顾就好。」
程南烛似乎没想到我竟然不吃醋,一时愣住,随后保镖上前请她离开的时候,她磨磨蹭蹭地整理着衣服,有些不太愿意走。
看着床上喝得烂醉的谢临川,她轻声细语地开口道:「谢总,您的夫人来了,我这就回去了,就算您再不喜欢夫人,你们也是合法夫妻,咱们这样是不道德的。」
说罢,程南烛忽然娇羞地亲了谢临川一口,见谢临川已经醉过去了毫无反应,程南烛像是鼓起了什么勇气似的,立刻下了床跪在了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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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夫人,我知道的,谢总不爱ẗū́₂你了,他要和你离婚。看在你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份上,就算我求求你,你就成全我和谢总吧。」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问:「成全你们?谢临川知道吗?他同意了?」
程南烛的呼吸明显乱了乱,随后笑着道:「当然,当然知道。」
「可你刚刚还说,你们之间不是我看到的那样,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程南烛当即支支吾吾地开口道:「那是因为……」
我打断她:「那是因为你年轻没经验,扒什么衬衣,你直接扒裤子啊,他都喝成这副德行了还能知道什么?回头假的也变成真的,你假戏真做顺理成章,没发生什么也是发生什么了。」
「您怎么这么说我?我分明……」
我摆摆手:「不用和我狡辩,因为我知道你在狡辩!也不用在我面前装无辜,因为你和我的老公躺在一张床上,你本身就不无辜!」
程南烛被气得脸颊通红:「怪不得谢总受不了你,要和你离婚,你这样强势的女人,谁会喜欢呢?你有半点儿好女人的样子吗?」
好女人该是什么样子的?
我回想起和谢临川认识那时候,他傻乎乎地跑去费城的宾夕法尼亚大学追爱,举着花被抛弃在肯辛顿大街上。
那时候的我头发剪得很短,染了和傅西洲一样的红发,飙车,酗酒,骑着机车把他从一群瘾君子的纠缠中救下来,那时候的我不要说像个女人,大概连个人也不像,像个活在世上的鬼吧。
救下谢临川后,他就跟着我了。
那段时间过得很混乱,我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我变得和傅西洲越来越像,堕落,放纵,瘦得一把骨头,几乎吃不下东西。
是谢临川一直住在我隔壁照顾我,那时候的他觉得我真好。
哪怕我顶着一头红发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也觉得我真好。
他说他很心疼我的过去,往后的日子里他想陪着我。
他说他不会和傅西洲一样离开我的,他说他会永远都陪在我身边。
我相信了。
因为他的誓言说了一遍又一遍,因为那张真挚的脸上满是爱意与虔诚。
所以没过多久,我把头发染回来,和谢临川一起回了国,结了婚。

-10-
我用了五年的时间陪着傅西洲创办公司,又用了八年的时间陪着谢临川把公司做大。
谢临川的公司越做越大,我开始退居幕后,不争不抢地躲在家里操持家事,我学着其他富太太那样社交,养花,做一个花瓶,装扮自己,做谢临川西装衣领上最闪耀的那枚胸针。
可即便这样,我还是不像个好女人吗?
于是我虚心请教程南烛:「那你觉得好女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程南烛不假思索道:「美丽,温柔,顺从,体贴,而不是像你这样强势!」
我看了一眼程南烛,她几乎符合她说的所有好女人的特征,美丽,温柔,顺从,体贴。
可成为好女人的标准是谁制定的?
只是因为性格强势,就不是好女人了吗?
所以,我摇了摇头道:「你说得不对。」
我不需要谁来评判我自己,我也不需要符合谁为我制定的标准,我不认可那样的标准。
我摸了摸程南烛吹弹可破的脸,感慨道:「真年轻啊,未来的路那么长,何必上赶着插足别人的婚姻?这不是你口中好女人的标准吧?」
程南烛倔强地仰着脸道:「你不也是普通出身靠着嫁人和婚姻改变命运的吗?我和你有什么不一样?」
「我和谢临川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单身,何况……」我指了指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谢临川,「你看看他现在的这副样子,别折腾他了,人我还没有稀罕够,别给我玩儿坏了。」
程南烛忽然面色古怪地看着我:「谢夫人,你其实根本就不爱谢总吧?没有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看见丈夫和其他女人这样暧昧会不嫉妒不吃醋的,但你从始至终都太平静了,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妻子该有的反应。所以,你既然不爱他,为什么还要霸占着他不肯让给我呢?」
「因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我认真地看着她道,「谢临川如果喜欢一个人是会昭告天下的,他的喜欢向来正大光明拿得出手,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他就会让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包括我。
「所以程小姐,单方面地宣告爱情,还跑到人家妻子的面前来说,我说得严重一些,你这是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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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南烛愤愤:「你是在威胁我吗?」
「只是单纯和你聊聊天,威胁谈不上,你不需要我费那个力气。」我很累了,向后靠着椅子道,「顺便告诉程小姐一声,你被开除了。」
程南烛眼睛瞬间瞪大了:「你,你凭什么?」
我笑了:「因为谢临川是个恋爱脑,在他上头的时候,他把他手上百分之八十的股份都以各种名义转给了我。我现在不仅是谢氏最大的股东,还是谢氏名义上的董事长,我要开除一个刚转正没多久的员工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吧?」
「不行,你不能开除我!谢氏的工作是我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你知道我有多努力才能转正吗?我和你这样靠着男人上位的女人不一样,我努力到现在付出的心血你根本难以想象。可现在,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开除我?」
「很有活力的表情。」我看着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难得扫去疲惫,有些被感染到,「我现在可以回答你刚刚的问题了。
「为什么我完全不在意你会和谢临川发生些什么,也不会吃醋,固然是因为谢临川这个人,也是因为你。」
程南烛不解:「因为我?」
「你太年轻,太稚嫩,力量太弱小,你看,只要我想,我可以让你们完全见不到面。老虎的愤怒固然让人畏惧,可小兽的愤怒只会取悦敌人。」
程南烛眼眶通红:「你有什么了不起,只是因为运气好,嫁了个好老公,你就可以这样欺负我吗?谢总要是知道了你做的这一切只会更加厌恶你。我虽然不能拿你怎么样,但你也一定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或许吧……
保镖们把程南烛请出去,她离开的时候一直在哭:「谢夫人,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哪怕她只是晚到了一点。你只是比我幸运,更早一些出现在他的生命中而已,你根本就配不上他的爱。」

-12-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我喝了杯水坐在椅子上守着谢临川。
保镖们建议我去隔壁开个房间休息,我坐着没动。
我的预感不太好,我担心如果不看住他,还会发生什么事。
我让他们在隔壁开了几个房间,顺便把傅西洲从医院里带过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谢临川醒了,看见我,他表现得抵触又厌恶。
「你怎么在这儿?为什么不签离婚协议?」
我心口闷得厉害:「我可以解释,谢临川,咱们有误会。」
「傅西洲进了你的包间,你不觉得这太暧昧了吗?我都没有进过你的包间,他带着一群人进去了。」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没分寸,我不知道这事。」
谢临川冷笑出声:「你们都分开八年了,你没许可,他会进你的包间?姜昀昭,你觉得我是白痴吗?你觉得我很好骗吗?你说什么我都信?」
「我把他带来了,咱们三个可以当面对峙……」
谢临川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你把他,带来了?」

-13-
他没等太久,傅西洲被推进来的时候骂骂咧咧。
「你们两口子还是人不是?大半夜地把我一个病人从医院里强行带过来,觉都不让睡?这才几点?脑震荡知道吗?我他妈的脑震荡了……」
正骂着,看见我们两个都黑着脸看他。
傅西洲顿了顿:「行行行,行吧,认识你们两个算我倒霉。不就是说那天的事儿么,谢总,栖梧阁那破地方的买卖现在越做越大,要去那地儿得提前预约,我没约得上,面子不够也匀不出一间来,偏偏那群老头子还就喜欢去那儿听小姑娘们唱曲儿泡茶,我实在是没办法才想起姜昀昭以前订了间房去对付了一回。」
谢临川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你们两个还真是很像,说起谎话来就连神态都是一样的无辜。
「傅西洲,你只去对付了一回?」
傅西洲被问得有些心虚,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似乎想点根烟,但摸了个空。
在谢临川讥讽的目光中,傅西洲啧了一声。
「是……是有那么几回吧……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我就用用……
「傅氏连这点儿钱都出不起了吗?你傅西洲要穷死了是吗?」
傅西洲向来脸皮厚,被这么骂了一通也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看向我道:「行了啊,该说的我都说明白了,没我事儿了吧?我得回医院了。」
「等等,你不用走,该走的是我。」
谢临川掀起被子坐起来:「我退出成全你们,那八年的感情,就当是,就当是喂了狗……」

-14-
指甲断裂的痛楚传来,我张了张口,喉头痉挛,我没能发得出声音来。
傅西洲先我一步开口:「过分了吧?」
「心疼了?」谢临川慢条斯理地扣着扣子,「你们既然还爱,我就不打扰了。」
「我……」说话变得有些艰难,我扶住椅背深呼吸着,等稍稍放松了些的时候,我缓缓道,「我不爱。」
「不爱啊……」谢临川含笑看向我,却在下一瞬,脸色阴沉冷厉,「我不信。」
傅西洲原本要走的打算也搁置,听着我们两个的对话攥着手指,满脸尴尬道:「不是,就用了几回包间儿,这事儿怎么就复杂成这样。大不了我给钱还不行吗?多少钱我出,我双倍出,这事儿赖我,全赖我。
「说实在的,咱们这都这把年纪了,就别爱来爱去的了行不行?我是真和姜昀昭八年没见,没感情了,不行我发个毒誓?」
「八年没见她怎么能这么快找到你?没感情了你怎么裹着纱布来给她作证?你们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一样好骗吗?」
傅西洲指着自己的头:「咱们的圈子就这么大点儿,找个人是真不难。至于我为什么来给她作证,你看看我这头,看看我头上这伤!你老婆打的!我过来就是被她逼的,你以为我乐意过来掺和你们两个的破事儿呢?」
「她很快就不是我老婆了,我已经准备和她离婚。」
说话间,谢临川从我身边经过,我死死拉住他的胳膊:「我真的已经和傅西洲了断干净了,我要怎么说你才会相信?」
谢临川蹙着眉头看着我拽着他衣服的手指,无比嫌恶地捏住我的手腕让我不得不松开了手:「姜昀昭,你明明就还爱他,却还不肯和我离婚,见异思迁耍弄人的感觉很好玩儿吗?」

-15-
「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冤枉我?」
「因为我委屈啊,姜昀昭!」谢临川通红着眼睛看着我,「因为我委屈!你那么爱他,为了他去费城买醉,甚至为了他,你不想活了,想寻死……
「八年了,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焐热你的心,八年了,他还是可以随意进入你的私人领域。你把我țŭⁿ当什么呢,姜昀昭,你把我当什么呢?」
废墟之上搭建的乌托邦再怎么瑰丽宏伟,坍塌起来也总是无声无息的,反正不过是回到原点而已,反正不过是再回到废墟里而已。
明明想问出口的,想问问他不是知道吗?
我们相遇就是因为傅西洲,是因为我去那里买醉,是因为我想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悄无声息地烂掉。
那时候是他说他不在意的,为什么这么多年后还要提起这些过去?为什么今天才说自己好委屈?为什么八年了直到今天才说自己好委屈?!
人在失控的时候大脑是没有理智的,加深裂痕的话脱口而出:「你凭什么要求我干干净净?你又好到哪里去?谢总啊,这里是哪儿啊,是你和小秘书开房的酒店啊,我在意了吗?你可以做出这种事,我怎么就不行?」
谢临川忽然就笑出了声:「你终于承认了吧,你还爱着傅西洲!」
傅西洲此时又有点儿听不下去:「不是,怎么就爱来爱去的又爱到我身上来了?」
「闭嘴!」
「闭嘴!」
被我们二人异口同声地呵斥,傅西洲的脾气都被吼散了,只好道:「行行行,你们说,你们说……」
谢临川终于从我口中听到了我的背叛,仿佛终于心满意足:「离婚协议,签了吧,给咱们彼此都留点儿体面。」

-16-
我没有力气再拉住他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傅西洲在一边儿看了好大一出好戏,见我脱力后跌倒在地上,犹豫了下,出声冲门口喊:「谢总,你老婆要晕过去了……」
而谢临川也只是凉薄地回头看了看我:「伤害了别人还要做出这副样子来,姜昀昭,你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17-
我们刚认识那时候,我因为酗酒伤胃几乎吃不下东西,即便强行吃点儿什么也会转头吐出来。
那时候谢临川红着眼眶替我擦洗,为我收拾房间,买来香薰遮盖气味,为我清洗沾满污秽的衣服。
可现在,他看不到我手腕上被他握得青紫的痕迹,也看不到我生病虚弱的身体。
他觉得我,恶心……

-18-
我醒来的时候傅西洲还没走,见我醒了他几乎是立刻道:「我觉得这事儿不太对。」
我侧过头看他:「你不是要回医院吗?怎么还在?」
「保镖不让走啊,你看看你雇的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我打得过哪个?」
我沉默了,看着天花板,没半点儿想要和他说话的欲望。
傅西洲却凑过来道:「先不说我了,就说说你家谢总,我觉得他有问题。」
我继续沉默以对。
傅西洲也不在意,而是道:「你不觉得他刚才的所作所为有点儿傻逼吗?」
我看向他,张着唇,无声地问候了他全家。
「姜昀昭,那可是谢临川谢总啊,你说他真的会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儿就闹成这样?」
「什么意思?」
傅西洲迟疑道:「我是说,他会不会是得了什么快死的病,为了不连累你让你伤心,所以才要和你离婚?」
我翻了个白眼儿,头疼得厉害:「傅西洲,你脑子有泡就去医院里挤挤,别来烦我了。」
傅西洲啧声道:「你查查嘛,万一……」
「没有万一,谢临川上个星期才进行过非常全面的全身体检,他的身体很健康。」
傅西洲问:「身体很健康,那心理呢?」
「我是说,如果不是有苦衷。那么……」傅西洲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会不会是这里出了问题,导致他没办法分辨你的解释。」

-19-
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
林叙白的嗓子喊得破音:「夫人快来,谢总要跳楼!」
我抓着手机,这一刻无比烦躁:「他要死就让他去死!都要离婚的人,关我什么事?」
可挂了电话,我还是认命地又从床上爬起来,在傅西洲跃跃欲试的眼神中给一个交好的精神科医生打去了电话。
如果,他真的是生病了?
只是生病了呢?
我赶到谢氏大楼的时候,股东们已经到了好几位,林叙白满头满脸的汗,抱着谢临川的大腿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要虚脱了。
股东们苦口婆心地劝道:「谢总啊,你这一跳,咱们谢氏就完了啊!」
「哪怕是回家去抹了脖子也行啊,这么光天化日地从咱们公司跳下去,谢总,别害我们啊!」
「对,不就是个女人么?不就是想离婚么?离,今天离了明天就娶,喜欢哪个我们帮您想办法。」
「那个,我家里有个女儿刚从法国回来……」
「我家也有……」
见到我,说要嫁女儿的几个股东们心虚地避开目光,还有几个像是见了救星一样扑过来。
「夫人啊,您可算来了,快劝劝谢总吧……」
「是啊,夫人,夫妻两个何必闹得这样你死我活的!」
「夫人,不行让我去死也行啊!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全指着谢氏吃饭啊!」
我走出股东们的包围,走向谢临川。
「谢临川,是因为我不和你离婚,所以你要跳楼吗?」
天台上的风很大,谢临川被林叙白抱着腿,眼神空洞:「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会因为你?
「我只是已经不期盼什么了。」
我强忍着想要骂人的冲动,看着他摇摇欲坠,离边缘只有一步之遥,林叙白的一只皮鞋不知道掉在了哪里,只穿着一只鞋坐在地上,西装上沾满了灰,却还是得牢牢抱着谢临川,生怕他一个不小心从楼顶翻下去。
「离婚吧,谢临川,我答应。不要闹了,也别为难别人……」
听到我答应,谢临川的情绪反而更加激动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眼神几乎都是在看着别人。
「姜昀昭,你还真是博爱,你同情所有人,为什么偏偏不同情我?是我不如别人可怜吗?还是你从来都不把我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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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川,我很爱你,八年陪伴是作不了假的,夫妻情份也是作不了假的,别闹了,算我求求你……」
「可你没有为我去费城买醉,没有为我那么难过,你没有!你好爱傅西洲,ťûₑ你真真切切地爱他。可说爱我却只是虚无缥缈的一句话……」
他曾经说过,哪怕我什么都不做,只要能陪伴在他身边,他就会觉得幸福。
可怀疑产生的时候,哪怕我们已经相伴走过了八年,他还是觉得这一切都是虚无缥缈。
我摸索着拿出手机:「楚医生,你们进来吧。」
话音刚落,天台身后的门被打开,保镖们和三个抬着担架的医生一起涌向谢临川。
股东们惊慌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儿这是?」
「这些都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隔着重重人群,谢临川看向我:「你……」
下一刻,他被带子勒住嘴巴又被反手绑住手臂按在了担架上。
「夫人,您这是要干什么?」
我转身面向股东们:「谢临川已经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因为放心不下公司事务才一直坚持,现在闹成这样是瞒不住了。三天后我会在谢氏召开董事大会,免除谢临川的总裁职务,我作为董事长会兼任总裁。」
「可是夫人你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插手公司具体业务了。」
「那也总好过公司出现一个精神有问题从楼顶跳下去的总裁吧……」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我嫁给谢临川的时候到底不是小姑娘了,所以他将股份转让给我的时候,我没有拒绝。
他召开股东大会让我成为董事,后又让我成为谢氏背后的董事长的时候,我也没有拒绝。
假如有一天,爱情失去了,我总得留下些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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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在逐步做大重新搭建班底那时候我还在公司,现在的元老新贵基本上都和我有些交情,也算认可我的能力。
比起谢临川激进的行事作风,我的做事方法太过温和,但谢氏如今再进行扩张反而会面临着不小的风险,是应该有一段平稳过渡的时期了。
出于这些考量,我被任命为新的总裁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
在公司熟悉事务的这段时间,谢临川一直在住院治疗,医生判断他确实存在嫉妒妄想以及相关的症状,完全符合收治标准。
于是我繁忙之余也还觉得庆幸,至少,我可以认为,他只是病了,说出那些话来完全是言不由衷。
当然,其间还是发生了一些事,谢ṭū₈临川的小秘书程南烛在被开除后,又听说我签字把谢临川送进了精神病院,她立即上网开了直播,大讲特讲豪门夫妻利益纠葛的恩怨情仇,以及我是如何迫害她的种种故事,吸引了不少网民前去吃瓜。
顺带让公司的曝光也在持续提高……
当然,程南烛讲ťù⁺述这些故事时的立场并不透明,她的故事根本站不住脚。
在流量几乎到达巅峰的时候,谢氏公关部操作水军下场,让故事成为另外一种走向。
谢氏集团总裁在发达后经受不住年轻小姑娘的勾引,要抛弃糟糠之妻,结果却被妻子反杀,反而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这样的故事更加精彩,也就更加卖座。
谢氏趁机推出一些女性服务,女性产品,也是叫好一片。
同等价位的情况下,在挑选上,很多人会本能地倾向于有好感和情怀的产品。
我做出了成绩,自然也就赢得了一些认可。
再后来,等我稍微闲下来一些的时候,医院打来电话说谢临川如今的精神状态已经相当稳定,可以考虑出院回家或者前往疗养院去慢慢调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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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满心欢喜地准备了礼物,买好了花,可在见到谢临川的时候,我才察觉,这一切,都是多余的。
他平静地看着我的花和礼物,还是不屑一顾:「用我的钱来买东西取悦我?姜昀昭,你果然是很会算计。」
他康复了,可对于我来说,还是一样。
他厌恶我。
他说:「离婚吧,姜昀昭,你折磨了我八年了,这场漫长的凌虐,该到头了。」
经过半年时间,我也平静了许多。
我把花和礼物扔进垃圾桶,坐在他面前心平气和道:「想好了?离婚了就回不了头了。」
「嗯。」谢临川极端阴沉的戾气散去了不少,此时面前的他仿若又回到了八年前的样子。
只是八年前,他红着眼眶单膝跪在我面前求婚。
八年后,他满脸疲惫地说这是一场长达八年的凌虐。
我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忽然就释怀了。
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啊,也曾心存幻想,但事实就是这样,他不爱我了,甚至这段婚姻和感情对于他来说只剩痛苦。
「离吧,现在有一个月的冷静期,这一个月你住哪儿?」
「肯定是不能住一起了。」谢临川想了想道,「市中心有套大平层,我先住那儿,这一个月财产划分一下,之后我再安排。」
说完后又是很久很久的沉默,八年夫妻走到今天这一步才忽然发现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拿起手机往外走,谢临川喊住我。
那一瞬间,其实是想过的。
谢临川会忽然笑眯眯地说:「哎呀,你看你怎么当真了呢?我只是在开玩笑啊,我生病的时候是说了许多破坏咱们夫妻感情的话,但我现在好了嘛,我还是很爱你啊,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
但他没有这么说,他只是道:「傅西洲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单身,姜昀昭,我很难不多想你们过去经历的种种细节,对不起,其实我一直都很介意你们的过往,只是以前的我以为,我凭借着喜欢,可以无视这种芥蒂。」
「我明白。」
面前的脸和幻想中的谢临川一起破碎在现实里,我最后,抱了抱他。
「谢谢你温暖过我。」
只是不爱了而已,人生来就是独立的个体,被人爱,不被人爱都是很正常的事。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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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一群保镖再次去找到傅西洲的时候,他刚从公司下面的厂子里视察出来。
即便周围跟着不少员工,但在看见我的时候还是掉头就跑。
我就带着一群人追他。
不明所以的傅氏员工们报警的报警,拦着的拦着,两堆人乌泱泱地撞在一起。
混乱中,我抓到傅西洲,跳起来用头撞他。
傅西洲鼻血瞬间就下来了,捂着鼻子想跑,被我拽着胳膊又是一口咬下去。
他彻底炸毛:「疯女人,姜昀昭,你这个疯女人,我最近没招惹你啊,你那破包间儿我也不去了,你还想干嘛?你到底想干嘛?
「我操了,你松口,你属狗的啊,出血了出血了……我操了,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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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到的时候,我和傅西洲脱力地躺在地上。
我问他:「你有病啊, 这么多年不结婚?」
他骂我:「谁像你,千挑万选找了个神经病!」
「谢临川治好了,他现在很正常!」
听我说完,傅西洲默了默道:「所以你们又怎么了?又和我有关系?」
他崩溃道:「你总不至于要弄死我吧?我就是谈了段儿恋爱, 我怎么也罪不至死吧?」
「的确!」
我看着碧蓝的天空, 躺在坚硬的水泥路上, 难得地放松着身心。
「最后一回,以后两清了。」
我爱过傅西洲, 不是我的错。
我有爱过别人的经历,不是我的错。
我自问和谢临川在一起后,我是一心一意的,对于他和这段感情我没有背叛。
我不为我过去的经历感到可耻,谢临川不能接受我的经历, 是他的自由,可我的的确确有这段经历, 我不能改变,我坦然接受。
「但不管怎么说, 你没经我同意私进我包间儿, 揍你两顿, 你也是活该,什么便宜都占, 也该让你长长记性。」
警察过来主要调解,我和傅西洲都没有打算将事态扩大化, 于是警察对我们两个分别批评教育后就离开了。
只是我上车的时候, 傅西洲追了过来, 别别扭扭道:「反正我也单着, 你要是实在没人要……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
「放心吧,好马不吃回头草, 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找你。」我无比嫌弃, 「何况你私生活乱成那样, 傅西洲, 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吗?以我现在的财富地位, 我想找什么男人找不到, 非得找你?」
傅西洲当然又被气得不轻,不过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回程的路上我心情颇好地坐在车窗边看风景,心情豁然。
司机有些担心道:「您接下来还要去公司吗?要不要送您回去休息?」
「不用, 去公司。」
离婚而已, 伤春悲秋要死要活的也解决不了问题, 何况我也不是很惨啊, 我还有很多很多的钱, 总好过一些傻女人, 人财两失。
这么想想, 我似乎真的很算计。
可那又怎么样?男人可以野心勃勃,女人为什么不可以?
为什么要规训女人温柔和付出, 却不告诉她们去争去抢?
没有爱了, 总要有钱吧。
我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江律, 约个时间见一面吧,我要和谢临川离婚了,接下来的财产划分, 我需要你的专业意见。」
离开了谢临川我也是要过日子的,往后就算一个人,也是要把日子过好的。
– 完 –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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