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时年纪小

公司聚餐,我喝多了,拉着老板发疯,「乖乖,我银行卡密码是 168468,口袋还有三百现金。」
老板被我气得咬牙切齿,「相同的密码,不需要告诉我两次!」
「我从小,就过目不忘!」

-1-
我是个颜控加恋爱脑。
一喝醉,就喜欢把辛苦打工赚到的血汗钱送给帅哥。
一个月前,我工作失意,在公司楼下的酒吧买醉。
不仅把银行卡给了一个男人,还把钱包里的五百现金全给了他。
宿醉醒来,我看着空空如也的钱包,悔不该当初。
花了这么多钱,我却因为醉酒断片,连那个男人的俊脸都记不清了。
我发誓,再也不和帅哥喝花酒。
毕竟,给男人花钱,就是女人倒霉的开始。
可成年人,总会遇上一些不得不喝酒的场合。
比如,今天的公司聚餐。
而我的老板江逾白,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能把我裤衩子都骗光的那种。
幸亏他看不上我。

-2-
餐桌上。
我偷偷看了看西装革履、斯文禁欲的老板,咽了咽口水,暗暗发誓今天晚上绝对滴酒不沾。
作为一个小小打工妹,我死也不能承受,在短短月余之内,为两个美男散尽家财。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可我没想到,年轻有为、在麻省理工受过高等教育的计算机天才江逾白,居然也喜欢搞酒桌文化。
他明明在公司例会上说过,最讨厌喝酒误事的员工。
难道是我记错了?
江逾白骨节分明的手端了一杯酒,转头看向我,清贵俊逸的脸似笑非笑。
「苏夏,感情深,碰一杯。」
等等,我和他只是纯洁的雇佣关系,谁和他感情深了?
今天的江逾白,好像热情过了头。
我赶紧摇头,撒谎。
「老板,我酒精过敏。」
江逾白的手僵在半空中。
也许是没想到我会拒绝,他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可能是觉得尴尬,同事们都赶紧埋头假装吃饭。
餐桌上的氛围瞬间降到冰点。
坐在我身旁的主管高双悄悄拧了拧我的大腿。
他仿佛在说:
「这可是老板第一次劝人喝酒!」
「你这么不给老板面子,是不是想因为左腿先迈进公司被开除?」
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可江逾白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无视我的拒绝,笑得狡黠。
「你不喝,是不是看不起我?」
不应该啊?
之前的公司聚餐,江逾白从不喝酒。
今天的他怎么这么反常?
难道是我撒谎被看穿了?

-3-
比起被开除,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发酒疯更丢人。
权衡利弊之后,我悻悻笑道:
「老板,我不是看不起你,我是看不起医生。」
这话是真心的,再喝醉了发酒疯乱花钱,我是真的会一夜返贫。
说罢,我心虚地捂了捂衣服左口袋里的钱包。
「她不喝,我喝!」
高双见我不识好歹,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伸手去接江逾白手里的酒杯,还顺带白了我一眼。
这下完蛋了,本就针对我的主管,更看不惯我了。
看来我这个月的绩效又要和上个月一样倒数了。
江逾白却挡开了他的手,挑了挑眉,一改往日的严肃高冷。
「小苏,你喝醉的样子蛮可爱。」
妈呀。
我什么时候和江逾白喝过酒,我怎么不记得了?
难道那天晚上在酒吧陪我喝酒的美男是江逾白?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江逾白这种极端自律的工作狂,怎么可能会浪费时间去酒吧买醉?
他一定是在诈我。

-4-
我强装镇定,笑得谄媚。
「老板,我从小到大都没喝过一滴酒,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江逾白翘着嘴角,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和几分顽劣。
「从不喝酒?那你怎么知道自己酒精过敏?」
不愧是学计算机的,真是骗不过他。
罢了,到时候我发酒疯,丢脸的人也不止我一个。
毁灭吧,世界。
存了报复江逾白的心思,我笑眯眯地接过了他手里的酒杯,一口闷了下去。
「待会儿我要是发了酒疯,您可千万别怪我。」
好呛。
居然还是高浓度白酒。
只是小小的一杯,却让我瞬间上了头。
……
迷迷糊糊中,我踮起脚尖,搂紧了江逾白的脖颈,凑近他的耳边,口齿不清地说着:
「乖乖,我的银行卡密码是 168468,微信支付密码是 951213,我衣服左口袋还有三百现金。」
我边说还边往外掏钱。
「我就那么大众脸吗?嗯?」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江逾白,此刻却被我气得脸色发青。
那张如鬼斧神功刀削般的俊脸,布满浓郁的杀气。
他一定是觉得丢脸了。
生怕江逾白甩开我,让我独自发疯,我抱他抱得更紧了。
「老板,是你非要我喝酒的,你必须对我负责。」
同事们纷纷向我投来诧异和钦佩的目光。
肖想江逾白的女同事很多,但敢对他动手动脚的估计就我一个。
江逾白咬着后槽牙。
「苏夏,相同的密码,不需要告诉我两次!」
「我从小,就过目不忘!」
等等?
什么叫相同的密码,不需要告诉他两次?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江逾白冷冽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这一次众目睽睽,我看你还怎么翻脸不认人!」
糟糕,我好像中了老板的圈套!

-5-
周围嘈杂的声音闹得我脑袋发疼。
昏昏沉沉的,在我眼中,所有人的脸好像都被打上了马赛克。
一堆马赛克里,只有江逾白,帅得那么突出。
清冷的光线下,他黑色西装裤下的双腿显得无比修长,挺直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宽肩窄腰,线条漂亮的胸肌若隐若现。
穿这么少,不是故意勾引我是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对我这样的老色批来说,这种绝世美男诱惑太大了。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我伸手开始解他衬衣的扣子,顺便摸了摸他的胸肌,噘嘴念叨着:
「乖乖,亲亲。」
「姐姐赚的钱都给你。」
我清清白白挣的钱,就要理直气壮地花出去。
「只是亲亲就够了吗?」
江逾白微微低头,薄唇凑在我的耳边低语,热热的鼻息呵得我止不住地发痒。
「今晚去你家还是去我家?」
「去……去我家。」
他轻挑了一下眉毛,坏笑着把我横抱了起来。
我顺势扯过他的耳朵,咬字不清地说着:
「乖乖,姐姐家的床头柜里还藏着很多钱,都……都给你!」
「美男嘿嘿……美男嘿嘿……美男嘿嘿……」

-6-
「我家就在……我家就在 101。」
我指着我家的大门,摇摇晃晃地拉着江逾白上楼,转头却不小心瞥见了楼梯间里停着的骚红色摩托车。
这不是我弟那个鬼火少年的车吗?
他肯定是犯事被我妈赶出家门,又来投奔我了。
可不能让他发现我在外面和野男人花天酒地,否则我为了避免七大姑八大姨催婚打造的不近男色的人设就会在一夕之间崩塌。
「不……不能上去。」
我侧身挡在江逾白身前,张开双臂试图拦住他,结结巴巴地说着:
「老……老龚在家。」
我随我爸姓苏,我弟随我妈姓龚。
听了我的话,江逾白俊逸的脸色微变。
他不自在地咳了一下,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老公在家?」
我乖巧地点点头。
「嗯,老龚在家。」
江逾白站在低我两级的台阶上,抬眸看着我,漆黑如曜石的眼里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苏夏,你这个骗子!」
我被他的话搞得一头雾水,真不知道我骗了他什么。
明明骗色还没骗到手呢。
「你保证过赚的钱只给我花的!」
江逾白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被抛弃的流浪小狗。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
我真不记得什么时候和江逾白保证过赚钱只给他花了。
我明明平等地爱着世界上的每一个年轻帅哥。

-7-
和江逾白争执的间隙,我突然听见门锁转动的咔哒声。
完蛋!
我转头就看见我弟龚喜懒散地靠在墙上,嘴里叼着一根燃到一半的香烟。
他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染成了鲜艳的屎黄色,刘海盖住左边的眼睛,身上套着红色的旺仔外套,身下配着全是铆钉的紧身裤,脚上还穿着非主流少年必备的豆豆鞋。
真是个糟心玩意,丑得对我造成了精神攻击。
我弟手机里还大声播放着——
「男子发现妻子出轨,将妻子及其情夫碎尸八十八块,丢入化粪池中,今日说法带你走进——《危险的婚外情》」
主持人小撒严肃的播音腔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着。
我也不懂为什么非主流少年钟爱看普法栏目。
我还没来得及骂他,江逾白握住了我的手,拉着我就往楼下跑。
「苏夏,敢和野男人厮混整夜不回家你就死定了!」我弟焦急的声音响彻楼道,「还有,赶紧给我转八千!」
这小兔崽子,想要钱还敢威胁我?
我弟的叛逆期来得特别迟,从大学才开始。
不是打架就是斗殴,害得我三天两头就得去找他辅导员认错检讨,还得破财为他免灾。
好巧不巧,他辅导员也是我大学的辅导员。
天天让我在大学辅导员面前丢脸,真是气死个人。
我转过身,借着酒劲,中气十足地对我弟大吼了一句。
「再找我要钱,我砍死你,狗东西!」
八千啊!我打工忍辱负重一整个月才能赚到的窝囊废啊!
「你那堆烂摊子别指着我帮你收拾!」
听到我的辱骂,我弟挥着拳头朝我跑了下来。
江逾白满脸黑线,反手把我塞进了他的保时捷 918 里。
他踩着油门,迅速启动了车子,跑车发动机嘹亮的轰鸣声划破了夜里的寂静。
后视镜里,我弟拼命奔跑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8-
车窗外,道路两旁的树木像风一样,飞速从我眼前掠过。
冷风吹着吹着,我醉酒后混沌的大脑竟慢慢清醒了。
回忆起今晚发生的事情,我的脚趾头抠出了一座城堡。
我偷偷瞥了一眼江逾白。
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夜色下显得更冷峻了几分。
看不清他的神情,我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上一次喝酒后残缺的记忆,终于在这一刻拼凑起来。
我好像真的在一个月前睡了老板。
还是我主动的。
这可如何是好?
令人窒息的尴尬氛围中,江逾白突然开口。
「你和他关系很差吗?」
「和谁?」
「你老公。」
我才反应过来江逾白误会了我和我弟的关系。
不过误会了也好。
这样我就不用为了酒后睡他负责了。
我单身,我快乐,我想撩几个撩几个。
「很差。」我真假参半地说着,「有时候我恨不得打死他,有时候他恨不得打死我。」
我和龚喜确实从小互殴到大。
江逾白沉默了半晌。
过了许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幽幽响起。
「踹了他,跟我。」
「我比他有钱,比他高,比他帅。」
「我的腹Ťů₋肌有八块。」
啊这?
对于江逾白的话,我大为震撼,难道他想搞男小三上位的戏码?
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联系方式又在哪里?
哦,在我手机里。
「那天我只是喝多了。」为了不让江逾白误入歧途,我义正词严,「而且,我根本不可能离开他。」
龚喜可是我亲弟弟,我怎么可能踹开他!
江逾白却自顾自地说着:
「我请最贵的律师帮你打离婚官司。」
「如果他要赔偿,我给,多少钱都无所谓。」
我摇摇头。
我上个月才睡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美男,食髓知味,现在就让我收手,这和要我的命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江逾白对我根本不是真心的。
「他打你,你不觉得痛吗?」
江逾白却不死心,大声地说着龚喜的坏话。
「爱能止痛。」我一咬牙,说出了恋爱脑的经典脑残名言,「你根本不知道我们有多爽。」
听了我的话,江逾白猛地停下了车。
「比我还能让你爽?」
他用力攥住我的手腕。
我想挣脱,他却攥得更紧,阴郁的嗓音带着浓重的危险意味。
「出轨一次和出轨两次没什么不同。」
猝不及防地,他狠狠吻住了我。
他的吻带着强烈的侵略性,还掺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直到我面红耳赤,喘不上气,他才兀自松开了我。
不知道是因为晚上喝了酒,还是因为大脑缺氧,我突然干呕了一声。
江逾白蹙眉看着我。
「不舒服?」
为了打消他荒唐的念头,我开始编瞎话。
「我怀孕了。」
不过,我一向很准时的大姨妈,这个月怎么还没来?
明明两周前就该来了啊。
江逾白清冷的眼神带着攻击性,上上下下地,仿佛要把我看透。
「谁的?」
「两个月了,你说呢?」
我有些心虚。
「苏夏,你玩我?」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我被吓得浑身一颤。
「老……老板,你……你要不还是送我回家吧。」
顿了顿,看他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我又轻声补了一句。
「太晚了,我老公该着急了。」
「你就这么喜欢挨揍?」
我尴尬地点点头。
「嗯呢。」
不是喜欢挨揍,是要赶着回去揍我弟。
听了我的话,江逾白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戾气,阴沉的脸色难看至极。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江逾白。
即使我把公司大客户的订单弄丢,去找他认错时,他都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冷淡神情。
上个月,高双让我去陪大腹便便的秃头已婚男李总「旅游」。
我不愿意。
李总震怒,在签合同之前的最后一刻逃单,导致我们公司损失了两千万的订单。
朋友圈里的李总每天都会给老婆做饭、工资上缴、主动承担家务、爱女如命,简直是二十四孝好老公。
背地里却如此不ţũ₅堪。
订单丢了之后,高双逼我去总裁办公室认错。
我一五一十说清事情原委后,江逾白只是神色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说了一句。
「人品低劣的客户,签了合同更麻烦。」
「以后类似李总这种客户,别再合作ťûₘ了。」
仿佛公司丢了千万级别的订单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让我一度认为他是一个不会拥有情绪的人。
一路沉默无言。
我刚要下车,江逾白一把扯过我的手,目光冰冷如薄刃。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的眼神凌厉得让我浑身发麻。
「一定要定义一个关系吗?」我硬着头皮,「我不喜欢被条条框框的关系束缚。」
江逾白微微一顿,眸光愈发阴冷,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
「那就当一起玩玩好了。」
我不置可否,挣脱他的手,回了家。
好险,差一点就被抓去恋爱了。
见过李总那样表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的已婚猥琐男,谁会不恐恋爱呢?
何况江逾白想和我谈的还是不真心的那种恋爱。

-9-
第二天上班,我还没走进门口,就听见高双带头造谣我。
「早就和你们说过了,苏夏就是假正经,你看她昨晚勾引老板那个熟练的样子。」
「上次她就是因为勾引李总,害得李总对我们公司印象不好,才没和我们签订单。」
「你们没拿到项目奖金,都得怪她。」
「……」
我打开手机录音,把他的话一五一十录下来之后,淡定地走进了公司。
证据在手,这次我去找江逾白告状,他如果还像上次那样不处理高双,那我就辞职。
高双看见我,立刻换了副面孔,笑嘻嘻地说着:
「苏夏,我开个玩笑,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高双,「高主管,上次被我撞见你在酒吧卖屁股给老男人,你怕我告诉别人,所以现在你恶人先告状是吧?」
「你这么年轻的男孩子,才工作五年就能在海市买车买房,这钱怎么来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有一次下班,我确实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肥胖老男人搂着高双上车,还摸他的屁股。
我一直帮他保守秘密。
今天他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高双被我的话激怒了,他涨红了脸,用手指着我,大声喊道:
「苏夏,你少在这给我造谣,信不信我扇你。」
我学着他刚刚那副贱样,语调上扬。
「高主管,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会生气吧?」
我的话刚说完,众人哄笑。
「对啊,高主管,苏夏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和女孩子计较什么?」
「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小肚鸡肠?」
「苏夏刚才也没和你计较呢。」
不少做技术的男同事都被高双骚扰过,只是碍于他的职位敢怒不敢言。
现下他们都七嘴八舌地开始附和我。
高双的脸色涨得通红,可他还是只把矛头对准我。
「有些人啊,以为爬上老板的床就能山鸡变凤凰。」
「上一次,你不是找老板打过我的小报告吗?他不也没把我开除吗?」
「男人最了解男人,老板不过是一时兴起,玩玩你罢了。」
高双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江逾白要是真的在乎我,上一次我告状的时候,他于公于私都应该把高双开除。
可他对高双的行为居然没有作出任何处罚。
我抬头看了看,楼上江逾白办公室的门还紧锁着,他还没来上班。
忍无可忍,啪的一声,我用力地扇了高双一巴掌。
「谁玩谁还不一定呢。」
高双刚想冲上前打我,他身旁的男同事一把拉住了他。
「你和一个女孩子计较什么?」
我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不自在的咳嗽声。
我没太在意,继续说着。
「谁说一定是男的玩女的,这一次是我玩了老板。」
不知为何,前台的小秘书不停地对我眨巴眼睛,都快要出现残影了。
高双丢下一句,「苏夏,你有种。」转身就要回工位。
我伸手拦住他。
「怎么?高总监不给我道歉?」
高双被我的话激怒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叫我给你道歉?」
「没有我拉来的客户,这个公司早就倒闭了。」
「真以为靠睡一觉就能让老板开除我吗?老板现在就站Ţṻ₁在你身后,你看他帮我还是帮你。」
「老板真想帮你,早就把我开除了,真是不自量力。」
我顿感寒意,转头一看,江逾白果然站在我身后。
还是往日里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冷淡样子。
谁能告诉我,江逾白什么时候来的,他听到了什么?
看来我这份破工作保不住了。
高双的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情睥睨着我。
我忐忑地看着江逾白迈着他的长腿走到我身前。
「我先给大家道个歉。」江逾白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高双的问题,是我处理不及时,也是我识人不清。」
「之前我收到过很多同事对高双的举报,但是一直没处理,是因为高双贪污了公司的公款。」
「我原本是想等到他贪污的公款达到刑事立案标准再处理他。」
「没想到造成了大家的困扰和误解,我已经报警了,剩下的调查都会交给警察。」
说罢,江逾白对着所有人的工位鞠了一躬。
看来之前是我误会了江逾白。
他不是不处理高双,而是想用最重的惩罚处理高双。
毕竟,在公司内部无论怎么处罚,最多也只能把他开除,但上升到贪污公司公款,完全可以让他坐牢。
高双的脸色瞬间被吓得惨白,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嚣张的样子,声音颤抖。
「老板,没有我,公司的营业额起码要少一半,您留这群废物在公司里,公司迟早倒闭。」
「一个好的科技公司,靠的绝对不是销售,而是技术人员。」
江逾白神色冰冷地扫了他一眼。
「你怎么会认为,销售人员比产品本身的质量更重要呢?」
「何况是像你这样不正当竞争的销售。」
高双跌坐在地上,脸上的神色恐惧又凄凉。
如果罪名坐实,他的职业生涯可以就此宣告结束了。
没一会儿,警察就把高双带走了。

-10-
我还没高兴两分钟,手机短信就发来提示:
【招商银行】您账户 8285 于 04 月 13 日 10:42 入账工资,人民币 8000.00。
下一秒,我就眼睁睁看着我卡里的八千被江逾白划走了!
【招商银行】您账户 8285 于 04 月 13 日 10:43 消费人民币 8000.00,账户当前可用余额为 51.02 元。
天杀的江逾白,我把银行卡给他,是让他随便花我钱的吗?
这不是白给资本家打工吗?
我怒气冲冲进了江逾白的办公室,势必要找他讨个说法!
刚推开办公室的门,我就看见穿着黑色西装的江逾白身姿笔挺地坐在办公桌前。
他那双无波无澜的眸子正冷冷盯着计算机屏幕。
「老板,能不能把我的工资还给我啊?」我苍蝇搓手,唯唯诺诺,「您把钱全花了,我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哦?是担心交不起房租还是担心没钱泡不了男人?」江逾白的眼睛危险地眯起,若无其事地盯着我,「你总不会觉得睡我这样的男人只需要花费五百吧?」
我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
喝醉酒,把他睡了,拍拍屁股跑了,还只丢下五百。
怎么想,都是对他的一种羞辱。
「那……那您觉得多少钱合适?」我欲哭无泪,「总不可能才睡了一次,就要我一直打工养您吧?」
「我还有一个不争气的老公要养呢。」
「老公?」江逾白狭长的眸子微微挑起,眼神犀利,「今天早上你老公让我送他去学校的时候,可是一声又一声地叫我姐夫呢。」
该死的龚喜,居然出卖我!
江逾白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落在了我的小腹上。
我有些心虚,缩了缩脖子,呵呵尬笑了两声。
「那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那钱您随便花,我先告退了哈。」
心里盘算着,得赶紧去找行政小姐姐给我换张工资卡。
可他好像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我。
「过来。」江逾白朝我勾了勾手指,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细细听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语气里咬牙切齿,「等会我们一起去趟医院。」
「你别这么严肃,我怕。」
我故作轻松地扬起嘴角,语气里带了几分哀求。
「昨晚怀孕也是我瞎说的。」
我这张烂嘴啊,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话音刚落,江逾白迈步走到了我的面前,他双手撑在我身子的两边,俊俏的脸庞没有什么表情,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晦暗不明地看着我。
我伸手抵在他的胸前,想推开他,却一点也推不开。
「为什么不想和我在一起?」江逾白压着嗓子,攥住我的手腕,「只想睡我,不想负责?」
我挣开他,抬脚就要走,江逾白伸出他的长腿拦住我。
「去医院。」
「我自己去,就不麻烦……」
「否则我就继续扣你下个月的工资。」他似笑非笑地威胁我,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银行卡,在我眼前晃动着,「别忘了,你的工资卡在我手上。」
好嘛,这下我彻底被他拿捏住了。

-11-
「你刚怀孕,记得多休息,保证充足的睡眠时间,不要剧烈运动……」
医生在我面前絮絮叨叨地念着怀孕初期的注意事项,我却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不确定是不是幻觉,我反问道:
「我怀孕了?」
医生点点头,「宝宝已经五周了哦。」
江逾白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报告单,看着上面的字,微微蹙眉。
「一天前我老婆喝了一小杯白酒,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谁是你老婆……」我有些不自在。
「只喝了一小杯,影响应该不大。」医生扶了扶眼镜,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怀孕期间,夫妻还是要少吵架,吵架会影响女生的心情,导致女生身体里的激素产生变化。」
我还没来得及说清楚,护士就急匆匆地把医生拉走了,说是楼上有个产妇就要生了。
江逾白俯下身捏了捏我的脸,他若有似无的气息洒在我的鼻尖。
「这下Ṱŭₗ你跑不掉了吧?」
「别离我那么近。」我莫名心烦,手指拽着衣角,「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这只是个意外!」
我本以为江逾白会生气,可他只是叹了口气,脸色如常,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能说一说为什么不想要吗?」
「你要是真的不想要,我绝不勉强你。」
我语带委屈。
「我高考数学不及格。」
「大学物理重修了两次。」
「英语四级考了三次才过,六级只考了三百多分,计算机二级考了四次才过,就连学驾照,也比别人多学了两个月,教练说我是他教过的最笨的学生。」
「你看,我这劣质的笨蛋基因根本就没有延续的必要。」
「就这?」江逾白在我身前半蹲着,抬头看我,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腕,俊俏的眉眼间带着些许无奈,「我数学满分,你不及ŧũ̂ₖ格,我俩一平均,小孩不就能及格了?」
「我在美国读了三年书,英语也不是问题。」
「计算机二级我闭着眼睛都能考过。」
「驾照学不学都无所谓,我们家有司机。」
「可是……」我低垂着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我们总不可能为了这个小孩就一辈子绑在一起吧?」
和江逾白比起来,我简直一无是处。
普普通通的工作、普普通通的家庭、普普通通的能力。
他怎么会喜欢我呢?
江逾白伸手揪了揪我Ťũ̂⁶的脖颈,笑得荡漾。
「也不知道是谁,初中的时候拿了零花钱就给我买零食。」
「我不小心喝了她放在我桌子上的矿泉水,她就说,长大了我必须娶她。」
「还和我保证,要是我娶了她,她就把工资全部上交给我。」
啊这?
我好像记起来了。
初中的我不学无术,每天就盯着隔壁班的班草。
我弟告诉我,要想得到一个男人的心,只需要大方地给他花钱,就一定能打动他。
涉世未深的我深信不疑。
我亲弟还能骗我不成?
于是,我每天都雷打不动地给隔壁班的班草送情书,零花钱全给他买了零食。
不过后期我财力不支,也就慢慢地不往隔壁班跑了。
因为我发现,比起给帅哥花钱,还是给自己花钱更让我开心。
「苏夏,你知道追人追到一半就不追了是一件很没品的事吗?」
我低着头,装乌龟。
「后来不是没钱了吗……」
其实初中的我就是个小屁孩,哪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纯粹是见色起意。
江逾白轻叹了口气。
「苏夏,你说过的话还算数ťű̂₃吗?」
我内心复杂地看着蹲在我身前的江逾白。
「我反悔了。」
「打工了我才知道钱难挣,屎难吃。」
「工资都上交给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这个婚事我看我还是婉拒了哈。」
江逾白挑了挑眉,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卡。
「这张是你的工资卡,还给你。」
「这张是我的工资卡,密码是你的生日。」
「卡里面的钱你随便花,我不过问。」
我呆呆地看着他,不敢伸手去拿。
江逾白直接塞到了我的手里,轻笑。
「现在可以和我结婚了吧?」
我人都傻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
这投资回报率未免也太高了吧?
不知道是贪财还是好色,我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
江逾白把我揽入了他怀里。
「答应了就不许反悔了。」

-12-
我爸妈和江逾白爸妈坐在一起商量我和他的婚事的时候,我想象中的豪门婆婆大战贫穷小市民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气氛出奇的和谐。
江逾白的爸妈居然比我爸妈还着急。
「要不就趁今天这个日子你们去把证给领了吧?」
「好啊,择日不如撞日。」
我还没开口,我妈赶紧附和道。
一直没吭声的江逾白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蓦然看向我。
「你怎么想?」
我扯了扯嘴角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干脆点了点头。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像做梦一样。
去民政局的路上,一切都顺利得出奇,我只管配合江逾白,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红色的小本本就已经在我手上了。
「你说,我爸妈第一次见你,怎么就能那么快同意让我嫁给你呢?」
回家的路上,我侧起身子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江逾白,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衬衫衣袖被他随意地卷了起来,漂亮的肌肉线条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江逾白的薄唇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声音懒散。
「可能是因为我一看就很优质吧。」
「那你爸妈怎么就能同意你娶我呢?」
江逾白侧过头,目光灼热地看了我一眼。
「因为你也很优秀啊。」
「切~」我一听就知道他在哄我。
忙了一整天,我微微地犯了困,便也不继续追问,而是眯着眼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中,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虎牙少年把我堵在了学校旁边的巷子里。
微风把他的额前的碎发吹起,少年表情淡淡的,整个人带着点早起的散漫和倦意,他捋了捋头发,眼尾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
「喂,你真的赚钱只给我花吗?」
我被吓得不轻,赚钱只给他花,那我自己怎么办?
于是,我一把推开他,跑了。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我被包裹在了一个宽厚的怀里。
结实的臂膀困住我的腿弯和背脊,隔着薄薄的衣物,隐约能够感受到胸膛传来的温度。
睁眼一看,江逾白正把我往他家的别墅里抱。
「快放我下来啊,被人看见多不好!」
江逾白却充耳不闻,脚步不停,径直走进了院子里,他挑着眉梢,连眉峰下的那颗桃花痣都跟着微微上扬。
「别怕,这是我的私人别墅,没有别人。」
我不停地扭动着身躯,想要从他的身上跳下去。
「别动,小心肚子。」
江逾白紧了紧手臂的力道。
「你现在是我老婆,我还不能抱了吗?」
我的脸颊热热地烧了起来。
「脸怎么那么红?初中追我的时候你可是大胆得很。」
我尴尬极了。
「那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嘛。」
「你还记得你给我抄的情诗吗?」
我摇头。
那么久之前的事了,谁会记得啊。
江逾白低头看着我,他凌乱的碎发垂落在额前,下颌线条凌厉又简洁,声音温润嘶哑,如低诉,如轻诵。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树梢,鸟在叫。」
「不知怎么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说罢,江逾白眨眨眼睛,轻轻地亲了我一口。
我被包裹在他的温柔里,终于感到心安。

THE END
喜欢就支持一下吧
点赞2 分享
评论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