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妻子净身出户后

老婆答应净身出户后，我忙拉着她去离婚，生怕有一刻耽误。
毕竟，我等得了，我外面养的那个肚子也等不了了。
民政局里，看着不复从前那般歇斯底里的老婆，我莫名有些心虚。
但也只是一瞬间，我又心安理得起来——
没办法，谁叫她生不出儿子呢？

-1-
离婚证拿到手后，江雪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
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这个样子，我的胸口莫名发堵。
也对，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突然分开了难免会有一些别样的情绪。
我心里这么想着，也算是为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估计以后分开时间长了，这情绪自然也就淡了。
至于江小小，这个我名义上的女儿，我对她就更没有什么感情了。
自从我知道江雪生了个女孩后，我就再也没有理会过她。
「女孩能干什么，又不能传宗接代，也不能给我们养老，辛辛苦苦养大了之后还不是要嫁给别人。」
那是在江小小出生后的某一天，我在饭桌上一边吃饭一边吐槽。
养个孩子本来就累，再加上还是个女孩，我真是不想养，女孩让我很不满。
听到这句话后，一向温柔贤淑的江雪当场就朝我发火。
她将手中的筷子重重拍在餐桌上，歇斯底里地骂我。
印象中，这是她第一次对我发这么大的火。
我的心情本来就不是很好，又觉得自己男人的尊严受到挑战，直接大吼骂了回去。
「我说得不对吗！一个女的，什么都干不了！」
「你放屁！」这也是她第一次朝着我爆粗口，「再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念在夫妻的情分上，我不想和她争吵下去，再吵下去大家的脸面都会有些太难看了。
于是当时的我直接起身，毫不犹豫摔门而出。
几天后，我寻思着她应该是消气了，这才回去寻她。
也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她给孩子的姓改成了江。
「既然你不嫌弃这个孩子，那她以后就不用跟着你姓了。」
其实对此我并不在乎，一个女孩而已，跟谁姓有什么关系吗？
不过我毕竟是个男人，这个事情始终让我感到有些丢脸。
因此，我们之间的隔阂也开始越来越深。
甚至到了最后，我几乎一个星期都不会回家一次。
她也从来不会打电话问我在哪。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到此为止了。

-2-
民政局门口，江雪神色平静地从我身边经过。
我张了张嘴，放弃了最后说声再见的想法。
「老公，你们出来了？」
一直在外面等着我的谢雯突然跑过来，亲昵地挽着我的手臂。
「嗯。」我浅笑着应了一声，目光却下意识地瞟向江雪。
她没有回头，甚至就连脚步都没有半分停顿。
形同陌路。
我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个词。
这简直就是我和江雪最真实的写照。
「你看什么呢？放不下？」谢雯委屈地拍了我一巴掌。
「怎么可能，我早就不喜欢她了。」我收回视线，温柔地解释着。
比起江雪来说，谢雯要更天真，更阳光，也更符合我的胃口。
这也是我喜欢上谢雯的原因。
毫不夸张地说，就算谢雯最后生的也是一个女孩，我一样会好好地爱她们。
没办法，江雪太没劲了。
她永远都只知道假惺惺地关心我，永远都学不来谢雯的这份简单和快乐。
「走吧，我们回家。」
我摸了摸谢雯微微隆起的肚子，已经开始期待着我们以后的幸福生活了。
至于江雪，我只求以后她不要再来打扰我。
虽说她离开时的样子十分决绝，但我总还是认为她会来打扰我的。
因为一个带娃的离婚女人，是很难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的。
更何况她思想传统，难免对我这个唯一的丈夫旧情难忘。
所以，当下我的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
如果以后她来找我帮忙的话，我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拒绝她呢？

-3-
几天后，我带着谢雯去领了结婚证。
她怀孕的这段时间，我找老板请了长假。
请假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老板看我的眼神很不友好。
不过我并不在乎，无论如何，我也不能亏待了谢雯不是。
她现在可是怀了我的亲生骨肉啊。
在我为她甘愿得罪老板那刻，我就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我对谢雯绝对是真爱，毕竟就连当初江雪怀孕的时候，我都没有请假回去照顾她。
其实也不是我不想请，只是当时她拒绝了我的建议，让我安心回去上班。
「去上班吧，你放心，我一个人在家出不了什么事。」
「别到时候不小心丢了工作。」
明明是我在关心她，她却反过来关心我的工作，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个女人无可救药。
「宝宝，想什么呢？」谢雯亲了我一下，随后就把头靠在我的肩上。
「没啥，今晚上想吃什么？」我宠溺地摸着她的秀发。
「都听你的。」
我笑了笑，点了一份加麻加辣的麻辣烫，然后给谢雯点了条鱼。
说起来，我确实是好久没有吃过麻辣烫了。
以前和江雪在一起的时候，她Ţų⁽就总是不让我吃，即便是好不容易同意了，也不允许我多加辣。
问她为什么，她就美其名曰说我胃不好，少吃点太辣的东西。
可我就是爱吃辣啊，就算辣到胃疼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她凭什么这样管着我。
人在这个世界上活一辈子，不就应该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吗？
所以，我真的很讨厌江雪，总是喜欢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来拘束我。
「吃饭吧，宝贝。」
我将送到的外卖放在餐桌上，然后喊了一声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谢雯。
「来啦。」她关掉电视，坐到餐桌前。
眼前这顿饭，绝对是我结婚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
没有黄脸婆的说教，也没有假惺惺地关心。
谢雯只会问我好不好吃，快不快乐，她从不会说多余的话。
「老公，我吃好了。」她放下碗筷，笑吟吟地看着我。
「去休息吧，我来收拾就好了。」
「嗯。」她乖巧地点头，回到沙发继续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看着心爱之人幸福的模样，我无比确信，和江雪离婚是我人生中最正确的一个选择。

-4-
谢雯生孩子那天，我焦急地等在产房门口。
不得不说，这一幕和当年很像，因为我曾在同样的位置等过另一个女人。
只是当时的我，并没有像现在这么焦急。
「是个男孩。」
医生出来时的第一句话让我感到欣喜若狂，我兴奋地跑到孩子身边，看着他娇小哭泣的面容。
真好啊，我也算是有后了。
兴奋的劲头消减了一些之后，我这才将视线落到谢雯的身上。
她的脸色很苍白，额头上还能看见一些细密的汗珠。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走过去握着她的小手，关切地问道。
谢雯摇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的声音很是虚弱，让我有些心疼。
「没事的，你想好要叫孩子什么了吗？」
闻言，我突然愣了一下。
也对，她怀孕这么ṭüₓ久了，我们居然都没有认真探讨过孩子的名字。
想当初江雪怀孕的时候，就总是喜欢笑着问我有没有给孩子想好名字。
那个时候，正是我工作最忙的时候，公司里有一个大项目要让我去谈。
「还早呢，等孩子出生了再说吧。」这是我当时给她的答案。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江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Ťũ₁笑容立马就僵在了脸上。
不过她没有怪我，只是让我多注意休息。
后来，她又问了我一次。
彼时的我项目已经谈成，职场得意，满面春光。
「叫吴宇阳吧。」我笑着回应道。
江雪明显也很满意这个名字，她点着头应和了一声，又接着问道：
「那如果是个女孩子呢？」
「女孩？」我微微皱眉，「女孩的话再说吧。」
不得不说，江雪的脾气是真的好，即便我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也从未说过半分不是。
只是现在回忆起来，当时她的眼神中分明流露出一点失望。
只是我并没有在意，或者说，我从来都没有那么在意她。
「老公，你怎么不说话了？」谢雯虚弱的声音将我的思路拉了回来。
我俯下身子亲了她一口：「没什么，刚刚在想我们孩子的名字。」
「那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就叫吴宇阳吧。」
「好。」谢雯没有反对，她一直很好，很少反驳我的提议。
这样的人才适合过一辈子不是吗？
在外打拼的男人，适合解语花一般温柔顺从的女人。
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幸福一辈子的。

-5-
孩子出生后的第三个月，谢雯的脾气开始变得越来越差。
有时候我下班回家，家里甚至会有破碎的碗盘，垃圾桶里的垃圾也到处都是。
我知道，照顾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会出现这样的情绪，也是因为照顾孩子太疲倦才导致的。
因此我每次回家都没有怪她，相反，我还有些心疼她。
说到底，谢雯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还是因为我对她关心得不够。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孩子应该是睡着了，而谢雯只是坐在沙发上，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老板临时让我们加班赶工作进度。」我解释了一声，换好鞋就开始打扫家里的卫生。
今天的谢雯看起来没有平常那么暴躁。
「老公，你可以请假回来陪陪我吗？」
请假吗？
我愣了一下，现在的工作正是最关键的时候，要是突然请假的话，老板估计就更不待见我了。
毕竟我上次请长假的时候就看出来Ţû₁了，老板对我的请假不是很满意。
可我又不想就这么直白地告诉谢雯，因为这样会让她伤心。
我斟酌了一下言辞，缓缓说道：「老婆，再等一会好吗？」
「等这次的工作内容结束，我立马就请假回来陪你。」
「可是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啊。」谢雯扑闪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看见她这个样子，我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如今家里开支都靠着我的工资，谢雯又不上班。
一旦我被老板辞退，家中立马就会过上入不敷出的生活。
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请假。
我走过去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安慰道：「老婆，对不起，现在我真的不能请假。」
听我这么一说，她一把将我推开，整个人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那我要你有什么用，家里从来不管，成天就只知道上你那个破班！」
「你要是这么喜欢上班的话，以后就去跟你的工作过吧，别再回来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我这么委曲求全，不就是希望家里的日子能和谐一些吗？
这样冲着我发脾气有什么意思？
我不想Ŧū́⁾陪着她吗？
我不想照顾她吗？
我也想啊，可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不是想想就可以的！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这些话我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是有一个念头，却突兀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如果是江雪的话，就一定不会这样大吵大闹。
这个突然出现的念头吓了我一跳，我有些心虚地看了眼还在撒泼的谢雯，默默将这个念头埋藏在心底。
记得当时江小小出生的那段时间，我几乎每个星期都在出差，很少有时间回去照看江雪。
而我和谢雯，也是在我某次出差偶遇的。
那个时候的谢雯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两个小巧的梨涡，总是能把我的心给勾过去。
看着真的很甜，那时的我已经很久没看见过这么甜美的笑容了。
上次看见，还是和江雪谈恋爱的时候。
虽然婚后乱七八糟，但江雪年轻时也确实甜美可爱。
我知道自己算不上什么好人，不然也不会在江雪独自照看孩子的时候爱上谢雯。
我也知道自己对江雪是有些愧疚的。
除了改名字那次，她从未对我发过脾气。
每次我好不容易出差结束回去看她，都能看见她乱糟糟的头发，还有照顾孩子呈现出的疲态。
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也从未向我抱怨过什么。
知道我要回来，她就会提前做好饭等我。
她的手艺一向很好，每道菜都十分贴合我的胃口。
有时候我看了心疼，就想请假回去陪她，她就会告诉我：
「现在是你工作最关键的时候，你不是说了吗？这次要是做好了，有很大的希望可以升职。」
「我帮不了你什么，就只能照顾好这个家，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最起码，你回来的时候，我能让你吃上一口热菜。」
江雪就是这样的，总是为我着想。
怕我吃不饱，怕我太累，怕我情绪不好。
她从来都不会像谢雯那样对我撒娇，也从来不会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发泄在我身上。
她甚至很少述说对我的爱意，只会把那些爱意转化为具体的行动。
记得怀孕前，我带她去游乐场玩了一天。
过山车时她紧张地抓着我的手，坐摩天轮时她靠在我的肩上。
玩旋转木马时我没有上去，她穿着白裙，就坐在木马上一圈一圈地对我招手，看着我笑。
玩累后，我们还手牵手去看了电影。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偷偷把头凑到我的耳边，温热的气息轻抚着我的耳尖。
「老公，我真的好爱你好爱你啊。」她这样说着，就好像在说我今天很开心很开心。
她的确很开心，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就像她爱我，也是一个无法被辩驳的事实。
这个世界上，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平凡又炽烈地爱着我。

-6-
孩子出生后的第四个月，今天下班后我没有选择直接回家。
谢雯的脾气已经差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我真是受够这种日子了！」
街边的烧烤摊上，我一边喝酒，一边向自己的好友吐槽。
「照顾孩子确实挺不容易的，有点脾气也算正常。」
好友抽着烟，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所以我从来没有和她吵过，我只是觉得有点受不了了。」
「结婚了就是这样的，人嘛，相处一辈子，难免会有些隔阂，慢慢习惯就好了。」
似乎是大家都可以对我感同身受，好友一口喝完杯中的酒接着说道：
「你看我和我家那个，还不是三天两头地吵架，可后来我们不还是一起过吗？」
「吵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都只有一个人在默默地付出，而另一个却对这些付出视而不见。」
听到这句话，我拿着酒杯的手下意识颤了一下。
不知怎的，我突然又想到了江雪。
在我们结婚的那段日子里，她似乎就是那个默默付出的人。
说起来，当初能和江雪在一起，还是我追求的她。
「我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曾经，那个年少的我信誓旦旦地发誓。
「我也是，永远永远对你好！」少女微笑着，报以同样炽热的回应。
我将手中的酒送入嘴中，很苦，也很辣，有点像我现在的人生。
当时的我估计怎么也想不到，有那么一天，我会违背自己的诺言。
然后做出一个无比决绝的决定。
爱一个人很难吗？
不难，和爱的人在一起，那才是最难的事情。
明明我当初已经成功渡过了这个难关，却依旧不懂得珍惜。
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一刻的我，是不是后悔之前的决定了。
和谢雯结婚，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
或许我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我并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酒，企图用酒精来获得短暂的快乐。
好友看我喝多了，从怀中掏出我的手机，给谢雯打了电话。
电话开着免提，我听见谢雯在电话那头无止境地谩骂。
她的声音很尖锐，说出来的话也很难听。
我醉眼蒙眬地抢过手机，凑到话筒边问道：
「老婆，来接我一下好吗？」
「自己偷偷跑出去喝酒，喝醉了还想让我接你回来，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好的事情吗？」
「你就不能回来帮我照看一下孩子吗？！」
「泼妇，你简直就是个泼妇。」
「对！我就是泼妇，我就是一个泼妇，怎么了？！」
我傻笑了两声，真是傻，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人承认自己是个泼妇。
如果是江雪的话，她一定不会承认自己是泼妇的。
江雪如果知道我在外面喝醉了，一定会第一时间过来接我的。
她最疼我了，也最关心我了。
「你要是再不回来的话，就永远也别回来了！」
谢雯的怒喝声刺得我耳膜生疼。
我忍住自己想吐的冲动，朝着手机低声道：「江雪就不会这样。」
紧接着，我挂掉电话，再度拿着酒喝了起来。
好友有些惊恐地看着我，随后朝着我的背上给了一巴掌。
「这种话你是怎么敢说的？」
「想说就说了呗。」
他翻了个白眼。
「所以你现在是后悔了？」
「没有。」我倔强地摇头。
「你就嘴硬吧，当初你要和江雪离婚的时候，我不知道劝了多少次，可你就是不听，还说什么遇到真爱了。」
「现在倒是知道江雪的好了，知道后悔了？」
听到这些话，不知怎么心中一股无名火。
我抬起手臂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空，随后红着眼大声地骂道：
「都说了我没有，我没有！」
「到底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的举动显然让好友很不高兴，他留下这么一句话，怒气冲冲地离开。
其实我很清楚，好友说得没错。
后不后悔只有我自己才最清楚。

-7-
那一次吵架之后，我和谢雯之间的联系开始变得越来越少，感情也变得越来越淡。
也是从那天喝醉后，我的脑海中便渐渐多了一个身影。
我知道，是江雪。
我觉得我之前想错了，我爱的不是谢雯。
或许我一直喜欢，一直爱着的人都是江雪。
我记得我和她之间发生的每一件事，也记得她对我表达的每一个爱意。
直到现在我才敢承认，我后悔了。
至于谢雯，她是罪魁祸首。
是一个让我误判自己感情的罪魁祸首！
如果她没有出现的话，我和江雪现在一定还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都怪这个女人，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我的追求。
她为什么要在明知我有家室的情况下，还答应我的追求。
贱！
真贱！
我在心中毫不留情地讽刺挖苦着谢雯。
如果不是看在吴宇阳的面子上，我一定早就和她离婚了。
但我还是生性善良，不忍心看着一对母子流落在外。
下班后，我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回家一趟。
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我的孩子了。
打开房门，谢雯依旧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不在乎，毕竟我现在并不爱她。
走进卧室，儿子静静地躺在床上，熟睡的样子和以往一样可爱。
我抬起手，想要摸一下儿子的脸颊，身后却传来了一道无比冰冷的声音。
「别碰我的儿子。」
谢雯站在我的身后，一脸怨毒地看着我。
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到底有什么资格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有心发怒，却又怕吵醒熟睡的儿子。
于是我深呼了一口气，拉着对方的手臂来到客厅。
「谢雯，你到底要干什么？」
现在的我不爱她，所以自然也就没了往日的耐心。
她看着我，曾经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愤怒：「你现在是觉得我烦了是吗？」
「你开始讨厌我了是吗？」
「你自己想想，自从你上次喝醉酒后，已经有多久没有回来这个家了。」
「吴琛，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还爱不爱我！」
我皱了皱眉，却有些不敢回答她这直击灵魂的提问。
「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了！」
「我无理取闹？」
「你自己说的什么你都忘了？！」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你那天晚上亲口说的，你说我不如江雪。」
「江雪要是这么好的话，你当初为什么还要和她离婚，你现在为什么不和我离婚？！」
「够了！」我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
「怎么着？心虚了？」谢雯并不打算停下对我的讥讽。
「吴琛，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吗？」
「我告诉你！不是！你就是一个浑蛋，一个渣男，一个彻头彻尾、无可救药的疯子！」
「江雪和你离婚那简直就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能摆脱你这样的浑蛋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
「有完没完！」我几乎是下意识就想给对面一巴掌。
但当手抬起来的那一刻，我又硬生生忍住了。
我只是感情上人渣，但打女人的事我还是做不来，毕竟我也是个有头有脸的男人。
「是，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但也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我的确算不上好人，但难道你就是好人了吗？」
「一个知三当三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吴琛！你算什么男人！」这句话戳到了谢雯的痛处，她当场就尖叫起来。
儿子被尖叫声吵醒，在襁褓里大声地哭泣。
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进去哄孩子，因为此刻的气氛早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我缓缓闭上自己的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离婚吧。」
曾几何时，我也对另外一个人说过同样的三个字。
这一刻，两个时空似乎重叠在了一起，江雪的面容隐隐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依旧记得当时的情形，江雪的神色异常平静，只是淡淡地从鼻尖哼出一个字。
「好。」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字，直接断送了我所有的幸福。
和江雪不同的是，谢雯的表情就没有那么淡定，她那张好看的面容在此刻扭曲在了一起。
「不可能！」
不可能吗？
我恍惚地看着对方，如果当时说出这三个字的人是江雪该有多好啊。
「可惜……」我失魂落魄地吐出这两个字。
谢雯的嘴一张一合，尖锐的声音不断在屋中回荡。
她的声音明明很大，我却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随便吧。
我推开门走出这个无比压抑的家，心中却拿定了一个主意。
我一定要找到江雪，我要乞求她的原谅。
只要她愿意原谅我，就算我们的孩子是个女孩我也不在乎。

-8-
我拨通了手机上江雪的电话，得到的却是关机的提示。
其实我很清楚，这不是关机，只是她把我拉黑了。
不过没事，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因为我要告诉她，我爱她，很爱很爱。
我又一次跟公司请了长假，老板让我以后都不用来上班了。
无所谓的，一份工作而已。
难道还能比江雪更重要吗？
我找到她曾经上班的地方，可她的同事却告诉我，她早就辞职离开了。
至于去了哪里，他们并不清楚。
没事的，这并不是唯一找到她的办法。
于是我又找到了她的朋友，可答案却和之前一模一样。
那又如何，只要你足够爱一个人，你就一定可以找到她。
我厚着脸皮去问了她的父母，可他们显然不愿意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无论我怎么哀求，怎么忏悔，他们依旧不愿意向我透露一点。
这个世界，好像全都要阻止我们在一起，将我和我的真爱给分开了。
所有人都不愿意我再次找到她。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那种失去所有的绝望。
江雪，你到底在哪？
明明世界这么大，我却找不到自己的归宿。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我的好友。
「吴琛，我刚刚好像看见江雪了。」
我精神一振，立马问道：
「在哪？」
得到地址后，我毫不犹豫赶了过去。
茫茫人海中，只一眼我便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孩。
没错，就是她。
心跳突然加快，泪水不知为何突然涌上眼眶。
我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拉住对方的手臂。
江雪似乎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然后惊恐地转过头来。
在看见是我的刹那，我看见她的眼神变得非常复杂。
「你怎么找来这里的？」
「我就是过来买点东西，然后突然看见你，所以就想着来跟你打个招呼。」
「没必要。」她的声音很冷，冷得像是要把我的血液凝固一般。
江雪变了，变得没有从前那么耐心了。
从前的她，总是愿意乖乖地听我说话，听我吐槽遇到的烦心事。
可是现在，她似乎连多看我一眼都觉得心烦，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不愿意和我多待一秒。
我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发现她居然连背影都那么好看。
「江雪！」我高声喊道，可她似乎并没有听见我喊她，依旧自顾自地往前走。
「江雪！」我又喊了一声，跟着她走了几步。
「什么事？」感受到我跟着她，她停下脚步蹙着眉回头问道。
真好看，原来她不耐烦的时候也这么好看。
可我该说些什么呢？
「好久不见。」我笑着，努力让自己的言语看起来不是那么生硬。
她瞪了我一眼，回过身去继续离开。
我有些慌了，这个我心心念念的人似乎并不愿意搭理我。
也对，我是来道歉的，如今连歉意都没有表达出来，她怎么可能原谅我。
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快步走到对方的前面。
「江雪，对不起。」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的表情越发烦躁起来。
「不干嘛，我就是想来跟你道歉。」
「不需要。」
「可是我需要，江雪，我后悔了。」
「我真的真的后悔了，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们重新开始，我一定会对你好，也一定会对小小好的。」
「吴琛，你恶不恶心？！」
她看起来非常愤怒。
「我知道，以前的事是我做错了……」
「可是江雪，如果没有这次经历的话，我可能一辈子都意识不到我这么爱你。」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可能就是上天为了让我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才安排的一切。」
「江雪，我已经和谢雯离婚了，你回来，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或者你说，你要怎么才愿意原谅我？」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江雪面露不耐，仿佛和我说话是件极其恶心的事。
「吴琛，我麻烦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她撂下最后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不敢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
在我看来，只要能找到江雪，只要我能好好地跟她道歉，只要我能真诚地忏悔自己曾经的过错。
那么她就一定会原谅我的，毕竟她曾经那么爱我。
那么爱我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如此决绝？
我不信，我不相信！
我再次冲到她的前面，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上。
「江雪，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这一次，她甚至没有接话，果断从我身边绕过去，直接就离开了。
路上的行人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我，可他们又怎么可能懂，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做出来的。
我跪在地上愣了很久很久，直至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江雪已经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我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不会再原谅我了。
当我真正醒悟过来我爱的人是谁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真正地失去了一切。
她真的走了，从我的世界中离开了。
而我，也彻底失去了再去找回她的勇气。

-9-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谢雯劈头盖脸地朝我骂了过来。
我当场下跪的举动被人拍了下来，并且被人发到了网上。
好巧不巧，这个视频被谢雯看到了。
「吴琛，你长本事了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家里还有一个老婆！」
我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没来由地笑了一下。
其实有一段时间，江雪也曾这样歇斯底里过。
那是她第一次发现我出轨的时候。
那个时候，江小小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八个月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变淡了。
我想，如果不是为了孩子的话，她可能在发现我出轨的那一刻就选择和我离婚了。
这么说来，其实我还要感谢江小小，感谢那个我一直看不上的女儿。
感谢她的存在，让江雪晚了几个月才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吴琛！你听不见吗？！你是聋了吗？！」
谢雯的喝骂声，儿子的啼哭声，东西落在地上发出的碰撞声。
这所有所有的声音一股脑地灌入我的脑海中，让我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烦躁。
我突然觉得，有个儿子的这个念头才是毁了我的罪魁祸首。
「安静点行不行。」我有气无力ţũ̂₉地说道。
「安静？！你让我怎么安静！」
「我老公！跪在另一个女人的前面，乞求另一个女人的原谅。」
「发生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安静？！」
是啊，发生这样的事情, 谢雯怎么可能安静下来呢？
可是，当时歇斯底里的江雪, 为什么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或许我也曾对她说过，让她安静一些吧。
那个时候的她, 应该对我失望极了吧。
原来, 我是这么浑蛋的一个人啊。
我突然想起当时好友说的那句话。Ṫų₉
吵架不可怕, 可怕的是一直都只有一个人在默默地付出, 而另一个却对这些付出视而不见。
细细想来, 我和江雪在一起的日子里, 她就是那个一直都在默默付出的人啊。
可当时的我怎么就看不到这一点呢？
我还真是有眼无珠啊！
如果当时我听从好友的劝阻该有多好啊。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此刻的我除了悔恨，什么都剩不下。
我瘫坐在地上，任由谢雯将我骂个狗血淋头, 直到对方骂累了之后, 我这才抬起自己无神的双眼。
「谢雯, 我们离婚吧。」
「不可能！我说了不可能！」
「吴琛，你别想这么容易就摆脱我, 我告诉你, 我还就赖上你了！」
我低下头苦笑两声，当初迫切想要和谢雯结婚的人是我，现在迫切想要和对方离婚的人也是我。
真是可笑啊。
可是这个婚我必须离, 江雪不原谅我没事, 但我必须拿出自己的态度。
万一呢？
万一她知道我和谢雯离婚后心软了呢？
对, 就这样，儿子也不能要。
等江雪回来, 我会把小小宠成独一无二的小公主, 好好弥补她们娘俩的。
我这么安慰着自己，随后便倔强又坚定地抬起头。
「谢雯，我们离婚吧。」
「我说了，不可能！」
「我可以净身出户, 孩子你也带走。」
谢雯的话卡在嘴边ƭṻ₁，不可能那三个字迟迟没有说出口。
随后，我看见她皱着眉沉思了半晌, 应该是在盘算着这笔买卖究竟划不划算。
过了一会，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认真地看着我：
「你说真的？」
「真的。」
「好, 我同意。」
我就知道她会同意，因为她从来都没有真正地爱过我。
我真是蠢啊, 失去真正的爱之后才发现。

-10-
领离婚证那天，谢雯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就好像我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多么熟悉的一幕啊，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民政局的外面没有一个等着我结婚的娇妻。
这次净身出户的那个人是我。
民政局外的阳光有些刺眼，我的心里空落落的，却又有种十分坦然的感觉。
好像我终于可以放下自己的一切，用一个崭新的姿态去迎接这个世界。
可这终究只是一种美好的妄想。
我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家伙。
丢了工作，也失去了所有的资产。
江雪不会原谅我，谢雯也不会再来寻我。
我的人生，也该到此为止了吧。
这么想着，我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大桥边。
下面的水流是那么的湍急, 似乎可以在一瞬间把人的灵魂冲洗干净。
我该下去洗涤一下自己的灵魂，这样江雪就有可能原谅我了。
是的, 没错。
我一跃而下, 风在我的耳边呼呼作响。
倒是忘了，我好像不会游泳。
无所谓了……
我苦笑两声，闭上自己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