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味甜恋

我是个混混 beta。
却看上了个草莓味的学霸 alpha。
天天在他耳边说骚话。
「老婆你是块香香软软的草莓蛋糕。」
「宝宝,你的颜值我只能打 96 分,差 4 我给你满分。」
可惜不论我怎么撩拨,他都不为所动。
后来,我打算金盆洗手,回村相亲。
他却将我摁在身下:
「现在能给满分了吗,『老公』?」

-1-
我躺在床上,有气无力。
浑身都疼,后脖颈最疼。
「满分个屁。」
「你零分。」
我就搞不明白了,我一个 beta。
连腺体都没有。
到底有什么好咬的?
都快咬烂了!
谢矜雪听完,眼神变得有些危险。
他哼笑一声,「是吗?」
「那看来是『老婆』还不够努力啊。」
「咱们继续,试到你满意为止,好吗?」
我忍无可忍,抄起一个枕头就朝他砸过去。
「滚——」
谢矜雪哪里是什么香香软软的草莓蛋糕。
分明是装作清心寡欲的大色狼!

-2-
我第一次ṱú₆收债,碰到谢矜雪,就对他一见钟情。
那漂亮脸蛋,那身段,那气质。
往那一站,一双眼清清冷冷地朝我看过来。
差点看得人骨头都酥了。
这么清冷的美人,信息素居然还是草莓味的。
这反差,简直太犯规了。
我一个收债的混混头子,隔三差五就追在他屁股后面跑。
用我小弟的话说。
这不像去要债。
倒像是去追老婆。
这点,我并不否认。
我的确想追谢矜雪。
如果追到手,倾家荡产帮他还债我都愿意。
但这话,我可不敢当着谢矜雪的面说。
我怕他一拳把我干进墙里。
毕竟谢矜雪,是个很有骨气的 alpha。

-3-
周日上午,我还窝在被窝里睡觉。
一个电话打断了我的美梦。
只差一厘米我就能亲上谢矜雪的嘴了。
只差一厘米!
我满脸怒气地接起电话。
「你最好有事。」
「老大,你不是让我盯着谢矜雪吗?」电话那头急吼吼地道,「今天有人来学校找他麻烦,好像是关锋那伙收债的!」
我一下从床上弹射起步。
彻底清醒了。
「你先拦着点,我马上到。」
靠,居然有人敢动老子的心肝宝贝。
我必须得去干死他。
一路飞奔赶去谢矜雪的学校。
中途鞋还跑掉了一只。
气喘吁吁地扒开人群。
看见谢矜雪被堵在实验室里头。
那群人还没来得及动手。
我松了口气,大步朝里面走去。
「喂,干什么呢!」
带头闹事的关锋和我向来不太对付。
「关你屁事啊段然,你自己没本事,连这点债都收不回来,还好意思在这跟老子叫?」
我忍着怒气,「这里好歹是学校。」
周围围观的看戏群众越来越多。
我给一旁的小弟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去叫保安。
关锋哼笑一声,「学校?老子今天要揍这个小白脸,是灵堂都无所谓。」
实验室里瓶瓶罐罐很多。
我眼尖地瞧见关锋抄起一个瓶子。
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上前去,挡在了谢矜雪面前。
瓶子砸在我胳膊上。
里面不知道是啥玩意儿的液体淋了我一手。
火辣辣地疼。
谢矜雪的表情在我冲过来的瞬间就变了。
一把给我往后一拽,怒声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就挡?」
我从没见过谢矜雪这副样子。
一时感觉自己这个混混在他面前都显得没什么气势。
喏喏说,「我……我来不及反应了嘛。」
「这不是怕你受伤吗?」
「我不需要你给我挡。」谢矜雪一字一顿说,「我自己能躲过去。」
「你这样,反而给我添麻烦。」
我脸色不由白了白。
虽然知道自己做这个举动,不是为了获得谢矜雪的好感。
但听他那么说,还是比想象中难过。
难过到连手上的伤口都没那么疼了。
一旁的小弟看不下去,满脸不爽地看着谢矜雪,「嘿,你这ţű̂⁰个白眼狼……」
我伸手拦住他。
「别说了。」
又看向谢矜雪面无表情的侧脸。
「那什么,反正你没事就好,我就放心了。」
「我先去处理一下伤口,改天……再来看你。」
正好,学校的安保也赶到了,带走了关锋一行人。
出了这档子事儿,他们短时间内应该没工夫再来找谢矜雪麻烦了。
我转身便准备离开。
谢矜雪却忽然出声,从身后叫住了我。
「我们学校有医务室。」
他臭着脸说,「你这个伤口再拖一会儿,就要烂了。」
「跟我走。」

-4-
我以为谢矜雪把我带到医务室,是要让这儿的医护人员给我处理伤口。
没想到他竟然会自己上手。
谢矜雪的脸离我极近,低垂着头给我包纱布,我几乎能闻到他的发香。
淡淡的,令人心旌摇荡。
小心脏止不住地跳。
正荡漾着呢……
忽然听到谢矜雪开口。
「谢谢。」
嗯?
「害,客气什么,小事儿。」
谢矜雪抿了抿唇。
「你为什么要替我挡?」
我想了想。
随便扯了个理由。
「你看你这手那么漂亮,又白又细,骨节分明的……」我话锋一转,「最主要的是,你这手还得做实验呢,造福人类是吧?我可舍不得你受伤。」
谢矜雪沉默半晌。
淡淡嗯了一声。
「我欠你一个人情。」
「如果以后有需要,可以找我帮忙。」
「真的?」
我有些雀跃,「那我现在就有!」
「什么?」
「你请我吃顿饭呗!」
谢矜雪皱眉思索,「我这几天没什么时间。」
「那好办啊!」
我顺势亮出手机。
「咱们加个联系方式呗,等你有空了再约。」

-5-
回去的路上,我一路哼着小曲。
今天这伤受得还挺值。
换了个谢矜雪的联系方式。
不亏。
晚上回去,我躺在床上。
翻来覆去地,点开谢矜雪的对话框,敲敲打打半天,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忽然灵光一闪,想到前几天在网上看到的骚话。
——如何撩 crush,让他想你一整天?
我试探地给谢矜雪发。
【睡了吗?】
【刚刚算了一卦,你猜是啥?】
【——叫没有你我真的会挂。】
等了半天都没有回复。
估计是睡了吧?
结果等到第二天,第三天。
那头依旧没有回复。
可怜的聊天框连一个红点都没有。
我怒地将手机摔进被子里。
靠,这丫的不会为了打发我,给的是一个空号吧!
揣着反正也没人回复的心态。
我每天自顾自地给谢矜雪发一大堆骚话。
【老婆,你是块香香软软的草莓蛋糕。】
【宝宝,你的颜值我只能打 96 分,差 4 我给你满分。】
【……】
我发得不亦乐乎。
又想到谢矜雪还欠我一顿饭。
便顺嘴问了。
【宝宝,明天能和我共进晚餐吗?】
刚发出去没几秒。
手机响起一声提示音。
【明天不行。】
是谢矜雪的消息。
卧槽,是…谢矜雪的消息?!
原来他平时真用这个微信啊!
看着白色对话条上面满屏的绿色骚话。
我的脸爆红得不行。
救命,我好像有点死了。

-6-
既然如此。
那我也装死,学谢矜雪不再回复。
但追人肯定还是要继续追的。
但我也没啥经验。
问了一圈手下的小弟。
纷纷支招让我去送饭送温暖,让谢矜雪体会到人间自有真情在。
我:……
也不是不行。
学校来多了,和门口的保安都混了个脸熟。
我分了他一盒烟,然后大摇大摆地拎着饭走到了谢矜雪的实验室。
隔着玻璃往里面看。
谢矜雪穿着白大褂,带着护目镜,神态认真,清清冷冷的模样好像在拍电视剧。
我伸手叩了叩玻璃。
谢矜雪闻声抬头,见到我的瞬间,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你怎么来了?」
我混不吝地挑眉,「怕你学习到废寝忘食,特意给你送个饭。」
「不要太感动。」
「我还有一些数据要处理,先放着吧。」
「行。」
谢矜雪没开口赶我走。
我便厚着脸皮坐在一边陪他。
打完一把游戏抬起头,发现谢矜雪不见了。
这才想起来,刚刚打到一半时,他貌似是出去过了。
只是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饭都要凉了。
我收起手机,起身去找他。
路过厕所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响动。
谢矜雪双手撑着盥洗台,墨黑的发丝滴着水,顺着白皙的脸庞往下滚,没入白衬衫的领口。
我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空气中浮着淡淡的草莓甜香。
愈发浓Ṫú₊郁,且有逐渐往外扩散的趋势。
「把门关上。」
我和个机器人似的,手比脑子更先接收到指令,反手就啪嗒一下把门关上了。
「你易感期到了?」
谢矜雪抹了一把脸,「提前了。」
「我现在不能出去,你帮我……」
谢矜雪话还未说完。
忽然眼神凌厉地看向门口。
下一秒,我被谢矜雪从后捂住嘴,一把拽进了厕所隔间里。
门外有人在转动把手,模糊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咦?这厕所是坏了吗,怎么打不开?」
「我们去楼上吧……」
声音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
我的嘴唇还贴着谢矜雪的手掌。
他灼热的身体严丝合缝地与我贴着。
不大的隔间里溢满了草莓味的信息素气息。
甜得发晕。
我抓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
「我锁门了。」
谢矜雪像是才反应过来,闪电般缩回了手。
「抱歉。」
草草草。
段然你可要把持住啊。
虽然易感期的谢矜雪很可口很诱人。
但是,咱不能干乘人之危的勾当啊!
我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开门。
「那什么,你先在这待着等我。」
「我去给你拿抑制剂。」
「别乱动啊!」
从我这个角度,能看到谢矜雪低垂着头,纤长的睫羽垂下,投出一片阴影。
「……谢谢。」

-7-
一针抑制剂扎进肿烫的腺体。
原本横冲直撞的信息素终于慢慢平息。
折腾了半天才回到实验室。
饭早凉透了。
我皱了皱眉,「都冷了,重新订吧。」
谢矜雪摇摇头,拆了筷子,「不用,别浪费。」
我一把抽走他手里的筷子。
「吃凉的对身体不好,这饭我晚点带回家自己热热吃得了。」
「走吧,咱们出去吃。」
谢矜雪被我推搡着妥协了。
「好吧。」
「你衣服都湿了,要不换一件?」
「实验室没有多余的衣服。」
我眼睛一转。
那好办啊。
穿我的不就完了!
我反手脱下自己的外套,递到谢矜雪跟前。
「来,穿我的。」
这么有男友力。
这不得给我多加点好感度?
谢矜雪没接,表情有些难言。
我以为他是犯洁癖了。
又开口强调,「你可别嫌弃。」
「这外套我昨天刚洗的!」
谢矜雪最后还是伸手接过了外套。
顿了半晌,还没动作。
我:「你咋不换啊?」
谢矜雪:「……」
「你能转过去吗?」
我的耳朵瞬间有些发烫。
原地一个向后转。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
我没忍住用余光瞟了一眼。
白得晃眼。
操,怎么和个变态似的?
我反复蹂躏自己的耳朵,越捏越红。
「好了,走吧。」
谢矜雪偏头,瞟了我一眼。
「你有这么热吗?」
「……」
「热。」

-8-
几天前我和谢矜雪,还是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的陌生人。
现在,此刻。
我们面对面坐在一块。
甚至他身上穿着的,还是我的外套。
人,怎么能暧昧成这样?
这易感期来的可太是时候了!
等菜的功夫,我正胡思乱想着。
忽然听到谢矜雪开口。
「你手臂是怎么伤的?」
顺着他的视线,我指着一道手掌宽的伤疤,语气轻松,「你说这个?被人砍的呗!」
「我大学还没毕业就出来干收债了,我妈生病了,得赚钱……」我没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摆摆手道,「没事儿,反正都过去了。」
「幸好没被砍到骨头,不然这条手臂都废了。」
谢矜雪沉默了很久。
他Ťũ₁收回视线,「那你以后,尽量别打架了。」
我微微睁大眼睛。
谢矜雪这是在……关心我?
我开玩笑说,「哎呀,但是我只听我老婆的话呢。」
谢矜雪没有搭话。
只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一眼。
我立马火速服软,「错了,错了。」
「阿雪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你的!」

-9-
回去的一路上,我的心都和在云上漂浮着似的,停不下来的荡漾。
小弟在我跟前走了十几个来回。
我愣是没发现。
满脑子全被粉色泡泡塞满了。
一个响指在我耳边响起。
「咱们老大不会是中邪了吧?」
我翻了个白眼。
「滚蛋,没事儿干了是吧!」
小弟四十五度角仰头望天,绝望叹息。
「老大,你还记得咱们的工作是什么吗?」
「收债。是收债啊!」
「您跟这谢矜雪跟前晃了那么久,一个元子都没收回来吗?」
我:「……」
「别管,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老大,恋爱脑不可取。」
我抬手轰他,「别哔哔了,再哔哔晚上的烧烤你别吃了!」
小弟麻溜地走了。
我瘫在沙发上,叹了口长气。
我当然知道。
再怎么样,我和谢矜雪始终是收债人和欠债人的关系。
这是不可改变的。
但我已经想好了。
再过一个月,我就不干收债了。
找份正正经经的工作。
我想,毕竟,谢矜雪也不会喜欢一个混混 beta。

-10-
晚上,和小弟在烧烤摊撸串。
酒过不知道多少轮。
喝得晕晕乎乎的时候,手机忽然收到谢矜雪发过来的消息。
【你现在在哪儿?】
谢矜雪居然会主动找我?
我一下清醒不少。
赶紧给他发了个定位过去。
【吃宵夜呢。】
【你要来一起不?】
谢矜雪很快回复。
【不了。】
【我就在附近,把衣服还给你就走。】
我将酒瓶子一撂,低头专心打字。
【那我待会儿送你回家。】
一只沉甸甸的胳膊搭在我的脖颈上。
「给谁发消息呢,大哥,又是谢矜雪?」
「这小草莓把你魂给钓走了啊?」
「去去去,熏死人了。」
那胳膊和沾了胶水似的黏在我脖子上,搬都搬不动。
「咱以后是不是要改口叫他大嫂了?」
我笑着踹他,「你敢这么叫试试?」
「段然。」
低沉熟悉的声音顺着夜风吹入我的耳朵。
我抬起头。
是谢矜雪来了。
我一个用力,把小弟搡到一边。
急忙站起身,面上不由挂上笑意,「你来啦?」
「嗯。」他将手里的袋子递给我,「你的衣服。」
「我回去了。」
「哎,哎。」我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他,「我送你!我送你回家!」
谢矜雪在前面健步如飞。
我喝了酒,感觉走得左摇右晃的,怎么都追不上他的脚步。
只能不停喊他。
「慢点,谢矜雪,慢点!」
「你走太快了。」
「我跟不上啦!」
谢矜雪走得太快了,我几乎是全程小跑着才勉强跟上他。
「到了。」
谢矜雪忽然毫无预兆地停下,我刹不住车,直接撞在他的背上。
鼻头被撞得发酸。
酒劲上来了,脑袋也晕乎乎的。
「这么快吗?」
「好,那祝你……希望你,今夜好梦。」
「晚安啦,谢矜雪。」
我抬脚准备原路返回。
忽的一股大力将我扯住。
谢矜雪抬手捏住我的脸。
我看着他色泽漂亮的嘴巴一张一合。
「段然,你对谁都这样发骚吗?」
「你如果是个 omega,早就被……」
近距离看谢矜雪的脸,感觉更美了。
我完全听不清他说什么。
只想亲嘴。
像被蛊惑了似的,慢慢凑近谢矜雪。
像做梦一样,距离越来越近。
然后,被一把推开。
谢矜雪转身离开了。
留下我在夜风里瞪着眼睛,满脑子迷茫。

-11-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谢矜雪最近对我的态度变得十分冷淡。
这落差其实挺难受的。
尤其在我以为终于和他有所进展时。
现实又给了我当头一棒。
原来他那天来还我衣服,是为了和我划清界限?
亏我还那么开心。
心里渐渐泛起苦意。
看着聊天框满屏的绿色气泡。
而那头却毫无动静。
我烦躁地关了手机,扔到一边。
整个人扑到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
人生中第一次追人。
就遭遇这么大一个滑铁卢。
我真的感觉生无可恋。
就在我想与世隔绝,一觉睡到天昏地暗的时候。
门口传来动静。
「老大!」
「老大老大老大!」
和特么叫魂似的。
我抄起枕头,一把砸在门板上。
「有屁就放!」
「城西那伙人今天就来挑事儿了。」
「怎么样,咱们要不要去干他?」
我坐起身,揉了揉乱七八糟的头发。
脑海中想起谢矜雪对我说的话。
——你以后,尽量别打架了。
心中烦躁更甚。
「去,怎么不去?」
「本来老子今天就心情不好,送上门的沙袋,不打不就亏了?」
我打架的招式没练过。
都是实打实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学成的。
他们都说我打起来狠、不要命,连自己都顾不上。
这ŧũ⁶点我还真没注意。
只是情绪上头,打完了才后知后觉。
额头擦破了一个口子,咸涩的汗水流下渗入,又痛又辣。
我伸手蹭了蹭,龇牙咧嘴地站起身。
巷子前,两条街开外。
与面沉如水的谢矜雪正对上视线。

-12-
一瞬间。
原本燥热的情绪登时凉了下来。
我愣在原地,莫名有种上学时逃课去网吧,被老师在后墙抓了个现行的无措感。
我下意识偏过头去,想避开自己受伤的半张脸。
我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真的很蠢。
因为谢矜雪已经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抬手掐住我的下巴。
一双眼睛又沉又冷,毫无笑意。
「受伤了?」
「不是说以后不打架了吗?」
谢矜雪的力气很大。
掐得我生疼。
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又想起他前段时间的冷淡。
心中不由窜起一点怒意。
在他眼里,我就该做一条听话的、召即之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我用力掰开了他的手腕。
「谢矜雪,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我想得到他的回复,哪怕是敷衍地说在忙也好。
但没有。
我语带嘲意。
「你是我谁?」
「你以什么身份管我啊?」
谢矜雪抿紧了唇,扔下一句。
「谁要管你。」
看着他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
我只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
我退一步,他就能退一百步。
可是该死的,我就是好喜欢他。

-13-
被谢矜雪冷落,丧。
和谢矜雪吵完架,更丧了。
我瘫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绝望叹息。
「阿狗。」
「我有一个朋友。」
话还没说完,小弟打断了我。
「别无中生有了老大,谁不知道你最近那么 emo 都是因为小草莓啊。」
「因为人家不喜欢你呗。」
我:「……」
更绝望了,谢谢。
「你滚。」
「别介啊!」小弟嬉皮笑脸凑上来说,「其实我感觉他也不是对你完全没意思。」
「咱们前两天不是喝酒来着吗?说不准他最近那么冷淡是因为……吃醋。」
吃醋?
谢矜雪吃醋?
我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你疯了还是他疯了?」
「alpha 这种生物,占有欲都是很强的,他看见咱俩勾肩搭背,心里估计特别不爽。」
「但又拉不下脸说,只好暗戳戳地吃醋。」
我摸着下巴咂摸半天。
妈的,听起来好有道理。
小弟乘胜追击。
「如果他要是不喜欢你,直接拒绝不就好了吗?」
「干啥非要冷落你呢?你说是吧!」
「而且我看他还挺关心你的,见你受伤了比谁都急。」
我一巴掌拍在小弟背上。
「靠,你小子有点东西啊!」
「那必须啊,没吃过猪肉那还能没见过猪跑吗?」
「你再发消息哄哄他,给他送țù¹点东西,约个小会勾个小手,那不得把他哄成胎盘啊?」
停。
再这么畅想下去。
我连以后和谢矜雪的孩子叫啥名都得想好了。

-14-
谢矜雪最近在学校后巷的酒吧兼职。
好巧不巧,那家酒吧是我好哥们开的。
于是。
原本八百年都不会去一趟的我,最近天天光顾。
每次去还点一杯草莓气泡酒给老板贡献营销额。
「喂,这杯酒的业绩你一定要算在谢矜雪的头上啊,听见没?」
裴老板边擦吧台,边冲我翻了个白眼。
「这话你天天说,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死恋爱脑。」
「我这叫勇敢求爱,默默奉献,不求回报,你懂什么?」
「是,那你前段时间天天送花他感动了吗?」
我:「……」
我的确有段时间天天给谢矜雪送花。
那是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来能送什么。
送花,虽然土,但浪漫啊!
直到谢矜雪给我发来消息。
【别送了。】
【寝室快堆不下了。】
字里行间透着无奈。
我也就歇菜了。
我郁闷地嘬着手里的草莓气泡酒。
目光随着谢矜雪的身影来回移动。
宽肩窄腰,细腰长腿。
连酒吧侍应生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衬得上了几个档次。
「行了,你继续视奸吧。」
「我还有点事,先去忙了。」
我:「??」
什么叫视奸啊。
能别把我说得那么阴暗吗!
靠。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坐着的卡座,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
…的确挺阴暗的。
算了,视奸就视奸吧。
我继续视……嗯?人呢?!
一晃眼的功夫,谢矜雪的身影就消失了。
酒吧里鱼龙混杂。
我下意识站起身,准备去找他。
身后忽然传来低沉熟悉的声音。
「在找我吗?」

-15-
这简直惊悚。
我一个转身。
与谢矜雪差点面贴面撞上。
他一双好看的眸子里面辨不出什么情绪。
大概没生气。
我松了口气。
「欸,你发现我了啊?」
「我坐得这么隐蔽你都能发现,视力真好哈哈哈。」
谢矜雪淡淡开口。
「你很明显。」
「每天都点这种酒,每天都是这个时间。」
「每天都有人把业绩算在我头上。」
头皮不由紧了紧。
别说,被戳穿了还真有点尴尬。
「那你还生我气吗?」
「我不知道怎么追人所以……我也是第一次追人,对不起啊。」
谢矜雪叹了口气。
「我本来就没生你气。」
「那就好。」
「段然。」
谢矜雪轻声开口,喊我的名字。
「你真的那么喜欢我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喜……」
话还没说完。
下一秒,酒吧内骤然陷入一片漆黑。
停电了?
「谢矜雪。」
我下意识摸索着抓住他的手腕。
一股清冽的气息,裹挟着淡淡的草莓味。
朝我逼近。
下一瞬。
毫无预兆地。
一双温热的唇覆在我的唇上。
人生中第一次接吻。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只觉得那唇又软、又弹,像草莓果冻。
我的心脏骤然歇停,又猛地跳起来。
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
不知道过去多久。
耳边传来细微的「咔哒」声。
像电流窜过。
下一秒,供电恢复。
我张着嘴,微微喘气,看向面前的谢矜雪。
都不用伸手去摸,就知道自己此刻的脸应该爆红得不行。
热得发烫。
「你为什么…要亲我?」Ŧů⁹
我想,我大概把毕生的勇气都用在这时候了。
「你喜欢我吗?」
方才喝了点酒,此刻刚好壮胆。
嘴比脑子还快,直接顺水推舟告白。
「谢矜雪,我喜欢你。」
「真的真的很喜欢,第一次见就很喜欢,我发誓,我从来没有那么喜欢过任何一个人。」
「我已经准备不干收债了,去找一份正经工作,债慢慢还,只要我们好好在一起就行。」
「我们可以试试吗?」
我望着他的眼睛,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又重又缓。
我在等他的回复。
谢矜雪的眼中闪过很多情绪,浓得化不开。
我们之间就这样静默着。
不知道过去多久。
我听见谢矜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段然,对不起。」
我从未听过他用这样温柔的语调向我说话。
即使是拒绝。
「酒吧太乱了。」
「下次别再来了。」

-16-
我已经忘记我是怎么从酒吧离开的。
只记得回去的路上,我想了很多。
但最疑惑不解的,至始至终是一个问题。
他为什么要亲我?
他明明不喜欢我,要拒绝我。
但为什么要亲我?
谈恋爱了有分手炮。
没谈恋爱也有拒绝吻吗?
脑袋痛得要爆炸。
我只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觉,睡到天昏地暗。
什么都不想。
正招手拦下一辆车坐进去。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我接了电话,面色蓦地变了。
「司机,掉头,去市中医院。」
电话那头是我姐。
她说妈今天毫无预兆地晕倒了,让我赶紧来医院。
我已经顾不得什么失恋的伤心难过了。
火急火燎地赶过去。
我姐在手术室外坐着。
见我来了,招手道,「这里。」
看清我的脸时,吃了一惊。
「段然,你这是几天没睡了,眼睛怎么这么红?」
我搓了一把脸。
「没事儿,自己揉的。」
「要注意身体啊。」
姐姐的手轻柔地拍在我背上。
鼻头一酸,一个没绷住。
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流。
「怎么哭了?」
「妈会没事儿的,别哭了。」
我也不想哭。
但就真的,还挺难过的。

-17-
夜又黑又长。
凌晨的医院安静得令人窒息。
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阵。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我妈从手术室转到普通病房。
此刻已经清醒过来。
见到我就瞪着双眼睛,中气十足地吼,「臭小子,几百年不回家一趟,等你老娘哪天死了都不知道。」
「妈,」我无语地喊她,「你能别说这种话吗?」
「多晦气啊。」
「再晦气也没有临死前看不到你成家晦气。」
我:「……」
又来了。
我妈是个暴躁且封建的女人。
在她的观念里。
人就该什么岁数干什么事儿。
比如我这个岁数,就该成家。
最好生个 omega 小孙女给她玩。
因为这件事我们吵过很多次。
但她大病还未愈,我实在不想吵。
于是默默走出了病房。
「您先好好休息吧。」
我姐站在门口,把我扯到一边。
「咱妈这几天给你物色了几个对象,你这周回去看看呗。」
「我不想去,姐。」
「病人心愿最大,你就算不喜欢,去一趟让妈开心点也行啊。」
「主要是我……Ţŭ̀⁺」我犹豫半晌,破罐子破摔说,「我刚失恋。」
我姐惊掉下巴,「啊?」
我实在憋不住,把最近发生的事儿和她一股脑儿讲了一遍。
「总之我现在,走不出来。」
我姐听完,沉默半天。
「亲了你还不负责,那指定是渣男啊!」
「你不许再想他了,更不许再去找他,听见没有?」
看着我姐义愤填膺的模样。
我不由叹了口气。
「我知道。」
「但你得给我点时间。」
透过病房门口的小窗,我看着我妈都有些泛了白的发丝。
最终还是妥协。
「听你们的,我这周回去吧。」

-18-
回家之后,我买了张车票,简单整理了几件衣服。
手机收到裴老板发来的消息。
【你这几天怎么都不来我这儿了?】
我回:【哥们告白失败,失恋了。】
【我妈这几天生病了,我决定听她老人家的话,回村相亲。】
裴老板:【……】
【要不我把那小草莓开了给你助助兴。】
我:【得了吧,人家欠一屁股债呢。】
【只是不喜欢我,又没犯法。】
【反正以后大概也不会再见了。】
裴老板了然:【行吧,那祝你一路顺风。】
两天后,我打车前往车站。
准备检票进站的时候。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好像还在喊我的名字。
声音竟然还有点像谢矜雪。
我摇摇头。
幻觉吧。
谢矜雪怎么可能来。
「段然!」
这次的声音更近,也更加清晰。
我回过头。
谢矜雪的面上挂着我从未见过的慌乱和焦躁。
此刻正大步朝我跑来。
之后回想起来,我估计我是脑抽了。
看见他朝我追来。
我也下意识跑了起来。
于是我们两人,在偌大的车站,莫名其妙地开始了我跑他追的追逐战。
alpha 的体力还是更好一些。
十分钟后,我被谢矜雪堵在消防通道。
他死死攥住我的手腕。
「你跑什么?」
「你不追我我就不跑了啊。」
「你不跑我不就不追了吗?」
我:「……」
我抿了抿唇,「你来干什么?」
「段然,我已经把我爸欠的债全部还清了。」
「那……那恭喜你?」
「我本来对这份不属于我的负债充满怨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想,我就算还不清又怎么样,大不了被收债的打死。」
「但是后来我发现,比起费尽心力还债,我更不想负着债和你谈恋爱。」
「所以我才决定开始兼职,把属于我的问题彻底解决。」谢矜雪深吸了一口气,「我原本准备明天买一束花去找你。」
我此刻已经有些呆滞。
顺着他的话问,「找、找我干什么?」
「告白。」
「但是裴老板和我说,你今天要离开 A 市……还要去和别人相亲。」
「你要放弃我了吗,段然?」
按理说, 平常的我见了谢矜雪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大概率会立马心软。
但我这几天经历那么多。
心早就比昆仑山的冰还要硬。
我哼了一声, 甩开他的手。
「如果是呢,你打算怎么办?」
「那就重新追你。」
谢矜雪毫不犹豫地答。
要是放在以前, 我打死都不会想到, 这是谢矜雪会说的话。
但现在……
看着他像铁钳似的抓着我的手。
他大概也是真的有那么一点……在意我的吧?
「所以那天你不接受我的告白, 就是这个原因?」
「是,但我觉得我做错了。」
「我让你很伤心。」
「对不起。」
我轻咳两声。
「你先松开我。」
谢矜雪迟疑了几秒。
最后还是将手慢慢松开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给我姐打了个电话。
「姐,我今天不回去了。」
「我谈恋爱了, 是个 alpha, 现在就能带过来给你看。」
余光瞟过谢矜雪骤然睁大的眼。
我反手牵起他的手。
「不走吗?」

-19-
谢矜雪就算平时是再怎么处变不惊的性格。
骤然要去见家长。
还是肉眼可见的十分紧张。
从我们确认关系到见家长。
这过程连两个小时都没有。
堪比坐火箭。
将谢矜雪送进我妈病房供她老人家盘问后。
我长吁一口气, 坐在医院长椅上。
累。
谈个恋爱, 太折腾了。
过了十几分钟,我姐从外面买了饭回来。
她光速冲进病房送饭,又光速出来。
然后拎起我就开始灵魂拷问。
「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是什么工作?」
「家住哪里, 父母是否健在,有没有房车?」
我:「……」
让我歇会儿吧, 求求了。
我口干舌燥地说完后。
我姐又咂摸着开口。
「按我说,alpha 大多都不是很靠谱, 还是 beta 好。」
我姐是个 omega,但对 alpha 一直有种刻板印象。
所以我的姐夫也是个 beta,老实温吞。
她说完, 又怀疑地眯起眼睛。
「这个 alpha,不会就是上次你说的,亲了你又不负责的那个渣男吧?」
好死不死。
我姐话音刚落。
谢矜雪就从我妈病房里走了出来。
三目相对。
面面相觑。
「误会。」
我呵呵笑着, 「其实都是误会。」
我姐甩给我一记眼刀。
「你最好解释清楚!」
我立刻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谢矜雪。
自己装死。
谢矜雪不愧是高材生。
三言两语就将我姐安抚成功。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把我妈这暴躁老奶都哄成胎盘了。
我在一旁啧啧称奇。

-20-
和谢矜雪确认关系已经一个月了。
但我们的肢体接触还停留在。
亲个小嘴。
拉个小手。
谁都没有更进一步。
说实话, 我还是挺馋谢矜雪的肉体的。
但我不好意思说。
顶多早上趁他换衣服的时候多偷瞄两眼腹肌。
这日子都快过成柏拉图模式了。
不行的,这肯定不行的。
我暗自下定决心。
网购了套子和润滑油。
决定就在这几天把生米煮成熟饭。
谢矜雪他行也得行。
不行也得行!
或许连老天都感受到了我的急迫。
出手帮了我一把。
这不,谢矜雪当天从外面回来。
腺体就开始发热。
我一看,这不是易感期到了吗?
天赐良机啊。
立马拉住他准备去寻找抑制剂的手。
「谢矜雪。」
「你想不想……内啥?」
「我帮你?」
谢矜雪怔了怔。
「我以为你不愿意。」
我没再多说, 伸手搂上他的脖颈。
身体力行地告诉了他, 我的「愿意」。
不过我还是低估了易感期的 alpha。
体力和猛兽一样。
接连着折腾了两天,我实在受不了了。
和蛆似的在床上咕蛹。
「不行了。」
「我不行了,我要睡觉……」
结果被拉着脚踝, 一把扯了回来。
谢矜雪俯下身, 冲着我那已经被咬了又咬的腺体又来上了一口。
我直接哭成流泪猫猫头。
「我只是个 beta。」
「我没有腺体啊谢矜雪。」
「你给我咬烂了都标记不了的!」
谢矜雪似乎对这个事实很不满。
开始更加大力地折腾我。
翻来覆去, 还拿我以前说的骚话阴阳我。
「现在可以给我打满分了吗?『老公』?」
我:「……」
「你居然还记得呢?」
谢矜雪闷闷地笑了一声, 「我可忘不了。」
我瘫在床上,浑身都疼, 后脖颈最疼, 有气无力道,「满分个屁。」
「你零分。」
「那看来还是我不够努力啊。」
「咱们再试试, 试到你满意为止, 行吗?」
草。
接下来, 我被谢矜雪在这充满草莓味的卧室里,反反复复煎了一遍又一遍……快熟透了……
窗外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下起雪来。
落了,又停了。

-21-
我的十八岁生日愿望是。
能在一个冬天, 和喜欢的人看一场雪。
在二十三岁,这个愿望实现了。
因为我已经在这个冬天,和喜欢的 alpha。
谈上了一场草莓味的甜恋。
(正文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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