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公务员后我甩了京圈太子爷

我和京圈太子爷周厌辞在一起整整 5 年。
他却抛下生病的我,去接归国的白月光。
我心灰意冷地要分手。
周厌辞抱臂靠坐在真皮沙发上,声线冷淡:
「谁说我和你是男女朋友?
「你不过是我养的一只鸟,我不点头,谁敢放你走?」
我温吞吞开口:
「我考上公务员了,组织叫我去报到。」

-1-
我是京圈太子爷周厌辞唯一的女朋友,和他谈了整整五年恋爱。
他带我出席各种场合,和我形影不离。
旁人都道我好福气。
只有我知道,这场恋爱快要结束了。
周厌辞的白月光黎婉心就快要回国。
她是他的初恋,爱而不ŧú⁶得的那种。
而我,只是一个替代品。
「晚饭要在家里吃吗?」我帮周厌辞倒了一杯茶。
周厌辞垂头看手机,没答话,浓密的眼睫掩去了所有情绪。
不得不承认,周厌辞这张脸帅得人神共愤,很多时候具有止怒的作用。
我敛眸,又温声问了一遍。
周厌辞皱眉松了松领口:「随便吧。」
一听就是没过脑子的回答。
我顿了顿,没说什么,去厨房告诉阿姨晚上只需准备我一个人的饭。
周厌辞摆弄了一会儿手机,转身进了书房。
我看着「砰」的一声关上的门,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找出考公的书继续复习。
我知道我们俩迟早要分手。
恋爱可以不谈,工作不能不找。
我之前在一家公司工作,周厌辞嫌我工作忙,直接找老板开了我。
我不满他的自作主张,他却不以为意:
「这么想工作?给你开个花店好了。」
在周厌辞的观念里,我的工作挣不到几个钱,根本毫无用处。
可我不这么想。
我和周厌辞谈恋爱,没花过他一分钱。
我们就是一对普通情侣。
就算是谈恋爱,我也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我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施舍。
于是,从那之后我便开始偷偷复习考公。
我不停地刷题。
我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
我在奋斗的微风里熏陶。
我丝毫没有察觉时间的流逝,直到阿姨来敲门,才惊觉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

-2-
走到餐厅,我才发现周厌辞单手插兜站在一边,脸色很是难看。
桌上摆了三菜一汤,菜色十分清淡,饭是一人份的杂粮饭。
这些都Ťů₆是我特意让阿姨准备的,毕竟考公得通过严格的体检。
可周厌辞不爱吃这些。
「怎么了?」我自顾自坐下开始吃饭。
「这都是些什么菜?」周厌辞眉头拧成了疙瘩,「怎么没有我的饭?」
「啊?你刚才说不在家吃晚饭的啊。」
「……我说了么?」
「你说了。」
我坚定点头。
周厌辞和我对视,浓黑的眸子里满是怀疑。
而我一双杏仁大眼无辜地眨啊眨,主打一个装傻装到底。
周厌辞最终没说什么,换了衣服就出门了。
客厅里重新安静下来。
阿姨在一边忍不住了:
「我不该多嘴的,可少爷他对您真的挺好的。您随口提一句想吃新鲜的海胆,他都要专门找人给您去买。您就不要跟他置气了。」
我面无表情地干饭:「日本都排放核污水了,他这是想害死我。」
「哎呀,少爷买的加拿大的。」阿姨被我带跑了题。
「吃什么进口海鲜,一点都不爱国。」
「……」
阿姨见我油盐不进,叹了口气,转身去收拾厨房了。
我垂下了眼。
在这场恋爱中,周厌辞对我很体贴,可这些都是表象而已。
一旦涉及我们的未来,他就会叫我不要想那么多。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疑心病重,不轻易对别人交付真心。
可我现在终于明白,他对我根本就没有真心。
而我想要的,是可以一起面对风雨的同路人。
我曾经以为可以改变他。
后来我终于明白,试图改变男人,不如努力奋斗。
道不同不相为谋。

-3-
这段时间周厌辞很忙,几乎见不到他的人影。
我抱着 Ipad 刷题刷得不亦乐乎。
我的申论水平还不错,行测里面的数量关系和资料分析有点拉后腿。
数学乃我一生之痛。
一天,我被一道行程问题难住了,反复计算都得不到正确的答案。
草稿纸铺了满桌。
正当我抓耳挠腮之时,房门突然「咔哒」一声开了。
周厌辞沉稳的脚步响了起来。
我一个激灵直通天灵盖,劈手就把 Ipad 页面切换掉,草稿纸却来不及收拾了。
「你在干什么?」
周厌辞修长的手指捏起一张草稿纸,瞥到满页的数字之后,有点迟疑地盯着我看。
几秒钟之内,我的心念百转千回。
就在周厌辞要起疑之时,我缓缓开口:
「我有个侄女要升初中,我想帮她补补数学。」
侄女我是真有,不怕他查。
周厌辞眉骨锐利,一双凤眼优美狭长,看人时带着点压迫感。
我在他打量的目光中渐渐心虚,硬撑着不敢低头。
许久,他放下草稿纸,哼笑:
「就你这数学水平还帮人补课,能耐。」
我炸了。
我这数学水平怎么了?
吃你家大米了?
我简直想咬死这个嘴贱的男人。
周厌辞仿佛没察觉到我的不快,食指点了点桌子,慢条斯理道:
「你这做的是追击问题吧?公式用错了。」
「啊?哪错了?」我顾不上生气,被周厌辞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周厌辞随手拿起笔,在纸张上圈圈画画,勾了一张分析图,寥寥几句讲清了其中的要害,又重新写下一行算式,没一会儿就得出了答案。
我沉默了。
对面的男人微挑着下巴,带着一点自矜。
一看就是在等着我夸。
我岂能让他得意。
「你做得太慢了。」
公考的数量题得在一分钟内出答案,又不是做对就行。
周厌辞勾了勾嘴角,突然俯身凑近了我,温暖的木质气息将我包围。
突来的温情让我有些恍惚,下一秒,不要脸的话语含着热气喷入我的耳廓:
「昨天晚上你也是这么说的。」
我:「……」

-4-
我没浪费周厌辞的脑瓜子。
逮着空我就去问他数学题Ŧü⁾,把他烦得不行。
「我给你侄女请个家教老师得了。」周厌辞揉着太阳穴。
我果断拒绝:「国家禁止开展违法违规补课,我也就是偶尔指点她一下。」
Ṭū́⁻
「偶尔?」周厌辞挑了挑眉表示怀疑。
在周厌辞的指导下,我的数量关系突飞猛进,自测分数节节高涨。
我对他的态度也因此好了不少。
平心而论,周厌辞并不算一个差劲的恋人,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不少闪光点。
这也是我能和他谈 5 年恋爱的原因。
笔试的前一天,周厌辞带我去会所跟几个朋友小聚。
我本打算拒绝,但转念一想,大考大玩,小考小玩,去放松一下也好。
会所包间装修得很豪华,流转的灯光倾泻在大理石台面上,意大利进口的皮质沙发低调又奢华。
周厌辞和朋友们在打牌,几个女生坐在旁边观战。
我一个人缩在角落无聊,又忍不住刷起了题。
正当我全神贯注之时,一个卷发女生突然酸溜溜地来了一句:
「周总,你女朋友沈蔓很高冷啊,都不带搭理我们的。」
嚯,人在旁边坐,锅从天上来。
我抬起头,只见卷发女的长发似无意般落在周厌辞手臂上。
这点女人的小心思,傻子才看不出来。
可周厌辞没有开口帮我。
旁人都有女朋友作陪,周厌辞却只有一个人。
他显然对我也有点不满,一手搭在椅背上,凉凉地瞥了我一眼。
压力给到我这边。
我有点好笑地上下扫了眼卷发女,语带讽刺:「这不是把机会留给你么。」
卷发女闻言不自然地偏了偏身体,脸立刻涨红了。
她的男朋友脸上挂不住了,冲着我脱口而出:
「沈蔓你讲话也太难听了,连黎婉心的一个小手指都比不上,难怪厌辞不肯把你娶回家!」
此话一出,整个包间都安静了。
我和周厌辞的关系就这么被赤裸裸地揭示出来,像一根尖针般扎进了我的心窝。
指甲掐进手心,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带着一丝希望去看周厌辞。
他冷硬的轮廓绷得很紧,眼神愈加冰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人说话。
许久,周厌辞推开桌子站了起来,开口时声音极淡:
「心情不好,不玩了。」
他没有否认。
虽然知道会这样,可我的心还是沉沉地坠了下去。
周厌辞对我很好。
可这种好无关承诺和未来。
更不可触及黎婉心。

-5-
这个小插曲还是不可避免地影响了我的心情,一整夜我都睡得不太踏实。
早晨起床时我的头昏昏沉沉,胡乱吃了点东西就去参加笔试了。
考场设在郊外的职业技术学院,考生很多,大多比较年轻。
ṭũₐ多年不考试的我非常紧张,手心直冒汗。
然而,长时间的扎实练习让我很快进入了状态。
言语就靠第六感,推理资料上大分,数量关系赌人品,申论是我主秀场。
时间飞速流逝,我完全是靠着肌肉记忆在答题,笔尖跳跃着在纸上飞舞,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直到傍晚交完卷子,我才长出一口气,整个人瘫在了座位上。
能不能考上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尽力了。
重启手机,一连串的未接电话和消息跳了出来。
全是周厌辞的。
我刚把电话拨过去,他就接了起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
「你今天干吗去了?怎么不接我电话?」
我直接闭着眼扯谎:「跟朋友逛街。」
「逛街不看手机?」
「手机坏了,这会刚修好。」
我已经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他,周厌辞显然也听了出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
「这话你自己信么?说谎也不知道编个走心点儿的?
「我知道你不开心昨天的事,回头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日料店,那边的蓝鳍金枪鱼很不错。」
这就是周厌辞的让步了。
转移话题,逃避沟通。
我不爱跟人吵架,以往他给台阶,我也就顺势下了。
可现在,我突然不想继续这样了。
我安静地垂下眼,话语淡漠:
「我现在不爱吃日料了。
「一堆臭鱼烂虾惹苍蝇。」
我这指桑骂槐的话一出,周厌辞气得和我大吵了一架。
前所未有的激烈。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经让步了,我还要没事找事。
吵到最后,他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说:
「别人说你说话难听还真没说错,你自己看看你这像什么样子!」
我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心脏仿佛一把重锤般怦怦直跳,我急促地呼吸,手指开始发麻,微微颤抖。
眼眶泛起一阵酸意,眼前的世界被泪水折射,变得扭曲而模糊。
不准哭。
我咬着嘴唇,抬手揉了揉眼睛,使劲把眼泪憋了回去。
公考人有泪不轻弹。
傻子才为男人哭泣。

-6-
周厌辞没回家,住在了别处。
反正他房子多得很,高兴的话换着睡一个月也不重样。
我乐得自由。
笔试成绩很快出来。
我祖坟冒青烟,竟然以微弱的优势排在了岗位第一。
于是,我火速报了个线下面试班,连夜打包行李住进了封闭基地。
不得不说,在面试班的半个月过得比我高三时还惨。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从早到晚地不停练习,嗓子都说哑了。
等到出关时,我就算扶大爷被讹了,也能情绪稳定地对大爷输出半个小时的思想教育。
我带着这种状态进入了面试考场,稳定发挥拿到了第一名。
一切尘埃落定。
出考场时,天色渐暗,阴雨连连。
可能因为最近太过劳累,我胃疼的老毛病犯了,一开始只是隐隐阵痛,后来就像一只铁手在我胃里翻搅,疼得我冷汗直冒。
考场偏远,雨天又打不到车,我眼前一阵发黑,险些站不稳。
鬼使神差地,我给周厌辞打了个电话。
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听筒里人声嘈杂,还有机场的提示音。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也是黎婉心回国的日子。
「什么事?」周厌辞语气很淡,近乎冰冷。
「我胃好疼,你能不能来接我去医院?」我的声音微微颤抖。
「呵,你这是说谎说上瘾了。」周厌辞冷笑一声,语气毫不留情。
「……我是真的胃疼,这里打不到车。」
「你不就是不准我去接婉心么?这样有意思么?」
我张了张嘴,嗓子却像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雨水淅淅沥沥地织成一张灰色的幕布,将我笼罩,心脏一点一点地被冷意侵蚀,逐渐麻木。
许久,我扯了扯嘴角:「是挺没意思的。」
忙音从听筒传来,我突然脱力,眼前一黑就要朝前栽倒。
「同学!你怎么了?」
温润男声入耳,伴随着一双有力的胳膊扶住我的肩膀。
恍惚中,似乎有一个人着急地对我说话,然而我的意识已经沉沦进无边黑暗……

-7-
那天后来我被送进了医院,只差一点就要胃穿孔大出血。
年轻的值班医生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痛斥我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乖乖低头挨训,听着听着却笑了出来。
连陌生人都能帮助我、关心我,而周厌辞呢?
他在接他的白月光,忙着带她去吃饭呢。
我还在这边给他打电话,简直就是个笑话。
出院后,我收拾东西搬了出去,租了个小屋开始调理身体。
我自己买菜做饭,闲时就看看书、逛逛公园,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
一晃几个月过去,体检、政审和公示都顺利通过了,我安心地等待着入职。
新生活就要开始了。
这天,周厌辞的一个朋友给我打了个电话,叫我去会所一趟。
问他有什么事,他却支支吾吾不肯说清楚,只说有急事。
我垂眸。
听筒里一片寂静,会所的音乐声、玩闹声都没有,傻子都知道是周厌辞让他打的电话。
只是不知道周厌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思索片刻,还是决定过去一趟。
推开门的一瞬间,我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周厌辞靠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领口散开了一个扣子,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整个人看起来很阴郁。
黎婉心就坐在他身边,一身精致的香奈儿小套装,面色不豫地盯着我看,旁边还有几个他们的朋友。
门一打开,众人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齐看向我。

-8-
我站在门口,没有说话。
「过来。」周厌辞眸中一片寒潭。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没动,直接开门见山,「钥匙给你放玄关了,你送我的东西我也都还你了。」
周厌辞听了这话似乎更生气了,咬牙一字一顿道:「你什么意思?」
我语调轻松:「分手的意思啊,这还用我说出来么?」
周厌辞面色狠狠扭曲了一下。
空气仿佛凝滞了,众人一脸见了鬼的惊恐表情,一个个正襟危坐得跟成了精的石狮子似的。
周厌辞唇线紧绷,许久,他抱臂靠坐在沙发上,声线冷淡:
「谁说我和你是男女朋友?
「你不过是我养的一只鸟,我不点头,谁敢放你走?」
黎婉心突然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周厌辞,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和周厌辞在一起五年,从不知他对我是这种心态,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普通恋人。
我抬头,温吞吞开口:
「我考上公务员了,组织叫我去报到。」
此话一出,杀遍四方,寸草不生。
众人皆震惊,一时难以把一身休闲装的我和公务员联系在一起。
周厌辞有些茫然地看着我,似乎无法理解我的话:
「你考了什么?」
我用看傻子的眼光斜了他一眼。
果然公考就是要把这些理解能力差的人剔除出去。
省得拖我们国家的后腿。
「周哥,嫂子说她考上公务员了。」旁边一个黄发青年见我不理周厌辞,凑过去给他又重复了一遍。
周厌辞狠狠瞪了黄毛一眼,把人吓得一个激灵。
「考上公务员很厉害么?」周厌辞下颌微抬,眼神不肯退让。
「不厉害,也就区区税务局而已,你……确定要扣着我?」
周厌辞被我噎了一下,脸色阴沉得可怕,却没再开口。
我缓缓扫视了一圈,包厢内众人脸上表情各异,都有些微微的不自然。
这些二世祖们,谁家里没几个公司?
谁能保证自家公司账面上干干净净?
周厌辞的另一个朋友出来打圆场:
「哎呀,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嫂子你别冲动,周哥对你多好啊,赌气说分手干吗呢?」
我平静地说:
「我没有冲动,也不是赌气,我就是认真地在说分手。」
「毕竟……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可分手只需要一个人决定就可以了。」
周厌辞一双眼睛发了红,死死盯着我,嘴里还在固执地重复:
「我不同意。」
我朝他轻轻笑了一声:
「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说完,我直接转身离开了会所。

-9-
我以为我跟周厌辞说得够清楚了。
像他这么高傲的人,在我这儿丢了这么大的面子,应该是不会缠着我了。
可没承想,上班第一天,我就收到了周厌辞的消息。
【我给你带了早饭,下楼来拿。】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我有些无语。
之前我在公司上班时,常常因为起得太晚而只能在工位上啃面包。
周厌辞有时心情好会给我送早饭。
但那是以前。
现在我们都分手了,他这又是来哪一出?
等了一会儿,眼见楼下的人没有离开的意思,为了避免引起同事注意,我只好回了条消息:
【我在单位食堂吃过了。】
周厌辞回得很快:
【这是米其林餐厅的大厨做的,你们那破食堂能比得了么?】
【公务员不能私收贿赂。】
【一个早餐而已,怎么就贿赂了?】
【你开公司的,我应该避嫌,巡查组正在抓违规吃喝。】
【……你出来一下。】
【工作时间不能无故擅离岗位。】
对面久久没有回音。
我不知道周厌辞突然抽什么风。
可于我而言,分手了就是分手了,吃回头草不是我的作风。
本以为在我冷漠的回绝下,周厌辞能就此消停。
可谁承想,从此之后他就开始了消息轰炸。
早晨起床,周厌辞邀我去晨跑。
我:【上午有会,我得早起去布置会议室。】
下午下班,周厌辞约我去听音乐会。
我:【不行,材料还没写完,今天就要改完发布。】
周末上午,周厌辞约我去 SKP 看秋装当季新品。
我:【没空。创建文明城市,我们要去扫大街。】
快到节假日,周厌辞邀我去马尔代夫浮潜。
我:【不好意思,护照上交了,出国得向单位报告。】
……
一个月后,周厌辞憋不住了:【你一个小小公务员怎么事这么多?】
我义正词严:【这是我的工作,关你什么事?】
【那也不能和我见个面的时间都没有吧?】
我冷笑一声,手下噼里啪啦地回复:
【你有什么立场问我这种问题?我们现在非亲非故,你的那些娱乐活动我也消费不起,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周厌辞破天荒地没回怼我。

-10-
我的生活平静了几天。
结果周五下午,我去市政府给领导送文件时又遇到了周厌辞。
初秋的天气仍然很热,明晃晃的阳光烘烤着大地,我在路边等了一会儿车,就感觉到一阵燥意。
出租车到了之后我刚想上车,周厌辞跟个幽灵似的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
然后就跟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跟着我钻进了车子。
「你到底想干吗?」我被缠得很烦,语气里带了三分怒气。
周厌辞似乎在路边等了很久,一缕刘海被薄汗粘在额头上,昂贵的灰色高定衬衫上洇开了一圈汗渍,颇有些狼狈。
他从手提保鲜袋里拿出一个粉色的便当盒,打开后小心地递到我面前:
「我自己做的提拉米苏,这总可以吃了吧?」
爱心形的蛋糕小小一个,蓬松又柔软,绵密的内馅表层覆盖着厚厚一层可可粉。
我愣住了。
周厌辞从没下过厨,更别说做甜品了。
眼前的男人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我,俊美的脸上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讨好。
见我不说话,周厌辞有些着急地把便当盒往我面前递了递:
「我特意学的,很好吃的,你尝尝。」
周厌辞一直是天之骄子,何曾如此卑微过。
我突然有些心软了。
然而就在这时,司机一个急转弯,那块深褐色的蛋糕「啪嗒」一声掉到了我的文件上。
我:「……」
那可是要送给市长的文件!
我心软什么心软?狗男人害我之心不死!
我脸色难看地抽出纸巾,赶紧清理文件。
幸好文件装在了透明的文件夹中,只有边角蹭到了一点蛋糕。
然而那一点深褐色在雪白的文件纸上格外显眼,怎么擦也擦不掉。
周厌辞脸色微沉,攥住了我的手腕:
「别擦了,我陪你重新复印一份就是了。」
我简直要被气笑,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上面有领导签字,不能复印!」
周厌辞蒙了,小声嘟囔:「这么严格?」
见我一个眼刀甩过去,他委委屈屈地缩到一边,默默地清理起掉到座位上的蛋糕。
我盯着文件瞅了半天,长长叹了口气。
罢了,事已至此,只能随机应变了。

-11-
到市政府时已经 5 点了,我急匆匆地往里面走,周厌辞默不作声地跟在我旁边。
来到政府办,我抬手敲了敲门,市长秘书抬头叫我进去。
我把文件递了过去,秘书仔细地看了起来。
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他「咦」了一声:「ṭů¹这是怎么回事?」
我凑过头去,只见秘书皱眉指着那一块蛋糕污渍。
我立刻比他更夸张地「咦」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场面一度非常悬疑。
秘书无奈地摇头,忍不住笑了出来,接着又板起脸教育我:
「你这小姑娘是新来的吧?工作不够严谨啊……」
秘书这双眼睛看透了太多,糊弄他是不可能的。
我苦着脸挨训。
周厌辞想开口解释,被我一手掐在大腿上,疼得闷哼一声。
秘书人很好,说到最后,只叫我下次小心一点。
我们有惊无险地出了大门。
已是傍晚时分,昏黄的夕阳给市政府大楼镀上了一层金光,更显庄重威严ţū́ₜ。
周厌辞情绪有些消沉,低低地向我道歉。
暮色笼罩在他低垂的眉眼上,打下一片阴影,价值不菲的衬衫袖口皱皱地挽起,右手食指还滑稽地包了一个创可贴。
想来是切甜品切的。
「真的不能原谅我吗?」周厌辞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我终是停下了脚步,转头认真地看着他: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想沉溺在过往中,拖拖拉拉不是我的风格。我有自己的生活,你也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了。既然你喜欢黎婉心,就好好对她,不要再三心二意了。」
周厌辞脸色苍白,眼睫微微颤抖,语调急促地说:
「我不喜欢黎婉心,我喜欢的是你。我们已经在一起五年了,现在你要甩了我是吗?」
「是分手。」我叹了口气,「但如果你一定要用『甩』这个字,那就是吧。」
周厌辞听懂了我的决然,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无措和恐慌。
「提拉米苏你也不吃了吗?我做了很久的。」周厌辞执着地把便当盒递到我面前。
蛋糕已经不成样子了,稀碎得像褐色烂泥一般,在精致的盒子里显得可怜兮兮的。
我撇开视线,抿了抿唇:「谢谢你给我做的蛋糕,可我现在真的不需要了。」
周厌辞浑身一震,高大颀长的身躯微微蜷缩,变得颓然、绝望。
他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眼睛湿漉漉的,倔强得不肯低头。
然而我还是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远了。
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周厌辞站在原地,没有追上来。
我亦没有回头。

-12-
我在新的工作岗位适应得很好。
可是周厌辞似乎过得很不好。
从那天之后,我不再回他的消息,甚至开始有意躲他。
周厌辞先是在我单位门口蹲守,我让保安驱逐了他好几次后,他便整夜整夜地守在我家楼下。
他先是坐在车里等。
夜色浓重,黑色的迈巴赫挤在老式居民楼下的一堆破旧电动自行车中,显得格格不入。
有大爷大妈不满这种挤占空间的行为,轮番「啪啪啪」地敲着车窗,让他挪车。
于是,周厌辞只好把车停到附近的停车场,然后坐在脏兮兮的花坛上等。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情有点复杂。
曾经……我也是这样等他的。
我是在读大学时认识的周厌辞。
由于家境贫困,父亲早亡,母亲身体也不好,我一直靠助学金生活。
大三时,我拿到了周厌辞公司设立的奖学金。
那一年,为了秋招,周厌辞亲自来学校颁发奖学金。
当我从他手上接过奖状时,他微笑着对我说了一句:
「我听你们老师提过你的事,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彼时我只当这是一句客气的场面话。
可是半年后我妈重病住院,我借遍了所有能借的亲戚,仍然凑不够医药费时,我突然想到了周厌辞。
我坐在他公司楼下的花坛里等了一个星期,才成功等到了他。
周厌辞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他同意借钱给我,可是前提是要我当他的女朋友。
我疑惑地问他:
「你喜欢我什么?我们都没见过几次面。」
周厌辞单手插着兜,理直气壮:「漂亮。」
我知道这人没说真话,可我还是同意了。
我上学时努力做兼职赚钱,工作后拼命加班赚钱,我想快点还完我欠的债。
周厌辞很讨厌我这样,觉得占用了太多时间。
然而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我希望至少在人格上,我和他是平等的。
在一起时,周厌辞对我很好,在生活上从未亏待过我。
我从不跟他聊起未来,我们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谈着恋爱,直到我看到了黎婉心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一头大波浪卷发,鹅蛋脸,皮肤很白,一双眼睛形态优美,顾盼生辉——
长得和我很像。
那是周厌辞的初恋,和他门当户对,毕业后就出了国。
我终于明白了周厌辞和我在一起的真正原因。
从那之后,我无法再心平气和地和他在一起。
我明白了他看我的眼神、他对我们未来的敷衍是因为什么。
然而,渺小如我,平凡如我,却也不愿意做他人的替身。
毕竟……我是真的喜欢过他。

-13-
不久后,单位阿姨得知我单身,开始了传统保留节目——介绍对象。
我推脱不过,只好选了一个看着顺眼的去见面。
男生叫陈觉,是隔壁单位的,也是新入职的公务员。
我和陈觉约在一家火锅店见面。
我提前五分钟到的时候,陈觉已经等在桌前了。
看到我,他眼前一亮:「是你!」
从陈觉那里我才知道,面试那天送我去医院的人就是他。
「不好意思啊,我后来有急事,只好把你托付给医生后先走了。你身体没事了吧?」
「早就没事了。真的太谢谢你了,之前一直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送的我。这顿饭我请了。」
我和陈觉相谈甚欢,从备考的艰辛一直聊到写材料的痛苦。
突然,旁边的落地玻璃窗被人敲了两下。
我转头,只见周厌辞一脸怒气地站在旁边。
他似乎憔悴了很多,头发有些长了,凌乱地搭在额前,衣服也是随便穿的。
周厌辞迈着长腿很快来到我们桌边,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
「这位是……」陈觉疑惑地询问。
「前男友。」
周厌辞听到「前」字,脸色更差了,却没有开口辩驳,只是执拗地坐在一边。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不必这样的。」
周厌辞神色恹恹:「我自己愿意。」
陈觉很快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沉吟了一会儿,开口:
「沈蔓很优秀,你放不开可以理解。如果你想重新追她,那我们公平竞争。但是前提条件是,沈蔓自己愿意。爱应当是尊重,而不是一厢情愿地绑架。」
周厌辞睫毛动了动,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这番话。
我站了起来,直接去拉陈觉:
「我们换个地方吧。」
「哎?那这个人……」
「不用理他。」
我拉着陈觉往外走,而周厌辞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
这些天都是这样。
即便他堵到我,我也不跟他多说什么,直接转头就走。
他只会眉眼低垂,默默地跟着我。
可今天,周厌辞似乎不太一样。
他没再跟上来,就那么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儿。
转身出店门时,我用余光看了他一眼。
周厌辞慢慢地,慢慢地伏低了身体,把头埋进了手臂。

-14-
周厌辞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
我努力把所有精力放在工作上。
快到年末了,局里要对重点Ťù₈税源企业进行数据统计和分析。
我跟着科长负责这一项工作。
科长是个 40 多岁的大哥,人很和善,头发总是乱翘成不羁的姿态,日常穿一件蓝色的冲锋衣。
我怀疑他批发了好几件。
由于要改善营商环境,局长要求多和企业对接,深入了解他们的需求。
于是,科长便让我对重点税源企业进行约谈。
周厌辞的公司排在名单的第一位,和我对接的税务总监是一位干练的女性。
税务总监向我提供了一系列详尽的报表后,我又约她来局里座谈。
本以为这就是一次平常的会议,然而,当我在会议桌上摆好席卡后,周厌辞却两手插兜优哉游哉地走进了会议室。
之前的脆弱仿佛只是昙花一现,他又变回了原来不可一世的模样。
我呼吸一滞:「你来干什么?」
周厌辞懒洋洋地用下巴点了点锐丰集团的席卡:
「我的公司,我不能来?」
税务总监并不知道我们俩的关系,抬手朝我介绍周厌辞,我僵硬地点了点头。
很快,科长也到了,会议就要开始。
周厌辞突然开始作妖:
「小沈,这个杯子我用不惯,你帮我换一次性纸杯倒点水吧。」
我太阳穴的青筋狠狠抽搐了一下。
科长惊讶的目光在我们俩之间来回:
「周总认识我们小沈?」
周厌辞突然朝我瞥了一眼,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我心下暗道不好。
果然下一秒,那张弧度优美的嘴一张一合地开始阴阳怪气:
「当然认识了,小沈公考笔试还是我辅导的呢!」
我:「……」
狗男人心眼子就针尖那么大。
科长更惊讶了:「你辅导小沈?你们是……」
我人都要炸了。
然而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恶狠狠地盯着周厌辞,用眼神威胁他。
周厌辞似乎收到了我的威胁,没再乱说话,只是含糊地回答:
「她是我一个朋友的侄女。」
好在科长没在意这个小插曲,我们很快进入了正题。
出乎意料的是,会议开始后周厌辞没再说什么,只是听税务总监和我们交流。
我们很快从电子报税聊到税收优惠新政策,再谈到企业目前的难点、痛点。
周厌辞似乎对这场会议并不感兴趣,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无聊地转笔。
然而他却听得很仔细,间或还能补充上一两句。
我真是搞不懂他来干什么。
会议结束后,我送他们出去。
周厌辞看出了我的疑惑,仿若毫不在意般牵起一个冷笑:
「我就是来看看你心心念念考的单位怎么样。」
我用眼神表示询问。
周厌辞将嫌弃的眼神从我的科长同款红色冲锋衣上移开:
「土死了。」
我:「……」

-15-
在周厌辞来过局里之后,黎婉心竟然也亲自来开会了。
她是另一家公司的总经理。
黎婉心的卷发柔顺地披在肩头,一身迪奥西装裙将姣好的身段勾勒得凹凸有致。
我拢了拢炸毛马尾上掉下来的碎发,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科长对我们错综复杂的关系恍然不知,受宠若惊地搓手:
「哎呀,企业现在对我们政府工作真是重视啊。」
黎婉心柔柔笑了,话语却夹枪带棒:
「可是你们好像对我们企业并不重视呢。」
科长一听这话愣了,连忙询问怎么回事。
黎婉心轻蔑地斜了我一眼:
「让这么个没水平的科员和我们对接,说不过去吧?」
我看了她一眼。
我和黎婉心此前并没有任何交集,唯一见过的一面就是我去会所和周厌辞分手。
周厌辞爱的是她,而她一直对周厌辞不冷不淡的。
现在我和周厌辞都分手了,怎么也轮不到她对我有敌意吧?
场面有些尴尬,科长连忙打起了圆场:
「我们小沈虽然年轻,业务水平还是很不错的,她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你和我说。」
黎婉心冷哼一声:
「她能有什么水平?一朵菟丝花而已。这公务员岗位也是别人给搞定的吧?」
这就是来找茬的。
科长也听明白了,他脸色微沉,正色道:
「公考很公平的。你说小沈的岗是别人给搞定的,那么请问是哪位领导给搞定的?」
黎婉心被噎了一下,有些恼羞成怒:
「你们自己人护着自己人,还不是蛇鼠一窝?」
科长被气得直喘气,头发更炸了。
眼见黎婉心带来的人偷偷端起手机,我连忙拉住科长,挂起一个职业假笑:
「黎小姐看来是对我个人有意见。没关系,你尽可以拿出证据,我行得端坐得正,不怕你举报。但我必须要说一句,你在我们单位这么闹,是扰乱政府行政秩序,请你也要考虑考虑后果。」
黎婉心被我一吓唬,气焰小了三分。
她怨恨地盯着我看了半天,意味不明地说:
「等着吧,自有人收拾你。」

-16-
黎婉心这种千金大小姐哪里受过气。
我本以为这只是她面子挂不住的气话,没想到后来却一语成谶。
这天快下班时,单位楼下突然来了一个老大爷,嚷嚷着要上访,点名要我接待。
我很蒙。
作为税务部门,我们基本都是对接企业,很少有个人业务。
然而很不凑巧,领导们都去开会了。
眼见大爷声音越来越大,我怕他太过激动出什么意外,还是赶紧下去了。
大爷约莫 50 多岁,穿着灰色的袄子,模样很朴素。
见我下来,他上来就冲我大骂:
「就是你这个小女娃骗我!作为人民公仆不干人事!欺负我们老百姓!」
路人纷纷冲我行注目礼。
我努力回想,印象里自己根本没见过这个大爷,于是出口询问:
「您是有什么事要解决?」
「你们看看!连答应解决的事都忘记了!这不是糊弄是什么?」
大爷肉眼可见地更加愤怒。
「您先别急,您不跟我说清楚我也没法解决,不是吗?」
「你们把我的钱都扣走了!就因为不满我去信访局上访!」
「个人纳税是按照相关税法标准统一划扣的,并不会特意多扣某个人的呢。」
「你胡说!」
眼见大爷脸都气红了,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我上前一步:
「要不咱们进去说吧,您喝杯水,我慢慢向您解释。」
「你别碰我!」大爷突然跳了起来,一把将我用力推开。
猝不及防之际,我只觉一股大力向我袭来,踉跄几步朝后狠狠摔倒。
「砰」的一声,我的后脑勺磕在地面上,眼前阵阵发黑。
意识弥留之际,我仿佛听到了周厌辞焦急的声音。
呵,都磕出幻觉了。
我自嘲。
这能算工伤了吧。

-17-
再睁眼,我又到了医院。
眼前竟然还是那个很啰嗦的年轻值班医生。
一瞬间我有些恍惚。
「嚯,这么快就二进宫了啊。」值班医生见到我后眉头一皱,开始开大。
「你这人怎么老进急诊?先是急性胃溃疡住院,现在又……摔了脑袋?你对自己的身体能不能上点心?」
可能因为有点晕,我的话没过脑子就冲出了口:
「你不也老待急诊么?」
这话对一个年轻的医生很是扎心,他笔尖在记录表上一顿,转头朝一边大喊:
「家属呢?送你们家病人去拍脑部 CT,她这会精神得很呢!」
跟着转头,我才发现晕倒前并不是幻觉,周厌辞竟然真的坐在一边。
他笨手笨脚地削着苹果,好好的一个果子被霍霍得坑坑洼洼。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之前住过院?」周厌辞放下苹果,打破了沉默。
「嗯。」
「什么时候?」
「胃疼那一天,后来晕倒了。」
周厌辞瞳孔骤缩了一下,显然也想起来那天的情形了,他语气艰涩:
「对不起,我当时不知道……」
「没关系。」我很快回答。
沉默又在两人之间蔓延。
周厌辞擦了擦手,起身推我去做检查。
等候的间隙,他告诉我,大爷是黎婉心找来的,精神不太正常,人已经被送去精神病院了。
得,我就说应该离狗男人远点。
周厌辞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半低着头:
「婉心不满你把我抢走,策划了这起事件。我偶然得知她的计划,想赶来阻止,却还是迟了一步。
「其实上次开完会后,我知道你是真的找到自己喜欢的生活了。我本想远离你的,没想到还是给你带来了麻烦。
「真的……对不起。」
我歪头看了周厌辞一会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周大少爷也会道歉了?恭喜你学会一个好习惯,记得常对下一个女朋友说哦。」
周厌辞乖顺地点点头。
他抬起手,似乎想再揉一揉我的发顶,但顿了顿后又缩了回去。
这对他而言,已经是逾矩的动作了。

-18-
三个月后,我终于攒够钱,连带着利息打到了周厌辞的银行卡上。
他没再对我说些什么。
一年后,我和陈觉准备结婚了。
婚礼那天,周厌辞突然给我发了个 2 万块的大红包,祝我新婚快乐。
我直接点了接收,麻溜打字:
【钱我收到了,心意拿回去吧。】
然后,我反手就把钱捐给贫困儿童了。
毕竟作为税务部门的一员,对社会财富再分配乃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过了很久,周厌辞那边又发来一句:
【他哪里比我好?】
我不假思索:【他是党员!】
【……懂了。】
又过了几个月, 周厌辞也结婚了,对象和他门当户对,是个很温婉的女孩子。
他把邀请函发给了我。
我给他回了 200 块钱的礼, 附言:
【在赶会议记录呢,没空去哈。】
他回:【明白,熟悉的配方。】
而后我们的聊天框便再无往来。
我赶着截止线的最后一秒把文件发出去, 然后伸了个懒腰。
夜空辽阔, 璀璨的星星点缀其中, 一闪一闪地发着光。
我眯着眼睛眺望远方。
虽然所处的位置不同, 可我们每个人都是最独特的那一颗呀。
番外:周厌辞视角
第一次见到沈蔓, 我就觉得她长得很像黎婉心,可是细看又有些不同。
婉心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而沈蔓就如她的名字一般, 像杂乱却生命力蓬勃的藤蔓。
沈蔓找我借钱的时候, 我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彼时婉心刚出国, 我的初恋无疾而终。
我让沈蔓当我的女朋友, 只因她和婉心七分相似的容貌。
其实我对婉心的情感很复杂。
13 岁时母亲离开了家,是婉心陪着我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光。
我想我应该是喜欢她的。
她从小就要强,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于是我也努力地让自己更加完美, 好配得上她。
然而和沈蔓在一起的时候, 我似乎更轻松。
沈蔓也要强,可是大多数时候她很随意。
穿几十块钱的衣服也可以,吃路边摊也没什么大不了。
欠了债就努力赚钱, 烦恼了就看上一晚上的小说。
仿佛对她来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也渐渐变得松弛下来。
在沈蔓的理论里,母亲离开我,只是因为她有自己想做的事,而并非我不够好。
我不必过于苛求自己。
我和沈蔓大多数时候都相处得很愉快,除了提到未来时。
我不明白这样一个简单随性的人,为什么非要这么纠结以后。
开心了就在一起, 不开心了就分开,这样不好吗?
沈蔓却认真地告诉我, 这样的是玩伴, 而她想找的是同路人。
我不曾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直到突然有一天, 她从家里搬了出去。
我这才知道她悄悄考了公务员。
她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要和我分手。
她简直不知好歹。
可是她好久也不来找我。
我很烦躁, 控制不住地想她。
一开始我以为她只是耍性子,于是我找了各种借口接近她。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她是认真的。
沈蔓她,是认真地不要我了。
我消沉了一段时间后, 找了个机会去她的单位看她。
她在工作的时候是那么神采飞扬, 充满了活力。
她已经有新的生活了。
我想, 我也是时候从她眼前消失了。
沈蔓结婚时,我的心里到底还是起了波澜。
凭什么别人可以,我却不可以?
我偷偷 p 了个结婚请帖发给沈蔓, 她却给我回了 200 块钱。
我简直要气笑了。
这女人可真是一如既往地对我抠门。
可是,我舍不得花那 200 块钱。
这大概是她给我的,最后一点祝福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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