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老妻

结婚六周年,我和骆砚提了离婚。
原因是我在他兜里看见了一张火锅店小票。
而他嫌味道大,从不陪我去吃。
「原因是什么?就因为我和别人吃了一顿火锅?」骆砚不可置信的瞪着我。
「对,就是因为一顿火锅。」我平静的说。

-1-
六周年的纪念日,我没和骆砚一起过。
他说最近工作忙,老夫老妻了没必要弄这些形式主义。
但我晚上给他洗衣服时翻出了一张火锅店小票。
今晚吃的。
我有点不敢相信,骆砚有洁癖,最讨厌吃火锅。
他说每次吃火锅身上总能沾染很浓的味道,闻着恶心。
以前我求他好多次,他都不愿意陪我去吃。
我的手微微颤抖,骆砚发现了我的异样,皱着眉问,「怎么了?」
「你去吃火锅了?不是说有酒局走不开吗?」
「又猜忌什么?」骆砚不耐烦,「应酬喝太多酒了,胃里空着难受,唐薇非得说垫垫肚子才随便去的一家店。」
我听了之后,半响都没说话。
「你不记得今晚是什么日子吗?为什么应酬结束了也不早点回来和我庆祝?」我的声音都变得委屈了。
「记得啊,老夫老妻了总要这些仪式感干嘛?」骆砚的嗓音更冷漠了,仿佛我在无理取闹一样。
他的确非常坦诚,坦诚到我无话可说。
其实今晚我的朋友给我发来了一张照片,说看见稀奇事了,我家骆砚去火锅店吃火锅了。
我本来还不相信,但现在我信了。
那一瞬间,我突然累了。
「骆砚,我们离婚吧。」我平静的开口。
他本来刚要回房间睡觉,听到我这一句转过身来。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吧。」
骆砚瞪着我,不可思议的问我,「原因呢?就因为我和助理吃了一顿火锅?」
「对,就是因为一顿火锅。」
骆砚顿了半响,才甩出一句,「无理取闹。」
直接摔门进了房间。
是啊,要是我是外人的话,我也会觉得因为一顿火锅离婚实在是太荒唐的事了。
可它切切实实发生在我身上,我只是太累了而已。

-2-
第二天起来,骆砚都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他以为我昨天的话是赌气,是玩笑。
门铃响了,是唐薇来了。
进门就不好意思的冲我笑笑,「不好意思,温好姐,我来给骆总送个文件,很重要,需要他现在就签字。」
「对了,这是骆总的外套,昨晚忘记还他了。」
唐薇身为骆砚的助理,从来不叫我骆夫人,只叫我温好姐,是不是也证明了什么?
同为女人,我看着唐薇,她的眼中有得意,有挑衅。
那件高定西装外套,也沾染了油腻的火锅味。
我不信唐薇这个级别的助理不知道借别人衣服需要清洗的规矩,所以,只能是她来向我宣战。
但我只是笑笑,接了过来。
骆砚从房间里走出来,对唐薇说,「你先别走了,等我一会,我也去公司。」
唐薇顺从的坐在沙发上,很热情的和我分享公司的事。
「温好姐,你不知道,昨晚投资方见我是个女的就一直要灌我酒,骆总不但为我挡酒,还让投资方收敛点,实在是太霸气了,崇拜死他了。」
「公司最近有点困境,交上来的策划案总是有问题,骆总直接自己全删了,然后随口说了几句,就让大家有了新的思路,简直是能独当一面」
「还有还有……」
……
良久,唐薇才吐了吐舌头,抱歉的捂嘴笑,「抱歉啊,温好姐,我忘了你听不懂公司的事,毕竟你与社会脱轨太久了……」
还没等我说话,骆砚已经收拾好了,把唐薇拉了出去。
转头冷淡的说,「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她又听不懂。」
「今晚不用等我了,我回的晚,早点睡。」
还没等我说话就甩上了门,还在发泄我向他提离婚的愤怒。

-3-
我确实听不太懂公司的事。
我已经离开职场一年多了,专门做骆砚的全职太太。
晚上,我还是惯性的给骆砚留门。
我总担心他喝醉了,我睡着了没人照顾他。
可我今晚没等到他,也没有骆砚的报备信息。
这是结婚这么多年以来,骆砚第一次彻夜未归。
我刷着手机,发现唐薇发了一条朋友圈。
「庆功宴!不枉费这么多天的不眠不休!最大的功劳当然还是某人啦!不醉不归!已安ŧṻ₊全到家!【调皮】」
配图是举着酒杯庆祝的餐桌,第二张是唐薇在酒店的自拍,身后的床上,露着一个胳膊。
那是骆砚的手。
因为戴着我给他定制的刻有我们名字缩写的手表。
他们住在一起了。
……
我呆呆地在床上坐着,浑身好像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怎么会这样呢?
我和骆砚,什么时候变成今天这样?
我打开聊天页面,想问些什么。
可最终我还是放了下去,骆砚一定会说,你疑神疑鬼什么?有事还轮得到你发现吗?
……
可是,以前的骆砚,不会陪助理去吃一顿自己死都不喜欢吃的火锅。
以前的骆砚,不会彻夜不归没有一条报备信息。
以前的骆砚,会跟我分享公司问题解决的喜悦。
以前的骆砚,即使再忙,也会赶回来和我庆祝节日,绝不会说老夫老妻这种话。
……
我就这样坐了大半宿,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才回神。
我没哭没闹,认真的把我自己所有的行李打包好。
打开电脑,写了一份离婚协议书,摆在了客厅的桌子上。
骆砚才发来消息,「我要出差几天,你照顾好自己,晚上锁好门。」
竟是对昨晚的彻夜不归没有丝毫的解释。
我没回,抹了抹脸,带上猫咪毫不ţũ₄留恋的离开了家。
他不会想到,我已经搬了出去,也是真的想和他离婚。

-4-
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我和骆砚是佳偶天成,命中注定。
我们是高中同学,记得有一次,学校放体育器材的库房着火。
大家都乌泱泱的往外面跑的时候,只ṭŭ̀₋有我在往里面冲。
因为骆砚是体育委员,我要去救他。
但骆砚其实就在外面,听同学说我跑去救他了,也毫不犹豫的往里面跑。
我们在楼梯口相遇,紧紧抱在了一起。
就这样,高考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骆砚说,他接受不了失去我,所以要把我绑在身边一辈子。
……
可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子。
也许是他工作太忙,而我脱离社会已久,没了共同话题。
也许是因为唐薇成了他的新助理,让我们之间有了争吵和裂缝。
也许是我三个月前的流产,让我们没法面对彼此。
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我切切实实感觉ṱúₚ到,我和骆砚,已经不复从前。

-5-
很快,我就找了一个新房子,60 平。
不大,却非常温馨。
和我的猫滚滚在一起,每天趴在我的被窝也感觉挺幸福的。
以前骆砚禁止它上床,说它掉毛。
它温暖的小身体贴着我,仿佛把心里的空洞也补上了。
我开始在网上网购衣服和化妆品。
我需要打扮自己,我需要出去工作。
这样才能缓解我悲伤的心情。
而这一周,骆砚一条短信都没有给我发来。
以往都是我主动问他,他才会回我那么两三句。
过后就说工作忙没时间回。
其实人真是贱。
明明已经决定好了和他离婚,但心里却又忍不住期望他给我发条信息。
关心我,问我在哪,为什么离婚,我们能不能谈谈。
可是,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又一次失望了。

-6-
这一周,我陆陆续续投递出去很多简历。
目前还没有什么水花。
因为之前流产过,医生让我两个月后去复查。
今天正好到日子了。
骆砚肯定是忘了,不然怎么会一条短信,一个电话都不给我发来?
我自己孤零零的在排队区等候。
心里还是为这个孩子难受。
我流产后情绪很不稳定。
每天在家里默默的哭。
可骆砚一开始还会哄我,陪我说话。
但渐渐的他就失去了耐心。
「孩子没了还会再有,你天天这样,谁能一直看下去呀?」
「别再无理取闹了,是时候该向前看了。」
我知道我自己状态不好,可我就是走不出来。
我和骆砚大吵。
孩子是从我身体里逝去的,我至少,有为他哭一哭的权利吧。
可他不明白,只一昧的让我振作起来。
一想到这儿我的心就隐隐作痛。
……
「借过一下。」
思绪被打断,我抬头,却看见了好几天没见到的骆砚。
身边带着唐薇。
原来骆砚已经回来了,却仍然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你怎么在这儿?」骆砚有点惊讶,看着我。
我扬了扬手里的挂号单,没说话。
骆砚才像如梦初醒一样,「你怎么不早说?我来陪你啊。」
我说过了,只是你忘了。
但我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看着他虚搂着唐薇的手。
唐薇神色苍白,看样子很不舒服。
骆砚见状神情不自然了起来,跟我解释说。
「她喝酒过敏了,还痛经,挺严重的。」
「我不能扔下人家不管,你复查完,等我一会儿,咱们一起回去。」
多可笑,流产的妻子去复查他不关心,却守在女助理身边。
唐薇没亲人吗?没朋友吗?
需要他一个老总屈尊跑前跑后?
这话要是一说,我和骆砚必然是大吵一架,他说我没人性,我说他没分寸。
所以我只是点了点头。

-7-
骆砚去排队交费的时候,唐薇虚弱的坐在我旁边,捂着小腹,神情痛苦。
但嘴里的讥讽半句未停。
「还不如放手。」
我抬头看向她。
「你因为流产个孩子每天唉声叹气,像个怨妇,你们继续在一起也是互相折磨。」
「这几天阿砚和我在一起很开心很快乐,你自己想想,阿砚有多久没有在你面前发自内心的笑过了?只有我才是能带给他快乐的人。」
终于啊,唐薇按捺不住了。
阿砚,叫的多亲密啊。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和骆砚这么私密的事的。
只是她的野心全都暴露在她的脸上。
「你很喜欢他吗?」我没理唐薇的讥讽,只是反问。
唐薇坐直了身体,仰着头。
「我崇拜他。」
我只是笑了笑,「那就让给你吧。」
唐薇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是啊,我也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了。
就算不是因为唐薇,我也没办法忍受我和骆砚之间不复从前。

-8-
进去复查时,我拿出了我的报告单。
「你好……」
医生却打断了我,「不用说了,我记得你,先来检查一下。」
……
「你的情况良好,恢复的还可以,但是除了饮食和生活上的照顾,你的心情也是至关重要的,不然以后会落下病根儿。」
现在的医院服务态度都这么好吗?
我有点儿怀疑的看着医生的脸。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我脱口而出。
医生一顿。
犹豫一会,摘下口罩后,我才看见他的脸。
贺燃。
也是高中小我两届的学弟。
「你还记得我?」贺燃惊喜的看着我。
「当然。」我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没想到贺燃现在做了妇产医生。
「之前不说是我怕你尴尬,但现在被你认出来了,也没什么好遮挡的了。」
「你最近过得好吗?」
「还可以。」我声音艰涩。
贺燃看了看我空荡荡的身后,心下了然。
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重新坐了下来。
「你还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你参加过跳高比赛?」
我一听不好意思的的捂上了脸。
「当然记得,太丢人了。」
高中的时候因为学业压力大,我的体重也是嗖嗖增长。
学校体育运动会还强制我们每个人都得报项目。
没办法,我只随手报了个跳高。
没想到跳的时候连续把三个棍子都撑坏了。
当时贺燃是我创办摄影社的成员。
他看见后别自告奋勇的也去跳高,结果把杆子杵在地里,自己挂在了天上下不来。
成了那年运动会最大的糗事。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在摄影社,你的作品总是排在第一,还得过好几次奖呢。」
我笑了笑,当时的我意气风发,但现在呢?
我和贺燃聊的很开心,被贺燃逗的前仰后合。
多天来的坏心情也一扫而空。
不过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却插了进来。
「有那么好笑吗?」我一抬头,看见了脸色阴沉的骆砚。

-9-
骆砚防备的盯着贺燃,走进来拉着我。
「检查做完了吗?可以先走了吧。」
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我小幅度的反抗了一下,被他察觉到了,顿时僵在那里。
「那我就先走了,贺燃。」
贺燃永远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
骆砚只顾着吃醋,竟全然没问我检查结果的事儿。
「唐薇呢?」我轻声开口。
不用陪新情人吗?
「我找人送她先回去了,你刚才跟他聊什么?聊的那么开心。」
坐上车之后,骆砚的脸色仍然很不好。
「不会是想旧情复燃吧?还是想给我戴绿帽子啊?」
我冷冷的盯着骆砚,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高考过后,贺燃当时也跟我表过白,只是当时我一心扑在骆砚身上,加上他太小了便拒绝了他。
我压着怒火,「你跟唐薇不是住在一起吗?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骆砚挑了挑眉,「就是喝醉了在那儿借住一晚,有事儿我还能跟你说吗?」
太好笑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说什么都没发生,骗鬼呢。
「我信了,还是去医院看看唐薇吧,毕竟她离不开你,离了你再出什么闪失,把我放在路边就好。」
骆砚猛的按下了刹车,转头看我。
「你闹什么脾气?」
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个钻石项链。
波光闪闪。
「六周年的礼物,喜欢吗?」骆砚轻声说。
我抬头,盯着这个项链看了半晌。
如果是一个月前的我,一定会开心的跳起来吧。
但不知为何,我的心却毫无波澜。
骆砚温柔的凑过来给我带上。
……
随即把包里的离婚协议书掏了出来。
「现在解释一下吧,怎么回事?」
原来他都看见了,却这么长时间以来连问都懒得问我。
我还期待骆砚会给我一点点的回应,挽留我或者是质问我。
但他却独留我在这潭平静的死水中挣扎。
「字面儿上的意思,你看不明白吗?」,我盯着他的眼睛,「离、婚、协、议、书,你看不明白字吗?」
骆砚嗤笑,「温好,我今天来问你是给你一次机会,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允许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我提离婚?」
「现在把你的话收回去,我还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紧紧的捏着手不说话。
骆砚又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见过谁打算离婚,协议书上不签自己名字的?」

-10-
那一瞬间我仿佛被定住了。
骆砚那年说,要把我绑住。
我真的被他绑住了,我是他的附属品。
我不能说离开,不能说不,我不能有自己的情绪,不能闹。
否则我就是不懂事儿,不懂得顾及家庭,不懂得主持大局。
否则,骆砚怎么这么确认我不会离开他呢?
……
就在这一瞬间,我真的想通了很多。
我看着骆砚的脸,释然的笑了。
拿过离婚协议书,三下五除二签了字。
骆砚看着我这个动作变了脸色,笑容僵在脸上,「你认真的?」
我没回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
沉默良久后。
还是他先开口,「妈来了,想见见你,起码现在还没离婚,是不是应该尽一下你应尽的义务?」

-11-
我进门时,骆砚的妈妈正坐在沙发上喜笑颜开的打着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的女生,应该是唐薇。
骆母对着电话那头嘘寒问暖,「小心点儿啊,女孩子最重要的是保养,以后可是要生孩子的……」
骆母看见我们回来了,又变了脸色,开始毫不留情的训斥起我来。
「这家里冷冷清清,几天不回家了,跑哪儿ṱū⁶野去了?」
「要是有个孩子多好,热热闹闹的,怎么就娶了你这样的媳妇儿?回来生不了孩子,也保不住孩子!」
「妈!」骆砚无奈的看着骆母。
我想起之前很多次,也是骆母明里暗里的阴阳怪气儿我。
她本来就有点看不上我,觉得喜欢摄影的都是不务正业。
可是当年我们毕业,骆母中风瘫痪,是我辞了工作没日没夜的照顾她。
所以我才做了全职太太,只为了能安骆砚的心。
我对我自己亲妈都没做到端屎端尿的份上。
骆砚每次都让我忍忍,说我应该让着长辈。
我抬眼看着骆砚,他应该本来是想替我说话的,但嘴张开了却又没有发出声音,还是默不作声,像以前一样。
留我自己经受精神上的折磨。
……
我对骆砚已经太多次失望了,已经提不起来期待了。
到今天,我突然就不想再忍了。
凭什么呢?我也是把她当做母亲一样真心照顾的啊。
「我保不住孩子,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骆砚总喝酒,精子质量不行,这个孩子本来就是保不住的,你有空怪我,不如怪怪你的儿子。」
我的语气全程没有起伏。
骆母瞬间就跳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说什么?你敢这样诋毁我儿子,你再说一遍!」
「再说多少遍也是这样,你有空天天来损我,不如给你儿子多买点儿补品,补补他的身子。」我毫不退让。
骆母像是气疯了一样,哆嗦着指着我冲骆砚喊,「离婚!马上离婚!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儿!」
骆砚皱着眉看着我,还不等他说话,我立马接话。
「马上预约吧,我给腾位置,别到时候唐薇进门的时候大着肚子,那多不好看,你们骆家的孩子至少得名正言顺吧。」
母子俩都没想到,逆来顺受的我竟然敢违抗她们。
……
良久,骆砚眯着眼睛阴沉的看着我,「温好,事不过三,我如你的愿,现在就去登记。」

-12-
现在离婚需要 30 天的冷静期。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骆砚还跟我说,「温好,你别后悔,这是你自己选的。」
他笃定我会后悔,所以才是那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我笑笑,没应他的话。
我投的那几个简历石沉大海。
我已经不工作太久了,大家都比较想要应届毕业生或者是有摄影经验的人。
像我这样一毕业就全职的,真心不好找工作。
加上最近这么多烦心事儿,我索性直接出去旅行。
幸好卡里还有骆砚每个月给我打的生活费。
男人没了,钱还在。
十年吃喝玩乐应该不愁。
我去了最近旅游很火的哈尔滨。
只是当我搬进民宿时却意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贺燃,你怎么在这儿?」
医生不是很忙吗?
贺燃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有点羞涩笑了笑「年假。」
难得在外地旅游的时候能碰见相熟的人,我和贺燃坐在民宿老板家的小壁炉面前烤着火。
一边喝着清酒和花生米。
东北人民生活的可真幸福。
壁炉暖烘烘的,感觉心都温暖了。
贺燃还阻拦我,「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尽量还是别喝吧。」ťū́ₑ
「今天有喜事儿,喝点儿就喝点儿吧。」
「我离婚了。」
贺燃沉默了。
许久也开始倒上了酒和我碰杯。
「敬自由。」
我和贺燃天南海北的侃大山。
「你知道吗?我一直想去有战乱的地方,把所有暴行都拍下来。」
「我还想去帕米尔高原,想去长白山天池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水怪。」
「我还想去抚仙湖看看到底有没有古城呢。」
我和贺燃一顿胡诌吹牛。
这才是我,向往自由的我。
聊的正高兴时,贺燃出去买酒。
我拿起手机刷了刷朋友圈儿。
唐薇又更新了状态。
「出院啦,这次多亏某人忙前忙后的照顾了,[爱你]」
我愣愣的看着这条信息。
……
其实我心里还是介意,骆砚选她不选我。
等贺燃买酒回来的时候,我正捧着手机嚎啕大哭。
我哭我当年奋不顾身扑向的爱情。
我哭我心甘情愿绑住了那个向往自由的自己。
「喝,接着喝。」
贺燃担心的过来扶我。
「你说两个人分开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醉醺醺的,不断重复。
贺燃愣了半晌才说,「因为问题大于爱。」
「如果爱大于问题的话,那么什么样的问题都不会是问题,如果问题大于爱的话,那么一点点小的问题就都是问题。」
这段绕口令很绕,但我却听明白了。
「喝完今天这顿酒,去你妈的,爱谁谁,老娘永不回头。」
我又哭又笑,又喝又吐。
潜意识里我记得,贺燃手忙脚乱的照顾了我一夜。

-13-
那天早上宿醉后,我是被阳光亮醒的。
贺燃趴在我的床边,手里还攥着毛巾。
我才后知后觉的有点儿不好意思。
「那个,你女朋友不会介意吧?」
贺燃笑了,他的笑依然是那么灿烂,「你现在说是不是有点晚了。」
「哪儿来的女朋友啊?当年高中你拒绝我之后,谁还看我这苦逼的医学生了?」
猝不及防的,我对视上了贺燃的眼睛。
里面盛满着波涛汹涌的感情。
但我慌乱的偏过头去。
其实我看见了,贺燃的眼睛里的光刹时就熄灭下去了。
从哈尔滨回去以后,我和贺燃没再联系过。
我不是不知道贺燃的心意。
一方面,我不想那么快的进入下一段感情,我怕还会重蹈覆辙。
另一方面,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喜欢贺燃,我已经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14-
和骆砚领离婚证的那天,是唐薇陪着他一起来的。
她站在骆砚身边,仿佛在跟我宣誓主权。
骆砚依旧目光沉沉的看着我,「温好,你不记得当时咱们结婚的时候说过什么话吗?你真的想好了?」
我当然记得,当时我们领证的时候说谁永远都不允许提离婚。
但是真心瞬息万变,永远只是代表当时爱意的一个助兴词而已。
「快点儿去办登记吧,我都替你着急。」我耸了耸肩。
骆砚的眸子似乎要喷出火来,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领完证,我很郑重的跟骆砚说,「我们都放下过去吧,好好生活吧,祝你有一个好的未来。」
骆砚盯着我,「我送你。」
我摇头拒绝。
我才终于从他的眼眸中看见了慌乱,好像他抓不住我的那种慌乱。

-15-
我们的财产分割非常的合理,几乎都是对半平分,骆砚没有亏待我。
除此之外,我再也没主动联系过他。
只是那天之后,唐薇的朋友圈更新的更加频繁了。
「今天又回味了一下火锅,麻辣鲜香,真的超好吃,某人也被我带的爱起来了。」
「工作太操劳的时候,也不要忘记我在背后默默的爱着你哦。」
「抢不到的亚冬会门票,某人直接给我包圆!今天也是幸福小唐哦。」
我看的心烦,索性直接把唐薇删了。
只是骆砚开始时不时给我发个短信。
每次都是言简意赅,「看看猫。」
明明以前他总对猫咪爱答不理。
但这毕竟是我们共同养育的生命,我没法拒绝。
有的时候骆砚会直接打视频,跟我寒暄几句,说想看看猫咪的近况,然后又把话题扯到我身上。
说我瘦了,变漂亮了,会化妆了。
骆砚也开始跟我分享他的生活。
他今天去参加了什么酒会。
知道了哪家好吃的饭店。
这在之前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可是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们的聊天记录完全翻转过来,屏幕上是大段大段的白色,而不是绿色的聊天框。
我收到了几个面试通知,但我都不是很向往。
在贺燃的建议下,我直接开了一家摄影工作室。
没错,我和贺燃现在每天都联系。
贺燃说,「是不是不应该对我直接判死刑,是不是应该起码给他一个机会?」
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没有拒绝。
感情嘛,最重要的是顺其自然。

-16-
刚开业,工作室没有什么生意。
贺燃约我去游乐场玩儿。
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明明他是医生,但是却一点都不忙。
有空旅游,出去闲逛,还时不时跑来我家给我做饭。
贺燃却羞涩的挠了挠头,「我跟同事串休嘛,别把医生想得那么忙碌,医生也是人了。」
我俩去玩了玻璃栈道。
其实我特别爱好刺激,但是又有点儿恐高。
所以上去的时候,我紧紧的抓着贺燃的胳膊。
我看见他在低头偷笑。
走到中间的时候,一块儿玻璃却突然爆开碎掉。
我惊慌的大喊,「救命啊!不会交代在这了吧。」
贺燃赶紧搂住我,安抚我说,「别怕,这是特效,不是真的碎掉。」
我却心有余悸,直接扑进贺燃的怀里。
贺燃在那儿自言自语说,「还有这种好事儿。」
我恼怒的锤了他一下,「你是不是故意的!选这种项目!」
却不经意间和贺燃眼ṱũₒ神对视上。
不知是惊吓还是真的心动,我感觉到我的心脏咚咚咚咚的一阵乱跳。
随后两个人都红了脸。
下来的时候,我能明显感觉到我们之间的氛围有一丝微妙的变化。
两个人都扭捏的不敢看向对方。
贺燃去买了一个冰淇淋,我最喜欢的抹茶味儿的。
他温柔的注视着我,抹去了我嘴边的奶油。
一抬头却碰见了一个好久没见的人。
骆砚带着唐薇,正脸色阴沉的看着我们。

-17-
「你怎么敢搂温好?」
骆砚失控的冲过来,一把打掉了贺燃搭在我肩上的手。
随即一拳挥向了贺燃的脸。
贺燃没防备,吐了一口血水,也跟骆砚扭打在了一起。
我和唐薇站在一边,连忙把他们拉开。
唐薇急了,拼命阻拦。
骆砚扭头对唐薇大喊道,「这是我的私事,你凭什么管我?你算是我的谁?」
唐薇不可置信的看着骆砚,眼里是深深的受伤。
随后还要继续对贺燃动手。
我二话没说直接扇了骆砚一巴掌。
他被我打的偏过头去,也终于像卸了力气一样,气喘吁吁的看着我。
「你是不是有病?我算你谁呀?你凭什么管我?」
贺燃也欠兮兮的,「我搂我女朋友关你什么事?」
「正好给你松松骨,别没脸没皮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骆砚受伤的看着我,「温好,你跟我离婚就是因为他吗?我也受伤了你看不到吗?」
我翻了个白眼,「有唐薇在你身边,哪轮得到别人。」
我失了继续玩游戏的心情,拉着贺燃回了家,给他处理伤口。

-18-
坐在屋里的时候,骆砚在我家楼下大喊着我的名字。
「温好!」
「你下来!你不下来我就不走!」
我被吵的烦不胜烦,也觉得是时候应该下去跟他说清楚。
骆砚本来还在我家楼下大喊。但一见我出来了,顿时像泄了力气一样。
声音艰涩,「你是不是和贺燃在一起了?」
我本来想说,在接触中,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默认了他的问话。
骆砚双眼猩红,「我后悔了,我根本没有办法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领证也不是我本意。」
「我只是觉得你离不开我,想气一气你,让你以后别再用离婚来威胁我。」
「可你怎么真的走了?你竟然真的走了,你这算是算不算是背叛我们的感情?」
我荒唐的笑了。
竟然不是因为唐薇,仅仅是因为他不想惯着我的小脾气。
「你还不明白吗?不会有唐薇,也会有张薇,李薇,你用他们来气我,我流产那天手机欠费,只能打给紧急联系人,你不是不知道是唐薇接的你的电话,我不信你不知道。」
「但他故意延误叫救护车,导致孩子没了,你在明知道的情况下却还是和她频繁接触,让我别怪她,你这不是往我的心上扎吗?」
骆砚的手想拉我,被我甩开了。
我边说,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我痛恨自己的一次次妥协。
「可我知道你为她打破原则,去吃你一直不爱吃的火锅。我也知道你为她彻夜不归,你的原则一次次被她打破,你和她一起讥讽我是全职太太,怎么不想想我是为了谁的母亲?」
我反问他,「你觉得这些时候我会怎么想?我失去了孩子,我只是想让你多陪陪我而已。可你连最简单的陪伴和关心都不肯给予我。」
「是我作吗?是我小题大做吗?是我走不出来吗?」
这么久了,我终于坦诚把所有的话都说给了骆砚听。
骆砚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声音都带了哭腔,「我以为你不会介意……我没想过……」
「我错了,我和唐薇真的没什么,她发的朋友圈我也不知情,我不该……」
我摇了摇头,「不重要了,骆砚,我们都应该向前看了。」

-19-
回楼上时,我在门口听着屋里手忙脚乱的声音。
一进门儿贺燃Ṫű₉正襟危坐的看着书。
好小子,被我抓包了吧。
我埋怨他,「你也是,你就站在那儿让他打你啊,破相了怎么办?还怎么当医生。」
贺燃只是笑着,「这一拳是我欠他的,后面的我可当然不会让着他。」
我有点儿困惑,贺燃却怎么都不肯说。
只是在我旁边像个大虫子一样扭来扭去。
「姐姐,痛痛,呼呼。」
在我俯下身给他上药的时候,贺燃猝不及防的吻上了我的唇。
「你……」我一惊。
「我都听见了,你刚刚在楼下承认我是你的男朋友。」贺燃得意的看着我,丝毫没有偷听别人讲话的窘迫。
「是吗?那你还听到什么了?」我故作严肃的说。
「我还听到他要找你复合,不要和他复合,姐姐,有我就足够了,有我你就满足了。」
这话,怎么有歧义呢……
我们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20-
我的身体被贺燃养的越来越好,逐渐有了红润的气色。
没想到他一个妇科医生居然做的一手好菜。
还会给猫咪做好吃的。
弄得我已经失了滚滚的宠爱,滚滚每天围在他的脚边喵喵叫,这待遇我都没有过。
贺燃的工作也很忙,忙到经常没有时间回我的信息。
但是空闲的时候,他都像批阅奏折一样给我回复一大长串儿。
弟弟就是粘人,他真的做到了事事有回应。
工作室接到了几个新的订单,他会给我帮我认真的分析我拍的照片和文案,给我建议。
我和贺燃一起还把之前观望了很久的双人成行也捡起来了。
有贺然手把手教我,我这个游戏白痴居然也能跟他一起通关。
偶尔吵架的时候贺燃也会跟我认真的分析问题,然后气鼓鼓的等着我去哄他。
好吧,时常是我惹他生气。
每当看着贺燃那张年轻稚嫩的脸,我都会想我之前吃的到底是什么苦日子。

-20-
贺燃好不容易不加班儿一次,我俩正在家里其乐融融的煮着火锅。
「多加辣多加辣!」
「辣死我辣死我!」贺燃吵吵。
骆砚却醉醺醺的又敲上了我家的门。
距离上一次跟他见面已经很久了。
一开门儿我感觉酒气熏天。
「我把唐薇开了,对不起,来的太晚了点。」
我早就知道。
因为唐薇有一天突然给我发短信狂轰滥炸,疯狂的辱骂我。
大概意思就是我离了婚也不放过骆砚,要跟他纠缠一生。
看她这么情绪不稳定,我应该我猜到了是骆砚可能和她掰了。
「我们没可能了吗?」骆砚犹豫了很久,「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没吭声,只是稍微侧身站了一下。
露出里面的贺燃。
他正温柔的抱着滚滚,拿逗猫棒逗它。
骆砚脸色一下就变了。
我知道他会想起当时我让他多陪滚滚一起玩,增进一下感情。
他却说,「猫都是给我买来做情绪价值的,我为什么要给予他?」
但如今,滚滚爸爸的位置已经有人替代了。
我们也没可能了。
贺燃走过来,非常不客气的说。
「没机会,不懂先来后到吗?」
「您的酒气太重了,该熏着我们了。」
骆砚垂着脑袋站了很久,又重复跟我说对不起。
我笑了,摇了摇头,没关系。
从此刻起才真正与过去告别了。

-21-
从我们共同的朋友那里听到,骆砚从那以后变成了工作狂魔。
拼命工作,拼命喝酒应酬。
他朋友跟我说他喝醉了酒,经常痛哭着喊着我的名字。
因为再也没有人给他做好温馨的饭菜,留门等他回家。
我其实是无所谓的,因为我还有骆砚公司的股份。
他越赚钱,我也能分到越多的钱。
稳赚不赔呀。
转眼间,我和贺燃就在一起五年了。
我们之间时常是我嫌贺燃太腻歪。
五周年纪念日那天,我有摄影商单走不开。
贺燃气的直跳脚,「我特地和同事换了三个班!就为了庆祝咱们这儿有纪念意义的一天!你居然跟我说你要出去工作,你心里是不是没有我了?」
他委屈巴巴的坐在沙发上,我连忙去抱着他。
「好啦,哎呀,老夫老妻了,这种仪式感没必要了,还过什么呀?」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我的脑子好像被什么电了一下。
……
可是贺燃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我才不要和你老夫老妻呢,我要永远和你甜甜蜜蜜一辈子。」
「我就是要仪式感,想给你所有的仪式感,就算死了,我也要在坟头插小花儿。」
原来,有的爱是这样的。
不是隐忍和沉默。
而是肆意张扬。
我看着在沙发上耍赖的贺燃,心软的一塌糊涂。
好吧,晚上回来可以好好奖励你小子一下。

-22-
贺燃最近被单位的一个女护士给缠上了。
小姑娘初入社会, 贺燃有次随手递给了她一瓶水, 她就感动的死去活来。
贺燃知道了, 忙不迭地的给她换到了别的科室。
我知道了还调侃贺燃,「怎么?避嫌避的这么快啊。」
贺燃连忙搂着我说,「老婆大人。还带着小公主, 我可不能让你的心情有丝毫的不愉快,我只属于你自己。」
没错, 我怀了贺燃的孩子,这次是来产检的。
我在网上看到一种说法, 说精子质量好, 女人怀孕的时候才不遭罪。
也是, 贺燃这牛一样的体力,精子质量肯定好啊。
不得不感慨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我和贺燃正幸福的看着 B 超单时,碰见了骆砚。
他看着我们手中的报告单,眼圈通红,有些失态。
许久才咬着牙,说了一句「恭喜。」
贺燃的头都要扬到天上去了。
我看着他身边居然站着唐薇。
也正抚着自己的小腹。
我也同样微笑的回了一句恭喜。
他俩却都默不作声。
等回去贺燃给我做营养餐的时候, 我跟我朋友煲电话粥。
我才知道是唐薇对骆砚开除她怀恨在心,因为导致她在业内混不下去。
趁骆砚有一次应酬酒醉的时候,强上了他。
事后说怀了他的孩子。
现在吵的鸡飞狗跳,纠缠不休。
他们那天去, 是打胎的。
我震惊于这种狗血的事情居然发生在我身边。
贺燃在身后端着奶白的鲫鱼汤,求我喝两口。
看着他的脸,我认真的问, 「为什么你从来不跟我说老夫老妻这种话?」
贺燃半蹲在地下, 一边吹凉汤一边和我说, 「老夫老妻应该是形容如胶似漆的默契,而不是以后都可以敷衍的回应。」
「就算再过 100 年我也要和你形影不离。」
「听我的心。」, 贺燃凑近我, 「爱是不管在一起多久对你都有心动的回应。」
番外
没错, 我就是很喜欢温好。
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高中的时候,她嫌我比她小根本没把我考虑在内。
可是我就是只喜欢她, 对别的女生都没有感觉。
也许是她拍照的快门定格在我心里了吧。
温好还奇怪我为什么没继续从事摄影行业, 而去当了一个医生。
其实我本来对摄影不感兴趣, 只是为了能接近她我才去的。
她流产时, 我见到了那个男人,他那个助理一看就是绿茶,原来温好过的一直这么不好。
我恨我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在努力积极的去争取她, 让她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
去哈尔滨也是我预谋已久的。
我朋友在哈尔滨的民宿。看见了她。
于是我连忙请了年假,飞去和她制造偶遇。
那天早上的阳光真的很明媚。
温好的呼吸甜甜的, 若有似无。
我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她回避了我的眼神儿, 不过没关系,我不是高中的毛头小子了。
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抓住机会。
跟温好去游乐园玩的时候, 骆砚打我的那一拳我没躲, 因为我知道, 我欠他一拳。
我惦记他的妻子。
我可是真男人,该打的可以打,不该打的当然不可以打了。
当一个男绿茶是真的很好。
这样姐姐永远都会围在我的身边。
爱哭的孩子有糖吃。
之所以选玻璃栈道, 是因为我上网看到心跳加速的时候,大家会分不清到底是身体的荷尔蒙还是由于外界的刺激。
所以我动用了一点小心机。
反正都是对我心动。
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说对吧?
姐姐。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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