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个穿越女

我能听到穿越女心声。
第十三个穿越女睡遍了宫内的侍卫。
我听到她心声：【皇后真惨，一辈子睡一个普信男。
【皇后会不会很羡慕我啊，皇上看起来没有侍卫哥哥硬啊！
【皇后娘娘什么都会，为什么还给皇上当后宫啊。
【皇后娘娘可以给我当老婆，侍卫啥我都不要了！】

-1-
前十二个穿越女都被我杀了。
她们以为靠着几句酸诗，还有一些所谓「科学知识」，就能勾搭皇上，取代我的位置。
我掏空了她们的知识储备，让她们在宫中消失得无声无息。
宫中嫔妃太多了，死了十几个也算不上什么。
第十三个穿越女上了萤妃的身子。
落水后，端庄娴雅的萤妃突然变得千娇百媚。
我知道，又有穿越女来了。
我让人严密监控萤妃的院子。
萤妃是大将军之女，处理起来倒是有几分麻烦。
我拨弄着自己的长指甲，心中有几丝兴奋。
越有挑战的事情越令人兴奋。
宫内的日子确实无聊。
皇上虽然跟我感情和谐，但是平常忙于政事。
皇上留宿后宫又得注意雨露均沾。
我平日的日子过于平静乏味。
穿越女至少让我在深宫的日子有了一些起色。
进宫之前，我也是边境闻风丧胆的女将军。
进宫之后，这些宫妃的能力和手腕不是我的对手。
只有穿越女，才能让我有棋逢对手的兴奋感。
可惜第十一个和第十二个穿越女，能力平平无奇。
她们甚至没能得到皇上的重视，就自己作死了。
想来第十个穿越女倒是优秀，混成了皇贵妃。
只可惜她太聪明。
她知道自己根基浅，急着拉帮结派。
聪明反被聪明误，皇上最讨厌有人拉帮结派。
最ṭűₚ后第十个穿越女被皇上赐了一杯毒酒，倒是省得我动手了。
千娇百媚的第十三个穿越女倒是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却不往御花园跑。
要知道，那些穿越女可都是指望着在御花园偶遇皇上。
她光是往那些人迹罕至的宫内角落跑。
她连宫里几个狗洞都数清楚了，依旧没往皇上高频出没的地方跑。
我趁着萤妃过来请安的时候试图听她的心声。
这个女人满脑子都是一些奉承之语。
【皇后好美。
【不愧是天命凤女，这也太美了吧。
【皇后这双手，怎么这么白嫩细腻？
【据说皇后娘娘百步穿杨，好想看啊好想看啊！】
呵，这个女人倒是很会隐藏心思。

-2-
宫内秋日宴，皇上必然出席。
这倒是个看清萤妃到底想做什么的好时机。
我好整以暇，穿着我的凤服等着萤妃来请安。
没想到萤妃称病不参加秋日宴。
盯梢她的宫女知道她今早还在冷宫附近放风筝来着。
今晚明明是讨好皇上的好时机。
其他妃嫔都暗戳戳地打扮自己，还准备了才艺表演。
萤妃倒好，索性不来参加了。
整场晚宴我都不太开心。
我就是想知道萤妃那个女人在整什么幺蛾子。
结束之后，皇上看上了珍妃翩若惊鸿的舞蹈。
我把皇上打发到珍妃那边，准备亲自去看看萤妃得了什么病。
盯梢萤妃的宫女大惊失色地回来报告。
据说萤妃准备爬出宫墙，被侍卫抓住了。
萤妃丝毫不慌，几句话把侍卫哄得眉开眼笑。
侍卫还给萤妃舞了剑。
现在萤妃回了自己的寝宫。
这就更有意思了。
我到萤妃寝宫的时候，萤妃脸红扑扑的。
一副喝多了的样子。
萤妃生得娇媚。
只不过之前的萤妃性子内敛，刻意收敛这种娇媚，显得有些古板。
现在的萤妃毫不收敛，一袭粉衣，头戴素簪，面若桃花。
她笑吟吟地跟我请安，又佯装咳嗽了几声。
【装病还是得装的。
【皇后娘娘居然来看我了！
【她心里有我！】
我正在扶萤妃起身，听到她的心声，手差点一抖。
还好我经历过大风大浪，控制住了自己的失态。
萤妃让我想起了第三个穿越女林贵人。
林贵人一样是满脑子「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贴贴！
【皇后娘娘嫁我！
【皇后娘娘真好！】
我差点被她骗了。
第三个穿越女常常来找我玩。
我和父亲的书信往来对她不设防。
直到父亲和我的家书被她献宝一般地献给皇上。
【后宫不得干政。
【哪怕是女主，恐怕也熬不过这一回。
【皇后娘娘，我很喜欢你，可是我更喜欢权力。
【我不喜欢当臣妾，我要当本宫。】
还好我家根基深厚。
还好皇上与我伉俪情深。
最后我爹主动Ṫû₆请辞丞相之位，我哥拿出了丹书铁券。
我哥才勉强留在了朝廷，我也保住了皇后的位置。
只不过因此我家族元气大伤。
我爹也告老还乡。
林贵人变成了林贵妃。
我也不再相信身边的人。
没过多久，林贵妃因为不知名的病暴毙。
我是天命凤女，从小什么都学。
琴棋书画剑，诗医茶酒花，我样样精通，包括下毒自然也略知一二。
我的最后一丝天真被耗尽。

-3-
我冷眼看着面前的萤妃。
萤妃倒是镇定自若，招呼自己的侍女给我沏茶。
我有意想要刺激萤妃。
我对萤妃说：「萤妃称病缺席宫宴。
「有人却跟我说，看到萤妃在花园。」
萤妃脸色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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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呀，皇后娘娘兴师问罪来了！
【谁这么没品？打小报告。
【宫宴就是取悦皇上，那个大猪蹄子有什么好取悦的！】
大猪蹄子？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萤妃撩了下头发，一口咬定道：「臣妾一直在休息，一定是有人诬陷臣妾。」
话音刚落，一个侍卫从外面翻墙进来了。
侍卫的声音带着轻盈和喜悦，充满生命力。
「萤妃娘娘，您刚在外面想要的萤火虫我给您抓来了。」
侍卫一进来，就看到了我。
吓得他手上的瓶子掉在地上。
侍卫赶紧行礼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装着萤火虫的瓶子滚落在地，滚到了我的脚边。
我捡起了瓶子，几个萤火虫在瓶子内努力发光。
曾几何时，皇上还是东宫太子，他也曾兴冲冲地献给我他摘下的花。
太子的女人越来越多，他对我就越来越客气。
说得好听是举案齐眉，说得不好听就是疏离了。
我冷笑道：「私闯后宫，该当何罪？」
侍卫脸上稚气未消。
我认出来了他。
他是现任丞相的小儿子少轩。
我爹请辞后，皇上安排了新的丞相。
皇上大抵也是为了平衡势力，让现任丞相的小儿子做了御前侍卫。
给萤妃舞剑的侍卫大概也是他。
萤妃倒是有几把刷子。
丞相之子为她所用，再加上她将军之女的身份，确实棘手。
我要把这种不确定性扼杀在摇篮里。
萤妃拦在了少轩之前。
她媚眼如丝地看着我道：「皇后娘娘，这不是臣妾病中无聊嘛。
「臣妾就让这个大人抓了几只萤火虫解闷。」
萤妃凑了上来，在我耳边说：「皇后娘娘也可以一起解闷。」
萤妃身上有种淡淡的香气，像我娘身上的香气，我有些晃神。
恍惚间听到了萤妃的心声。
【我们不都是宫墙里的萤火虫吗？
【对着皇上发光发热，最后呢，死在宫中。】
谁是萤火虫？
我明明是天命凤女，多次救万民于水火。
我披挂上马，击退匈奴。
我开台求雨，天降甘霖。
我以血入药，治好瘟疫。
人们敬畏福泽天下的天子，遗忘了天子背后的皇后。
一切平安无事，我便成了后宫中普普通通的一个女人。

-4-
趁着我愣神，萤妃抓着我的手，拉开了萤火虫的瓶子。
萤火虫飞出了瓶子。
萤妃在萤火虫间起舞。
粉色的裙摆在室内摇曳，满室旖旎。
刚刚还惊慌失措的少轩也忍不住抬头看向萤妃，满眼惊艳。
我心中有些不悦，莫名不想让别人看到萤妃跳舞。
我对着少轩道：「你走吧，下不为例。」
少轩走后，萤妃跳得更加起劲。
流萤在她身边飞舞，如梦似幻。
这不比珍妃的扇子舞好看多了。
可惜皇上看不见。
也不知道萤妃到底为什么不去皇上面前献舞。
萤妃的心声倒是解答了我的疑惑。
【能对着皇后跳舞我是愿意的。
【我只是不愿意对着皇上跳舞罢了。
【我喜欢对着美女跳舞。】
萤妃扭着细腰冲着我嫣然一笑，特地脚上一滑，撞进了我的怀里。
几只流萤停在萤妃的发梢，又蹭到了我的指尖。
萤妃拖长了声音说：「皇后娘娘觉得解闷吗？」
我脸上有些泛红，推开了她说：「作为妃子，你还是要注意言谈举止。」
说完，我几乎落荒而逃。
头脑空白地回到了我的寝宫后，我又有些后悔。
宫妃和侍卫接触是大忌。
萤妃和少轩私自接触，多好的把柄，我却这么放过了这两人。
算了，萤妃这样的性格，之后定不会收敛，治她的机会多的是。
珍妃特地找青楼花魁学了曲艺和舞蹈。
秋日宴之后，皇上常常宠幸珍妃。
一时之间，珍妃在宫中风头无两。
这么多年，「珍妃」这样的宠妃出现过太多次。
以至于我都没有心情去关注珍妃。
珍妃的能力和手腕都摆在台面上，构不成威胁。
因为她家世不错又舍得下面子，才能得宠。
我倒是乐得清闲，每天亲自去盯梢萤妃。
我自幼习武，盯梢自然是驾轻就熟。
萤妃果然不曾消停，日日在宫中招猫逗狗。
她还顺便调戏侍卫。
还不止一个！
我看着她今天摸一摸这位侍卫的腹肌，明天又捏一捏那位侍卫的肱二头肌。
我心里觉得这个女人真是放荡，却羡慕她的潇洒。
她不知何时抱了一只小狸奴在自己宫中养着。
她还给狸奴取名「宠妃」。
小狸奴生病了，又拉又吐，萤妃急得都不愿意出门了。
我略通医术，配了些草药，半夜喂了狸奴。
狸奴好了起来，萤妃才恢复了笑脸，带着狸奴出去调戏侍卫。

-5-
人在江湖飘，总是会翻车。
我见识了萤妃以高超的时间管理技巧和不同的侍卫小哥保持良好的关系。
只不过但凡是玩弄人心，总归是会被反噬。
萤妃约了一个侍卫放风筝。
没想到少轩提着蛐蛐兴冲冲地来找萤妃。
一进来就看到手上拿着风筝的侍卫姜泽。
萤妃凑近姜泽说话，脸蛋通红。
我发现萤妃虽然容易脸红，但是脸皮其实很厚。
少轩咬了咬牙关，瞪大了眼睛，错愕地盯着眼前的一幕。
他终于发现他不是萤妃娘娘唯一的小侍卫了。
少轩喊道：「萤妃娘娘。」
语气中有些愠怒。
拿着风筝的姜泽也看到了少轩。
萤妃娘娘无辜地冲着少轩眨了眨眼。
我却能够听到她心底的小作文。
【哦呼，翻车了！
【咋解释呢？
【算了，解释就是掩饰，索性不解释。
【看看谁更乖吧？】
萤妃对着少轩招了招手。
所以这变成了一种服从性测试吗？
这种玩弄人心的手段萤妃倒是熟练使用。
少轩说：「娘娘，臣得了两只大蛐蛐，要不我俩今天斗蛐蛐。」
姜泽看着少轩截胡，脸色有些不好。
萤妃倒是拒绝得很干脆。
萤妃道：「不行啊，今天答应了姜大人一起放风筝。
「我们改日再斗蛐蛐吧。」
少轩似乎没想到萤妃拒Ŧű̂ₐ绝得这么彻底。
他坚持道：「这几日可能没空，只有今天有空。」
萤妃不舍地看了看蛐蛐笼子道：「那真遗憾呢。」
嘴上说着遗憾，其实萤妃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姐不喜欢小心眼爱吃醋的男人。
【而且姐一向分先来后到的。
【今天答应了人家去北宫放风筝，我不会爽约的。】
萤妃今天要去北宫放风筝吗？
我一个激灵。
今天我的贴身丫鬟雅芝还抱怨道：「珍妃说是宫内无趣。
「今天皇上准备在北宫放纸鸢给珍妃解乏。
「皇上倒是确实喜欢珍妃。」
这两个人放风筝如果撞上皇上的话。
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转念一想，这不是正好吗，省得我再动脑子对付穿越女。
可是，我还不想让萤妃死。
毕竟，我觉得她很有趣。
我还想让萤妃多活几天。

-6-
「皇后娘娘驾到！」
我翻下了房梁，从正门进去。
那两个侍卫藏得拙劣。
一个在屏风后面，明显能看到影子。
一个藏在桌子底下，还能看到脚。
萤妃急忙对着我请安。
明明藏了两个男人，她却毫不慌张，表情还有几分雀跃。
【皇后娘娘来看我了。
【皇后娘娘约我的话，那其他事务暂停。
【上次皇后娘娘走得太快，我可能吓到她了嘤嘤嘤。】
不过我提出的事情可能有些许无聊了。
跟萤妃多姿多彩的生活比起来。
我让萤妃帮我一起抄经。
其实皇上虽然盛宠珍妃，还是想来看我的。
我不想应付皇上，佯称为了太后忌日闭门抄经。
萤妃一口答应了。
她挽上了我的胳膊，抛下两个侍卫，跟着我走了。
我心头有几丝窃喜，看来我在她心中地位挺高。
或许她只是没法得罪我。
我是尊贵的皇后娘娘。
我们回了我的寝宫。
萤妃一直在我旁边安静地抄经。
她的字写得很好看，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乖。
太子的请安打断了室内的静谧。
我是个严格的母亲，会在太子请安的时候抽查太子的功课。
今天我也照旧问了太子的功课进度。
太子的老师都是当世大儒。
可惜太子依旧是经史子集、四书五经都不通。
至于骑射武术，我去看过，华而不实。
我在太子的年纪，经史子集、奇门遁甲样样精通。
骑射武术更是信手拈来。
我年少时带兵打仗，坠马伤了身子无法生育。
太子是抱养在我名下的。
她的生母是第五个穿越女。
第五个穿越女身子不好，却获得了无上的宠爱。
她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去世，皇上还难受了几天，把她的孩子抱给了我。
我用尽全力教养他，似乎也没有太大的用。
我的问题多了，太子有些不耐烦了。
我正色道：「你这些都没有学会。」
太子说：「母后，儿臣以后是九五之尊。
「这些东西总有人能学会的。
「儿臣只需要满腹经纶的大臣提供建议就行了。
「若是我样样精通，不是显得大臣蠢笨吗？」
太子自作聪明的样子真是像极了他的父亲。
皇上年轻的时候也是懒惰贪玩，总是央求我替他抄写功课。
我从记事起就被告知是他的妻子。
我被教导女人从夫，温顺地替他写好功课。
我还觉得这是我的荣幸。
皇上也觉得是我的荣幸。
现在他的儿子，也是一样的平庸愚钝，我有些厌倦了。

-7-
「太子殿下说得对。
「这天下都是太子殿下的。
「这天下人都听太子殿下调遣。
「太子殿下何须学一些人人都能学的东西呢？
「太子殿下只需要驾驭大臣就行了。」
萤妃刚刚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坐着。
太子忙于应对我的抽查，没有注意到萤妃。
现在她开口说话，吸引了太子的全部目光。
萤妃说话的时候会全心全意地看着对方，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
哪怕是我这样的城府，也会被不由自主地吸引。
何况是涉世未深的太子。
此时萤妃笑吟吟地看着太子，太子的脸上闪过惊艳和陶醉。
我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萤妃不去讨好皇上，而是讨好我，其实是看上了太子。
毕竟皇上驾崩之后，太子便是这大景朝的主人。
想通这一层，我不由得有些烦躁。
我挥手让太子退下。
太子深深地看了萤妃一眼，才离开。
萤妃看着太子离开的方向愣神，我心里更加烦躁。
我对着萤妃道：「萤妃倒是好话术。」
萤妃收回目光，对着我眨眨眼道：「皇后娘娘谬赞了。」
此时她依旧眼中含笑，似乎仍在跟我说笑。
我冷笑道：「你可知罪？」
萤妃有些疑惑道：「臣妾犯了何罪？」
我接着说：「你可知后妃私自接触侍卫是死罪。」
既然萤妃如此心计，我也没必要护着她了。
萤妃收敛了笑容，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看着我。
萤妃说：
「臣妾不仅知道，还亲自践行。
「臣妾不服。
「为何天子后宫佳丽三千，臣妾只能等着被临幸。
「臣妾只是做了普天之下男子都会做的事情。
「不知为何男子狎妓是风流，皇上临幸青楼是美谈。
「女子做同样的事情便是不守妇道。
「臣妾便要试试这不守妇道的快乐。」
萤妃这一番话，可谓是惊世骇俗，大逆不道。
她倔强地盯着我的眼睛。
还好我的寝宫都是自己人，没有第三只耳朵。
【我也算是豁出去了。
【老娘烂命一条，不想在宫里蹉跎一生。
【只不过我能力不足，皇后娘娘是最好的同盟。】
同盟？
萤妃到底想要做什么？
只不过我们确实遭遇着不公平的待遇。
我也没认真想过这是为什么。

-8-
我从被预言天命凤女开始，就被当作国母培养。
我不仅学习许多功课，还要做好国母的心理准备。
不可善妒，不可怨怼。
要贤良淑德，宽容大气。
要替皇上绵延子孙，督促皇上雨露均沾。
历朝历代，皇后都是这样一个角色。
我从没有怀疑过这样是不对的。
女人不就是应该帮助男人建功立业吗？
女人的最高点就是皇后了。
年少时，我也因为自己是一国之母而沾沾自喜。
可是这个一国之母的位置却逼迫我默默忍受许多屈辱和不甘。
我坠马不能生ƭů₇育，便要鼓励皇上广纳后宫。
我耗心血求雨，却只能声称天子贤明，感动上天。
我以血入药，治好瘟疫，百姓感念皇恩浩荡，天降灵药。
见我沉默不语。
萤妃坐回去接着抄经，我却静不下心来。
窗外一朵乌云压了下来，似乎要下雨。
不知道北宫的风筝还能不能飞得上天。
我忍不住蹙眉。
萤妃突然凑上来，抱着我的腰撒娇道：
「皇后娘娘不要烦心了。
「臣妾来替皇后娘娘分忧。」
萤妃的手掌抚平了我的眉心。
她顺着我的眉心向我的太阳穴轻轻按揉。
说实话，对于我这个承担太多事务的人来说，这样的按摩很舒服。
萤妃身上淡淡的清香安抚着我，我闭上了眼睛。
我娘是药王谷唯一的传人。
可是她也甘愿为我爹在深宅大院相夫教子。
她的一身本事教给了我，可我被困在更大的宅子。
【为什么我感觉我像是皇上旁边的妖妃？
【不过皇上也没这待遇。
【只有皇后娘娘能享受我的按摩技术。】
萤妃放飞自我的心声让我忍不住勾了嘴角。
【皇后娘娘确实不容易。
【要应对一大一小两个蠢货。
【太子这个蠢人真不值得皇后娘娘花精力！】
太子吗？
我费心费力培养他。
他的表现一直差强人意。
我也确实有些不想再费心力对待太子了。
天边一道惊雷响起，我睁开了眼睛。
抬头看到萤妃满眼关切地看着我。
我心中有几分异样。
我开口道：「待会可能会下雨，萤妃先回去吧。」
萤妃冲着我嫣然一笑道：「那皇后娘娘保重身体。」
萤妃笑得太好看，我又半天回不过神。
直到看风筝的丫鬟们回来了，我才又变成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9-
珍妃怀孕了，升成了珍贵妃。
皇上在北宫放风筝也是为了庆祝珍贵妃怀孕。
我内心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波澜。
只不过珍贵妃的父亲是骠骑将军。
萤妃的父亲是大将军，品级略高珍贵妃父亲。
珍贵妃怀孕，萤妃的父亲有些不满。
皇上终于想起了萤妃，翻了萤妃的牌子。
萤妃以月事为由逃过了侍寝。
皇上吩咐结束了月事通知他。
我看着萤妃为了此事而烦心。
她拿着化妆的东西往脸上点，对着丫鬟说：「我得了天花，会不会被放出宫？」
丫鬟说：「娘娘您别开玩笑了，御医一看就能看出来。」
萤妃说：「那就给御医一点好处吧。」
其实萤妃不用担心。
因为皇上很快因为别的事情烦心。
江南的水患导致颗粒无收，百姓饥荒，还带来了瘟疫。
西南匪祸横行。
朝臣无法粉饰太平，问题才被揭露。
当然，北方的匈奴问题被珍贵妃父亲压了下来，还没上报朝廷。
皇上无法解决问题，习惯性地想到了我。
我正在宫内抄经，皇上驾到。
皇上满眼温情地看着我。
「朝曦，你最近清瘦了。」
皇上边说，边抚上我的手。
我闻到了皇上身上的味道，有点难闻。
我想起萤妃身上的香味。
同时又想起萤妃调戏侍卫时对我的吐槽。
【皇后娘娘真惨，一辈子睡一个普信男。
【皇后娘娘什么都会，为什么还给皇上当后宫啊。
【皇上看起来都没有侍卫哥哥硬啊！
【皇后娘娘辛辛苦苦，皇上倒是享受人生。】
皇上比我大三岁。
这些年来皇上耽于美色，追求享受，身子日益肥硕。
眼前闪过萤妃娇软的身子。
我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
皇上自顾自地说起自己的烦恼。
说完之后，皇上看着我，等着我的回应。

-10-
我年少带兵坠马，还是太子的皇上守在我身边。
他说：「你是孤的女人，孤以后不会让你冲在前面。」
皇上刚刚登基，旱灾就来临了。
那时候我身子还没大好，主动要求开坛求雨。
皇上有些犹豫。
刚登基的紧张和压力还是让他同意了。
求雨乃逆天而行，我求完雨就吐血了。
民间只见天子开坛设祭，不见我耗尽心血。
皇上对我说：「之后你就养好身子，朕绝对不会再让你损伤身体了。」
我咳嗽了一整年。
我需要常常点一味药香。
药香珍贵稀少，只有异域供奉。
皇上本来还只将药香给我。
只不过宫内妃子多了，我看起来又似乎身子大好了。
皇上便把药香赐给了身子不好的宠妃。
那个宠妃是第五个穿越女。
说实话，她确实让我头疼了一阵子。
只不过她的身子也是确实不好。
哪怕这样，她也想母以子贵，拼命生下了太子。
只不过难产去世了。
太子六岁时，皇城暴发瘟疫。
这个瘟疫来得蹊跷，只在皇城流行，按照速度很快会蔓延到宫内。
皇上慌了，又来求我道：「朝曦，你是天命凤女。
「国师说只有你能救皇城百姓于水火。
「皇城百姓都靠你了。」
我的身子已经很不好了。
但是我仍旧是温柔地点头。
我时刻记得我是皇后，我要帮助皇上。
我是天命凤女，我要解百姓于倒悬。
我用自己的血做药引，元气大伤。
百姓都感念皇恩浩荡，传颂皇上的盛德。
皇上对我说：「朝曦，辛苦你了，这是最后一次了，朕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我乖顺地点点头。
皇上心疼了我一阵子，又去宠幸新来的妃子了。
年纪渐长，我渐渐看清这个男人，也看清这个世界。
现在，我知道皇上等着我主动请缨。
可是我就不开口，静静地看着皇上。
皇上望着我说：「朝曦，只有你能救大景朝了。」
他的眼中满是信赖。
一如年少，皇上一直觉得我能替他解决所有问题。
我应该无条件替他解决所有问题。

-11-
我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
皇上看着我，眼中没有心疼，只有烦心。
烦心我损耗过多，不能替他解决问题了。
我对皇上说：「太医说，臣妾几年前以血为引，损耗了根基。」
皇上说：「朝曦，朕真的需要你。
「你是天命凤女，你一定能够逢凶化吉。」
我内心冷笑，最后一丝感情被磨光。
我作出了我的选择。
萤妃说得对，凭什么苦劳是我的，功劳都给了皇上。
何况皇上对我毫无体恤。
我似乎只是他的工具人。
我像之前一样，坚定地对皇上说：「臣妾愿意一试。
「只不过臣妾现在根基损耗，必须实地探查江南瘟疫，给出良方。
「皇上您放心，朝曦定会传颂天子功德。
「百姓得救乃是皇恩浩荡。」
皇城瘟疫，我本想接触几个病人。
皇上和朝臣都说皇后身份尊贵，不宜接触外人。
我便只能用最损耗我自己的法子。
现在我不想损耗自己了，而且我也想借机出宫。
皇上最怕别人抢他风头，我先给他一颗定心丸。
轿子出了皇城，我一把拉开座椅底下的暗格。
我也是习武之人，对气息敏感，不至于暗格里藏人都不知道。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揭露，是因为在轿内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暗格拉开，蜷缩在座椅底下的萤妃爬了出来，冲着我盈盈一笑。
我故意恐吓她说：「私自出宫，死罪一条。」
萤妃接着看着我笑道：「这规矩是人定的，换个人不就换规矩了。」
萤妃倒是胆大包天。
我都不能保证自己能成功。
但是事已至此。
我也舒展眉目，看着萤妃道：「那就看我们两个的本事了。」
萤妃冲着我挑眉道：「定不辱命。」
江南水患的源头是河道疏浚工程延期。
疏浚工程延期是因为经费不够。
经费不够当然是因为皇上认为翻修宫殿比水利工程更重要。
耿直的治水专家愤而请辞，其实是想借此逼皇上拿钱治水。
皇上一点都没挽留，直接批了。
治水才能治本，不过当务之急是治病。
我先查看了江南的瘟疫情况。
还好，我娘教过我这种瘟疫以及治疗方法。
我知道药方，却没有主动开出来，而是先造势。
我熟读史书，知道历代开国皇帝都需要两样东西。
声望和兵权。
我让人放出天命凤女开坛祈福的消息。
萤妃找人传述我开坛求雨和治愈皇城瘟疫的传奇故事。
绝望的百姓聚集在我的神坛周围。
我看着一张张面黄肌瘦的面孔，内心悲戚。
你们的天子并没有好好对待你们。
皇上能力不足却骄奢淫逸。
他用本该治水的钱大兴土木。
饥荒四起，不少官员贪腐，皇上毫无察觉。
我呢，因为国母的名头，也甘愿龟缩在宫中。
我不知道原来你们这么辛苦。
我愧对你们，也愧对自己。

-12-
作法结束，事先处理过的白纸显示出瘟疫药方。
第一个人因为这个药方痊愈了。
第二个、第三个……
不少百姓跪在我的帐篷外面高呼「天命凤女」。
有人钓鱼的时候，在鱼肚子里发现一张丝帛。
上面写着「天子不贤，天降瘟疫，天命女皇，逢凶化吉」。
百姓私下开始悄悄传这张丝帛上面的话以及我曾经的事迹。
瘟疫控制住了，饥荒还在。
我督促地方官员赈济灾民。
萤妃小嘴像是开了光一样，在她的游说下，地方豪绅纷纷开仓赈济。
我夸她。
卓萤笑道：「这点事情做不到，我可不配成为朝曦姐姐身边的人。」
出宫以后，萤妃也不管我叫皇后了，管我直呼其名。
我也开始叫她的名字——卓萤。
我请辞官的治水专家出山治水，一连吃了两次闭门羹。
直到我拿出娘的信物，才见到了这位耿直的治水专家。
我娘年轻时候救过他一命。
有了我娘当年的恩情，治水专家愿意出手。
卓萤把这件事编成了说书人的故事——天命凤女三顾茅庐，河道专家出手治水。
这个故事在数个茶馆流传。
我的名声更大了。
地方官员大概也听到了风声。
不过本朝官员向来报喜不报忧。
皇上不喜欢听噩耗。
我哥处理了贪污赈灾款的几个贪官，送来了治水需要的银子。
第五个穿越女的影响下，我爹告老还乡，我哥战战兢兢。
我以血为引治愈瘟疫之后，皇上把我哥升成了御史大夫。
我哥有处理官员的权限。
我处理完了江南的事情，去西南剿匪。
皇上给了我提督西南军务的权力。
第一场仗，我就大胜。
我带着卓萤乘胜追击。
只不过我似乎有些轻敌了。
土匪在小路上埋伏，冷箭射中我的肩膀。
卓萤为了掩护我被土匪抓走。
箭上有毒，我在帐篷内浑浑噩噩昏睡了三日。
当我得知自己昏睡了三日之后，一个激灵弹了起来。
卓萤在土匪窝里。
谁都知道，一个漂亮女人落在土匪窝是什么下场。
我不顾阻拦，带着最精锐的队伍夜闯土匪窝。
一路畅通无阻，直到我看到了卓萤一身戎装，正在和几个壮汉划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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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上的毒还没完全解清，我有些脱力，用手上的佩剑支撑住了身子。
卓萤看到我，扔下那群划拳的壮汉，跑过来扶我。
匪首提着一堆草药过来憨笑道：「卓萤姑娘，这是你要的草药吗？」
我责备道：「为什么不来信报个平安？」
卓萤道：「我好不容易策反山匪，派人报信，肯定还没开口就被官兵砍了。」
这倒也是，西南官兵十分憎恨山匪。
卓萤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普通女人。
当时我在帐篷昏睡，官兵未必会因为卓萤相信山匪。
我问她怎么劝服山匪。
卓萤说：「我只是说我们不是皇上的人。
「然后当然靠着人格魅力了。」
我能看出来匪首满眼都是卓萤。
卓萤指使着匪首熬草药。
熬完之后她端给我说：「解毒的，朝曦姐姐你喝。」
我喝完药之后，和匪首谈好了归降的事情。
我带着归降的土匪回到军中。
卓萤把所有功劳都算在我身上。
女将军夜降土匪的故事在军中流传。
我又陆续或消灭或劝降了西南各处的山匪。
匪徒和官兵成了一支不小的队伍。
北方匈奴的问题终于压不住了，被汇报给皇上。
皇上震怒，撤了珍贵妃她爹的职务，派卓萤她爹大将军去平息匈奴。
卓萤她爹先带兵来和我们汇合了。
劝她爹谋Ṭůₘ反的工作是我爹做的。
卓萤说：「我爹给我取的名字，你就可以看出他对我多草率了。
「我去劝他，说不定他会把我卖了。」
我爹本来也是忠臣。
终究是被皇上的行为寒了心。
我爹请辞丞相的时候，皇上是一点都没有挽留。
皇上不想着我爹的贡献，反而猜忌他。
我爹在乡下务农多年、韬光养晦。
我和卓萤父亲带兵进皇城和进宫的时候畅通无阻。
侍卫少轩陷入热恋大概被自家爹看了出来，被他爹弄出宫，成了锦衣卫首领。
另一个爱慕卓萤的侍卫姜泽被提拔成了御林军统领。
我们没有杀皇上。
皇上看到重兵进宫后, 吓得滚落在地。
我走到了军队前面。
皇上对我说：「朝曦，你是朕的皇后, 朕信你, 你居然背叛朕。」
我笑道：「你不是信我, 你是利用我来享受你的人生。
「想活的话，写罪己诏退位。」
皇上实在是胆小如鼠, 为了活命, 他什么都愿意做。
罪己诏他写了。
只不过他的文笔实在幼稚, 最后还得由我润色。
他苛捐杂税、追求享受、能力一般, 确实不适合做皇帝。
我给他划了一个小宅子居住。
后宫的女人们可以选择追随皇上做贫贱夫妻, 或者出宫。
没有人选择追随皇上。
皇上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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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皇的选择上, 我和我爹出现了分歧。
我爹想推举我哥登基。
我让我爹听一听百姓的呼声。
各处都在传着「天命女皇」的传说。
我爹依旧固执地说：「你是女人，自古以来没有女人当皇帝的事情。」
我妈闻言, 提着菜刀冲了出来。
我妈怒发冲冠道：
「是啊, 女人就该替你们男人干活！
「朝曦已经委屈了那么久。
「朝曦这么委屈也是我让她做个好女人啊。
「现在我后悔了。
「你想让你儿子登基，你儿子付出了什么？
「我们两个先离婚，我辅佐我女儿！」
我爹被吓了一跳。
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娘对爹发火。
娘这么一闹，爹也想通了。
不管我还是我哥当皇上, 他都是太上皇。
我爹也是聪明一世, 糊涂一时。
跟我敌对, 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我松了口气。
这下子不需要和我爹兵戎相见了。
我手上掌握的兵权不如我爹手上掌握的兵权多。
但是我有后手。
我掌握了之前穿越女留下的火药秘方。
真的兵戎相见, 怕是会十分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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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之后，我找机会拿掉了我爹手上的几分兵权, 分给了卓萤。
卓萤被我封为国师。
皇城的百姓因为我登基而庆祝。
宫内的皇子公主被统一的机构教养。
若是有能力超群的，我大概会立皇太子或者皇太女。
若是没有, 我和卓萤大概在民间寻找继承人。
我从小养到大的太子也是怂货。
他曾经借着我儿子身份要求特殊待遇，被教养他们的老师训斥一顿。
我去看望这些孩子，他冲到我面前。
我只是瞪了他一眼。
我的威仪让太子不敢言语。
我不是他的母后了, ţūₒ我是天下的主人了。
太子不再幻想着特殊待遇了。
他发现没了太子的头衔, 他只是个能力欠缺的普通人罢了。
当我一步一步从观念的樊笼中走出来，内心也变得足够坚定时，很多固有的东西在我身上一一瓦解。
性别、婚嫁、生育、男尊女卑。
它们都不再成为我身上的枷锁。
我的目标是让它们不再成为本朝女性身上的枷锁。
卓萤全力支持我的目标。
我推出政策，卓萤去民间各处监督实施。
这就导致我们两个忙得都没空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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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空闲，我和卓萤在宫内桃树下饮酒。
酒还是少轩特地送过来给卓萤的。
卓萤说：
「我本来以为我成了一人之下会很爽。
「我还想着养十八个面首。
「现在一个都没空养了。」
卓萤一喝酒就上脸, 脸上红扑扑的。
卓萤接着说：
「不过现在这种生活也不错。
「真正能改变那些人的生活的感觉真的很好。
「之前在宫中调戏侍卫哥哥，其实内心是荒芜的。」
卓萤是适合并且喜欢做事的人。
这段时间在民间奔走，她看上去更有活力了。
据说民间那些官员都是一开始瞧不起她，最后就差把她供起来。
毕竟她只是看起来温和无害，其实做起事来心狠手辣。
看似有情，实则无情, 最为动人。
我侧过头看她, 看到她满眼的光彩。
风吹过，落英缤纷。
我喝酒从来不醉，但是现在却有些上头。
我的头晕乎乎的。
我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我借着酒意揽过卓萤的肩膀, 吻了过去。
卓萤没有推开我。
她抬起头加深了这个吻。
她的技巧不知道是从哪里练出来的。
半晌之后，脸红心跳、喘不上气的居然是我。
卓萤冲我眨眨眼道：「面首没有，女皇亲自补偿我，我觉得很值。」
我又听到了卓萤的心声。
【朝曦脸红了。
【好想扑倒她。
【怎么办？我好爱。】
我有些慌张。
「喵—」
那只叫「宠妃」的猫跳到了我们俩中间。
曾经瘦弱的小狸猫现在长得膘肥体壮。
我抱住「宠妃」, 佯装撸猫。
卓萤宠溺地笑了笑，坐了回去。
我想，来日方长。
我定不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