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暗恋多年的男神。
情到深处,他不止一次说,希望我能多生几个孩子。
可结婚三年,怀孕四次,我竟没一次能生下来。
直到第五次怀孕,我直播插花,连线一个玄学主播,她指着我六个月的孕肚说:「你知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宝宝已经死了?」
我手一顿,恨不得大耳刮子刮死她。
下一秒她却说:「这几年怀孕你没有一次生下来的,是不是?
「你老公真狠,不让你生活的,专让你生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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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咯噔」一声。
她怎么知道我怀孕总流产的?
而且,流产关我老公什么事?
她话音一落,弹幕炸屏,我的粉丝纷纷指责她:
【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可以闭嘴!】
【危言耸听!嫉妒花花漂亮,故意的吧?】
【怎么这么恶毒?人家是孕妇啊!】
【你的嘴刚喝了百草枯吗?张嘴就挑拨人家夫妻关系。】
这个昵称「赤松子」的女孩儿淡定地摆摆手说:「大家不要激动,我也是花花主播的粉丝,我真的是想救她!
不知是不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我的小腹开始隐隐作痛,肚皮紧绷,硬得像石头,一阵一阵的。
这感觉太熟悉了,是宫缩。
我可能又要早产了。
我心乱如麻,截住话头,很不客气地道:「抱歉,我的直播间不欢迎算命主播!
「我有些不舒服,今天直播到此为止吧!」
「花花,记住若是孩子没了,务必看一眼……..」赤松子焦急地冲我喊道。
我腹痛难忍,中断了直播,挣扎着打了 120,血混着羊水已经顺着大腿淌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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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的痛意几乎让我昏厥,我强撑着意识见到主治医生,拼命拉住她,求她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再次醒来,我老公顾骏守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说了一句我已经听过四次的话。
「老婆,我们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我疯了般摸肚子,发现那熟悉的隆起,已经瘪了下去。
已然空了。
我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一样,想要放声痛哭,却只能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
不知是肚子痛还是心痛,痛得我连呼吸都是痛的,又像是被关在一个密封的罐子里,闷闷地,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都六个月了。
为了保胎,我甚至辞了职,前三个月基本都在床上渡过,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三个月之后,就算胚胎稳固了,我哪儿都不敢去,化妆品不敢用,清淡饮食,早睡早起,健身锻炼。
每天摸着肚皮给我的宝宝说话,讲故事,听音乐,还买了好多小衣服……..
我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没有福气做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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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想起赤松子的话,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提出想看一眼孩子。
顾骏一愣,不自然地道:「孩子我已经让护士处理了,乖,别看了,你身子弱,哭多了伤身体。」
「求你,这次无论如何让我看一眼孩子,就看一眼……..」
我忍住腹痛,拽着顾骏的西服袖子,眼泪一滴滴砸在雪白的床单上。
顾骏脸色一沉:「孩子已经死了,看了也不会活过来!都说已经处理了!别闹了!
「我公司还有事,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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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骏走后,我找到负责我病房的护士,塞给她一个红包,求她带我去看看我的孩子。
她欲言又止,悄悄把我拉到一旁道:「孩子一掉下来,你老公就拿保冷箱装起来了,不让我们碰,就放在你病房的储物柜里。你当时还昏迷着,可能不知道,刚才你老公没告诉你吗?」
明明孩子就在房间内,顾骏为什么骗我说已经处理了,不给我看?
他是真的怕我看到伤心吗?
我心情复杂地关上门,打开一个又一个储物柜,终于在靠墙的那个储物柜最下面一层找到了那个保冷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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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好笑,我怀孕了五次,竟一次也没见过自己的孩子,每次流产,我醒来后,孩子都已经被处理了。
没有人比我们离得近,但也没有人比我们离得远。
上百个日夜同睡同吃同呼吸,能感受到彼此,却永远看不到彼此。
我颤着手,打开保冷箱,掀开小小的白布,终于看到了在我肚子里待了一百八十多天的宝宝。
这个孩子是五个孩子中在我肚子里待得最久的。
他小小的一团,闭着眼睛,已经长了头发和眼睫毛,眉眼像极了我。
悲伤如潮水一般涌过来,将我包裹得严严实实,心似乎被撕碎揉成一团,扔进冰水里。
我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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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指甲和皮肤都泛着淡淡的青紫色,像极了缺氧而死。
可好好地怎么会缺氧呢?
我疯了般地查看了孩子的诊断书。
然而,关于窒息缺氧,医生在诊断书上只写了一句:原因不明。
如果我没记错,医生拿给我们诊断书的时候,顾骏看都没看一眼。
醒来之后,我想多问医生两句,都被他拦着,让我不要操心,好好休养,一切交给他处理。
我想起顾骏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心底一片恶寒。
他好像全程都不悲伤,不意外。
是我流产的次数太多,免疫了吗?
若不是的话,难道真如赤松子所说,我的孩子次次胎死腹中,都跟顾骏有关?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些可都是他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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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心乱如麻,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像是顾骏回来了。
我猛然意识到他应该是回来取装孩子尸体的保冷箱,之前我昏迷不醒,他不能离开医院,刚才他一生气走得急,忘拿了。
走到半路想起来了,所以赶回来取。
我连忙关上柜子,躺在床上装睡。
门「吱呀」一声开了,他先是轻轻叫了我两声,又走到我面前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轻手轻脚打开储物柜,取出保冷箱,关上门走了。
我拿出手机打开车子的定位系统,看到他带孩子去哪里。
若是他去附近的寺庙或者去殡仪馆,我都能理解。
但他居然是带着孩子回家。
为什么是带回家呢?他究竟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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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赤松子的话,我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顾不上身体虚弱,迅速办理了出院手续,一出院就直奔我家的两层小别墅。
我到家时,顾骏已经走了,这个时间应该是去公司了。
我仔仔细细找了一圈,竟没找到那个保冷箱,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六神无主,只好拿出手机,登录直播账号,去找赤松子。
她挽一个道姑发髻,穿了一身杏黄色的道服,正在直播。
我抬手打赏了她一个嘉年华,获得了专属连线的机会。
「花花,孩子是不是已经没了?」
赤松子上来就直奔主题,直播间的弹幕满屏的问号。
我点了点头,极力忍住眼眶里的眼泪。
「对不起,我没有时间安慰你。我必须确定一些事情。比如,你这是第几次流产?如果是第五次,三天之内,他必会取你性命,让你下去陪你的孩子。」
我苦笑着说这次就是第五次流产。
而且,我住院两天,今天就是第三天。
赤松子脸色微白,一拍大腿道:「这就要命了!现在晚上七点多,距离十二点只有不到五个小时了!」
【啧啧,又是『最后一天』的梗。】
【就是,太假了!】
【怎么能流产五次那么多啊?姐妹。】
【我错过了什么吗?『他』是谁?】
【托儿吧?演技还挺真。】
这几个弹幕虽然刺眼,但说得有那么一丝道理,赤松子真的可信吗?
她是真的想帮我,还是在危言耸听?
「我老公为什么要害我和孩子?明明我们是他最亲近的人。」
我快速调整了情绪,问出心中的疑问。
我必须冷静且坚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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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我不信,有些失望地摇摇头道:「真是恋爱脑。孩子你自己也看到了,这么大月份胎死腹中肯定不正常。你回忆一下,流产之前有没有异常情况?」
其实,在流产之前,我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这次我怀孕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月份大了之后,家里的地板尤其滑,连我的鞋子也是。
就算小心得不能再小心,还是时不时打滑。
五个多月的时候,我在卫生间滑倒了一次,因为受到了惊吓,胎动频繁,见了红,不得不住院保胎。
但我隐约记得从保胎成功出院起,顾骏就开始给我炖血燕,说是吃了能安胎,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吃了血燕之后,并没有感到有保胎的效果,反而宫缩更加频繁了。
「那恐怕不是血燕,而是加了红花粉的燕窝。你老公根本不想让你把孩子生下来。」赤松子若有所思地道。
她这句话石破天惊,宛如一滴水溅入油锅,直播间瞬间炸锅了。
【主播不会是看宫斗剧看多了吧?】
【吓死宝宝了,这是什么阴间剧情?】
【太过分了,人家只是流产而已,被你一说,跟她老公害她一样,这太不合常理了吧?】
【这主播有病,大晚上吓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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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
顾骏似乎的确不想让我生下这个孩子,但当时是因为心疼我。
最后一次保胎成功之后,我精神一直不好,睡眠很差。
顾骏心疼地道:「老婆,你受苦了!不然,咱们不生了,这个孩子打掉吧?我有你就够了。」
哪有这么大月份打胎的?
我吃了一惊,坚决地摇摇头:「除非我的孩子放弃了我,否则,我绝不会放弃。」
他眸色暗了暗,摸摸我的头,没有说话,后面就开始给我炖血燕喝了。
「Ŧû¹如果他不想要孩子,就从一开始避孕就可以了,何必后面费劲让我流产?」
毕竟是我暗恋多年才修成正果的男神,我的另一半,我是真的不忍心把他往坏处想。
赤松子冷笑一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他就是要成形的死胎?如果我没猜错,你之前流产的四个孩子都是四个月以上的吧?」
这句话像是一记闷棍,闷在我头上,以致于有那么一瞬间,我有点眩晕。
因为,的确前三次都是快五个月的时候流的产,第四次我小心保胎,撑到了五个月,第五次也就是最近这一次,我几乎是神经质地保胎,也只撑到了六个月。
我不是没咨询过产科医生,但她们很谨慎,只说可能是胚胎质量不好,亦或许是我体质特殊。
可,顾骏那么爱我,那么喜欢孩子,怎么会要什么死胎?活的孩子不香吗?
没有道理啊!
这个赤松子为什么那么笃定我老公害我和孩子?
她是真的想帮我,还是另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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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乱如麻,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镜子里的我脸色难看到极致。
「你说得没错,我流产的确几乎都在大月份,但目前没有直接证据显示跟我老公有关,一切都是你的猜测。我老公为什么要害我和孩子?明明我们是他最亲近的人。」
我快速调整了情绪,问出心中的疑问。
赤松子叹了口气问:「你老公的事业是不是特别顺?别人顶多一年一个台阶,他是一年两三个台阶?」
的确,顾骏的事业如日中天,一手创办的企业品牌家喻户晓不说,今年公司一上市股票就被抢光,一连七天,天天涨停板。前不久,在美国又新成立了一家子公司,据说也是顺风顺水。
可,在我们结婚之前,他已经是有名的金融精英了呀。
这不能说明什么吧?
「老公白手起家,事业的确比Ťū₉一般人顺很多,但这跟我流产有什么关系?」
这种玄学的事情,若是没有铁证,全凭算命主播一张嘴,我是绝对不会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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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也许人家老公命好运也好,所以比较顺呢?】
【emmm,也许小姐姐是习惯性流产呢?】
【啊这,好像两者的确没什么关系吧?】
【主播最好赶快给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不然我举报了!】
不少网友在直播间附和道。
赤松子无奈地摇摇头道:「Ŧųₗ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这种事是见不得光的,你家平时是不是不能开窗帘?」
我摇摇头道:「没有。」
赤松子眉心微微皱了一下:「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地方,你不能去,窗帘不能开的?」
经她这么一提醒,好像还真有这么一个地方。我不经常去,窗帘也不怎么开。
是我家次卧的衣帽间。
放的都是顾骏收集的彩绘娃娃手办和生意上的重要资料。
这些彩绘手办,太阳光一晒就容易氧化,所以这个房间的窗帘很少拉开。
顾骏说过,这个地方是他的私人空间,让我给他保留一点隐私权。
夫妻之间本就是应该相互尊重,所以我很少去那个房间。
「去看看,但,你要有心理准备,无论看到什么,都要镇定。」
赤松子一脸严肃地道。
弹幕再次爆发。
【艹!有点探秘的感觉呢?】
【姐妹们,我心跳有点儿快…..】
【啊,啊,啊!好紧张!】
【这一集好真!】
【我看完再上厕所…..】
我戴上蓝牙耳机,将摄像头调整朝外,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房间,手心里都是汗。
直播间飘过几个弹幕后,一片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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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衣帽间的瞬间,一阵凉风吹过,我不由地打了冷颤。
我「啪」一声打开灯的开关,昏黄的灯光下,迎面一整面墙的手办娃娃,眼睛齐刷刷看过来,我吓得一抖。
【啊!吓死我!】
【吓死了+1!】
【+1!】
【艹!吓尿了!】
………
可除了手办娃娃,没有别的东西啊。
赤松子不死心:「你再找找,应该就在这里,这个房间阴气很重。」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顾骏。
「肯定在这个房间,你一进来,他就感觉到了。别接电话,快找!否则来不及了!」
赤松子焦急地道。
我一个个手办摸过去,每一个格子都敲一敲,按一按。
【主播,你能说说咱们在找什么吗?】
【对啊,很好奇,说说嘛!】
【你先透露一丢丢,免得一会儿找到,把我吓死……】
【赞同!】
【我藏在被窝里会不会安全一些?】
………
直播间里,网友们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憋不住的才发几个弹幕壮胆。
-14-
忽然,摸到其中一个手办的时候,我听到「吧嗒」一声,架子靠墙部分一块小小的木板自动拉开了。
里面有一个保险柜。
我试了几个组密码都不对,最后试了一把我和顾骏的结婚纪念日,锁「啪」一声开了。
当镜头对准柜子里的东西时,无数弹幕弹了出来:
【(ˉ▽ ̄~) 切~~就这?】
【妈的,白白憋了一身冷汗!这也太坑爹了!】
【主播翻车了!】
【有没有可能赤松子根本不是什么大师?而是商业间谍,想要的是花花老公公司的商业机密…….】
……..
柜子里除了几摞现金之外,全是一沓一沓的客户资料和合同。
换句话说,这个保险柜放的都是顾骏公司的商业机密。
顾骏这些年夙兴夜寐,辛苦打拼,有今天的成就属实不易。
经网友们这么一说,我瞬间觉得自己很有能掉进了一个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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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松子沉默不语,眉心快皱成一个川字,掏出三枚铜钱,一撒,注视片刻,指着保险柜说:「搬开它,若是有,就是你命不该绝,若是没有,我从此改行,不算命了!」
话到这个份儿上,我只好搬开让她死心。
好在保险柜不重,我一挪开,就听到「嘭」一声,保险柜后的墙弹起一个小门。
「就是这里,快!那是个神龛!」赤松子有些激动地道。
我轻轻走过去,打开小门。
拉开一个小布帘子,眼前的场景,令我头皮发麻,几近晕厥。
神龛里画满了血色的符文阵法,整整齐齐摆放了五个小小的灵位。
一个个迷你婴儿干尸安安静静躺在灵位旁的小床上,最新的一个被泡在福尔马林罐子里,正是我在医院看过的保冷箱里的孩子。
诡异的是无论是这些干尸还是罐子里那个婴尸肚皮一起一伏的,像是在呼吸。
干尸前面摆着香炉,还有玩具、小衣服、零食、奶瓶…….
无数的弹幕齐呼【卧槽!】
我拼命捂住了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整整五个!这些都是我的孩子!
怪不得,我平时总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孩子嬉戏玩耍的声音,还听到它们喊妈妈。
之前,我以为是我神经衰弱,后来又以为是孕期幻听。
我从来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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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觉得恶心,我止不住干呕起来。
顾骏帅气有才,温文尔雅,婚后宠我入骨,简直就是言情小说里的男主,我实在无法将这件恶心又残忍的事跟他联系在一起。
赤松子叹了口气说:「『五鬼运财』听说过吗?用特殊的方式将五个早夭的孩子炼成小鬼,供养它们,可以发大财。
「这『五鬼运财』里最厉害最灵验的就是用自己的亲生骨肉炼的小鬼,最好还是没有见过阳光的,也就是没有出生,流产或者引产的孩子。」
这时,手机再次响起来,还是顾骏。
我打字给赤松子问接不接,她白了我一眼,发了一句:「想死就接!
「『五鬼运财』要想发挥最大功效,要在第五个孩子死的三天之内,用五个孩子亲生母亲的心头血做引子,完成最终的阵法。他,今晚就要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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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咔哒」一声,入户门开了。
有人进来了。
「老婆,你回来了吗?出院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是顾骏!
与此同时,赤松子悄声说:「躲起来!快!」
可,衣帽间根本没什么地方可躲啊!
脚步声在客厅响起。
我本能地以最快的速度,反锁的了衣帽间的门。
「赤松子,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急得说话带哭声。
衣帽间的门是木门,锁也不是防盗锁,若是用力踹上几脚,门马上就开了。
「我已经快到你们小区了。你坚持十五分钟就好。」赤松子悄声安慰着我。
十五分钟?开玩笑!我连五分钟都坚持不了。
我心如死灰地看了一眼手机,直播间的弹幕跟疯了似的,弹个不停。
【啊!阿弥陀佛!我进了个什么直播间啊!】
【吓死了!主播你倒是快些啊!】
【我打赌,他一会儿肯定先来看衣帽间!】
【躲哪里?】
【窗帘!躲窗帘里!】
【衣帽间的门不要反锁,反锁就等于告诉他,你就在衣帽间!】
……..
有道理!
我迅速打开了衣帽间的反锁,躲到衣帽间厚厚的窗帘里。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心中的恐惧如野草异样疯长,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țűⁱ听得一清二楚。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幻听了,我还隐约听到神龛里传来了呼吸声和吃奶声。
也许,我根本不应该躲在衣帽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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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想回家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别生气了,我保证下一次你一定可以生下一个健康的足月宝宝。」
顾骏的脚步停在衣帽间前,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他走进来,停在窗帘前,离我大概只有十公分的距离。
我屏住呼吸,努力紧绷身体,不让自己抖动的幅度过大。
他「嘶」了一声,应该是看到了我还没来得及关上的神龛。
「老婆,你看到了是不是?
「你听我解释,这是茅山秘术,这个法子,不仅能消除孩子们的怨气,还能帮他们修来世,让他们投胎到我们家来。你不是一直遗憾没有留住这些孩子吗?」
这时,神龛内「吱吱喳喳」响了起来。
我透过窗帘缝,看到顾骏冲神龛伸出一只手臂,几个小小的身影,爬上他的身体,「爸爸,爸爸」地喊个不停。
最大的那个也就是我前天流产那个,最后爬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吃着手指,一双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
「宝宝们,我们去找妈妈,让妈妈永远跟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宝宝饿,宝宝饿…….」
………
「走,找妈妈去,找到妈妈就有吃的了。」
脚步声渐渐离开衣帽间,我松了一口气。
直播间几行弹幕同时飘了出来。
【我屮艸芔茻!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活的小鬼!】
【吓死我了!我大气儿都不敢出!】
【我天!我心脏受不了了!你们看吧!我去找我妈了!】
【财神爷保佑!财神爷保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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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耳机里传来赤松子的声音。
「神龛里有五个灵牌你看到了吗?那里面灌都是尸油,这些死去的婴儿之所以变异,都是因为它,把它拿走,去你家书房躲着,等我到了就打开窗子,扔给我。」
我拿了灵牌之后,小心翼翼听了动静。
听声音,他们好像去了卧室。
我赤脚跑到书房门口,正要进门,却听到一小声「妈妈」。
低头一看,一个小小的婴尸抓住了我的裤腿,抬起空洞的眼睛看着我。
我吓得尖叫一声,抬头一看,顾骏和他身上的几个婴尸都看着我。
我不由分说甩开婴尸,冲进书房,反锁了门。
顾骏扑上来,捶着门喊道:「花花,你拿了灵牌是不是?你不要听外人的!那个人不是好人!灵牌千万不能给她!给了她,孩子们都归她操控,他们就会被她炼成小鬼来运财,那就全完了!
「你要信我!信我啊,花花!」
这时,耳机里再次传来赤松子的声音:
「花花,你在书房了吗?我到了,快打开窗户ṱū́⁾,把灵牌都扔给我!我毁了灵牌,小鬼们灰飞烟灭,你就安全了!」
我猛地回过神来,冷冷地道:「我根本没有给你发定位,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
直播间沉寂了片刻,炸了:
【卧槽!卧槽!什么情况?】
【大反转啊?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们说,赤松子会不会才是那个坏人?自己想炼什么『五鬼运财』,盯着花花很久了……】
【我不这么认为,花花空间里晒过自己家周边的环境,赤松子能找到也不稀奇啊!】
【但,能具体到哪一栋那一间,岂不是细思极恐?】
赤松子沉默片刻,正要开口解释,门外却传来顾骏焦急的声音:
「花花,你在跟谁说话?你找的道士吗?
「老婆,你要信我,这五个孩子是我们的亲生骨肉,你以为你每次流产我不心痛吗?其实,我怕你伤心一直在装坚强。每次我想到我的孩子总留不住,就很痛苦。
「这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秘术,只要你跟我一起养,这些孩子怨气消除,成功转世,我们后面的孩子就能平安降生。你一定要相信我!」
顾骏甚至还说起来我们定情那天的情景,说要跟我牵手一辈子,白头偕老。
是啊,这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
大学时,我就暗恋顾骏,但那时候他有未婚妻,我只能默默地把爱意隐藏起来。
直到几年后,我得知他未婚妻去世,才敢出现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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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自主地一步步走到门口,握住了门把手。
「花花,别被他骗了!」关键时刻,耳机里赤松子喊了一句。
我猛地顿住脚步。
「花花,你真的了解你老公吗?你问问他,还记得江月和她的孩子吗?」
江月,好熟悉的名字,好像是…….顾骏死去的未婚妻!
「我的姐姐江月就是这么被他害死的,第三次流产时,我姐姐发现了真相,承受不住打击,带着三个孩子的尸体,自焚了,你问他是还是不是?」
赤松子哽咽着吼了出来。
「可惜,我回来的时候,已经迟了。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他。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让我看到了你的直播,看到了你们的婚纱照,认出了他。花花,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在帮你!」
我半信半疑地用赤松子的话问顾骏,没想到他一听,瞬间暴怒。
「提那个贱货做什么?害死了我的孩子们!就差两个,差两个就要成功了!
「开门!开门!快点开门!孩子们饿了!把你的血给他们!给了他们,我就成功了!等我成为世界首富之后,我给你供长生牌位,花花!」
果然,赤松子说得对,顾骏在骗我,我一开门他就会杀了我。
「妈妈!妈妈!妈妈开门!」五个稚嫩而诡异的声音伴随着顾骏的怒吼,齐声喊道。
木质的门在他的暴力踢踹下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摇摇欲坠,我用尽全身力气,挪了桌椅抵住门,瘫在地上手脚发软,浑身颤抖,连手机都摔在地上,弹幕刷屏:
【坚持住,小姐姐!】
【报警吧!我帮你报!】
【报警+1!】
【不如相信赤松子!门外那个就是个疯子!】
【阿弥陀佛,我只是路过!放过我吧!】
【小姐姐,你家几楼啊?把窗帘拽下来接在一起,滑下去,逃命去吧!】
………
我家是两层小别墅,这个方法倒值得一试。
「花花,快把灵牌给我!马上十二点了!」赤松子在楼下焦急地喊道。
可,我还是不敢完全相信赤松子,不到最后一刻,灵牌我绝不会交给她。
「嘭」一声,顾骏拿了把斧子劈门,门板应声而裂。
我根本没有时间接窗帘,只来得及在门被砸破的一瞬间,拽着窗帘纵身一跳。
好巧不巧,落地的地方旁边有一块有棱角的石头,我落地的时候尽管没有摔到石头上,但大腿被石头划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在我疼得几乎昏厥的时候,正好仰头看到了窗口顾骏铁青的脸和一溜五个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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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保命要紧。
我忍住疼痛,将手里的灵牌扔给了站在石头旁的赤松子。
赤松子伸手一把接住。
「不要!不要给她!你这个蠢女人!」
下一秒,顾骏抱了个罐子,背着五个婴尸冲了出来,将赤松子团团围住。
我想看看直播间的网友有没有报警成功,却发现,跳楼的时候,手机掉在地上,已经摔碎了,只好咬紧牙,拖着断腿,靠着一棵小树勉强坐下来。
赤松子不慌不忙,笑吟吟地道:「姐夫你好啊,我是江月的妹妹赤松子,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原来真的是你这个贱货在搞鬼,我说到最后关头,这个女人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顾骏看着赤松子恨得咬牙切齿。
「是啊,所以我拿到了灵牌!」
赤松子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灵牌,瞄了我一眼。
顾骏脸色一沉,拍拍手里的罐子,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以为我没有准备吗?你姐姐江月的骨灰。想要,就拿灵牌来换。否则,我立马扬了她!」
赤松子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弯了腰。
「拿江月的骨灰来威胁我?你尽管扬好了,反正人已经死了。」
「不过,灵牌在我这里,这几年,你辛辛苦苦造出的『五鬼运财局』,以后就是我的了!我找得好辛苦呢!」
赤松子得意地哈哈大笑,冲我眨眨眼睛,手一扬,念了几句咒语,咬破中指,往几个灵牌上一抹。
几个婴尸双目突然变红,同时扑向顾骏,张口咬向他的脖子。
顾骏将骨灰罐子砸向赤松子,一边拍打身上,一边骂道:「养不熟的东西,老子也是喂过你们血的!」
夜风一吹,骨灰四散,飘得到处都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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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趁机悄悄向大门口爬,却不想被赤松子一把拉住。
「别走,花花,一会儿还得用一下你血。」
远处港口的大笨钟响起午夜的钟声。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没有用了。」我抬头强笑道。
赤松子「噗嗤」一笑,开口道:「花花,你想哪里去了?我不是要夺这个『五鬼运财局』,刚才是故意气顾骏的。我是要超度这五个婴灵,化解他们的怨气,让他们入轮回。而你的血是母血,能化解他们的戾气。」
这时,顾骏发出一声惨叫,脖子喷出一道血线,他拼命捂住,抬眼看向我,痛苦地道:
「花花,别信她!她是,她是…….」
他的声音渐渐变小,眼睛死死盯着赤松子,带着怨恨和不甘,没了声息。
血已经将他的白衬衫染成红色,几个婴尸趴上去大口吸着温热的血,透明的肚皮,很快红了起来。
-23-
赤松子轻蔑地一笑:「这Ṭũₙ就死了?我姐当初怎么找了你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畜生?瞎了眼了!」
她随即掏出一根黑色的铁针,对我道:「花花,我需要你五滴血来化解孩子的戾气,眉心、胸口、两手中指尖、舌尖,有点儿疼,你忍一下。」
说完,拉着我的手就刺。
我反手握住她的手,往下一拉,将她拿针的手背压在她自己的背上,往下一按,将她压在身子下,夺过针对准她的咽喉。
她苦笑道:「你居然还会擒拿术?小瞧你了。」
「我这个是隐藏技能,连顾骏都不知道,你不知道也不亏。说吧,我是该叫你江月还是赤松子?」
我将手里的黑针往她脖子上压了压,她顿时浑身一颤。
「这不是针,是棺材钉吧?你想把我做成傀儡?」
她嗤笑道:「是啊,被你识破了!不过,你凭什么认为我是江月?」
我抓了一把地上散落的骨灰粉,往她嘴里一塞。
「尝尝吧,面粉加奶粉,做个假骨灰也不走心,也就糊弄糊弄顾骏。」
她一边吐着嘴里的粉末,一边挣扎着抓了一把我受伤的腿,我一疼放开了她。
她趁机掏出灵牌,咬破手指一抹,阴恻恻地一笑:
「被自己的孩子咬死喝血,你也算死得其所,花花。
「放心,你死后,我把你做成傀儡,跟你的孩子们一起成为我的运财奴,助我成为全球首富。」
我淡淡一笑,拍拍手:「是吗?可惜他们是我的孩子,助不了你了。」
五个小小的身影,一步步走向我,爬上我的肩膀,坐了下来。
赤松子拼命咬手指,往灵牌上抹血,然后念动咒语催动,但五个婴尸还是没有动静。
她崩溃地咆哮:「怎么会这样?你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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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用自己的血和乳汁,让我的孩子们认了我。刚才ŧû⁾你攻击顾骏,是我同意了,孩子们才攻击的,你还真以为是自己的血起了作用吗?」
我从裤兜里掏出另外一个手机,冲她扬了扬道:「网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玄学主播,你凭什么认为我只找了你一个?
「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手机屏幕上,除了一个眉目清冷的道士外,还有满屏的「嗨,你好」。
我满意地冲直播间的主播和网友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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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早在医院,我觉得这个赤松子面熟,但不是很确定她是不是江月,就通过朋友联系上了这个正宗的茅山道长。
但我想看看, 这个赤松子究竟是谁, 扮演什么角色, 主动找上我想干什么。
「师兄?」
赤松子,不,江月看了手机屏幕,仰天惨笑, 然后愤怒地瞪着我道:「你居然请了我师兄?
「是我教顾骏做的这个『五鬼运财局』又怎么样?当年他这个渣男始乱终ţŭ₍弃, 害我堕胎, 我假死学了道术,回来就是让他还债的!
「这个局本来就应该是他赔给我的!至于你,就是个用来生小鬼的母猪!」
我冷笑道:「是吗?那你是什么?你没发觉我手里的黑钉子不见了吗?」
她惊恐地摸向后背。
「太迟了,钉子已经从大椎穴进了身体了呢。」我惋惜地摇摇头。
「大师,你到了吗?」
原本在屏幕里的清冷道士, 出现在我的院子内,冲江月的眉心一点。
她双目顿时呆滞起来,一步步走到道士身边。
「是师门管教不严, 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带她回山接受处罚。」
道士一挥袖子, 五个婴尸进了袖筒, 再出来的时候, 被封在贴符纸的五个小棺材内,交到我手上。
「送殡仪馆,烧了吧。」
他冲我施了一礼, 大步往外走,江月木偶一般跟在他身后, 消失在黑暗中。
这时,警笛鸣起, 几辆警车停在我家门前, 我浑身虚脱, 蹲坐在地上, 腿上的伤口已经将裤子完全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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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才来啊?不是早就报警了吗?」我躺在担架上疼得龇牙咧嘴。
「抱歉, 路上起了大雾, 能见度不足五十米, 根本开不快。」一位年轻的警官跟我解释道。
看来, 赤松子今晚势在必得,早就在路上设了雾障了。
可惜啊,她没算到, 这雾拦不住她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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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我将五个孩子的骨灰送上茅山,接受度化。
路上, 遇到一个女人跟自己的老公吵架, 说自己结婚后已经引产两次了,不想再生了。
她老公温声细语地劝说她再生一次,他保证下一胎一定能行, 如果生五次还不行,他们就不生了。
我忍不住冷笑。
五次?又是五次!
是啊,那时财富在手,就该抛弃糟糠之妻,另娶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来生儿育女了吧?
我趁男人上洗手间, 转手将茅山道长发给我的资料给了女人一份。
下车时,女人冲我感激地挥手,说已经在打电话联系律师离婚了。
她问我为什么帮她。
我平淡地一笑:「Girls help girls!」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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