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棠

被挑断手筋脚筋、废掉武功后,我和家族安排的公子成婚,成为了一个合格的主母。
夫君多瞧哪个姑娘一眼,我就把人纳回来,从不善妒。
系统要我攻略他时,我是拒绝的。
可它说能让我恢复如初,像雌鹰般遨游天际。
我拦住即将送去的美人,把自己裹进了锦被之中。
烛火昏暗,我捧着他俊逸的脸开口:「你能爱我吗?」
男人微微一顿,滚烫的吻落下,却还是疏离地道了一句:「不能。」
被拒绝后,我微微一笑,主动将唇凑了上去。
没关系,我可以换一个任务。

-1-
在系统提出要我攻略江衍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可等真的听到他冰冷冷地吐出不能二字时,心口酸涩难掩。
和江衍成婚三年,我们同床共枕,却宛若陌生人。
哪怕平日遇见,也只视线交汇,互道一句好便擦肩而过。
他对我唯一的热情,便是床榻之上。
今夜,他原本该和我前不久为他纳的美人圆房,现下被我截胡,他也没有多问。
如今才拒绝了我的求爱,却还是像从前一样吻着我的脖颈,尽量让我欢愉。
明明做着最亲密的事,可他的神色却依旧淡到没有起伏,只有因为亲热眼底渐渐升起的欲色。
看着我眼底沁出来的泪,他喘着粗气,指尖勾住了我身上唯一的系带。
可就在即将坦诚相见时,我抓住了他的指尖。
瞧着他眼底升起的疑惑,我微微勾唇:「夫君是因为汪乐姑娘才不肯接纳我的,对吗?」
听到我的话,他眼底的欲色顷刻间消散,瞬间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男人毫不犹豫下榻,淡淡的话自头顶响起:「没有这回事。」
临走不忘关心一句:「早些休息。」
往日里,他不会这样将我丢下。
现下,我裹着锦被,自嘲一笑:若是真的没有,那这些年纳进来的妾室,又怎会通通都与那人相似?

-2-
今夜,我们不欢而散。
可能是被说中,他接下来的几日都待在书房,不肯与我碰面。
知道见不到江衍,我便让人去查了汪乐:那个曾经让江衍绝食都要娶的人。
知道她如今嫁给了农夫可前不久死了丈夫后,我便让人备了马车,好去瞧瞧能让江衍封心锁爱的人,是何种模样。
对于自己的行踪,我没有刻意隐瞒。
马车刚走没过多久,江衍便收到了消息。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我已经站在了汪乐眼前。
此刻,她费力地提着手中的水桶,哪怕憔悴万分,却不难看出,是个美人。
见我打量,汪乐脸色惨白一片。
马车上明晃晃的江府二字,让她眼底升起惧怕:「我已经按照老夫人所说嫁了人,绝没有再攀附公子,你们如今来,是为何?」
看着她警惕的眼,我微微张唇:「老夫人已经去了,我是江衍的妻子:沈清棠。」
嫁给江衍三年,我听说过他年少时曾和自己身边的丫鬟爱得热烈。
奈何老夫人棒打鸳鸯,才被迫娶了我。
哪怕心有汪乐,他也没有在老夫人死后将人接回来。
原本我也不是自愿,可他是个合格的夫君,又是京中最优秀的儿郎。
相处几年,我又怎么会不心动?
所以,在系统找上我后,我才会想要选择攻略,却被拒绝……
回想间,身后一声马啸,江衍的身影笼罩在眼前。
而汪乐瞬间红了眼眶。
想到老夫人已死,她屈膝跪在他眼前:「乐儿知道自己配不上公子,绝不纠缠,只求夫人放乐儿一条生路……」
哽咽间,她手腕间的袖子划下,露出鲜红的掐痕,密密麻麻。
几乎是瞬间,江衍冰冷的目光朝我看来,嗓音冰寒:「沈清棠,你过分了。」
似乎是眼前人的脸色太过苍白,他甚至等不到我开口,便将人抱起驾马而去。
他认为,汪乐身上的伤是我的杰作。
看着他焦急的身影,苦涩在口中蔓延。
我想,我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了。

-3-
等上了马车,系统再次出现。
【想好要做哪个任务了吗?】
看着面板上的攻略值和厌恶值,我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江衍心有他人,无论我怎么努力,不过是自取其辱。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选择其他的任务。
……
再次回到江府时,一群莺莺燕燕将我拦住。
「夫人,公子亲自抱了一个女子回来,怕是他多年心心念念的那位。」
「方才管家给了我们卖身契和银子,要我们自行遣散。可妾身们已经是公子的人了,日后还如何嫁人?」
她们当中,基本上都是自愿进入江府,如今有愿意离开的,但也有不愿意离开的。
这不,来找我去和江衍说和。
可我只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们一眼:「若是不想走,那便留下做个粗使丫鬟?」
如今正主回来了,这些替身,自然便没了用处,说不准,两人正在互诉衷肠。
听到这话,她们不再多言,依次离开了江府。
而管家也守在原处,笑得得体:「公子交代,夫人若是回来便回房歇着吧,近日府中事务由老奴接手,免得累着夫人。」
话说得好听,不过是夺权。
为了替心上人出气,江衍倒是狠……
可我没有开口Ťũ̂ₚ,只沉默着回了房。
年少时最想娶的人出现,如今又没了阻碍,江衍便打发了所有妾室。
只怕,下一个:就是我。

-4-
江府这样大的动静,旁人怎么会注意不到。
而那些怨恨我不为她们说话的女人添油加醋,将我善妒赶走她们的名声传了出去。
而我从前的贤良,成了我蛇蝎心肠的伪装。
我沉寂在房中,像旁观者一样看着一切。
与此同时,汪乐已经在江府住了下来。
貌似,还是日日跟着江衍,就像他们年少时那样。
而汪乐的婆家那边,也被江衍打发。
近日,江衍脸上的笑容多了些许,就连出门,都不忘给汪乐带一盒脂粉亦或者簪子。
到底是不在意,这些,他都未曾给我。
而这些消息,都是汪乐让人透露给我的。
她想激怒我,我又怎么会不顺应她的心意?
当夜,我便闯进江衍的书房,狠狠甩了汪乐一巴掌:「狐媚子!」
我冷冷地Ṭũ̂⁵盯着汪乐,眼底满是嫉妒和怨恨,看着她低头,我想再次扬起巴掌,却被人死死制住手腕。
「放肆!」江衍狠狠甩手,我踉跄着跌倒。
他以为,我如外界传闻那般:蛇蝎心肠。
夫妻三年,他从来都不了解我。
只以为往日种种是伪装,如今只是原形毕露,眼底的冰冷根本藏不住。
可他不知道,散乱的发丝下,我的眼中,只有平静。
汪乐捂着脸颊,缓缓勾起了唇。
她的小心思,我又何尝不知?
可能让江衍厌恶的话,我何乐而不为呢?

-5-
丝丝痛意袭来,我看着手心的擦伤,突然愣住。
哪怕选择了获取他的厌恶值,可等听到那切实的【厌恶值 50%】时,心口还是有些酸涩。
不过也是,我们是联姻,这三年,他不过是把我当成一个任务完成,真正动了心的人,只有我。
可我向来不是拧巴的人,也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此刻,看着汪乐脸颊的红痕,江衍眼底墨色翻涌。
扭头间,我们四目相对。
我站起身,红着眼质问:「明明我才是你的妻子!你为什么要护着一个嫁过人的寡妇?」
闻言,汪乐泪瞬间落下:「公子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乐儿现在就离开,绝不碍夫人的眼。」
说着,她扭头就走,可眼底的悲伤和倔强却没逃过江衍的眼睛。
他将人拽住,眼底森寒乍现,却是对我。
他说:哪怕他要纳了汪乐,我也没有资格闹。

-6-
入府三年,他在我眼中,始终是淡淡的。
可该给我的待遇,他从来不会少。
因为我自小在塞外长大,许多规矩都不懂。
刚嫁给他时,那些世家夫人瞧不起我,刻意为难。
江衍将我护在身后,冷冷警告了他们。
只是那个时候,他的神情没有丝毫起伏。
从前我总觉得,他天生淡漠,哪怕生气也只冷着脸。
可如今看着他攥紧的拳我才知道,他原来会生气。
只不过,能让他为之动怒的人,不是我罢了。
眼底的泪花终究是控制不住落下,汪乐惶恐地扯出手。
「夫人,公子不过是气话,乐儿自知身份卑微,不敢高攀……」说着,她跪在我身前,可在衣裙掩盖的地方,她的指甲死死掐住了我的小腿。
这一下,让我死死皱眉。
我知道汪乐想抓住江衍,可我能容忍她一次两次的陷害,却万万不能容忍她第三Ṫūₐ次。
毫不犹豫地,我抬脚便将她踹开。
汪乐想到我会动手,却万万没有想到我会下这么重手,整个人重重砸在桌角,血迹自额头蜿蜒而下。
「乐儿!」原本想要拉起汪乐的男人见此,眼中火苗跳跃。
下一刻,便是一掌重重拍在我胸口,没有丝毫收敛。
江衍自小习武,内力不弱,这一掌足足让我飞出去数米,胸口火辣辣地痛。
眼前阵阵发黑,他微微攥拳,带着警告:「再对乐儿动手一次,别怪我休了你。」
话落,他便让人将我送去府医的住处。
看着面板上增加到 80% 的数值,那颗躁动的心,彻底归于平静。

-7-
这一掌,足足让我躺了半个月。
以至于一呼吸就隐隐作痛。
汪乐知道后来看我,可眼底的得意却不加掩饰。
同时,她不忘继续激怒我。
瞧着我平坦的腹部,她微微勾唇:「先前我被送走时公子就说过,他孩子的母亲,只能是我。」
所以,哪怕我不透露行踪,江衍也会将她接回来。
老夫人在世时,曾不断催促我们生育子嗣,而江衍也极力配合。
有一段时日,我甚至腿软得下不了榻。
可三年过去,我的肚子没有一丝动静。
可江衍却说:只是缘分未到。
如今回想,难怪他半分都不急,原来,是不想和我有孩子。
若是系统没有出现,此刻被这般刺激,我可能真的会伤心欲绝,可现在,心却没有一丝波动。
我甚至庆幸我们没有孩子,也让我少了一丝软肋。
见我沉默,她扬起笑容:「你放心,公子很快就会休了你的。」
话落,她扭头就走,在这江府,畅通无阻。
而我的伤好后,从前话少的丫鬟却时不时在我耳边说着汪乐有多嚣张,甚至撺掇着我发卖了汪乐。
指尖抹开唇上鲜红的口脂,我眼眸冰冷一片:「去安排。」
就这样,趁着江衍去上朝的功夫,我把汪乐卖了。
得知消息的江衍匆匆赶回,抓着我的肩膀质问:「乐儿呢?」
看着他眼底的焦急,我微微一笑:「卖了啊,难不成夫君还能为此休了我不成?」
瞧着我满眼的笑意,他的脸色越来越沉,眼底满是厌恶。
下一刻,他便让人拿来笔墨,写下了休书。
与此同时,任务完成。
再抬眼,休书自头顶落下,江衍冷冷道「滚!」

-8-
话落,他没有再看我一眼,翻身上马去寻被发卖的汪乐。
管家叹息一声:「夫人,何必呢?」
我没接话,只呆呆地捡起休书,失魂落魄地出了江府。
可没人知道,我藏在眼中的笑意。
【你想要什么?】
系统的话响起时,我毫不犹豫开口:「恢复我被废掉的武功。」
【奖励已发放,系统脱离中……】
我微微攥拳,内力果然恢复,再也不似从前那般孱弱。
街上百姓来来往往,而我被休的消息也彻底传播了出去。
等我站在沈府门前时,大门早就紧紧关闭。
这个时代,女子被休,会影响到娘家的名声,显然,沈府的人也收到了消息。
可我没有离开,反倒红着眼拍门,求他们给我一个容身之处。
原本沈府的人不想理会,可眼看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我的好父亲终于带着我的继母拉开了门。
只是,见到我狼狈的模样,他们只丢下一纸断绝书。
他们说:我品行败坏,他们沈家,没有这样的女儿。
可他们忘了,他们从未养过我,甚至为了我那所谓弟弟的前途把我骗回京城,废了我一身武功,逼迫我嫁人。
如今我要走,却也不想再和他们扯上一丝关系。
而这个断绝书,便是我想要的。
如今的我,被丈夫休弃,娘家更是避之不及。
这样大的打击,让我捏着手中的断绝书冲出了人群。
想到日后的自由美好,我忍不住勾唇,却在胡同的角落撞上了江衍的胸膛。

-9-
抬眼,男人眸光淡淡,却浮起一丝同情与无奈。
到底是三年夫妻,我也从未让他操心过。
想到我这段时间的种种不过是因为太在意他,原先的气也散了。
看着我因为撞到他胸膛疼到皱起的眉头,男人下意识伸手想要抚平,却被我避开。
我捏着休书后退,满眼冰冷:「江公子自重。」
听到我疏离的称呼,他的指尖僵在半空,心有些发涩。
明明先前,我是喊他夫君的。
可看到我眼底的冷漠,他终于卸下了先前的疏离。
我没再理会他,转头想离开,手腕却被握住。
转头,江衍眸光有星光闪烁,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厌恶至极。
他说:只要我愿意同汪乐道歉,那休书就当他没写过。
「可我凭什么要道歉?」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一纸休书,他想当没发生过?
做梦!
话落,我扭头就想抽出手,却被拽得一个踉跄,整个人被圈在男人怀中。
江衍垂眸,眼中满是不解:「你何时变得如此冥顽不灵了?」
明明在他眼中,我一直都是温婉贤良的。
「可惜,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而他口中的冥顽不灵,本就是我原来的模样。
四目相对,我的目光越来越冷,半分不肯示弱。
「如今你不愿意,往后若是想再回来,江府的大门便不是那Ŧű²般好进了。」低沉的嗓音自头顶响起,裹挟着隐隐怒气。
他以为,世家女子以夫为天,被休便是没了活路。
如今他这样说,是想要我服软,可我冷冷一笑;「求之不得。」

-10-
总归是被人捧着长大的公子,如何能受得了这般态度,当即他便松开我,满眼冰冷:「这可是你说的。」
他想说:让我日后不要后悔。
却发现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这个小胡同,眉头不自觉皱起,连带着心口有些空荡。
而我在甩掉江衍后果断买马一路向北,回了我自小长大的边塞。
这里,有和我一起策马扬鞭的小伙伴,还有,我阿娘的坟。
再次回来,我去祭拜了母亲,这一次,我真的自由了。
……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日同往日的伙伴一起赛马射击,好不快活。
我以为,我的余生就如这般自由。
却没想到,再次遇见了江衍。
此刻,被我一箭射下来的大雁被男人抓在手中,彻底断绝了声息。
抬眸,他一身官服,一丝不苟,自带的威严能让人不敢多看,而他身边,还跟着边塞的城主。
我不在意他来这里做什么,只扭转缰绳想要离开,却被身后的马蹄声扰乱。
再回神,江衍的马已经拦在了眼前。
看着我不羁的穿着和手上的弓箭,他内心五味杂陈。
那日分别,他很快便消了气,想要把人追回来,却不想,这京城中,早就没了我的身影。
查了几日,他才得知,我跑回了塞外。
于是,他便接下旁人都不愿意接的苦差事找了过来。
在我们碰面前,他就已经站在远处看了许久。
这时,他才意识到,我从来不是那个与他成亲三年墨守成规的女子。
此刻的我,明媚,张扬,比起之前,更加让人移不开目光。
回想那三年,我们相敬如宾,谁都不越界,可前段时间,我却发了疯一样针对汪乐。
他以为,我是因为爱他。
可现在他看着我的眼睛,才发觉我眼中,没有一丝对他的情意。
这时,我的伙伴也追了过来。
这其中,有少年有少女,看着江衍,他们凑近我:「这谁啊?」
「没谁,我们走。」我收回视线,想要调转方向,可马儿的缰绳不知何时被人死死拽住。
回头,江衍眸光暗淡,却闪着丝丝猩红:「夫人不打算和我解释一下吗?」

-11-
「解释什么?」我反手拽回缰绳,却再次被拽过去。
因为惯性,整个人径直飞向他怀中。
「放开。」我嫌恶地拉开我们的距离,却见江衍的脸色瞬间阴沉。
他盯着我,放在我腰间的手却越来越紧,好像这样,我就无法逃脱。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狠狠拍了他一掌。
江衍被打得猝不及防,自马上翻滚下来,唇角隐隐有鲜红浮现。
「我竟不知,你会武功?」他单膝跪地,眉头微攒,只觉得,我好像不似他所了解的模样。
「和江公子无关。」看着他唇边的血,我毫不犹豫上马离开。
我沈清棠从来都不是能吃亏的性子,一掌换一掌。
如今我们,两清。

-12-
江衍起身,城主黑着脸让人拦住我们:「胆敢袭击特使大人,你们是活腻了?」
手中的缰绳猛然收紧,我回头:「是我伤的,和我朋友没关系。」
我想说:放他们离开。
可江衍却笑了:「若是我也不放过呢?」
知道他的意思,我跳马而下:「我留下,让他们走。」
「清棠!」身旁的伙伴忍不住皱眉,想要拦我,可我却打断了他们即将说出的话:「这是我在京城时的夫君。」
闻言,他们却没动,直到我保证我不会有事,他们才转身离开。
我身旁的马被官兵牵走,茫茫草原,没有任何可以乘坐的马车。
江衍擦去唇角的血重新上马,不忘拍了拍身前的空隙。
我也没有矫情,翻身上马。
腰间被人环住,江衍的话擦着耳边响起:「你之所以激怒我,就是为了自由对Ţū́ₗ吗?」
听到这话,我一愣,却听他嗓音沙哑,带着埋怨:「你倒是算计得好,夫妻三年,你当真一丝情意都不顾。」
我微微转身,笑得讽刺:「我们之间何来的情?你所爱之人是汪乐,我帮你一把,你难道不开心吗?」
反正,如今我们,就是陌生人。

-13-
听到我的话,江衍却笑了:「我不爱汪乐了。」
也许少年时期非她不可,可时间会冲淡一切,如今他不过是想要弥补。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他,汪乐不会被婆家磋磨成为寡妇:「而那些东西,是她说她从未有过,想要罢了。」
江衍垂着眼,认认真真地解释着一切,不忘贴近怀中的人,嗓音低沉:「还有,我好像,爱上你了。」
话在耳边炸开,我死死皱眉,可他眼底再没了先前的冷漠与疏离。
那缠绵的情意让我忍不住想要逃离,可江衍好像意识到我的动作,将手死死扣在我腰间:「夫人,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虽是询问,可我知道,我没有拒绝的权利,想到在京城等着上位的汪乐,我嗓音淡淡:「看你表现。」
得到想要的答案,江衍忍不住勾唇,望着我的眼Ŧù⁶睛许诺:「你想要什么为夫就送你什么,从前缺你的,我都补给你。」
而他也没有说大话。
在边塞的这几天,他忙完公事就来看我,不是最时兴的簪子,就是他让人打造的弓箭。
甚至,让人从别国弄来了这时没有的茉莉花。
他说:送卿茉莉,愿卿莫离。
可惜,我早就不会回头了。
似乎怕我不高兴,在回京城前他便让人将汪乐送去了别院。
再次回到江府,我依旧住着从前的院子。
江衍想要同眠,却被我拒绝。
看着他失魂落魄离开的背影,曾经撺掇我的丫鬟悄悄凑近:「夫人,听闻醉意轩新出了些菜肴,明日公子休沐,不若一起去尝尝?」
我微微挑眉,没有拒绝。
有人给我送梯子,我不下,岂不是可惜?
翌日,我主动见了江衍。
知道我想去醉意轩,连忙让人准备马车前往。
桌前,我们相对而坐,他眼底的笑意怎么都掩盖不住。
看着时辰差不多,我便中途转去戏台看了一场戏。
直到有人的叫声传来,我的目光才落在那熟悉的厢房之上。
看着满地的狼藉,江衍头痛欲裂,而汪乐红着眼抓着领口啜泣:「公子,我只是想来还个东西,没想到……」
门口吵吵嚷嚷,江衍努力回想方才的一切,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无奈,他只能踉跄着起身,却对上门口一双冷漠到极致的眼。
一瞬间,他的心跌入谷底。

-14-
「清棠……」江衍微微张唇,想要解释,却见那道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
他想追上去,却被人死死抱住,汪乐哭得梨花带雨:「公子,求你了,不要丢下我……」
就这样,江衍只能先处理好眼下的烂摊子。
我拨开人群,想要回边塞,可江衍偏执的眼却让我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不想,再牵连我的朋友。
江衍是陛下看重的人,权力无边,我若是要躲,便只能离开我自小长大的国家。
可背井离乡,却不是我想要的。
脚步抬起,再难行半步,可贴着告示的木牌前却围满了人。
百姓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可我只听到:「陈国来犯,陛下招安。」
想到阿娘自小讲的大将军,我想,我知道我该去哪了。

-15-
接下来的几日,江衍和汪乐酒楼相会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更有人打趣江衍果然对少年时期的青梅念念不忘,一刻都等不得。
可没人知道,就在这几日,我已经通过层层考核,打败了自翔武功第一的将军之子。
如今,只剩下最后一道关卡。
自那日过后,江衍带着人翻遍了整个京城。
他知道我会生气,会走,可他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凭空消失。
如今,他站在城门口,把一切希望寄托在过往名单上。
可当负责记录的侍卫说:从未见过我时,他胸口一阵闷痛。
他知道,我再不愿意见他了。
他却无法接受,于是,他向皇帝告假。
可江衍拼了命找被他先前休妻的妻子,这件事已经闹了出去,如今他想去边塞,却被驳回。
来回话的太监说:有公事要他去办。
哪怕他再想离开,却只能先进宫。
可江衍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我。
皇帝说:我的武功已经算是至强,可要拿到这个机会,除非与他培养的重臣打成平手。
而我也没有想到,我的最后一道考核,会是江衍。
四目相对,他的眼眶瞬间红了。
「清棠,我……」江衍想解释,却见我已经提起剑朝他刺了过去。
这时,他才惊觉,我是皇帝口中那个冲进最后考核的高手。
自己的爱人优秀,他该高兴的,可此刻,他却笑不起来。
因为他知道,此次与陈国交战,陛下不会出太多的兵,如今招安,不过是不想损失手下的能将。
如今看着刺过来的剑,他连忙躲开,招式毫不留情。
自从回到京城我就听说过,江衍文武双全,可他却只是文官。
如今我才知道,他的武功半点不弱于我。
两剑相撞,震得我手臂发麻。
可要我放弃,我绝不愿意。
剑气相撞,我们足足打了两个时辰,江衍的脸颊已经挂了彩。
知道他不会让我赢,我突然收起剑,任由他向我刺来。
见我突然收手,江衍瞳孔骤然收缩,连忙移开剑鞘,却在下一刻被我的剑抵住了脖颈。
「兵不厌诈。」我微微张唇,收回手中的剑:「承让!」
江衍愣在原地,鼻尖忍不住泛酸,他何尝看不出来,我非要赢了他?
看着我的眼睛,他嗓音沙哑:「退出考核,我就让你走,自由自在一生,绝不纠缠。」
闻言,皇帝眸色微变:「江爱卿,考核已经结束,她赢了。」
我微微拱手:「谢陛下成全。」
至于江衍说我想摆脱他,我也不否认。
只是,娘亲说:达则兼济天下。
我有一身本领,何不去护着我边塞的朋友,和境内的百姓?
况且,如果我能成为大将军,也能替娘亲出一口气。
「那你知不知道……」江衍眼眶赤红,甚至想不管不顾说出真相,却被皇帝抓住了肩膀:「朕会派足兵马,江爱卿无须担心。」
原本,他想以最少的兵马解决这一切,没想到,江衍会横插一脚。
而这一句,是他的承诺。
最后,江衍不再开口,只沉默着看着那道身影接过兵符,身影消失在落阳之下。
他不能阻拦她去发光。

-17-
这晚,我带着兵马出城。
江衍站在城门之上,袖下的拳已经攥得死紧,血一滴滴落下,砸在石砖之上。
他知道,我不会听他的。
如今他来,只是想再看看我。
可就在那道身影即将消失时,他的衣袖突然被人抓起。
回头,汪乐眼眶红红,满是对他的爱慕与心疼。
「公子,别伤害自己。」她想为江衍擦拭血迹,却被避开,指尖的衣袖被抽离。
江衍连忙回头,却还是晚了一步,那道身影已经消失在眼中,再也瞧不见分毫。
看着他眼底的失落与难过,汪乐死死咬唇,泪说掉就掉:「沈姑娘当真狠心,为了离开公子,竟如此设计。」
「乐儿没了名声不要紧,可公子如今也,只怕那些人又不知要……」她欲言又止,又意有所指。
她想要江衍纳了她,可江衍再回头看她,却是满眼冰冷:「汪乐,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你说是沈清棠算计,可那个煽风点火的丫头却是同你要好得很。」
只此一句,让汪乐白了脸色。
她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江衍冰冷的目光瞪回:「回府。」
看着江衍的背影,汪乐知道,也许她不应该再跟上去,可万一呢?
他们如今有了肌肤之亲,江衍向来对她留有余地,她想赌一把。
可她不知道,江衍早就不会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18-
随着两人进夫妻,江府的大门彻底关闭。
那重重的声响,如同铁锤砸在汪乐心上。
看着眼前黑压压跪了一片的人,她脸色煞白一片,她忍不住后退,却被侍卫挡了回去。
江衍拿着管家递过来的证据,一张一张翻过。
他明明没有开口,可这跪了一地的下人却七嘴八舌地招认起来。
「公子,我娘快死了,我只是为了我娘能活着,绝没有要害夫人的意思。Ṫű̂₃」
……
其他人纷纷开口,各有各的苦衷,府里哀嚎一片:「公子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江衍微微抬眉,眼底带着讽刺:「你们真当自己是小人物你们的情况我就不知?」
说着,他冷冷看向那个煽风点火的丫鬟:「你当初入府就是卖身葬母,如今又哪里来的老娘?」
那丫鬟脸一白,知道不能蒙混过关,哭嚎着饶命,却被拉出江府:「发卖。」
等人都被处理后,江衍终于转头看向汪乐:「你还有什么否认的吗?」
她一次次的陷害,一次次的挑拨,已经让他无法再容忍,可那句:他孩子的母亲只能是她,简直就是笑话。
他一步步上前,嘴角带着瘆人的笑。
汪乐满心恐惧,却还是反驳:「可你当时也没有选择相信沈清棠不是吗?」
「伤害她的人是你,我不过是帮帮她,况且,年少时你曾说过,绝不负我,这些难道都不算数了吗?!」
汪乐红着眼,怨恨再也抑制不住,明明她才是江衍心中所爱,如今老夫人死了,她以为终于可以和他在一起。
可他却爱上了别人,「只可惜,你亲自弄丢了她,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到现在,汪乐已经疯了,她知道自己不会有好的下场,江衍手段不狠,却能让人生不如死。
与其漫漫余生遭受折磨,不如她自己去死,只是撞上侍卫手中的剑时,她笑了:「江衍,你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无论是她,还是沈清棠。

-19-
话落,她已经没了声息。
看着软倒在地上的身影,江衍却再也迈不动半步,汪乐的话,让他忍不住想起:
那夜烛火昏暗,沈清棠小心翼翼地问他:能不能爱她。
可他拒绝了。
后面一次次的不信任,才让沈清棠选择离开。
造成这一切的人,都是他……
胸口郁气翻涌,口中泛起腥甜,苦涩无比。
最后,他让人安葬了汪乐。
这晚,书房的灯亮了一夜,凌乱的桌案上,满是沈清棠的名字。
他真的很想醉生梦死,可皇帝说:若他再这般颓废下去,就撤兵。
想起沈清棠明媚地笑,他压下所有难过与愧疚,重Ŧŭ̀₄新变成了那个淡漠的江衍。
只是,他每日都会往边塞寄去一封信,落笔, 是他的愧疚与道歉。
还有,他想告诉沈清棠:他们之所以三年没有子嗣, 是因为他身份特殊,护不住孩子。
也想告诉她, 他后悔没有早点明白自己的心意。
可送出去的信,却如石沉大海。
他知道, 她不会回应, 也不会看。
而远在边塞的沈清棠也确实没有看这些信, 而是通通扔进火堆之中变为灰烬。
一转眼, 便是半个月过去,江衍消除了所有谣言。
沈清棠不是妒妇, 而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注定会光芒万丈, 他唯一能做的, 就是为她清理出一条干净的, 回归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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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切平静后, 沈家的人找上了门。
因为他们知道,江衍如今对沈清棠可是十分维护。
他们想要好处, 却被人扔了出去。
以至于,他们以为沈清棠一直躲在江府, 记恨他们那一纸断绝书。
更是三天两头散播沈清棠不孝的谣言,可惜没能传出去就被江衍压了下来。
于是,他们只能不甘心地收回小心思。
直到一年后陈国大败, 新上任的将军凯旋归来, 他们才知道,那个战无不胜的将军,就是沈清棠。
在沈清棠被封为常胜将军被皇帝看重后,他们赶去巴结,却又被赶了出来。
沈父死死瞪着沈清棠,高声怒骂:「畜牲!白眼狼!」
可沈清棠却没有理会, 只是让人散播出去当年的一切。
不出两日,沈侍郎抛妻弃女的事便闹得满城风雨。
如今各职各业有能者居之, 不少大人都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他们的夫人也曾是个普通的农妇。
知道沈父的做法, 纷纷吹了耳边风。
翌日,沈父便被革职, 失去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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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沈清棠铠甲披身,腰间兵符熠熠生辉。
百官朝拜, 不出意外, 沈清棠见到了江衍。
只是这次, 他们谁都没有去搭话,就好像两个陌生人。
后来, 沈清棠让皇帝许她定居边关, 驻守江山。
离开时, 两人擦肩而过。
江衍回头,想要问她:可否看了那些信。
可看着她脸颊扬起的笑,他突然就失了声, 好像解释不解释,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她过得好,就够了。
(全文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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