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总每天都在小发雷霆

失忆后。
我误以为自己是京圈大佬江淮树的金丝雀。
嫌弃他脾气又臭又硬,床上像个暴躁永动机,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于是开始物色新的金主。
今天去顾总家装苦情小白花,明天去傅总家演励志不屈女把地擦。
江淮树下班后,黑着脸看着空空荡荡的别墅,踹了一脚旁边正玩奥特曼的儿子:「去,喊你妈回家吃饭去。」

-1-
江淮树的儿子真好玩。
我一捏他粉嘟嘟的小脸蛋,就会哭着喊「妈妈」。
这时候我就绷起脸:「我如花似玉大好年华青春有你的,这妈妈喊的我至少长了三十岁,少在这套近乎,去,帮我去隔壁小卖部买包辣条去。」
那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被我吓得停住哭声,却憋不住地抽噎,睫毛濡湿,眼睛忽闪,小声委屈地:「妈妈……」
我:「……」
其实我比他还委屈。
车祸失忆后一觉醒来。
不仅发现自己成了京圈太子爷江淮树的金丝雀。
还要给他儿子当后妈!
气煞我也!
我这姣好的容貌,窈窕的身材,一看就是刚满十八。
结果只能在这里挥霍钱财,浪费大好年华。
而且自从我醒来,喊了江淮树一声「我糙大叔,你谁啊?」之后,那老男人就Ţũ̂₂再也不理我了。
天天冷着一张脸。
我还以为他性冷淡呢。
结果床上像个暴躁永动机。
三天三夜我都没能下得来床。
看来。
我是他的金丝雀无疑了。
不谈感情,只谈下半身的欢愉。
可恶的老男人。
有儿子了还找金丝雀。
真不怕他儿子长大后跟他学。
越想我越生气。
又踹了一脚他儿子的屁股:「诶,过来,去厨房给我炒俩菜去。」
小东西就哒哒哒迈着小短腿往厨房跑。
「还真去啦?」
我震惊。
毕竟他长得都没灶台下摆的垃圾桶高。
跟过去一看,发现他正努力伸着小短手去够灶台上的锅铲。
因为够不到。
急得原地打转,像只咬着尾巴尖转圈的小狗。
可爱得我噗嗤笑出声来。
小家伙听到了,大眼睛湿漉漉地看过来:「妈妈……」
我脸瞬间拉得老长:「喊姐姐!」
小家伙歪着脑袋,像是认真思索了一下,而后高高兴兴喊了声「姐姐」。
「诶真乖。」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
心里不禁沾沾自喜地想,这是不是也算占了点江淮树的便宜。

-2-
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
是江淮树回来了。
小家伙立马牵着我的手哒哒哒跑下楼。
手又一松,扑进江淮树的怀里:「爸爸!」
男人原本疲惫倦色一扫而空,冷硬的眉眼染上几分柔和:「旺财今天过得怎么样?」
「啊哈哈哈哈……」
一大一小父子俩停下动作,齐齐扭头看向我。
我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下来:「哈哈哈哈谁给你儿子取的名字,实不相瞒我老家养的狗就叫旺财哈哈哈……」
江淮树脸色更难看了。
他凌厉的目光一扫过来。
我立马止住小声。
冷静,理智。
这可是我的金主大大和小金主。
我忍住笑,正色道:「旺财好啊,贱名好养活,而且这名字多吉利,来财来财……来」
江淮树:「……」
空气很安静。
好尴尬。
没人懂我的抽象。
可恶。
「吃饭吧。」
江淮树拍了拍旺财的背。
抬手脱去身上的大衣,停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缓缓张开了手臂。
我立马心领神会,狗腿地接过他衣服,挂在了衣架上。
江淮树张开的手臂一僵,蹙起的眉毛不仅没松散开,反而收得更紧了。
还抬头直勾勾地盯着我。
目光中带着隐隐的……期待?
我:「?」
干嘛?
你在期待什么?
指望着我扑过去抱住你撒着娇亲你一口说:「宝贝辛苦了」?
可惜。
我很高冷。
从不会自降身价做这种事。
而且我是个金丝雀,我有自知之明,摆得正自己的身份。
那是人家老婆才能做的事。
于是我昂着脑袋「哼」了一声,走开了。
江淮树:「……」

-3-
金主家的菜就是好。
餐桌上全是我爱吃的。
而且我不吃辣。
菜桌上竟然没一道辣菜。
看来太子爷也不爱吃辣,估计是怕得痔疮,没面子。
我左手抓着一只鸡腿啃啃啃,右手插着一块羊排咬咬咬。
「姐姐,七介个……」
旺财艰难地用筷子颤颤巍巍地夹了一块里脊,放在我碗里。
「婉拒了哈ẗű₎。」我推开他的筷子:「我不吃便宜的肉。」
一直沉默的江淮树突然出声:「那是西班牙进口的。」
我:「……」
我立马堆起笑容,张口咬住旺财筷子上的猪肉:「谢谢来财,很好吃。」
旺财眨了眨眼睛:「姐姐,我系旺财。」
「好的,来财。」
我揉揉他的脑袋:「这个名字更吉利,乖,咱换一个。」
旺财似懂非懂地点头:「谢谢姐姐。」
「吧嗒」一声。
筷子被人重重一放。
江淮树目光沉沉地看过来:「你让儿子喊你什么?」
那视线压迫感极强,我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姐,姐姐啊,这样喊年轻。」
「好。」江淮树咬牙:「好得很。」

-4-
晚上我被铐在床头。
小腿战栗之际。
手铐收紧,隔得我生疼。
不知道破皮了没有。
老男人,死变态,玩得真花。
感觉到身上的人又顺着我的锁骨吻下去,我忙眼泪汪汪地求饶:「我真的好困,想睡觉了……」
男人对上我的视线时。
似是被烫到。
呼吸一滞,喉结不由自主滚了滚,眸中欲念越发深沉。
接着,更狠地吻上来。
我:「……」
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啊?
我都求饶了!
当金丝雀可太不容易了。
当江淮树的金丝雀更不容易。
今夜他动作格外狠。
我几乎是晕过去的。
早上起来时,我一个小拇指都动弹不了。
身边空落落的,已经没人了。
我躺在床上开始怀疑人生。
当时我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个金主呢?
长得也就比其他人好看了那么一点点。
身材也就比男模好了那么一点点。
而且我的账户里就只有二十八块三毛四!!!
我猛地坐起身:「他不会是白嫖吧?」
我又躺下:「应该不会吧,他家大业大的,还有儿子……」
我又猛地坐起身:「有儿子那更不能白嫖了啊!」
最后我捂着腰倒在床上嘶哈喘气。
门忽地被人轻轻敲了敲。
「姐姐……」
切生生的。
再配上从门缝里探出来的葡萄一样的眼睛,让人哈特软软。
但我现在没心情。
「干嘛?想玩的话找隔壁老王的儿子玩去。」
「姐姐……」
旺财跑进来,扑到我怀里,小手紧紧地搂住我:「你昨夜没似吧,我听到你哭了好久……」
昨夜……
哭……
脑海里瞬间划过几个人心黄黄的片段。
顿时我老脸一红,推开旺财:「没有,你听错了。」
旺财被我推开又不管不顾抱上来:「系爸爸打你了吗?我去打他!」
看他小大人一样为我打抱不平,心里瞬间暖暖的:「哈哈,也不是打吧,他要打我我早就卷钱跑了。」
等等。
跑?
对啊。
我既然是金丝雀。țùₐ
我也有权利换个金主吧?
既然江淮树脾气又臭又硬,那我不如换一个!
我眼珠子一转,有了个好主意。
「来财来财,来……」
旺财眨巴着大眼睛:「怎么了姐姐?」
「帮我拍个视频。」
我狡黠一笑。

-5-
公司会议室。
江淮树的手机「叮咚」一声。
男人视线淡淡一扫。
秘书小陈立马心领神会,拿过他的手机走出会议室帮他处理消息。
结果刚打开微信。
一个备注「失忆老婆好可爱但是喊我大叔就不可爱了」的人发来了一条视频。
小陈:「?」
这是江总老婆吧?
怎么又换了一个备注。
上个月还是「老婆哭起来真好看」呢。
算了。
死恋爱脑上司。
不懂他们的情趣,也许我也只是他们 play 的一环。
小陈翻了个白眼,准备进去提醒江淮树是他老婆发来的,结果手不小心一抖,点开了那个视频。
一道奶呼呼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系旺财,我同意姐姐换个金主。」
下一秒。
视频换了个特效,画面里的小孩变成了一只狗的形状。
「姐姐,我想当人。」
小奶团子声音有些不满。
旁边有人在柔声地连哄带骗:「乖,下一个特效再让你当人。」
「好吧。」
小孩很快接受了,高高兴兴奶声道:「我系大黄狗,我同意姐姐换个金主。」
……
然后是头上长着三撮毛的申公豹,一个阴成什么样的三角脸外星人,一个脸绿油油的西蓝花……
说的话无一例外都是「我同意姐姐换个金主」。
小陈背后汗都要下来了。
什么意思?
那小奶团子一看就是江淮树儿子。
经常被带来公司各种明里暗里的炫耀,自己老婆爱他爱到给他生了个孩子。
旁边那画外音是他老婆吧。
听说上个月骑着小电驴为了追一个棉花糖小摊,出了车祸失忆,把江总给忘了。
至今还在家休养。
这视频……
金主说的是江淮树吧?
换一个金主……
意思是换个老公?
还和儿子一起拍了这个视频?
小陈顿时心头警铃大作。
这要是让江淮树看见了,他不得让整个公司陪葬?
毕竟上次他意外看见他老婆在「三千万和老公」之间选什么的视频评论区里毫不犹豫打了三千万几个字后。
气得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回家。
坐在办公室疯狂工作。
连带着下属们战战兢兢生怕惹火上身。
进去汇报工作时,一个标点符号不小心写错了,被江淮树扣了三个月的奖金还大骂「能干就干,不能干滚出去!」
当然这都是气头上的话当不了真。
但小陈还是被他阴鸷冷沉的眼神给吓到了。
最后全公司得出结论:
千万不要惹一个和老婆吵架的男人。
太可怕了。
这视频绝对不能被江淮树看见。
小陈下定决心。
决定忍辱负重,当一个爱情保安。
把视频给删了。
哪怕最后被江淮树发现痛骂一顿赶出公司流浪街头。
此刻他站在风口,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为公司牺牲自我的大侠。
悲壮又轰轰烈烈。
他轻叹一口气:「这个家没我肯定得散……」

-6-
当然这个视频最后还是被江淮树发现了。
因为我生怕他没看见,还发了他的工作邮箱。
当天回家。
江淮树就把自己闷到房间里不出来。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全世界都辜负了他似的。
拒绝吃饭,拒绝交谈。
陈姨很担心:「他胃不好,晚上最好还是吃点东西。」
说罢求助地看向我。
我恨恨地接过餐盘,敲他门:「我错了,那只是个玩笑啦,不要当真好不好?」
妹的,哄金主比哄他儿子还累。
金主还不长嘴。
更是难上加难。
敲了十分钟门。
我的耐心只剩下百分之十。
二十分钟后。
我的耐心告罄。
半个小时后。
我忍无可忍狠狠踹了一脚门:「你埃及吧吃不吃!我再也不管你了!」
忽地。
门内一静。
紧接着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像是连滚带爬地跑过来一样。
门被打开。
露出江淮树那张强装冷漠的脸。
眼尾还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我新奇地盯着看。
不是吧。
我这么有人格魅力吗?
一句话让京圈大佬爱我爱得无法自拔默默流泪?
江淮树被我看得不自在,偏过脸,抿着唇:「怎么了?」
我指着他眼睛:「你哭……」
话音未落,就被江淮树冷声打断:「感冒了而已,别多想。」
哦,原来是感冒了。
我就说嘛。
我一个小小金丝雀,哪可能有这本事?
我白了他一眼:「那你记得吃饭。」
扭身就走。
我没看到。
身后的男人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我就这么走了。
嘴角下压,眼尾又泛起红。

-7-
哄完人躺床上。
心里早就后悔八百遍。
怎么找了个这么幼稚的金主!
换!
必须换!
但咱这次悄悄换!
我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尖瘦白皙的下巴,凹凸有致的身材。
看看,这就是资本!
江淮树不要,老娘有的是地方去!

-8-
于是我开始悄悄物色新的金主。
还加入了一个「金丝雀团购圈」。
里面每天都会发一些「急!段总白月光出国,找替身!需要身高 158,体重 48,满足条件可前来!」或者「急!陈总需要金丝雀!条件不限,价格私!」
看得我眼花缭乱。
经过一番勘察。
我心里有了几个人选。
一个是顾家大少爷顾长风,性情凉薄,长得虽然不比江淮树,但在京城也算是数二数三了。
关键是通过其他金丝雀透露,偷拍过洗澡照片,身材好的没话说。
但难点就在于太过洁身自好,不需要金丝雀。
切。
男人说不要那就是要。
加入备选名单!
二是傅家三少爷傅郁明,传说是个黏人小狗,虽然长着一双勾人桃花眼,但只谈过一个,深情专一。
我就喜欢这种小奶狗!
加入备选名单!
……
不断加加加到厌倦后。
我美美进入梦乡。
完全没听到隔壁卧室压抑的哽咽声。

-9-
装作保姆混进顾家后。
我一边拖地一边朝顾总书房探头探脑,没注意一脚踩上一个人。
心里想着「不好意思」。
结果脱口而出「没意思」。
「那怎么才算有意思?」
面前人冷笑一声。
我身体一僵。
视线顺着面前那双油光蹭亮的皮鞋,滑到被西裤包裹的笔挺的长腿,立马梗着脖子不敢动了。
在家里都穿得人模狗样的。
是顾总没跑了。
刚要开口道歉。
忽地想起来群里金丝雀朋友说的。
这种冷情的男人最喜欢小白花,就那种身世惨淡,迫不得已出来打工替父母还债给弟弟赚学费。
面上冷酷无情,实则最心软。
于是我垂下眸子,咬着唇,神情哀婉:「不好意思顾总~昨夜照顾生病住院的妈妈没怎么睡觉,等会儿还要去弟弟学校送午饭,动作着急了些,下次再也不敢了。」
尾音拐了山路十八弯,要多做作有多做作。
就在我以为面前的男人会心软地甩给我一张卡说「做我的金丝雀,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这种苦」时。
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咬牙切齿的声音。
「顾总?」
「你抬头好好看看我是谁?」
头皮陡然一炸。
后背汗毛ẗű̂⁶竖起。
这声音……
语气……
怎么这么像……江淮树?
我恍惚地抬起头,对上了男人黑沉的脸。
「你在顾家干什么?」
干什么?
当然是厌倦了你换个金主啊!
但这话我可不敢说出口。
因为这男人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
居高临下眸色沉沉盯着我,压迫得我缩了缩脖子。
「哈哈其实我认错门牌号走错别墅了你信不信?」
我一边解释一边小心翼翼觑他脸色。
「你觉得呢?」
两人正对峙。
一边的书房门被人打开。
走出一个肩宽背阔的男人,懒懒地靠在门框,朝我抬了抬下巴:「你家的?」
江淮树没理会,只是直勾勾盯着我,神色可怕到几乎想把我拆吃入腹。
男人笑了笑:「那好办。」
说罢,他伸手推开墙角处一个狭窄ṭű̂ₗ的门。
「借你一晚,不要太感谢我。」
两人视线齐齐望过去。
就见那个略显昏暗潮湿的门里。
墙上满满当当挂着各种手铐,脚镣,皮鞭……还有很多我说不上来的情趣刑具。
静静地泛着银色冰冷的光。
我浑身打了个哆嗦。
妈的。
那个群里的金丝雀朋友要害死我啊!
还好没来得及投怀送抱。
不然我有命挣钱没命花啊!
我立马嘤嘤嘤地把自己使劲往江淮树怀里送「不要,求你,我错了,你知道的我最爱你了,我根本离不开你……」
一边恶狠狠瞪那个男人。
妈的。
神经病,比江淮树玩的还花。
看我回去就在金丝雀群里曝光你!
还好江淮树没他这么变态。
我一边胆战心惊一边往他怀里缩了缩,谁知余光却瞥见男人眸色一暗,喉结不动声色滚了滚,似乎对那间小黑屋非常感兴趣。
我:「!」
正当我汗流浃背,想悄无声息把手脚抽出来夺路而逃时。
后脖颈被人按住,麻意顺着皮肤相接处一路向下蔓延整个身体。
「跑什么?」
江淮树俯身,嗓音低哑:「我不会这么对你的,放心。」
大哥!
你猜我信吗?
你刚才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但没办法,我只能装作信的样子点点头。
抿着唇,眼泪汪汪:「淮树~我想回家~」
男人动作一顿,握在我腰上的手忽地加重了力气:「好。」

-10-
回家路上,江淮树不语,只一味地往死里踩油门。
到家后。
我都不敢下车,屁股牢牢黏在座椅上。
想着能拖多久拖多久。
江淮树走到我这侧车门。
没拉动门把手。
声音顿时冷得像数九寒天:「下来。」
我疯狂摇头。
不下。
就不下。
你当我傻。
回家后不知道怎么折磨我呢。
「好。」男人嘴角勾起一个笑,眼里却没有丝毫温度:「好得很。」
「你今晚就在车里坐着吧,别回来了。」
说罢转身离开。
我松了一口气。
一番折腾下来,只感觉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索性就在车上睡一会儿。
睡完再继续合计换金主的事。
这个金主!
我换定了!
看看他刚才那脸色,那语气,太可怕了!
再在他身边待下去,恐怕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迷迷糊糊之际。
车门开了。
冷风也迫不及待地钻了进来。
我缩了缩身子。
一条毯子忽地盖在了我身上。
「爸爸。」耳边传来小孩充满担忧的声音:「姐姐为什么不回家睡?」
男人沉默了几秒。
而后自嘲地笑道:「因为她把咱俩都忘了,她不爱我们了,天天只想着怎么离开。」
再次醒来时。
我打了个哈欠。
睡爽了。
该想想换金主的事儿了。
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好饿。
现在几点了?
我一看。
下午三点。
这个时候江淮树应该在公司。
我回去吃个饭应该没关系吧?
轻手轻脚地推开家门。
果然空荡荡一片。
就连小崽子也不在。
太好了!
我大摇大摆地走进厨房。
却看见台子上摆满了饭菜。
一碟又一碟Ṫŭ₄。
还冒着热气。
我瞬间喜上眉梢!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今天什么好日子?
做了这么多菜。
狂吃一顿后,经过浴室。
想起今天弄得身上脏兮兮的,不如再泡个澡?
推门进去时。
却发现浴缸也已经蓄好了热水,温度正合适。
水蒸气湿热地扑了满脸。
我:「?」
太浪费了!
放了水不洗!
脱干净衣服坐进去时,感觉屁股底下硌硌的,手一摸。
发现是一张黑卡。
我:「?」
难道是江淮树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去的?
反正他卡这么多,不缺这一张。
我喜滋滋地收下。
泡完澡。
起来时我感到一阵头晕。
也许是刚刚在车上睡觉受凉发烧了。
不管了。
我一阵梳洗打扮,准备再战傅总家。
都怪我早上没搞清楚,顾总可是江淮树公司合作伙伴,两人肯定互通消息。
估计就是那个坏男人把我行踪透给江淮树的。
让我换金主未半而中道崩阻。
这次的傅郁明应该不认识江淮树吧?
我信心满满,换了一身礼服。
准备混进傅家家宴。
结果人家家门都没能进去,就晕倒在了大门口。
天杀的!
太丢脸了吧!
恍惚之际。
我听到有人打电话:「喂?江总?对,你老婆,晕我家门口了,你还要不要?不要我带走了……诶你骂我干什么?我好心告诉你你说……」

-11-
再次醒来时。
耳边传来抽噎的哭声。
「呜呜呜姐姐……呜呜呜。」
我眼也不睁地捂住耳朵不满道:「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话音未落。
旺财已经欢喜地扑了上来:「姐姐你醒了!」
我伸手环住他,防止他掉下床。
心里一边默默吐槽:
这智商到底是不是江淮树的亲生儿子?
不会是随他亲妈了吧。
唉。
真可怜。
旺财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姐姐你头还晕不晕?」
说着伸出小短手要摸我额头。
「不晕啦不晕啦。」
你别说。
没白养这么久。
还知道关心我。
虽然心里嫌烦,但也暖暖的。
「爸爸!」
小崽子忽然回头大喊:「姐姐好啦!你不要哭了!」
我:「?」
视线一转,才看到一边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一直梳理整齐的头发此刻凌乱无比,眼睛也像很久没睡了似的疲惫不堪,透着条条明显的红血丝。
完全不像之前那个遇事从容冷静、有条不紊的江淮树。
心里顿时涌起异样的感觉。
见我看过来,他目光不自然地移开:「谁哭了?不要乱说。」
「是是是,京圈大佬怎么可能会哭?」
我顺着他的话道。
「你……」江淮树站起身,似乎坐得太久,腿有些发麻,弯了好一会儿腰才站直身体:「饿了吗?我去买点吃的。」
然后忙不迭地一瘸一拐出了病房。
我:「……」
他是不是在躲我?
「姐姐。」旺财糯糯的声音把我思绪唤回来:「爸爸可后悔和你吵架把你留在车上了,不然你也不会生病,他还打了自己好几巴掌。」
我:「?」
啊?
什么?
打了自己好几巴掌?
「你看错了吧,旺财。」我揉揉他的头发:「他中午那个时候的眼神还凶巴巴的想弄死我呢。」
旺财刚要开口。
门又被人推开了。
江淮树迈着长腿走进来,默默地给我架起小桌子,拆食物盒子。
又默默拿勺子舀了一勺汤,手在下面接着喂到我嘴边。
我去。
他对生病的金丝雀这么好吗?
还亲自喂饭。
感动死我了。
感动得我脱口而出:「要不我俩义结叔侄吧,以后金钱关系断了咱俩还可以当个Ťũ̂⁹家人。」
江淮树眸子一抬,目光泛着森冷的寒意:「你说什么?」
我以为他没听清,继续道:「我俩,义结叔侄……」
结果话还没说完。
那个勺子「啪」一下重新摔进汤碗里。
我茫然地伸手拦他:「诶,我还没喝呢……」
「自己喝。」
他拧着眉起身便走,背影写满怒意。
「他又怎么了?莫名其妙地就发脾气啊。」
我拿过汤碗:「不喂就不喂,来咱俩自己喝。」

-12-
晚上躺在病床上我就和旺财吐槽。
「脾气这么大,怪不得没老婆只能找个金丝雀,估计他前妻也是被气跑的。」
旺财眨着纯真无邪的眼睛:「姐姐金丝雀是什么呀?」
「啊,这个。」我捂住他眼睛:「睡觉睡觉,你困啦。」
可不能教坏小孩子啊!
晚上渴了想起来倒点水。
走到病房门口的饮水机时。
忽地从方形小窗里看到外面的椅子上黑乎乎躺了个人。
谁啊?
外面这么冷,怎么还睡在长椅上?
我好奇地推开门。
吱呀一声。
在空旷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男人似乎被吵到了,不耐烦地蹙了蹙眉。
看清他的脸的那一刻,我不敢置信。
江淮树?
我还以为他被我气得回家了呢。
怎么……
躺在这里?
他略显宽大的身形在狭窄的椅子上有些勉强,两条长腿只能委屈地蜷起来。
看起来就好像在守护着病房里的人。
果然。
还是刀子嘴豆腐心。
好吧。
这个金主也算是有可取之处的。
我拍了拍他的脸:「江淮树?喂,江淮树?」
男人被我吵醒,有些不耐烦地拧起眉,睁眼看到我时,却立马坐起来抓住我的肩膀:「怎么了?你头又晕了吗?」
「没有,不晕不晕。」
我犹豫了一下:「你……要不要进来睡?」
「进来睡?」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男人眼睛亮了一下:「和你睡吗?」
我小声提醒他:「有陪护病床。」
「啊,有陪护病床啊。」他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那我睡陪护病床。」

-13-
结果第二天早上睁眼的时候。
我怀里缩着一个小的。
后背贴着一个大的。
两只手紧紧箍住我的腰,像要把我嵌进身体里。
「热死老娘了。」
我一脚把身后那个人蹬下床:「你怎么上来的?还和你儿子抢床睡?」
江淮树抱着枕头,顶着一头炸开的毛,眼神躲闪:「那个……饿了吗?我去给你们弄饭。」

-14-
在医院楼下等江淮树时。
忽然看到旁边一对情侣吵架。
男的满脸不耐烦:「分手!你也太作了,我出去吃个饭你都给我打十个电话,我也是人,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你给我点私人空间好不好?天天黏着我,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干吗?」
女孩抓着他的衣角,满脸泪水地摇头:「别离开我好不好?我以后都会听你的话不打扰你。」
男的轻嗤一声:「晚了!」
而后从女孩手里重重地扯回自己的衣服。
转身无情地离开。
女孩在原地掩面哭泣。
我上前去安慰了一番,送走人后,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黏人会惹人厌烦。
那我如果也这么作精每天缠着江淮树,他会不会也会感到厌烦,再给我一大笔钱把我甩了,然后我以后都不用再找金主,靠着这笔钱也能美美过日子了?
我可太机智了!
我一拍大腿。
毕竟昨天知道我去傅家后,那张黑卡已经被江淮树黑着脸要走了。
我的账户里又只剩二十八块三毛四了。
说干就干。
等江淮树下来后。
我立马贴上去。
抱着他的手臂,嘟着嘴:「你把我抱到车上好不好?」
江淮树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闻言皱起眉:「我没手……」
我立马垮着脸:「如果要抱我那就有的是办法,我只想看你的态度。」
嘻嘻。
这么作,江淮树应该又会生气地一走了之吧。
谁知面前的男人垂眸思索了一番后。
用嘴叼住一只手里的袋子,空出一只手将我拦腰抱起。
我:「!」
猝不及防被抱起来,我重心不稳,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嘴唇不小心擦过了他的侧脸。
顿时心脏都漏了一拍。
「你……你干什么!」
男人有些艰难地回头,眼神有些莫名:「不是你要我抱你吗?」
我看着周围人看过来时一脸姨母笑,脸不禁轰地发烫,埋进江淮树颈弯处。
自作孽啊自作孽!

-15-
到家后。
江淮树拿起计算机要处理昨天落下的工作。
我不死心地贴过去,紧紧靠着他坐。
结果他目不斜视,眼里好像只有面前的计算机。
于是我抱住他的脑袋强行扭到和我面对面。
「看我!」
江淮树叹了口气:「我要工作。」
工作?
那可不行。
看我大作特作!
我把两只脚往他腿上一放:「不行!公司的事就在公司做,回家你就只能看我!」
说罢用力一踩。
江淮树闷哼一声,按住我的脚,眸色变得幽深:「你先去床上。」
我一看他这不是生气了吗?
立马乘胜追击,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不行!不许工作了!我困了你陪我睡觉!」
江淮树喉结一滚,嗓音低哑隐忍:「好……」然后猛地把我抱起来朝卧室走去。
一边走,一只手开始解自己的领带。
到了床边,把我往床上一摔,而后整个人压下来。
我正洋洋得意呢。
一看这架势有点不对劲啊。
「你……你干嘛?」
男人歪了歪头,似乎对我的疑问不解:「睡觉啊。」
干。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是这个睡觉啊!
但为了以后的自由生活,我忍!
……
两个小时后。
我躺在床上,脑袋一片空白。
手脚都在发软。
头一偏。
却看见江淮树起身正在系扣子。
心里警铃大作:「你又要干嘛?」
江淮树垂眸看过来:「工作啊。」
干!
他怎么还有力气工作?
是人吗他!
不行,今天我非得让你工作不下去!
于是我抬脚勾住他的腰,把自己往他怀里送:「不行,说好陪我的呢?再来!」
……
又是两小时后。
我捂着腰。
暗自吐槽。
当个做精怎么这么难啊!
下次换个方法。
不然先把自己给作没了。
我看着一边满脸餍足,睡得正好的江淮树,没忍住上去就是一巴掌。
男人被我惊醒,捂着脸懵懵地看向我。
我立马抱上去安慰:「哎呀是不是做噩梦了,乖,继续睡……」

-16-
第二天江淮树去上班。
我抱着他的腰不撒手,硬生生让他迟到了一个小时。
嘻嘻。
这回江淮树肯定对我有点厌烦了吧!
毕竟他可是工作狂魔,工作对于他来说那可是比天大的。
我这么浪费他的时间,那不等于耽误他挣钱!
我得意洋洋地插着腰站在路边,却从一晃而过的车内看到男人微微弯起的嘴角。
我:「?」
看错了吗?

-17-
自此后我使唤他给Ṭû₀我穿鞋, 无时无刻不黏着他撒娇要抱抱, 还在外面吃饭时当众给他一巴掌。
总之,要多作能多作。
奇怪的是。
江淮树竟然毫无怨言。
低下头耐心地给我穿袜子穿鞋,我要抱抱时就很快地丢下手头工作扣住我的腰把我按进怀里。
甚至被打了一巴掌后也不生气。
脸上还留着明显的巴掌印呢就牵过我的手, 轻声问:「打疼了没有?」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坏了。
这家伙不会是抖艾姆吧?
就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 我在包厢外面听到他和朋友的对话。
「你老婆失忆后每天往外跑,还天天打你骂你闹脾气, 你不生气啊?」
江淮树沉默了几秒。
「她没生孩子之前,每天就像现在失忆了一样,活泼快乐,内心戏很多, 每天缠着我陪她演。可是自从生了孩子, 她开始时不时地皱眉,也不缠着我亲亲抱抱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孩子身上,请了保姆她还是要亲力亲为,连护肤品都不给自己用了,穿衣服也只穿那几件, 可是她之前也别喜欢给自己买漂亮衣服, 每次逛街买东西都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可是现在她买的都是孩子的东西。」
「失忆后的日子,她才能每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想干什么干什么, 我只要配合她,就能让她快乐, 为什么我要生气呢?」
他朋友:「可是, 她现在也记不起来你和孩子,也不爱你了啊。」
这次江淮树沉默了更久。
久到大家以为他内心默默难过,不会说出来时。
他开口了:「那也没关系,我只想她每天无忧无虑的,想干什么演什么,我都陪着。」
「哪怕……」江淮树顿了一下, 闭了闭眼睛:「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恢复记忆。」
我站在原地。
站了很久。
直到身后有人拍拍我:「你好, 你怎么哭了啊, 是遇到什么事了吗?需要我帮你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摸到一手的泪水。
啊。
我捂住胸口。
有点闷闷地痛啊。

-18-
原来我就是江淮树的老婆啊。
我说墙上挂的那张结婚照那么眼熟呢。
我还以为江淮树见我长得和他前妻很像,找了替身金丝雀呢。
原来那张照片 P 的有点过分, 把我 P 成绝世大美女了。
还有, 那个「旺财」真的是我儿子啊。
可恶。
他名字真是我取的。
不过是小名。
幸好幸好。
还有救。
不过。
江淮树真的不会难过吗?
他的妻子不记得他了。
他们之前所有的爱也不再作数, 甚至我喊他「大叔」他也只是拉着脸兀自生闷气。
他只是想让我暂时脱离「江淮树妻子」的身份,做一个快乐真实的自己啊。
哪怕最爱的人不记得他。

-19-
回家后, 我抱着他不撒手。
江淮树抬起的手顿了一下,最后落在我脑袋上:「怎么了?」
见他这样云淡风轻的样子,我再也忍不住:「江淮树, 你难不难过啊?」
男人半天没开口。
最后只是更紧地抱住我:「老婆……」

-20-
车祸失忆后的第三个月。
我才终于恢复了记忆。
那个时候, 我穿着刚买的漂亮裙子,一只手牵着儿子旺财,一只手牵着江淮树。
三个人坐在江边,有风吹过来。
「阳光真好啊。」
我感叹。
就在这温暖的阳光里, 江淮树回头看向我,嘴角轻扬:「是啊,真好啊。」
-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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