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三年的前男友突然联系我。
他:「冷战够久了,咱们复合吧。」
我:「?」
他:「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日子,你在做什么?」
我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奶团子。
反手打下几个字:「我在坐月子。」
-1-
顾斯把我家窗户给砸了。
哐当一声,玻璃碴子碎了一地。
刚喝完奶粉正准备睡觉的奶团子被吓了一跳,立马瘪着嘴哭出了声。
咿咿呀呀,委屈极了。
我赶紧护着奶团子,把她放得距离窗户远了些。
怕顾斯继续发疯。
再丢个石头进来会伤到她。
护好奶团子后,我透过碎裂的玻璃,小心翼翼看向站在楼下的顾斯。
一晃三年。
他模样倒是没怎么变化,还是帅得惹眼,最多就是比以前更成熟了些。
穿着西装,打着领带。
人模狗样的。
可惜我不喜欢穿西装的男人。
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总穿着白衬衫。
少年恣意,那便是我最喜欢的模样。
喜欢到,看他一眼便内心欢喜雀跃,然后整宿整宿睡不着,脑海里全是他的模样。
可惜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程溪,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们见一面好不好?」
顾斯东张西望的,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忽然抬眼看见了躲在窗帘后的我,双手做喇叭状吼了起来。
失策了。
我倒是忘记顾斯视力极好,这下是躲不掉了。
-2-
我很清楚顾斯的性格。
决绝又固执。
跟他吵架,他可以冷着脸跟我三个月不联系。
但他也能固执到,在三个月后的某一天,整宿整宿守在我家楼下,只为了让我跟他和好。
所以这次他来,如果见不到我,十有八九也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砸了玻璃也要赔钱。
再者,不把他送走,鹤观这个醋坛子回来看见又得生闷气。
我还得哄。
头大。
我干脆把哄睡的团团交给了月嫂,然后裹着一件厚袄子就下了楼。
这天气不怎么冷。
只不过我还没出月子,还是得注意一些。
「溪溪,你终于肯见我了。」
顾斯一见到我,脸上带着笑,就想伸手过来抱我。但在他伸手的瞬间,我就迅速往后躲。
「我们早就分手了,搂搂抱抱不合适。」
这里我住了一年多时间,小区里的大爷大妈都跟我有着极深的交情。
要是被他们看见,并告诉了鹤观那个醋坛子……
我,堪忧。
顾斯微拧着眉,但总算听进了我的话。把手收了回去,然后又掏出手机,指着我俩新加的微信页面。
「程溪,你这什么意思?」
他是指微信聊天内容。
我想了下。
五天前突然有人加我微信,没有名字,头像也是全黑。
不过秉着知道我微信的都是比较熟的人,唯恐是谁联系我有重要的事,所以我通过了好友申请。
我给对方发了个「你好」的表情包。
但对方并没有理我。
我也没有继续问,就丢到一边置之不理,甚至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
一直到前天晚上,奶团子吐奶,把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给弄脏了。
悲伤之余,我发了个朋友圈小小 diss 了一下团子——
奶娃娃弄脏了我的衣服。
评论区一片和谐,都在夸团子可爱,也有小部分人心疼我的衣服。
毕竟真挺贵的。
我只是略微扫了一眼评论区,又回复了几个跟我关系比较好的朋友,然后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结果当天晚上就收到了对方发的信息:
「我是顾斯。」
这是分手三年后,他给我发的第一句话。
再次看到这个名字,我居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好像我跟他的第一次交流,也是从这句话开始。
他冷冷地给我发一句「我是顾斯」。
我就乐得好几天没合眼。
跟我住在一起的朋友悦悦说我疯了,为了一个男人发的消息,居然大半夜不睡觉跳广场舞。
我说她不懂,还顺带给她科普:
「和男神加了微信,这是第一步。我要一点点站到他身边,最后成为他的女朋友。然后……当他的老婆!」
那时候的我简直不要太自信。
年轻、漂亮。
还有一份令人羡慕的好工作。
那时候总自信地认为,自己足够优秀,必定能够成为他的女朋友。
我好像成功了,又好像失败了。
就连后来的悦悦,也为我感到不值:
「喜欢一个人渣这么久。程溪,我挺心疼你的,但也觉得你真瞎。」
她嘴巴毒,但说得中肯。
顾斯是我在大学校园里就喜欢上的人。
我俩参加过同一个比赛,但我没能够挺到决赛,中途就被刷了下来。
反倒是顾斯,一路高歌猛进,以绝对碾压的实力,为学校拿下了全国比赛的冠军,一度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
挺中二,但他真的有这个实力。
那时候他站在台上领奖,我在台下看着他。
所有的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不知道听谁说的,喜欢一个人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动心,就只会在那么一瞬间。
譬如领奖那次。
无数的灯光聚在他身上,少年穿着简单干净的白衬衫,双手高举着奖杯。眉眼中满是少年该有的自信桀骜,似乎这世界都在他脚下。
所以我喜欢上了顾斯。
没有理由,就那么一刻让我动了心。
但他清高又冷漠。
在同一个学校里,却因为不同专业,并没有产生任何的交集。
而我喜欢上他的节点,也是我们即将毕业,要选择各奔东西的时候。
那时候我还是信心满满,一边忙着毕业论文,一边还不忘挤出时间找人打探顾斯的消息。
托了好几个人才找到的小师弟,他和我说,顾斯有喜欢的人。
姑娘年纪挺小,两人平常只能靠手机联系。
虽然没有捅破窗户纸,但顾斯每次在宿舍里提起那姑娘时,再冷漠的眉梢也会在顷刻间变得温柔。
动心的少年有了心仪的姑娘。
这是青春里最常见的遗憾。
或许有些悲伤,但那时候我也是有底线的,顾斯有喜欢的人,我就绝对不可能干撬墙脚的事。
所以我将这份喜欢埋藏在心里。
又过了三年。
我还是没能忘记年少时喜欢的顾斯。
后来听人说,顾斯喜欢的那女孩在一年前就出国了,两个人默认分手,顾斯很伤心。
我强迫自己悲伤两天,算是尊重他的爱情。然后用了所有的人脉关系,绕到他的大学室友那里,拿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小心翼翼加上微信,双手还在颤抖着,没想好给他发什么。
反倒是他,率先做了自我介绍。
我就用着这些年我收集到的他所有的兴趣爱好,开始在微信上不知疲惫地跟他聊天。
悦悦吃着薯片,看着窝在沙发角落里的我,抱着手机傻笑就忍不住摇头。
「一个男人,就乐成这样?」
这是一个普通男人吗?
不,这是我男神!
然后我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才成功追到顾斯。
他可难追了。
冷冷的像一块冰。
悦悦知道我要追顾斯,捧着一本《霸道总裁的小娇妻》过来给我出谋划策。
「按照小说定律,你应该辞职去他的公司,然后朝夕相处,让他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你。」
我抬手就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我是喜欢顾斯,喜欢到提起这个名字我就开心不已。
可这并不代表着我会失去自我。
我现在的成就,是我花了许多心血才得到的,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放弃。
我会看不起我自己的。
即使,我再爱他。
「如果不朝夕相处,那怎么让他爱上你呢?」
悦悦丢了手里的霸总小说。
「那就让自己变得更好更强大,耀眼到让他都无法忽视我,从而爱上我。」
这样我既能得到爱情,也不会丢弃最好的自己。
所以我更努力工作,让自己成为他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一点一点渗透到他生命里。
告诉他,我爱他。
过程挺艰难,但所幸结局是好的。
终于在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顾斯喝了好多的酒,眼眶红得不像话,像是哭过了一场。
他捧着我的脸,小心翼翼地吻上了我。
他说:「我爱你。」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你」,指的从来都不是我。
-3-
我收敛思绪,幸好三年前的悲伤不会延续至今。
最多就是感叹物是人非。
看完了全部聊天内容,其实我没说几句话。
他在做完自我介绍后,我因为陷入往事,没来得及反应,他又自顾自地给我发消息。
他说:「冷战够久了,咱们复合吧。」
我整个人大写的懵逼。
这是冷战吗?
三年前我们因为聂若姎大吵了一架。
他说我无理取闹,聂若姎不过是他看得比较重的一个妹妹而已。
骗子。
明明就是曾经喜欢过的姑娘。
不过是因为聂若姎年纪小,被她爸妈发现了她和顾斯的事情,干脆直接送出了国读书。
出国即分手。
这像是一个永不变的定律。
然后我来到他身边,花了一年时间陪伴在他身边,终于才让他看到了我。
可惜没多久,聂若姎就回来了。
那个活泼靓丽的小姑娘,以最无辜的姿态,挥挥手就抢走了那时我最重要的宝贝。
嗯。
以前是宝贝,现在是垃圾。
我程溪还是有点傲骨的,不可能再回头捡垃圾。
我直接给他回了一个问号。
我怀疑他是找错了人。
结果他又问我:「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在干什么呢?
我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奶团子。
她刚喝了奶,快乐到不行。
在床上扭啊扭,胖乎乎的小手塞在嘴巴里,我把她的手拉了出来,她瘪着嘴哼了两声表示不满。
又软又萌。
我亲了一下奶团子,反手打下几个字:「我在坐月子。」
没有骗他。
我真的在坐月子。
生完孩子还不足二十天,身体还虚弱着。
难为我下楼讨债。
但顾斯不信,疯狂给我打电话。
电话的铃声太大了,我忘了设置,把我的奶团子吓得哭了起来,我只得赶紧把顾斯拉黑。
天大地大,都没有我的安生日子大。
那个晚上我是有些感触的,所以鹤观回来的时候,我跟他说了这件事。
倒不是余情未了。
就是我纯粹觉得顾斯有点毛病。
都分手三年了,居然在我坐月子的时候想起了我,还说要跟我复合。
敢情这三年,他只当作是和我闹脾气?
我当笑话讲给了鹤观听。
他一点没笑。
然后大半夜像幽魂一样站在我床边,我吓了一跳。
他问我:「你喜欢我还是顾斯?」
我有些哭笑不得。
又指了指婴儿床里的奶团子。
「这不很明显吗?」
要是不喜欢他,我犯不着为鹤观生孩子。
多疼啊。
这个回答,鹤观显然很满意。
他哄着我发誓,绝对不能再为那个死渣男心软。
「溪溪,顾斯不是什么好人。咱们以后不理他了好不好?」
鹤观就像个小孩似的。
我不说话,他就拉着我的胳膊摇晃不停,还差点把奶团子给弄醒了。
被闹得没法子,我就当着他的面把顾斯的微信拉黑。
鹤观这才满意了。
但谁承想,隔天顾斯居然找到了我家,还拿石头砸了我家窗户。
真的,我要找他赔钱。
为了奶团子的到来,特意换的玻璃。
好贵的。
「我们不过是分开了三年,你以前那么爱我,怎么可能会……会为别的男人生孩子了?」
似乎最后几个字有些烫嘴,顾斯说了好久才把这句话说出来。
我又气又想笑。
「为什么不能生孩子?」
「还有,以前我是很爱你,但那是以前啊。」
「都三年之前的事了,现在还纠结有意思吗?」
俗话说——
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
光明啥来着?
中午看的《甄嬛传》,这句词儿没太记住。
总之一句话。
过去了的事情就是过去了。
再纠纠缠缠,真的挺没意思的。
「我不信,你以前明明那么爱我,怎么可能会为别的男人生孩子!」
我觉得顾斯疯了。
他扯着我的胳膊,又紧紧抓住我的肩膀,然后直接把我逼在了角落里。
其实再次这么近距离看到这张脸。
我还有点晃神。
毕竟是少年时最真挚的喜欢,也是我失去过后,再也追不回的青春记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红着眼眶,声声质问我的样子,没有了少年时的从容自信。
我觉得有点陌生。
我似乎,有些记不住当年那个爱穿白衬衫的少年了。
顾斯把我胳膊捏得生疼。
我有些不开心。
但鹤观说我不能生气,这对我身体非常不好。
所以我尽力按压住自己的脾气,想要伸手推开他,但是没推动。
「顾斯,你要认清一个事实,咱们分手都三年了。」
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比如:
我可以忘记他,然后爱上别人。
最后还会生一个超级可爱的奶团子。
我现在生活得很幸福。
没有顾斯,我也可以很幸福。
我说完这话,他沉默良久。有一滴泪从他眼角滑了下来。他满眼慌张和动摇,但还是自顾自摇头。
「我不信的。」
「我们当初不过是闹了一些矛盾,我只是想给你一点时间,让你冷静而已。」
「程溪,我从来没说过我们之间的关系结束了。所以你还是我的女朋友!」
我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体体面面分手不好吗?
至少这样,他还是我记忆里的耀眼少年。
这话我还没骂出来,一个拳头倒是朝着顾斯的脸砸了过来。
又是哐当一声。
我吓了一跳。
顾斯没有防备,直接被砸倒在地。
我立马就跳了出去,然后扑进了鹤观怀里。
他的样子有点生气。
我只能先发制人:「我真的没有联系他,但他砸了咱们宝贝闺女的窗户,我是下来找他赔钱的。」
窗户砸坏了,是修不好的。
可不就要赔钱吗?
虽然……还没来得及说这件事。
「不怕,我来了。」
鹤观宠溺地笑了笑,摸摸我的脑袋,又去拉着我的手,把我护在身后。
他一向觉得女孩子就是需要被保护的角色,虽然我总跟他争辩,我也很厉害,也可以保护他。
但鹤观不听。
「你来干什么?」
「我来见我女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斯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睛同样死死盯着我和鹤观十指紧握的双手。
那眼神,仿佛我给他戴了顶绿帽子一样。
幸好没把奶团子抱下来。
我怕他发疯。
「程溪现在是我的老婆,是我闺女的妈,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鹤观ťũ₊低头在我额间落下一吻,宣示主权。
对的对的。
我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顾斯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沉默到我一度以为他会放弃,然后就此离开,去和他的聂若姎快快乐乐生活。
可他没有,反而径直走了过来。似乎是想走向我,但鹤观挡住了他。
「顾斯,别犯贱。当初是你为了别的女人推开了溪溪,现在来装深情人设,可真是有意思。」
顾斯笑了。
那笑容太轻蔑了。
「别的女人?」
「我装深情人设?」
「宋鹤观,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三连问。
带着十足的轻蔑和嘲讽。
再一次,他话没说完,又被宋鹤观打了一拳。
「无论我做过什么,都比你移情别恋要好!」
鹤观整个人暴怒不已,直接把他压在地上打。顾斯这次有了防备,两人不相上下。
我倒是想拉架来着,奈何实在无从下手。
两个人扭打在一块儿,嘴里也在互骂着对方:
「顾斯,当年你为了聂若姎,给了溪溪多少伤害?全都是因为你,当年她差点死了!」
原本处于弱势的顾斯听到这句话,忽然一跃而起,浑身暴怒坐在宋鹤观身上,猛地朝他脸挥了一拳。
「宋鹤观,你他妈又是什么好东西,当年那件事情是你干的,现在又装什么烂好人!」
「闭嘴!」
一声怒吼,带着慌张。
鹤观此时脸上的神情,突然叫我有些害怕。
那件事情……是宋鹤观干的?
脑海深处我最不愿意提及的回忆。
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4-
三年前的程溪,以为自己一定会嫁给顾斯。
然而现实却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真疼啊。
毫无征兆,明明上一周我和顾斯还在商量着年假去哪玩。他在床上抱着我,深情款款:「溪溪想去哪,咱们就去哪。」
他总是极度照顾着我的感受。
桃花眼本来就深情,我彻底沦陷在他的眼神里。
然而我不过出差一周,为了给顾斯惊喜,特意提前一天回家。
结果就在家里面,看见了别的女孩子。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聂若姎。
这个只存在于传言中的女孩子,和我想象的有些不同。
短发、圆脸,眼睛很大。笑起来眉眼弯弯,是个十分灵动且无辜的小姑娘。
没有狗血的捉奸在床。
她坐在我家沙发上,抱着顾斯养的小猫雪球,茶几上放着一份文件。
坦坦荡荡。
聂若姎见到我,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扬着笑冲我挥挥手。
「溪溪姐回来了?我是顾斯的小助理聂若姎,过来给他送文件的。他在厨房做饭,待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她说得自然,却让我心里咯噔一声。
顾斯从来不下厨的。
我跟他刚在一起时,去过悦悦家,当时下厨的是悦悦的男朋友。
我当时就跟顾斯说:「会做饭的男人,非常加分。」
愿意为自己下厨的男人,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
我也一样。
但他只是轻轻笑一笑,然后伸手把我揽进怀里。
「厨房油烟味很重,我不喜欢。」
「咱们以后可以请个保姆,这样我们都不用做饭。」
我也没多想。
只是觉着顾斯不会做饭,也不想进厨房沾染油烟味。
况且我们俩的工作都比较好,请个保姆是最好的选择,没必要非得亲自下厨。
后来我病过一次,窝在他怀里撒娇,说想吃他亲手为我煮的白粥。
因为悦悦向我炫耀过,她男朋友在她生病时精心熬的粥。
嗯,有点羡慕。
但顾斯毫不犹豫就拒绝了我。
「我不喜欢下厨。」
是的。
不喜欢。
整整一年时间,他都没有为我进过一次厨房,现如今却心甘情愿为另一个女孩子做饭。
原来不是不喜欢,只是不喜欢为我进厨房而已。
我那么有把握的爱情,第一次出现了怀疑。
顾斯看见我回来,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如初:「怎么提前回来了?」
「不提前回来,怎么能看见你亲自下厨呢?」
我说话有些夹枪带棒。
他大抵也是听出来了,端着两盘菜放到餐桌上,然后脱下围裙走到我身边。
「若姎有胃病,不能挨饿。点外卖太慢了,所以我简单给她做两个菜。」
顾斯说得太自然。
但我宁可他有点躲闪,至少这证明他心里有我,从而还会有些愧疚。
但事实并没有。
他坦荡到让我无法开口质问,似乎我只要多问一句,我就是个心胸狭隘的女人。
按照悦悦看过的《霸道总裁爱上我》,此时的我应该歇斯底里,然后将桌子上的饭菜全都扫到地上,然后质问他:「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这样的确很解气。
但我做不到。
我穿了一件价值两万的衬衫,指甲也是最新做的。回来前又换了个发型,从头到脚都十分精致。
我并不想因为感情的事成为一个别人眼里的疯子。
也不想因为做了这一系列事情后,弄脏了我的衣服,再弄乱我的发型。
所以这顿饭吃得十分平静,平静到往日最爱闹腾的雪球,都乖乖缩在阳台吃着猫粮。
「顾斯,你厨艺到现在都没变过呢。」
安静的气氛,总是会有人率先打破的。
聂若姎成了那个打破气氛的人,指着餐桌上的糖醋小排,然后冲顾斯竖起了大拇指。
说完,她脸色一僵。
转而回头小心翼翼盯着我,仿佛自己做错了事,然后一直低头沉默不语。
我刚喝完一口汤,正打算继续把饭吃完,没想着接话。
聂若姎脸色有些尴尬,或许是这气氛实在是太过于诡异,她也没有多待,吃完饭后就主动提出离开。
临走之前她看着我,那双纯情且无辜的眼里装满了歉意:
「对不起,溪溪姐。」
我笑了。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我直视她,眼神赤裸。
聂若姎终究还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抵不住这样的气场,咬着唇红着眼圈,就离开了我家。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我和顾斯。
-5-
「溪溪,她只是个刚进入社会的小姑娘。」
顾斯在责备我。
极力被我摁下的愤怒在这一刻涌了起来,我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往他脑袋上砸了过去。
就连说出口的话,也变得难听起来:
「正常人也不会让自己的前女友当助理,是想玩办公室 play 吗?」
「程溪!」
原本情绪还算平静的顾斯忽然吼了出来,他死死盯着我,那双曾经我最爱的桃花眼里盛满了怒意。
他在生气。
因为,他觉得我侮辱了他的聂若姎。
我们吵了一架。
一场诡异且冷静的吵架。
我让他把聂若姎辞了,前女友当小助理,这是存心在打我这个女朋友的脸。
他不肯,说聂若姎孤注一掷跑回国,和爸妈吵了一架,没有了经济来源,只能够在他身边当一个小助理。
他还说:「溪溪,你是最善良的。若姎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我只是想当朋友一样保护她,就像是保护一个小妹妹。」
怎样的妹妹,会和他谈恋爱?
又是怎样的妹妹,会让顾斯牵肠挂肚至今?
不好意思。
我最讨厌这种没有血缘的妹妹了。
所以我给顾斯下最后通牒:
「她不走,我走。」
虽然挺不甘的,但是快刀斩乱麻,往往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6-
我暂时搬了出来。
悦悦知道后,果断跑来陪我。
这几年在城市里不断拼搏,也算是有了自己的房子。所以哪怕面对这种事,我至少不会狼狈地拖着行李箱在大街上待一整晚。
「所以,你还吃了顾斯给聂若姎做的饭菜?」
悦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只差没把手伸进我嗓子眼,让我把吃过的饭菜吐出来。
「总得尝尝顾斯亲手做的饭菜是什么味道吧。」
究竟是怎样的美味,聂若姎吃得,我程溪却不配。
「所以好吃吗?」
悦悦成功被我带偏,只剩下满脸好奇。
我摇头:「没有阿姨做的好吃。」
所以这些年,我到底在渴望什么?
「可能因为从来没得到过,所以想象里就会变得特别好。结果真的得到了,才发现原来如此差强人意。」
悦悦迷茫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在说悦悦很幸福。」
我笑着伸手揉了揉她脑袋,转身把衣服拿到浴室里。
刚准备洗个澡,手机叮咚一声。
是万年也难得遇见一回的手机彩信。
彩信发过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顾斯和聂若姎。
严格来说,是几年前的他们。
顾斯眉眼青涩,还带着少年的稚嫩,小心翼翼看着身旁心爱的姑娘,满心满眼的爱。
至于聂若姎,和如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短发圆脸,笑起来很甜,把头靠在顾斯的肩膀上,也是满脸幸福。
我盯着这张照片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水池里的水蔓延了下来,把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弄湿了。
有点难过。
手机又叮咚响起,这次发来的是一条短信,很长一段,说:
「他们几年前就在一起了,互相都很爱对方。顾斯爱她,对天发过誓的。聂若姎也爱他,为此不惜和父母吵架。」
「他们互相心里都有对方。」
「所以,你能不能放过他们?」
这个匿名短信让我觉得很可笑。
我一直都知道他们之间有感情,但那是从前。
谁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几个人?
就连我,高中的时候也曾经暗恋过班长。所以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只要顾斯现在心里的人是我就好。
况且我一身反骨,我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我让?
所以我回了对面匿名短信三个字:「凭什么?」
因为是匿名。
我姑且恶毒地认为是聂若姎发的。
我就算不要顾斯,我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认输。
但是看着重新发过来的一条匿名短信。
我才悲哀地发现,原来我一直,都输得那么彻底。
-7-
第二天顾斯就来找我了。
偌大的城市,只有这个公寓是真真切切属于我的。
顾斯知道位置,所以早上我刚开门丢垃圾,就看见他站在门口。
他有些邋遢,下巴冒出了青碴也没有剃干净,手里还拿着一捧我最喜欢的玫瑰。
「溪溪,我和若姎真的什么也没有。你再相信相信我,好不好?」
他说得言辞恳切。
我从他的眼眸倒影里,也只能够看见我的身影。
仿佛他心里,也只有我一样。
可这终究是骗人的把戏。
我把手机拿了出来,把昨天晚上的那几条匿名信息给他看。
「你们分手之前,就绑定了亲密付。后来你跟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还是每个月往里面打钱。」
「是,钱是你的。我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但是雪球,你跟我说是从朋友家抱来的小奶猫,让我好好养。我信了,结果呢?这是聂若姎托人从国外送给你的。」
昨天晚上那条后发的匿名信息。
只有两张图。
一张,是亲密付的截图。
一张,是聂若姎和刚出生的雪球的合照。
还真是讽刺啊。
我这一年,竟都是在为他人作嫁衣。
顾斯看完了匿名短信,原本还算从容的神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他到底是想开口跟我解释,想跟我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真的就是真的。
证据摆在这,没法否认的。
所以顾斯最终沉默地点了点头,他还试图拉我的手,但被我毫不留情地拍开。
「溪溪,我很爱你。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一点,也绝对不会因为若姎回来而有所改变。以前都是我错了,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从前?
那个装满了谎言和卑劣的从前吗?
我甩了顾斯一巴掌。
我让他滚。
程溪是真的很喜欢顾斯,喜欢到只要一想Ťū́³到要把顾斯从自己心里挖出来,就痛得难以呼吸。
可那又如何呢?
ťùₗ所以我单方面宣布了和顾斯分手。
-8-
悦悦说我做得好。
还说要为我抚平情伤,打算带我去酒吧。
我拒绝了她这个热烈的请求。
毕竟工作挺忙,不会有公司和老板愿意花费时间和金钱陪我成长。
「溪溪,你就是太冷静了。」
我看着悦悦,认真反问:「冷静不好吗?总比要死要活的恋爱脑好吧。」
虽然我也曾是个恋爱脑,但我绝对不会要死要活。
这样我对不起我爸妈。
更对不起我自己。
这次的不欢而散,顾斯足足大半个月都没有来找我。
这样也挺好。
虽然内心还是有些难过,但至少我不会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
我程溪,最果断了。
-9-
才不是。
否则我也不会大半夜蒙在被子里哭了。
挺没出息的,所以我绝对不能够让悦悦知道。
她会心疼我。
但或许有些事,是真的过于巧合。
我感到了自己的情绪非常不好,所以我打算给自己放个假,好好地逛一逛,平复ƭù₄一下心情。
结果刚走进商场,就看见了聂若姎和顾斯。
他们在一家鞋店里。
顾斯半蹲在地上,亲自为她试鞋。
是一双很普通的小白鞋。
聂若姎双手撑在沙发上,微微跷着脚,然后问顾斯:「好看吗?」
顾斯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温柔至极。
「好看。」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恨天高。
想起半年前,我因为高跟鞋鞋跟卡进了缝里,顾斯带我来商场买鞋。
我看上了一双特别好看的高跟鞋。
他却指着一双小白鞋:「你穿这个很好看。」
是挺好看,但不是我的风格。
所以我毫不犹豫就拒绝了顾斯。
我喜欢他,但也不会让他左右我的喜好和风格。
同样,我也从来不会束缚他的喜好。
那时我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惋惜,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并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他年少时,曾经真切爱过一个爱穿小白鞋的姑娘吧。
可惜我不是那姑娘。
我也绝对不想成为那姑娘的替身。
我程溪,独一无二。
-10-
他们看见了我。
顾斯满眼慌张,拼命向我解释:「若姎陪我去工作,半路鞋子坏了,所以我陪她来商场重新买一双鞋。」
聂若姎咬着唇,眼眶红红地看了一眼顾斯,然后努力扬起笑看我:「是的,我鞋子坏了。」
说完她指了指旁边那双坏掉的鞋,企图以此来证明。
「不用和我解释什么。」
本来也没关系了。
但聂若姎拉住了我:「程溪,我们能谈谈吗?」
-11-
两个曾经爱上同一个男人的女人。
除了说起这个男人,似乎也不会再有别的共同话题了。
聂若姎开门见山:「我很爱顾斯,即使出国这几年,我也一直爱他。」
「所以呢?」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好好在一起。」
她站起来,目光坚定。
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了。
我顺着她的话说:「可你在他身边。」
一个合格的前女友,是不应该在出现已经有了现任女朋友的前男友身边。
这是默认的潜规则。
聂若姎哭了,豆Ṭų⁾大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她说:「可我现在什么也没了,我只是想待在他身边,在我能够彻底忘记他之前。」
「所以我要成全你们吗?你在发什么疯,聂若姎?」
注定是不欢而散。
只是我没想到,我刚回到家,顾斯就疯狂给我打电话。
我没接,他竟然大半夜开车跑了过来。
一开门就是质问:「是我没处理好这段感情,你要打要罚我都认。但是你为什么要欺负若姎?」
我欺负聂若姎?
开什么玩笑?
我是很讨厌她拎不清,但这段感情里最拎不清的人明明是顾斯。
要打,我也只会打顾斯。
「聂若姎说我欺负她?」
顾斯沉默了一瞬。
「你和她在咖啡厅见完面,她出来的时候,身上都Ţũ̂₎湿透了,咖啡淋了一身。」
「所以她甚至没亲口说是我做的,你就已经主观认为我对你的心上人动了手?」
简直太可笑了。
心口也愈发地疼。
我那么深爱的顾斯,不分青红皂白,为了另一个女人来指责我。
我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努力平复呼吸,然后伸手指着楼梯:「滚吧。体面地分手不行吗?一定要把脸撕破吗?我程溪没有做过的事就绝对不会认!」
我赶走了顾斯。
可是关上门,看见悦悦心疼的眼神时,我就彻底绷不住了。
「溪溪,你还有我的。」
有时候沉默,会让人坚强。
可有时候的关心,会让人在瞬间崩溃。
我哭了整整一宿,想要把所有的辛酸全部都流干,仿佛只有这样,我才会变得坚强起来。
我程溪,绝对不要当为情所困的人。
可偏偏有的人,没打算放过我。
-12-
我生日那天,朋友们都说要给我举办一个盛大的生日会。
我虽然没有心情,但是架不住这么多人的好意。尤其是他们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需要我人到场即可。
所以我还是强撑着精神,仔细打扮了一番,然后赴约。
推开门的瞬间,我看见了顾斯。
他手捧着一束开得热烈的玫瑰,在看见我的瞬间欣喜若狂,又在触及我冰冷的眼神时,变得小心翼翼。
「溪溪,上次是我错怪你了。这次我好好给你道个歉,原谅我好不好?」
他把姿态放得极低。
低到我一度有些怀疑,眼前这个男人,究竟对我是否有几分真情?
许多朋友都在旁边起哄:
「溪溪,你就原谅顾斯吧。」
「对啊对啊,他已经把聂若姎开除了,你们之间的阻碍没有了。」
「这次的生日聚会也是他挨个来求我们,说想要求得你的原谅,让我们过来帮忙的。」
「程溪,人的一生能遇到一个自己爱的人,真的很不容易,不要因为一点小问题就让自己后悔一生。」
「……」
每人说了一句,说了太多太多。
多到我有些记不住。
悦悦并没有像他们一样劝我,反而冷着脸把我护在身后,然后骂顾斯:「知道后悔,之前干嘛去了?」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溪溪,原谅我?」
他甚至半跪在我面前,满脸期待地盯着我。
包厢里瞬间寂静一片。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我最后的回答。
可惜我还尚未曾回答,突兀的铃声就在包厢里响了起来。
是顾斯的手机。
也是我从未听到过的手机铃声。
他一愣,把手机拿出来。犹豫一瞬后就把手机掐掉,可下一秒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显得那样急促。
「溪溪,我先接个电话。」
我原以为是聂若姎,但电话里却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很急促,仿佛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
因为离得很近,我隐约能够听到几个字眼。
聂若姎、受伤、医院。
顾斯当即就丢了手里的玫瑰,准备直接跑出去。
悦悦拦住了他的路。
「顾斯,你要想清楚了。今天你一旦离开,就和溪溪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顾斯停在原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等我回来。」
说完毫不留情地转头就走。
那些先前还为顾斯说好话的朋友,纷纷都沉默了下来。
-13-
出了这档子事。
生日会自然是过不下去了。
悦悦男朋友出差回来,她担心我,打算还继续陪我住。
但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不可能一直拉着她,所以经过我的劝说后,悦悦回了她自己家。
举办生日会的 KTV 距离公寓并不是太远。
我索性直接走回家。
可我没想到,变故来得如此突然。
在经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有一个男人拦住了我。他喝了酒,眼神色眯眯的,在我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把我往巷子里面拽。
我拼命呼救,可是这里有点偏,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注意。
我用尽全力挣扎,手机从口袋里掉了出来。我拼尽全力去捡,想要拨打 110,可是根本没给我这个时间。
慌乱间,我只能够拨打曾经设下的紧急联系人。
顾斯。
多可笑啊。
前一秒还说永远不再见他,后一秒却又希望他能够来救我。
手机嘟嘟响起。
顾斯接通了,我哭喊着求他来救我。身后这个醉酒的大汉已经扯掉了我的外套,恐惧的情绪已经彻底占据了我整个脑海。
但顾斯说了什么呢?
他说:「程溪,你别闹。若姎这边是真的出了点意外在医院里,等我安顿好她,我就立马回来找你。」
他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真的出现了意外,甚至觉得我只是在无理取闹,想用这样的方法骗他回来。
电话挂断的瞬间,我的心也凉到了谷底。
醉酒大汉还一直在拉扯我,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刀,威胁我让我不要动。
那一刻除了恐惧,或许还多了一丝悲哀。以至于我居然生出了勇气,直接伸手握住了刀刃,疼得我浑身在冒汗,但我还是拼尽全力抢过了刀。
我抢了刀,发疯似的在他Ťū₉身上划了一下又一下。
直到终于有人听见动静跑了过来。
然后看见满身是血的我。
-14-
「程溪,当年的事情是我错了。我当初真的以为你只是想编一个理由让我回去找你,我没想到你是真的出事了。」
三年后,顾斯满脸歉意。
可再次说起这件事情,我还是浑身发冷。
宋鹤观跑过来抱住我,一下一下轻抚着我的后背。
「不怕,我一直都在的。」
是的,他一直在。
当年那件事情发生后,是宋鹤观把我送进了医院。我双手到现在还留着厚厚的伤痕,但总算保住了自己。
但这件事依旧给我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心理阴影。
是宋鹤观,一直陪在我身边,陪我在医院复查,陪我一次又一次看心理医生。
让我终于能够恢复正常。
也让我,真的彻底死了心。
然后这颗本该死掉的心,在宋鹤观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一点点苏醒了过来。
所以我爱上了宋鹤观,他满心满眼都是我,大概这次我真的遇到了对的人吧。
所以再次见到顾斯,或许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气,但大概是不怨了。
毕竟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即使需要经历这么多磨难。
可顾斯却笑了。
他指着宋鹤观疯狂大笑:「如果说,我只是在感情上背叛了程溪。那么你,就是真真切切差点要了她命的那个人!」
「顾斯,你闭嘴!」
「什么意思?」
顾斯的疯狂、宋鹤观的慌张,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斯红着眼,抡起拳头就往宋鹤观脸上砸了一拳。可出乎意料,宋鹤观居然没有还手。
「不要说,我求求你不要说。」
宋鹤观眼里的愤怒一寸寸瓦解,最后只剩下满脸哀求。
但顾斯却一把推开了他,然后慢慢替我拼凑起了另一个事实。
-15-
「那个挑拨我们感情的匿名短信,是宋鹤观发的。」
「那杯咖啡,也是宋鹤观泼的。」
「甚至就连巷子里那个醉酒的大汉,也是宋鹤观找的。」
一句又一句。
「顾斯,你在说什么疯话?」
我边摇头边往后退,怎么都不肯相信顾斯的话。
宋鹤观对我真的很好很好,三年来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我甚至挑不出一点错。
他怎么可能会这么伤害我?
他也没有理由会伤害我。
我不信的。
楼上的奶团子似乎哭了,月嫂抱着孩子透过窗户望过来,大概是在让我回去。
顾斯指着宋鹤观说:「因为,宋鹤观是若姎的表哥。他为自己表妹抱不平,所以想要拆散我们,甚至故意隐瞒了当初你出事,让我以为你只是闹脾气想要跟我冷战。直到我去了若姎外婆家,看见她外婆拿出来你和宋鹤观的结婚照。」
「她问我你们般不般配?呵……配他妈!」
我是不爱顾斯了。
但他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亲口说出了这样的话,再加上宋鹤观慌张的神情,我没理由不相信。
所以我慢慢转头看向宋鹤观:「你真的做了这些事情吗?」
大概是因为奶团子的存在,我潜意识里还想为他争辩一句。
但宋鹤观沉默了。
「对不起,溪溪。」
心口太疼了。
浑身都很疼。
当初心理医生跟我说,我不能生气,也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所以这两年我一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可此时此刻,我痛得浑身都在发抖。
「溪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当初我只是想让你们分开,我以为你是第三者。所以我只是想让你们分开,那个醉酒大汉不过是吓唬你的,我没想到他居然来真的,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真的对不起……」
宋鹤观试图继续抱着我,但却一把被我推开。
然后我抬手狠狠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宋鹤观,你比顾斯还让我恶心。」
-16-
顾斯说误会都解释清楚了。
让我再给他一个机会。
「你为什么去聂若姎外婆家?」
我问他,他又一次肉眼可见地慌了。
「若姎被催婚,让我给她当挡箭牌。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以后也不会再有别的联系了。」
你瞧。
人就是这么犯贱。
放不下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也忘不了刻骨爱过的朱砂痣。
所以最后,他依旧会被白月光的每一件事情所牵动着。
然后依旧惦记着打算抛弃他的朱砂痣。
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肯放弃。
「顾斯,你真贪婪。」
-17-
我和宋鹤观离婚了。
他哀求我,说当初一切都是他做错了,说他在医院里的时候已经爱上了我,还说我跟他已经有了团团,不能让她生长在一个离异家庭里。
「所以呢?」
我低头看了一眼奶团子。
「我就应该为了孩子妥协,然后把当初你伤害我的所有事情都埋藏心底,然后跟你恩恩爱爱过日子?」
我Ṫṻ₄摇头。
「宋鹤观,我做不到的。」
我做不到和三年前的阴影和解,做不到原谅曾经伤害过我的人,也做不到继续去爱一个曾经试图毁了我的人。
以前我看电视剧里,明明有着杀父之仇,却依旧能够相爱的男女主角很是不理解。
这样的仇恨,真的能够被爱情所感化吗?
事实放在我身上。
仇恨并不会消失,而是会随着我跟他相处的每一日,一点一点刻在我心里。
我看他的每一眼,都是在提醒我自己,说:「程溪,你瞧。你居然在跟一个曾经试图毁了你的男人一起生活呢。」
真的太可怕了。
这将会是我一生的噩梦。
和宋鹤观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顾斯站在外面等着我。
他依旧抱着我最爱的玫瑰,穿着当初我一眼就欢喜的白衬衫,然后走到我面前,说:「程溪,我们和好吧。」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我也爱了好几年的男人。
「一定要毁了我记忆中的顾斯吗?」
顾斯身子一僵。
记忆里的少年,炙热张扬。
一袭白衬衫干净简约,高举着奖杯站在聚光灯下,我瞧了一眼就心动,然后欢喜了好多年。
可记忆里的少年,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
-18-
怀里的奶团子又在哭。
咂巴着嘴,看样子是饿了。
悦悦站在路边,冲我招了招手。让我快些过来跟她回家。
阳光有些炙热。
路边有一对穿着校服的学生嬉戏打闹,男生拎着女生的后颈,女生则不断拍着他的手。
这是他们最好的时光。
怀里的奶团子突然不哭了,费力睁开眼看着我,然后冲我笑了笑。
我抱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再也没回头去看那两个曾经我都深爱过的男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