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花市文的恶毒女配。
美人受是我清贫又漂亮的情敌。
他遭受霸凌时,我路过救下了他。
后来,得知我要和他绝交时。
少年乖巧假象撕碎,强制性地和我接吻后,用藤蔓缠着我的手,指腹轻碾我的唇,温柔询问:
「抱歉,我刚刚没听清楚。」
「可以再说一遍吗?」
谁能告诉我。
为什么变成花市文变惊悚文了?
-1-
我是花市文中的恶毒女配。
班里那个名为沈期,总是坐在角落的安静美少年,是这本书中的凄惨主角受。
由于长相清秀和性格柔弱的原因,他常遭受班上一些恶意的歧视和霸凌。
甚至在某个雨夜,沦为那些施暴者的侵犯对象,终身陷入霉腥气持续发酵且永无天日的腐烂沼泽。
我暗恋的人,恰好是对他假意温柔的施暴者裴淮。而我是不断挑衅和欺辱主角受,最终横死街头的恶毒女配。
得知这个真相时。
我刚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堵住沈期。
刚下过雨,小巷昏暗又潮湿。
被我按在墙上的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红白校服,额前偏长的黑色碎发半遮细眉和漂亮桃花眼,困惑又警惕地看着我。
他虽比我高挑,但身形清瘦,面容苍白,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抱歉。」
回过神,我将他松开,解释说:
「只是课上没听懂」
「想请教沈同学几个问题。」
沈期学习很好,甚至说是优异,只是后来被那些人渣毁了,成绩一落千丈,连高考都没有参加。
他抿着唇,没说信与不信。
看了眼刚刚被我猝不及防拉住手腕拽进小巷,不小心落入路边泥水的书包。
少年长睫轻垂,很好地掩饰眸中情绪后,朝我小声道:「没关系,想问什么题。」
他眉眼温和,很是无害。
我扬起个得体笑容:
「我仔细想了一下。」
「今天似乎太晚了。」
「还是等沈同学明天有空吧。」
白日,裴淮帮被几个男生霸凌的沈期解了围,我敏锐察觉异常,才来围堵告诫他一番。
现在思及原著,只觉可笑。
裴淮是比我还恶劣的伪善者。
假装施予援手的救赎者同时。
实则是背地充当高高在上的旁观者和施暴谋划者,看别人绝望,假装救世主般出现,实际上将沈期拉下更深的泥潭。
我想到了三年前被淋湿的雨夜。
裴淮是否也默许着继兄辱骂我,再如突然出现的神祇般,给失魂落魄的我送来一把伞。
恶心,好恶心。
我感觉到一阵反胃。
回过神。
沈期已经捡起了地上的书包。
我垂眸看去。
他蹲下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一卷所剩不多的卫生纸,细心擦拭上面残留的污水。
少年弓起的单薄脊背像一把弯刀,那削瘦的下颚,与并没有什么肉的苍白双颊,无不彰显着他的贫穷与营养不良。
小说中,沈期自幼父母双亡,是个孤儿。
虽然申请了国家补贴政策,和放学的空余时间捡些塑料瓶变卖,但那些钱被霸凌者全部索要,自己未落一分。
我平常喜欢带现金在身上。
我指尖动了动,从兜里掏出几百块钱,走到他身边递给他。
「是我的错,弄脏了你的书包,这些钱你收下再重新买个可以吗?」
沈期意外地看着我,摇摇头。
「没关系的,洗干净就好了。」
他眉眼低垂,温柔又大度。
「收下吧。」
我把钱强硬地塞到他手中表示:
「我不差几百块钱。」
「但这钱顶你一个月的饭。」
少年长睫颤了颤,捏了捏手心的钱,脸有点窘迫的红,轻声朝我道谢。
「我以后会还你的。」
「嗯,没事。」
我朝他温柔笑了笑。
其实还不还无所谓。
既然我看透裴淮,沈期已经不算我的情敌,未触碰我利益的情况下,很大程度上,我更倾向或者说热衷于扮演一个好人。
-2-
我和沈期告别。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
我打开微信刚删除裴淮,眼前莫名倏然一黑。恍惚间,有黑影从身前掠过,月亮变得血红。
再睁眼,一切又恢复正常。
我皱眉环视行人寥寥无几的四周。
刚刚,是错觉吗?
而我未意识到,刚刚沈期离去的背影有些焦急,甚至是说,脚步虚浮,且迫切地将自己隐入下一个小巷。
昏暗中少年背靠着墙壁。
他仰着头,颈上浮现枝丫状红黑咒纹,额头冒着冷汗,右手死死地摁着从左手青筋中不断攀爬出细嫩的翠青藤蔓。
他咬着唇,忍着连心的疼痛,狠下心将那藤蔓掐断,满手染血。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少年偏执地反复呢喃,看向地上扭动的断藤蔓,捡起不慎掉落的钱,头也不回地踉跄着离开这里。
只是前些天生病感染了。
他不是怪物。
-3-
第二天来到班里。
我与沈期默契地没有说话。
或许他知道自己不受班上同学喜欢,故意同我保持距离,害怕连带让我遭受孤立。
他依旧低着头,沉默地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小,显然无济于事。
下课后,他的作业被班上几个坏男生扔来扔去,甚至出言嘲弄:
「害,沈期长的跟女人一样就算了,怎么体力也不如我们班女生,上节体育课没跑两下就累了,还要向体育老师申请中场休息。」
「体力不支,虚呗。」
「脸真白,该不会涂粉了吧。」
「谁知道呢。」
他们互相嬉笑,言语霸凌着他。
少年安静垂眸写题,捏着笔的指节泛白,死死咬着殷红的唇。
「啧,废物。」
一头张扬红发,打着耳钉,跟二世祖一样背靠后桌的程宇掀眸看向沈期,脸挂着痞笑,讥讽道:
「身体那么弱,哪个女生喜欢你。」
「沈期一看就喜欢男生啊。」
另一群人在旁边起哄。
程宇挑眉,起身朝沈期凑近,压低声:「要不然你跟了我,我给你钱……」
「砰」的一声巨响。
班里人纷纷侧目。
我刚拿杯子接完温水回到教室,便看到书桌倒乱,红发少年单手捂着通红的左脸,挣扎着从地上起身的一幕。
「你敢打我。」
程宇咬牙,临到上课,班里人愈发多了,朝他那看去。
他攥着沈期身前的校服,将他从座位上拽起,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刚要挥手,被先裴淮一步的我拿书制止。
「快上课了,都坐回去。」
我挡在沈期身前,从程宇手中扯出他的衣服。
程宇冷眼睨着我:
「别多管闲事。」
我眉眼不惧,平静道:
「你这属于欺凌同学。」
对方嗤笑一声,还想说什么。
上课铃兀然响起,他看了一眼我与沈期,「哐当」踹了下凳子回到座位。
「谢谢。」
少年垂首拽着我的衣角。
我朝他微微颔首。
「没关系。」
回到座位,老师姗姗来迟。
同桌裴淮生的俊美,气质温雅,单手托着下巴,一双凤眼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我,陈述道:
「姜荷,你今天很闲。」
「有吗?」
我侧眼看向他,笑道:
「我一直很闲。」
他轻笑一声,坐直身体,拿出笔和书又恢复成一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模样。
我感觉一道视线黏在背后。
回头,又没有了。
那处方向只有沈期。
他面前摞着厚厚的书籍。
正低着头,记着上课的知识点。
又是,错觉?
-3-
那日之后。
见我有意无意地帮着沈期。
程宇并未找他麻烦。
不知为何,这个星期的天气愈发极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教室终日弥漫着潮湿与压抑。
其他年级都已经放小假。
只有高三,仍在坚持拼搏。
终于熬到晚自习下课。
我收拾好课本与笔记准备回家,刚踏出校门,想起钥匙落在课桌,复而折返。
路过某个教室,听到恶劣的奚弄声,他们嘲笑和欺凌的对象,是ƭùₐ沈期。
我蹲住脚步,透过走廊玻璃看过去,空荡的教室后排站着几个男生,为首的是程宇。
他弯着腰,脚踩在地上那人身上,面容有些扭曲地质问道:
「装什么装?
「跟我在一起委屈你了?」
小说中沈期虽然安静又漂亮,说话温柔,却是不折不扣的直男。
今晚,他会被霸凌者欺辱。
「怎么?哑巴了?」
程宇踢了踢他,见他不动,索性冷笑,朝几个手下的混混命令:「也好,你们去把他扒了,看他说……」
「我报警了。」
门「吱呀」一声推开。
我打断程宇未说完的话,看向后排几个准备动手的男生,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录好的视频刚发给班主任了,不出意料的话,正要赶来。」
那几个人似乎被吓了一跳,愣在原地,一名体育生率先反应过来,朝我怒骂着走了过来:
「姜荷,你找死呢。」
我面无波澜,轻声道:
「你可以打我,不过警察马上就来,只要你不怕被判刑赔钱,或者指望着程宇捞你出来。」
那几个人似乎僵住。
我看向程宇:「你们可以出去吹吹风,或者想一下,待会儿看到警察要交代的话术。」
据我所知,程宇有个正在和他争夺家产的私生子弟弟,他并不会蠢到破了要坐牢被父亲捞的风险,非要与我过不去。
他不甘心地看向躺在地上的沈期,扯了扯唇角,朝我皮笑肉不笑:
「姜荷,你真是好样的。」
我回以他温和微笑。
程宇冷笑一声,抓起桌上的校服,领着几个跟班站在门口厌烦地抽起烟。
我走向教室后排。
漂亮的少年将自己脆弱地蜷缩一团,脸上与胳膊是不同程度的淤青,校服也沾满脚印。
「沈期,你……还好吗?」
我蹲下身,手指刚触碰到他脸。
他像是应激一样,浑身抖的厉害,遮眼碎发下滑落晶莹的泪,红唇紧咬,凄美的破碎感只会让人升起凌虐欲。
「别哭了。」
我小心地将沈期扶起,让他坐在凳子上,弯腰,拿出兜里随手携带的纸巾,拭去他眼尾的泪和姣好面皮擦破的血,温声安抚:
「你长得那么好看,哭肿了眼,就不好了。」
沈期别过脸,清冷好听的嗓音因哭过而显得干哑:「别碰我,我好脏,好恶心。」
我摸了摸他的头,否认道:
「你很干净啊,你的校服洗得很干净,书包洗得很干净,人也长得清爽干净。」
「脏的从来都不是你,是心思肮脏的他们,你只是长得漂亮,又恰好安静,并没有什么错啊。」
他抬起湿红的桃花眼,迷茫又委屈地看着我,似乎在询问是否为真。
窗外传来嘈杂的训斥和辩解声。
我侧目看向窗外。
班主任匆匆赶来,后面还跟着漫不经心走来的裴淮,他散漫地掀眸朝我对视。
我垂睫避开对方的视线,指腹亲昵地拂过沈期眼角的泪花,抱着他,温柔哄道:
「当然是真的呀。」
少年抬起胳膊环住我的腰。
他头埋在我腰间呜咽,可怜又凄惨,似将所有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全身心依赖着我。
裴淮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我拍着他的背,叹气道:
「以后要懂得反抗。」
「反抗?」
沈期长睫轻颤,刚睁眼,手背骤感一疼,翠青藤蔓又冒了出来,甚至还未长大的细藤正不知不觉地轻绕我的小腿。
不可以。
不可以被发现的。
他瞳孔一缩,慌张又偏执地将我抱紧,狠心想将藤蔓掐断。
感受到腰间的力度,我只当他是不安,抚摸着他的背,轻声道:「要会反抗那些欺负你的人啊。」
沈期拔掉藤蔓的动作顿住。
他垂下鸦睫,如洋娃娃般清艳的精致面庞上,黑瞳弥漫着红色,衬得整个人有一种漂亮又诡异的非人感。
少年眨了眨眼,嗓音古怪:
「怎么反抗?」
虽然可能并没有什么用,但我依旧告诉他:「用你所能想到的一切方法。」
碎发下少年双眸如染血般猩红。
心底被压抑到病态的乖戾释放。
翠青的藤蔓变得幽绿而坚韧。
他抬起头。
我垂眸正要回看他。
沈期先一步起身将我抱住,埋在我肩头,纤细藤蔓小心地缠着我的发,恍惚中,他感受到发尾触碰到他肌肤的酥麻感。
好喜欢。
他指尖捏着我的衣角,轻蜷缩着,灵魂因兴奋抑制不住地战栗。
他又残忍地想。
好想,把他们都杀了。
-4-
程宇并未受到实质性的惩罚。
他家有点儿人脉。
警察赶到之前,班主任接个电话,将沈期拉走谈了一下。
他们从角落出来时。
少年垂着眸一言不发。
最终将恶意殴打,定义为同学之间的打闹,互相和解。
「同学之间哪有什么大事?」
见大事化小,警察离开后,程宇也领着几个小弟大摇大摆地下楼。
班主任叹气,劝沈期看开:
「临近高考了,把时间用到学习上,别毁了人家和自己。」
「他们下次再欺负你,你找我,何必报警呢?」
我唇角勾起讥笑,未曾多言,只是拽了拽沈期的袖子,道:「既然如此,老师,那我们就先回家了。」
「天晚了,我送你们吧。」
裴淮跟了上来,与我并肩,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正好我们顺路。」
以前不见人,怎偏今日顺路?
惯会装作好心人。
我拉着沈期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拒绝道:「没关系,我打车。」
裴淮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的背影,半晌,嗤笑一声。
以前不是喜欢他吗?
怎么现在避如蛇蝎了?
将沈期送到他家楼下时,我看了眼黑漆漆的楼梯口,温声道:
「我就将你送到这吧,你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要不要我帮你明天请假?」
「不用了。」
少年摇头,朝我小声道谢。
「没关系。」
我指尖点了点他脸颊的伤,关心道:「家里有碘伏吗?处理一下吧。」
「好。」
他抿着薄唇,耳尖泛红。
「司机还在等我,那我走了。」
我扬起浅笑,挥手朝他告别:
「明天见。」
「明、明天见。」
沈期讲话有些磕绊,他盯着我上车,车影离去许久才恍然回神,歪了歪头,黑漆漆的眼看向指尖冒出的藤蔓。
他好像。
能简单地控制它们了。
-5-
在我特意撞破几次那些混混的霸凌后,沈期有时间用在学习上,成绩提高了不少。
而厌恶一个人。
连他呼吸都讨Ťúₕ厌。
我终究低估自己对裴淮的厌恶,向班主任提出想换座位,对方皱了皱眉,问我怎么回事。
「临近高考压力大,想换个同桌,换个心情。」
「那你想和谁一起坐?」他问。
我的学习在班上名列前茅,重点大学可以冲一冲,班主任也算对我格外照顾。
我笑道:「沈期吧,他上次物理考了满分,我恰好物理薄弱,可以向他请教。」
班主任自然没理由拒绝。
临到换位。
我刚要抱着书离开,被裴淮拽住了手腕,他看向我道:「我不能教你?」
我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反应过来,皱眉,但面上维持着温柔的笑:
「好像并不能呢,毕竟最后一道压轴题,你也没做对。」
我抽回手。
他俊美的脸上不太好看,还是问:「为什么?至少让我知道原因。」
问的是我这时间对他的态度。
我莞尔道:「同类互斥啊。」
如果我是恶毒女配。
那他就是个虚伪的恶人。
我压低声,朝他道:
「一年前,那个陌生男生向我表白后,是你告诉我妈的吧?」
他眸光微闪,怔愣片刻。
「你真恶心。」我朝他道。
明知道我喜欢他,却还是在那人表白后将消息泄露,让我被那一家羞辱,再装模作样地安慰我。
我将书搬到桌上。
沈期贴心地帮我整理。
只是,临到上课。
他还在盯着我的手腕。
「怎么了?」我小声问。
他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没什么。」
话是这样说。
可少年指节紧收,笔尖因长时间未动在书页上泅着浓墨,整个人有点儿神经质的偏执。
-6-
沈期是个不错的同桌。
安静,乖巧,学习好。
下课还会主动帮人接水。
他认真地看向我的物理试卷,拿着笔勾画着,耐心地解答我的错题。
眉眼温和,长又翘的鸦睫轻垂,性子也温和,是个不错的朋友。
就是太瘦了,还低血糖。
我向来讲究礼尚往来。
作为他帮我的回报,我经常带些牛奶和面包分享给他,或者一起在餐厅吃饭时,将盛多的肉和菜夹进他碗中。
「不、不用了,谢谢。」
少年有点儿无措,脸也红。
「没关系,我胃口比较小,但又都想尝一下,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想分享给你一点儿不可以嘛?」
我朝他眨了眨眼,随意找的借口,尽量维护少年的自尊心。
大多数时候。
我乐于扮演温柔的形象。
无害的,让人容易接近的。
他头压的更低,耳根红透。
小声说着「谢谢。」
高三最是压抑又无趣。
如果有什么打破平静的事。
大概是隔壁班疯了个男生。
校园小路围了一大圈人。
他拿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水果刀,指着一大堆的人,疯疯癫癫地说这个世界乱套了。
「这个世界是假的!」
「怪物就在你们中间!」
男生头发蓬乱,眼圈青黑,看起来尤为疲惫,整个人精神高度紧绷。
几个领导和学生趁机将他按住,他仰着头,在看向人群时某个方向时,瞳孔骤缩,大叫道:
「就是它!
「你们这些蠢货快放开我!
「它看过来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那个方向,只能看到三四个女生,和从她们身后经过的沈期。
他校服湿透了。
像是又受了欺负的样子。
上课铃响了。
看戏的人陆续回了教室。
沈期向班主任请了假,他脸颊又烫又红,脚步虚浮,整个人处于失魂状态。
班上那几个混混不在。
怕他半路遭遇不测。
我主动向班主任提出送他回家。
钥匙转动声响起。
推开他家的门。
沈期失神地坐在沙发上。
在我的友好建议下,他去洗了澡,回来又一言不发地坐着。
我找来干净的毛巾,替他擦着湿发,轻声道:「他们又欺负你了吗?」
「嗯。」
少年回神,鼻尖酸涩,眼眶红红地看向我,委屈极了。
「他们向我泼水,拽着我的头发按在墙上,辱骂我,还说你的坏话,我、我……」
「你怎么了?」我追问。
他莫名僵住,摇摇头。
看起来不愿意说。
我拉住他的手,上面有抓痕,挽起袖子,白净小臂上布满狰狞的刀疤。
我指尖顿住。
沈期慌张地扯下袖子。
他想躲起来,又害怕我会讨厌他,抱住我的腰,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不是精神病,也不疯子,你不要怕我。」
「我没有怕你啊。」
我将他回抱住。
他安定下来,却艰涩问:
「为什么……要抱我?」
真奇怪,是他先抱我的。
我没回答他这句话,捧起他的脸,指腹拭去他湿红眼尾的泪,叹气道:
「你长那么大。
「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他怔住,泪大颗的从眼眶滑落,将我抱的更紧了,小声呜咽。
我看向窗外灰白又阴冷的天。
甚至对他产生几分怜悯。
凄惨的。
在泥泞中挣扎的小可怜。
-6-
再次回到学校后。
听班里人说,昨天疯的男生是学习压力太大导致,家长已经把他接回去了。
只不过还有被死死压着的消息。
程宇和他两三个跟班死了。
死相古怪,极为可怖。
总结五个字,不像人杀的。
怪物吗?
虽然大家都想起那个男生声嘶力竭的尖叫,但这毕竟匪夷所思,相信的并不多。
铅灰色的天幕滚动着乌云,时而骤显张牙舞爪的闪电,暴雨将玻璃打得噼啪响。
上午教室阴暗潮湿。
下午雨停了。
天空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这是四月啊。
天气愈发古怪了。
稀奇的同学跑到走廊看雪。
不知名的红雾从天际一角涌来。
黑板上冒出四行猩红大字。
【我想和你们玩个游戏。
【三个小时安全待在教室。
【千万不要开门。
【它们会来抓你们的!】
张牙舞爪,异常骇人。
教室门「砰」地关住。
红雾诡谲,未及时回到教室的学生拼命敲门,脸贴在玻璃上大声咒骂。
外面的人进不来。
只有里面的人主动去开。
课代表齐嫣想要去开门。
被裴淮和几个同学制止。
「这雾诡异,先别开。」
「对啊齐嫣,待会儿再看。」
「等等吧,等会儿再开。」
班里约莫有二十几个人,那血字是直接浮现,实打实的恐怖事件。
人都是自私的。
万一雾中有怪物。
是真的死路一条。
「快他妈开门让我们进去啊!」
外面的学生逐渐暴怒,像看见了可怕的东西,尖叫着用手砸着玻璃,踹的门哐当响。
下一刻,血溅在玻璃上,红雾扑面而来,浓郁的雾完全遮住外面的景物。
绝望的惨叫声接连响起。
我看向旁边空荡荡的座位。
沈期下课接水还没有回来。
他,会出事吗?
班内的人愈发害怕,抽泣声低低响起,绝望与无措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精神都紧绷着。
黑板上方钟表的针不停走,嘀嗒嘀嗒,时间过去两个小时半,还有半小时。
可班上一些人的精神状态早已不太好,几个男生精神恍惚,异常煎熬,甚至出现幻觉。
「我们要出去!」
「还要半小时,坚持一会儿!」
分成两拨的人在互相推搡,尚且正常的人敏锐察觉到他们的不正常,把他们控制住按在地上。
坚持。
再坚持一会儿……
「欢欢。」
趴在桌上抽泣的女生好像听见妈妈的声音,她迷茫抬头,看向紧闭的门。
是妈妈来接她了吗?
没人注意她这边,她呆滞地站起身,脚步踉跄,面带微笑,欣喜若狂的拉开门。
预想而来的妈妈并不在。
而是一个,浑身是血的男生。
他穿着校服,唇角诡异咧开:
【不是告诉过你们。
【不要随便开门吗?】
他是个怪物。
她还未反应过来,被男生一口吞下,班里人绝望地尖叫着。
男生不紧不慢地狩猎。
我内心狂跳,趁乱离开。
红雾可见度极低。
世界真的乱套了。
血腥味钻进鼻腔,我踩过黏稠的液体,看到遍地残肢。
恶心感顿时翻涌而来。
我压下想吐的冲动,回忆着学校布局,按照平常的步数和感觉来判断方位。
慌乱中,我听见班上那几个混混的惨叫,紧接着,又听到了一阵疯笑。
清冷悦耳,很是动听。
有点儿熟悉。
但我真的未听过这种癫狂的笑。
畅快的,趋近于疯狂地笑。
我不敢停留。
刚刚短暂的神游让我暂时失去方向,好不容易出了校门,不得不摸索着墙角。
但我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
有个庞然大物正在我身后跟着。
鼻息很重。
在地上蠕动得很快。
这个认知让我灵魂都在发抖。
我加快脚步,顾不得被绊倒的风险,奋力奔跑,不小心迎面撞上了个人。
很清瘦的一个人。
眼前发黑。
求生欲与第六感催促我快点走。
但我被他抓住手腕。
「还好吗?
「疼不疼?」
熟悉的清冷嗓音响起。
额头被人温柔地用指腹揉着。
我睁眼,隔着雾朦胧看出他的样貌,少年面容清隽又漂亮,是沈期。
他身上染了点儿血。
「你怎么还在这?」
我下意识地问。
「迷路了。」他轻声。
后面怪物的鼻息好像小了。
似乎在往反方向离开。
是找到了新的食物?
「先离开吧。」
这种情况,并不适合寒暄。
我拉着他的手腕小跑,因需要规避障碍物,跑得有点吃力。
「脚怎么了?」
少年敏锐地发现异常。
我额头冒着冷汗,摇头道:
「崴了,没关系。」
以前嘲笑恐怖片的狗血情节。
真遇到那种摧毁世界观的惊悚事件时,莫大的恐慌蚕食着每一处神经,整个人会处于木僵状态。
能尚且清醒并移动,算不错了。
「我背你。」
沈期弯下腰。
「不用了,快走吧。」
他看起来比我还要羸弱。
我真的怕把他压坏。
少年却态度强硬。
脚快疼死。
他既然如此。
我向来不会为难自己。
我环住他的脖颈,轻声道:
「背我到前面马路就行,如果累了,就放我下来。」
「好。」
红雾快到了消散时间。
路上的怪物逐渐减少。
我租的小区比他家近。
沈期安全将我送到家门口。
我转动钥匙,推开门,给他拿了一双拖鞋,示意他穿上。
少年有点儿木讷,迟迟不动。
我将他拉了进去。
「你不用怕,我没跟父母住一起,家里就我一个人。」
「外面都是怪物,你现在走也不安全,先待两个小时吧。」
落地窗外红雾渐褪。
我给沈期接来热水。
沈期坐在沙发上捧着水杯,长睫轻垂,颇为拘谨。
屋内装修简约又大气。
与他家狭窄的小家完全不同。
他看起来乖又害怕极了,不敢移动分毫,生怕弄脏了,弄坏了这的一切。
「你不舒服吗?」
我洗过澡,换了件衣服从浴室出来,少年还保持着这个姿势。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
并不烫。
「没有。」
他低下头,碎发很好地遮住了少年的眼,他指尖蜷缩,小声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察觉到他的情绪低落。
没有人比我知道穷意味着什么。
那些挣扎的,痛苦的。
来自各种恶意的霸凌目光。
乖巧的外表下。
自卑在内心逐渐放大。
少年放下一口未喝,早已冷凉的水,站起身,焦急地想离开。
我拉住他的手腕,朝他温和笑了笑:「天很晚了,外面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家里有点儿菜,你送我回家,至少要在这吃顿饭再走吧。」
沈期看向我的手,呆呆点头。
「谢、谢谢。」
他再次坐下,捧着那个热水早已凉透的水杯,维持着之前僵硬的姿势。
「你不用那么拘谨,当成自己家就好了,你身上有血,也洗洗吧。」
我抽走水杯,给他拿来两件宽松干净的衣服,他耳根红透,在我的推搡中才答应下来。
我熬了些粥,手机发来短信。
【你怎么样?】
备注是那个女人。
我并不太喜欢喊她妈妈。
从去年,我便已备战高考为由,离开了那个家,搬出来独居了。
我回她:【还好,你呢?】
她没回我。
但能给我发消息。
应该是没什么事。
饭桌上。
少年与我安静地用餐。
电视上正现场直播着全国红雾过后的惨象,全程无打码,恐惧爬上每一个采访者的脸。
灰败的天空,血色的雾。
无不透露着令人绝望的消息。
惊悚电影中的诡异事件降临全球了。
诡异出现的并无规则。
根据之前收集到的一些恐怖事件,几个说自己被拉入异空间的人类,经过专家的推测,这些超自然事件都被称为《祂的游戏》。
没有人知道祂什么时候离开。
祂看起来想留在这一段时间。
未知的,不可名状的祂。
但祂表示,会跟人们一些适应的时间,今天只是想和众人打个招呼。
「祂喜欢设置规则。
「人们只需要遵守。」
专家说完最后一句话。
屏幕骤灭,浮现猩红的字。
【晚上十二点。
【不要出门。】
-7-
血色的市区被清理干净。
国家紧急设立了调查局。
时隔两个多月。
那次的诡异再未出现。
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的。
没死的人至少还要活着。
学校与一些商场陆续开放。
高考也被推迟两个月。
再次回到教室。
班里人少了一半。
沈期依旧是那副乖乖的样子。
我加了他微信。
这两个月偶尔打视频电话,被封在家,只能在网找卷子做,互相分享给对方。
一个月前我十八岁生日那天。
不知道他是怎么跑出来的,还特意拎来个小蛋糕,送我个小白兔子发卡。
我扎着低马尾,戴着发卡。
沈期写完题,下课红着耳尖,声音很低地朝我问:「你喜欢这个礼物吗?」
「嗯。」
我微笑道:「很喜欢。」
小白兔并不符合我。
但我爱伪装无害的外表。
「喜欢就好。」
少年脸红得厉害。
他掌心因紧张有汗,装作拿起笔认真做题的样子,可根本看不进去一个题。
脑海只有那句「喜欢。」
路过的裴淮轻「啧」一声。
我暗骂了句「扫兴。」
我故作亲密地用指尖戳了戳沈期的脸,在桌上枕着半边胳膊,浅笑道:
「但感觉小兔子更适合你呀,你看起来更人畜无害,更可爱。」
「不是的,你可爱。」
沈期眨了眨眼,放下笔,学我一样的姿势,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我。
裴淮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紧接着,我听到一声沉闷的响,似乎是拳头砸在桌上的响声。
裴淮是隐形的霸凌者。
在事件偏离他的计划时。
他确实有些施暴倾向。
他越不爽,我越开心。
只是某天回家时。
他忽然拦住我。
「你喜欢沈期?」
裴淮凤眼轻垂,不明道。
「关你什么事。」
我冷冷反问。
「他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你做这些,是在气我?」
裴淮推理着我的近些天行为。
我唇角勾着笑,刚想讥讽他自己对人沈期心思不纯,却听他抢先一步道: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和我交往怎么样?」
他拉着我的手,眉眼真诚。
我思绪凝滞一瞬,惊悚后退。
这剑人在搞什么?
不喜欢他后。
他来找什么存在感?
「松手。」
我神情冷了下来。
原著中裴淮确实是男女通吃。
他被我眸中的厌恶刺到,加重了手中力道,阴冷道:
「你和他在一起,你那一家会同意?毕竟你妈答应了那个男人送你联姻,除了我,你能找到更好的下家?」
「你不是也爱我爱得要死,一直为此努力?姜荷,你……」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我看向他,微笑道:
「清醒了吗?」
他抿唇,脸色阴沉。
那张俊美的脸此刻异常乏味。
我抽回手,看了眼月亮。
「很晚了,再不回去,怪物可要出没了,如果你想被吃,你自己留在这吧。」
说完,我也不管他,自顾自地离开,只是,我又感受到了那道暗处盯着我的目光。
不是裴淮。
是一种很熟悉,跟了我许久,从诡异未曾降临,就开始窥视我的目光。
曾在很多次将我送回小区楼下,装作不经意的,偷偷的,又病态地注视了我许久的目光。
我回头,街上零散几个学生。
我加快脚步。
跟随者也加快。
在我隐入黑暗小巷。
他走进小巷,但看不到任何人时,慌张与不安占据了他的心脏。
少年有些急切地寻找。
下一刻,他转身。
我与他四目相对。
「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看向沈期,面容平静。
少年怔住,被逮到的他不知如何是好,局促地捏着衣角,一言不发。
我抬脚朝他走近。
他步步后退,背紧贴着墙。
「我想送你回家。」
他不敢看我,低声道:
「晚上,不安全。」
沈期确实人好。
我在班里,算他唯一的朋友。
我用手别过他的脸,淡淡道:
「你可以跟我讲。」
「对不起。」
他眼尾泛红,小心翼翼地拉着我的手,反复道歉:「对不起,我很讨厌,你别讨厌我。」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道:「你在说什么呀?你不觉得你的话有点儿奇怪吗?」
「我只是,不希望你讨厌我。」
少年潋滟的桃花眼含着泪。
我替他擦了擦,笑道:
「我没说讨厌你啊。」
在恐怖横行的时代。
没有人会拒绝一个保镖。
尽管……
他看起来比我还要弱。
沈期回过神,不安地将我抱住,埋在我的肩头,闷声说着「谢谢。」
我摸着他的头,温声说「没关系。」
以前尚未接触时未发现。
他是一个敏感脆弱。
很可怜。
又很爱哭的男生呢。
-8-
裴淮被未知怪物杀了。
得知这个消息。
我先愣了一下,又恢复平静。
早死早超生。
祝他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
在高考的前两个星期。
我那个继父感染了严重的病。
那女人让我回家一趟。
在病床前,我简单地告慰两句,又挤出了几滴虚伪的泪。
讥讽的笑冷冷响起。
我抬头。
继兄谢峰正冷眼睨着我。
从进入这个家开始。
他便厌恶我和我妈。
这一切都要从他母亲说起。
继父谢沉年少有个暗恋的白月光,但有缘无分,白月光远嫁异国后患病早逝,家族逼迫下他阴差阳错娶了谢峰母亲。
后来谢沉遇到我妈,一个高中时便怀孕辍学,结婚证都没领,男朋友抛下她跑了的可怜女人。
我妈长得像他白月光,轮外貌,至少有八分像。
他很爱我妈的那张脸。
我妈是在底层挣扎的小太妹,高中的事早就让她不相信任何男人,日常除了带男的回家,就是打骂我,说我毁了她。
她爱钱,很爱钱。
贫穷是可怕的。
她没有道德,也没有特别大的学问,但这些年摸爬滚打出来的经验,让她学会如何抓住一个男人的心。
谢沉和谢峰母亲离婚了。
她上位了。
因此,谢峰恨我妈,也恨我。
我?
ƭůₐ我从生下来便没有选择权。
各种罪名都压在我身上。
刚来到这个家时,陌生的高雅环境,华丽又昂贵的公主裙,让我感受不到一点儿喜悦,惊恐像针一样扎进灵魂。
伴随的,还有深深的自卑感。
谢峰总是时不时的辱骂我,不让我吃饭,在极端天气将我赶出家,罚我跪在门口,饿得两眼发黑。
他是大少爷。
母亲也不会管我。
她怕我耽误她做富太太。
裴淮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他父亲与谢沉是朋友。
他一边欣赏我的狼狈,一边装模作样地向我问好,递给大雨中的我一把伞。
可怜又虚伪的施舍,让当时自以为被救赎的我,对他感恩涕德。
恶心的,肮脏的。
并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青春。
所幸,那些快要翻页。
如果不是诡异降临,我早已毕业,甚至考上不错的大学。
和那家人装模作样地吃完晚餐。
我以学业为由,说要回校。
回屋收拾东西时。
谢峰拿出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他闯入室内,眼疾手快地抓住想要跑出去的我,一手掐着我的脖子摁在门上,另一只手滑向我的大腿。
「你比以前好看了。
「发育得也好。」
他压下声,唇角笑意恶劣。
「他那些私生子都被我找人弄死了,现在,只有你一个觊觎我家产的外人。」
我指尖掐着他的手腕,挣扎着,喉咙勉强溢出字:「我并不想和你们有关系……放开我……我喊人了……」
「哈?」
他仿佛听到了笑话,不屑道:
「就是我强奸了你。
「你猜你妈是保我?
「还是站在你那边?」
这本 po 文灰暗又压抑。
充斥大量恶俗情节。
无论是可怜主角,还是我这种恶毒女配,都会被欺凌,被强迫。
好恶心。
门外有阿姨经过。
我喊不ƭű̂⁸出来,他掐着我脖颈的手收紧,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我眼前发黑,快要昏死过去。
恍惚中。
我听到玻璃碎裂。
某种东西刺破皮肉的声音。
谢峰闷哼一声,将我松开。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他肩膀被未知țŭ₈藤蔓刺穿,面容惨白的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
藤蔓墨绿又粗。
他命,没穿破心脏。
那藤蔓猛地抽离。
谢峰吃痛,脸色更白,额头落着汗,因疼痛而无法提高声音,抓住我的裤脚,哀求着:「救我。」
脖颈疼痛中伴随着灼烧感。
我没动,冷眼看向他。
门口阿姨早已离去。
外面没有一个人。
谢峰由乞求转变为咒骂。
他失血太多,不治疗会死。
这种认知让我生出病态兴奋感。
我肩膀轻颤,忽然笑了起来。
「哈,活该,活该!」
我扶着门站起,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用鞋狠狠碾了碾他在血中的手指,听着他痛苦又弱的惨叫,笑的更疯了。
「人渣,你也配活?」
我踩在他胸口,不过瘾,又踹了几脚,拿起桌上花瓶朝他报复性地砸去。
一遍又一遍。
不间断地重复举起、落下的动作。
差一点儿。
差一点儿,我就要死了。
差一点儿,我就要被侵犯了。
他渐渐没了生息。
我笑得泪花都出来了。
十八年来。
第一次活得那么开心。
门外响起脚步声。
我收敛了笑。
那个女人推开门。
染血的玻璃中躺着谢峰。
她尖叫一声。
正蜷缩在墙角的我慌张抬头。
在看到是她时神情怔愣,从惊吓中反应过来,满脸泪的跑过去将她抱住。
「Ťù³妈妈,是怪物。
「是怪物杀了哥哥。」
-9-
谢峰被安葬了。
谢沉经此,病更重了。
怕是难以活过这个冬天。
我和沈期一个考场。
高考结束的那天。
我带他去个不错的餐厅吃饭。
他问我是不是报考的 A 大。
我回他是的。
他握紧筷子,漆黑的眼发亮:
「那我们以后还是同学,对吗?」
我笑了笑,没有回他,给他夹了菜,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沈期婉拒了我的好意。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他的话暧昧又不清。
耳根可耻的羞红。
少年的喜欢太过明显。
我装作不知道。
他送我回家时。
我向他提出,以后不要联系了。
「为什么?」
少年生得清秀,鸦睫在下眼睑打下长又翘的阴影,脸上困惑又委屈,难过极了。
「对不起。」
他拉住我的手。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
本能地想要挽留我。
「你讨厌我了吗?」他问。
我只是给绝望中的他一束光而已。
他错会成了喜欢。
可我并不想救赎谁。
他喜欢的。
也不过是我虚伪又缥缈的温柔。
等他发现我对他好很大程度上是可怜他,亦或者不想让裴淮和那群混混得逞,故意让他们不快时。
他对我大抵会心生厌恶。
由爱生恨。
与其如此,不如不见,维持美好的假象,在最后分别时,给两个人都留点儿体面。
我抽回手,面上依旧温和:
「人的一生总要分别的呀。
「我以后要谈恋爱。
「你以后也可能结婚。
「总不能永远在一起吧。」
我在拒绝。
拒绝他在餐厅时的那句话。
沈期死死咬着殷红的唇,自虐地想要咬下一块肉,用疼痛来逃避他的无措,和内心不断攀升的阴暗。
他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我打开门,刚踏过门槛,被他修长又干净的手指握住手腕,冰冷触感沿着皮肤传到神经。
少年眼尾泛红,带着点儿祈求性质的,像濒死之人的垂死挣扎:
「可不可以,不要抛弃我。」
精致漂亮的面庞滑落着泪。
凄美中透露着恐惧和绝望。
我狠下了心,掰开他的手指。
「你又不属于我。
「怎么能叫抛弃呢。」
我看向他,好心劝告:
「别这样,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那样会显得自己很可怜,以后没有我的人生,你会更加灿烂的。」
「不会的。」
沈期低下声,偏执重复:
「没有你,不会好的。」
我不信世界上谁离了谁不可以活。
他只是暂时接受不了分别的痛。
时间长了。
什么都会忘却。
我不再看他,将门关上时。
有什么挡住了。
我垂眼看去。
一根坚韧的翠绿藤蔓,夹在门缝中,正在伸进来,将门一点点推开。
我下意识后退。
门彻底敞开。
外面的少年黑发红瞳,视线病态的黏在我身上,清隽面容努力维持着平静的假象。
沈期眉眼温和,清冷的嗓音透露着古怪,陈述道:「不要抛弃我。
「不要不要我。」
他身后,是张牙舞爪的藤蔓。
我后退着,拿起桌上的水果刀。
沈期眸光微闪,面无异色。
那些翠青色的藤蔓,砍断一根还有一根,轻而易举地缠着我的手腕,微微收紧,水果刀掉落在地。
藤蔓缠绕我的腰,将我按坐在桌上,我被藤蔓控制住,面容冷淡地看向他。
「闹哪样?」
我冷下声质问:
「什么时候被感染成怪物的?」
好喜欢。
好可爱。
就连生气也好看。
仅仅是看着他。
他心悸的同时,身体内的每一处血液都在沸腾,灵魂处在极端兴奋又疯狂的状态。
不可以。
会吓到她的。
他这样想,却无法抑制的心动。
极端的渴望与理性纠缠。
怪物求爱的本能占领上风。
藤蔓兴奋又颤抖地小幅度摇摆。
纤细的藤蔓缠着我的小腿向上。
沈期未回答我,他一只手按住我的右手,另一只手描摹我的眉眼,长睫下的眼神露出痴迷。
他摸了摸我的耳垂。
又将指腹移到我的唇上。
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的碾磨。
他眸光晦暗,喉结滚动。
少年眉眼乖巧假象撕碎,最终手托着我的后脑勺,漂亮又修长的指骨没入我的发,和我强制性的接吻。
我口中的咒骂被他吞下。
舌尖灵活地撬开我的牙齿,血从唇缝溢出,他乐此不疲的和我纠缠。
不知过了多久,他将我松开。
我的唇又肿又疼。
藤蔓褪去。
沈期满足地抱着我的腰,埋在我肩头,挺翘的鼻尖蹭着我的脖颈。
「松开我。」
我一向温柔的嗓音有点哑。
得到了想要的。
怪物自然是听话。
他不舍地松开我,恢复乖巧样。
我看向他那张清秀漂亮的脸,指尖动了动,扇了他一巴掌。
沈期偏过头,皮肤冷白,浅红色的掌印在脸上异常醒目。
「清醒了吗?」我冷声。
「没有。」
他长睫轻颤,眨了眨,直直看向我,眸中病态的偏执让人心惊,清哑着声:
「没有清醒。
「还想亲。」
他握着我的手,轻轻吻着我的手腕,小心又讨好地问:「打一巴掌,可以亲你一次吗?」
我骂他「神经病。」
少年低笑一声,按住我的腰再次吻来,许久,在我耳边喘着气,咬着我的耳垂,温柔又蛊惑地问:
「抱歉,我刚刚没听清楚。」
「可以再说一遍吗?」
我惯是个硬气的。
我有气无力地又扇了他。
不过这次力气没有先前那么大。
又骂了他「疯子。」
我看向他,兀然笑道:
「你真好可怜。」
他没反驳,唇又覆上。
「喜欢你。
「好喜欢。」
少年含糊不清道。
将那些骂他的话在唇齿间碾碎。
-10-
我还是删除了沈期。
并拉黑了他的电话。
他每天一早就站在我的楼下,和我打招呼,跟着我买菜,看我下楼扔垃圾。
仅仅是看一眼。
他便开心得不成样子。
我倒是不怕他怎么样我。
他爱我爱得快要死了。
就连发疯也只是强吻我。
诡异时不时地降临,虽然他是被感染成怪物的人类,但属于高等感染者,拥有自我意识。
末日中,有人心甘情愿地保护自己,没有什么不乐意的,没有人和活着过不去。
更何况,我让他走了。
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
他每日找我。
我当看不见他。
红雾时不时地出现。
动不动就被困在商场,某条街上,或者某个公园,沈期跟在我的身后,残忍地杀死那些怪物。
我利用他。
他心甘情愿地被利用。
「今天能不能喜欢我一点儿?」
红雾散去,天空还是红的。
周围全是怪物尸体。
少年抱着我,祈求道:
「就一点点儿,不要讨厌我。」
他快哭了。
我已经好久没有跟他说话了。
绕着我手指的藤蔓蔫着头。
看起来也闷闷不乐。
我推开他,面容平静又冷淡,没回他一句话,转身离开。
沉默比讨厌还要伤人。
少年脸色灰白,没有跟上。
诡异过去后。
街道上来了许多调查员和特警,他们清理着现场,忙着将受伤的人抬到担架上。
「有人曾见过这片区域出现过被怪物感染的人类,请问见过可疑的人吗?」
一个调查员拿着笔记本和笔朝我问,他稀奇于红雾过后,我身上居然干干净净的,一点儿血都没有。
政府曾发过告示。
那些被同化的怪物容易丧失人性。
抓进收容所比较好。
我忽然想起。
我离开时,沈期未收回藤蔓。
眼睛也是红的。
调查员见我在发愣,再次问:
「同学?见过吗?」
「没、没有。」
我回神,摇摇头:
「我刚刚藏在商场洗手间。
「什么都没看到了。」
调查员见我状态不是太好,朝我嘱咐:「赶紧回家吧,这种地方停留太久,会污染精神。」
「谢谢。」
我朝他告别。
加快了离开这儿的脚步。
不远处一个青年被控制在地上。
几个人说是抓住的怪物。
我莫名喘不上气,心跳加快,掌心出着冷汗。
我忍不住想起刚刚与沈期的最后一面,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可怜又凄惨。
我忆起他手臂上的疤,温和的,乖巧的外表下,内心早已被长时间的霸凌折磨的麻木,甚至有许多次的自杀倾向。
少年求死的欲望很强烈。
可这关我什么事?
我也有过,但我没他那么天真,妄想把希望寄托在人身上。
人是自私的,虚伪又善变的。
我就是精致利己主义者。
温柔都是假的,同情心也是。
自私自利的恶毒女配。
我告诉自己不要去试图拯救任何一个人,不会自我调节情绪的人,在末日中早晚会被淘汰。
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他。
我给自己找了许多残忍的借口。
去论证我没有同情心。
我没有道德。
我表面温柔,实际上是一个坏人。
可脑海中全都是十八岁那天。
少年和我打着电话,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我坐在窗边百无聊赖地写着题,内心并无波动。
门被敲响。
他在电话中让我开门。
我漠然地起身,门打开的刹那,映入眼帘的是简约又大气的小蛋糕,纯白的蛋糕,两三个白月季点缀。
「生日快乐,姜荷。」
他漂亮脸上扬起腼腆的笑。
见我不动。
他以为我不喜欢。
也讨厌他的惊喜。
自卑又在作怪了。
他将头垂得很低,僵硬地从兜里摸出个兔子发卡,放到我手中。
「对不起,至少收下这个。
「谢谢你这些天的帮助。」
他垂头小声道谢,拎着蛋糕要走,我握着发卡,另一只手鬼使神差地拉住他。
我面上依旧是温柔假笑,告诉他说,我很喜欢他的惊喜,蛋糕,和礼物。
第一次。
少年死寂如水的眸蓦地就亮了。
他的眼真好看。
状似桃花,眼尾翘又勾人。
思绪回来。
我走了许久。
在拐向下一个路口时。
我脚步渐缓,停下。
骂了一句「疯子。」
转身。
原路折返。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傻傻地被抓走。
我跑得很快,心脏跳得也快。
所幸再次回到那个地方时。
沈期还在。
血色的天幕下。
少年坐在路边,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膝Ṭū́ₘ间,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像被抛弃在末日中的迷途者。
还在这坐着。
没听到不远处的警笛吗?
「沈期。」
我这些天第一次与他搭话,朝他伸出手,忍住怒气,温声道:「跟我回去。」
少年怔住,抬起头。
他眼神迷茫,直直地看向我,似乎在思考眼前的我,是不是他的幻觉。
「你不走,我可要走了。」
我状作要收回手。
他慌乱地抓住我。
「你的眼还是红的。
「变回去。」
沈期想要抱我,被我制止。
眸中红色褪去,他瞳孔漆黑。
路上的管理局的人很多。
沈期牵着我的手,没有问我为什么又回来,乖顺地跟在我身边。
我将他送回家。
分别时,他终于有了反应,揽着我的腰,迫切地吻了上来。
冰冷的唇软软的。
滚烫的泪大颗落在我脸上。
「你原谅我了吗?」
吻完后,他埋在我肩头,将我紧紧抱住,着急地想要确定,但怕吓到我,声音很小地问:
「你是不是也在乎我?」
「没有。」
我将他推开,指腹擦去他的泪,淡淡道:「我讨厌你,恨不得你去死。」
沈期桃花眼中盛满开心,捧起我的脸,讨好地亲了亲,轻声道:「那我喜欢你。」
我揉了揉他的头。
他雪白的耳根红透。
真好哄。
-11-
高考被延后两个月。
大学开学也被延后两个月。
假期中。
沈期在便利店兼职。
下班后,就来找我。
「很漂亮的花,很适合你。」
他敲开门,捧着从花店买来的花,塞到我的手中,只要有空,他就要来见我。
只为了见我一面。
「谢谢。」
我接过,留他吃晚饭。
临走前,还要固定地亲吻。
他清隽面容红透,轻喘着气,替出我整理凌乱的衣服,亲了亲我的额头。
「明天见。」
他走后。
我关上门,坐在桌边,盯着那开得灿烂的花束发呆。
我不讨厌和他接吻。
但喜欢吗?
我不知道。
这种关系病态地维持了两个月。
在大学开学时结束。
许久之前,我骗了他。
我报的学校不是 A 大,是 C 大。
开学那天,沈期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下意识选择逃避。
我有点儿讨厌这种感觉。
他打乱了我的生活。
打乱了我的计划。
我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他在我这是唯一的特殊。
我好像对他产生了不正确的情感。
情绪是伤人的利器。
我不喜欢别人了解我。
这让我感到不安,刚上初中时,我也曾因为自卑和沉默,遭受过各种恶意。
我好不容易学会冷漠。
他不该试图暖热我。
或者妄想获得我的爱。
我换了电话卡和微信,还搬了家。
他应该是找不到我的。
我平静地度过大一。
大二上半年。
暗恋我半年的学长向我表白。
整个操场都是人。
全都起哄说接受他。
他长得挺帅的,很浪漫。
但我内心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没有一点儿心动。
他家境不错,人品尚可,热情开朗的性格,很是适合结婚,如果是高中就被母亲逼着联姻的我或许会考虑。
可现在,我真的对他无感。
甚至不明白。
他到底喜欢我什么?
我问了出来。
他满脸通红地回:
「你很漂亮,很温柔可爱。」
可爱?
我忍不住笑出声。
他看起来真的不了解我。
我的性格无趣又古板。
心理也不算正常。
可爱二字。
实在和我相差十万八千里。
他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我思来想去,只有漂亮二字。
或许刚好长到他审美上了?
他挺帅的,也谈过一段恋爱。
他们都说他对待感情认真。
打着为我好的名义。
让我接受他。
这实在有点儿道德绑架了。
我感情上十分洁癖。
占有欲也严重。
甚至趋近于病态。
我自私的认为,我的另一半,整个人都该是我的。
和别人接吻,让我下意识反胃。
我温柔笑了笑,朝他道歉:
「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人群传来唏嘘声。
他不死心地问:
「你是不是骗我?」
我始终觉得,一些话敞开了说太难听,任何事都要点到为止。
他情商似乎也没那么高。
「没有。」
我摸了摸口袋。
那个小兔子发卡。
我一直没丢。
十八岁,对我有种莫名仪式感。
这是我收到的唯一一份礼物。
我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给他看沈期的照片,暑假时,有我偷偷拍的他工作时的样子。
他垂着头,耳尖泛红。
明知道我在拍他。
还在故意装作没发现。
任由我给他拍照。
「他在 A 大。
「我很喜欢他。
「所以请你不要试图插一脚。
「我们很相爱。
「我不准备找男小三。」
我话说得难听。
那男生脸色白了又白。
他布置现场费了很多功夫。
操场有指责我的声音。
也有为我说话的。
我不想听,转身就走了。
我不在学校寝室住。
就算那女人不喜欢我。
我毕竟是她闺女。
她给我在学校旁边买了套房。
今天回家时。
我感受了熟悉的视线。
我转身,街道空无一人。
天空高悬的月亮渐红。
诡异从未离去。
就算没有红雾,市区也时不时会冒出几个怪物,学校周围的这片区域有特警每日巡逻,应该是安全的。
我加快脚步,好不容易到了小区,刚用钥匙打开门,一只冰冷修长的手从身后伸过来握住我的手腕。
他紧贴着我的后背,半拥着我进屋后,关上门,密密麻麻的吻朝我落下。
黑暗中感官被放大。
藤蔓缠着我的腰。
绵长的吻过后,少年在我耳边低喘着气,洒在颈上的气息痒又热。
我推开他,摸索着打开灯,看向又缠上来的沈期,朝他问:
「你来干什么?」
「你骗我。」
他先是指控,又委屈地抱住我:
「我好想你。」
我掐起他的脸:
「除了这些呢?」
沈期长睫颤了颤:
「你之前说要问我题。
「我想现在解答。」
我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来。
他眉眼低垂,提醒道:
「你高中拦我,说要问我题。」
高中?
这什么破借口。
我没忍住,唇角弯起。
沈期呼吸一滞,吻向我的唇角。
我侧过脸,故意躲过。
他捧着我的脸,亲了亲。
「你真的喜欢我吗?」我问。
在绝望中,给一个可怜人一缕光,他便誓死追随。
他爱的那缕光。
还是爱的那个人?
「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他将我抱住,鼻尖蹭着我的脖颈,闷着声道:「我现在有很多钱。
「我可以养你。
「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了。
「你讨厌的人。
「我都会帮你杀了。
「求你……」
沈期眸中氤氲着泪雾,低下声,祈求道:「求你施舍我你的爱。
「哪怕是一点儿。
「我真的好想你。」
他血淋淋地刨开内心。
将自卑与脆弱。
还有明晃晃的爱意摆在我面前。
一个在绝望中挣扎的人。
整个世界只有我了。
我亲了亲他的眼,问:
「有那么喜欢我?」
「嗯。」
我弯着唇,漫不经心道:
「你真觉得我是一个好人?」
「我知道你在利用我。」
沈期含糊不清地亲吻着我:
「我知道你爱骗我。
「但我就上瘾地喜欢你。」
「你喜欢裴淮,你故意对我好,故意气他,想让他吃醋。」
我眉眼浅弯:
「你那么聪明呀。
「那你猜猜他吃谁的醋?」
他黑瞳湿漉漉的,藏着委屈:
「肯定吃我的醋。」
「笨。」
我指腹恶劣地碾着他湿红眼尾,笑道:「他喜欢你,吃我的醋。」
「骗人。
「不许污蔑我。」
他生气地吻了过来。
我捂着他的唇,收敛笑,问:
「那我骗你,你恨我吗?」
我在问填大学志愿那件事。
「不恨,我很想你。」
他舌尖扫了扫我的掌心。
眉眼纯真又无害。
白净的耳尖却悄悄红了。
「你不在上学吗?
「你怎么会在这?」
我有很多疑问。
「调查局邀请我加入,他们说我加入了, 就会帮我找你,还为我提供报酬, 替我转学。」
沈期咬了咬我的手指。
「那你为他们做什么?」
「我帮他们杀怪物。」
他的虎牙尖尖的。
他不经常笑,根本见不到。
我拇指抵着他的唇往上扯了下, 看到了那颗小虎牙。
我不满地掐了掐他的脸:「不许咬我, 你的这颗牙咬人很疼。」
「对不起。」他道歉。
「没关系。」
我大度地原谅了他。
「那我是你的男朋友吗?」
他歪了歪头, 撒娇一样。
原来在操场就跟着我了。
藏得真好。
「嗯……」
我思考一番, 莞尔道:
「如果你听到的话, 那就算。」
-12-
沈期刚来这个城市。
我善心大发地收留了他。
他自幼独立, 厨艺不错。
变着花样地学着给我做菜。
「好吃吗?」
他蹲在我身前, 仰头问。
「你做得都好吃。」
我摸了摸他的头。
「敷衍。」
他耳垂却滴血地红。
用做饭,洗过澡。
沈期推开门,单膝跪在床上, 垂下眼, 俯身单手托着我的脸亲。
深吻过后, 少年并没有要走的打算,而是将吻移到我的脖颈, 和我指尖相扣。
他的长睫轻眨, 蹭得我脸痒。
我咬了咬他潋滟的唇,问:
「你想做什么?」
「我想和你做。」
沈期哑着声,眼神暗下。
「可以吗?」
他揽着我的腰, 垂首轻咬着我的锁骨, 向我征求意见。
纤细的藤蔓攀上我的腿, 一路向上,轻轻收紧。
「可以。」
我轻声, 搂着他的脖颈。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少年漂亮的眉眼弯了下来。
他下巴从我的肩头离开, 晦暗的视线落在我的唇上,再次吻来。
他的指尖很是灵活。
都是第一次。
我脸有点儿烫,想将他推开。
「我有点儿不舒服。」
「我会让你舒服的。」
沈期握住我抵在他肩上的手,一路向下, 他轻咬着我的耳垂,诱哄道:
「荷荷,相信我。」
他再三保证道:
「会舒服的。」
「别喊那么老土的名字。」
我吃痛地咬着他的肩。
「就今天。」
他吻了吻我汗涔涔的发。
-13-
男朋友总将我幻想成万人迷。
且没有安全感怎么办?
除了日常在家贴贴。
就连看恐怖电影, 或者误入惊悚副本,都要时刻牵着手一刻不能分离, 还总是幻想一些子虚乌有的情敌。
哦不, 除他外的男性。
他都有敌意。
「那是怪物呀。
「它是要吃了我。」
沈期残忍地杀死跟踪我的怪物后,将我抱在怀里, 闷闷道:
「我也是怪物。
「我也喜欢你。」
ƭű̂¹真是不可理喻了。
我被气笑了,掐着他的脸:
「那你想吃了我吗?」
「想……」
「嗯?」我提声。
少年白净的脸可耻的红了。
「你在想什么?」
我捏了捏他的脸。
沈期小声询问:
「现在可以吗?」
「现在是白天。」
「那就白天,晚上早点儿睡。」
他那些惯会折磨人的藤蔓又冒了出来,像锁链般缠住我的双腕,我用脚踢了踢他,那藤蔓又缠住了脚踝。
我:「……」
这很难评。
可沈期笑得实在太过无害。
都掩饰住他的恶劣行径了。
「你喜不喜欢我?
「求求你喜欢我,好不好?
「不要讨厌我。」
他一晚上不知道问了几百遍。
不回他,他想些折磨人的法子。
少年声音带着放纵后的哑。
怎么又在委屈啊。
「你好烦呐。」
我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从他怀中转过身,面对着他,睁开眼,亲了亲他湿红的眼尾。
「我爱你。」
沈期怔住,预想之外的回答, 让他整个人呆呆的,有点儿可爱。
「不是喜欢, 是爱你。
「很爱很爱你呀。」
我指尖点了点他的眉心, 无奈道:
「可你真的好烦呐。
「乖乖睡觉好不好?」
「好。」
他将我抱紧。
身子看起来清瘦又弱。
体力倒是真好。
「小可怜。」
我怜爱地亲了亲他的唇。
沈期眨了眨眼,回吻过来。
看来又睡不了觉了。
番外:
【给予他怜悯。
【给予他沉沦。
【给予他,虚伪又温柔的爱。】
—
【她怜悯他。
【她可怜他。
【她爱上了独属于自己的怪物。】
【完】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