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步三千里,从小山村走到京城。
虽然被他封为了皇后。
但大婚当晚,他去陪了贵妃。
之后的每时每刻,我和他之间都有了另一名女子的存在。
我终于明白——
他封后不过是为了堵悠悠众口。
一颗真心,早已给了别人。
也罢,毕竟我本来也不是为了情爱而来的……
只是为了给孩子上个京城户口。
-1-
「阿予,今后你便是朕的皇后了。」
江书砚望向我的眼神依旧是那么温柔。
温柔到仿佛我们这里没有那三年的隔阂。
他握着我的手。
我下意识就沉浸在了他的温柔里。
好像这才是我们本来该有的样子。
我张了张嘴。
这时,门外宫女急匆匆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
「陛下,贵妃娘娘心口痛,您快去看看吧……」
啊,是了。
现在江书砚不止有我了。
他还有一个贵妃。
听到宫女的呼喊声,江书砚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
随后又很快恢复如常。
他依旧宠溺地看着我,摸了摸我的头。
「阿予,你也累了一天了,先早点休息吧。」
我的心不由得抽痛了一下。
可他什么也没解释。
从我被接来宫里,到封后大典结束。
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不断的嘘寒问暖。
却也不真切。
连我独自一人来京城,路上有没有吃苦,如何过来的,他也没有问。
就好像他刻意去忽略那三年。
我好想拦住他,不让他走。
可到嘴的话只剩下一个「好」字。
我木讷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我的阿砚啊,你心里什么时候多了别人?
我好想告诉你,我好想你。
我好想好想问问你,为什么?
-2-
次日意料之中的。
整个上京城都知道了皇后新婚夜被陛下抛弃。
而我。
作为话题的主人公免不了被群众讨论。
一个被「抛弃」了的皇后,静静地听着宫女们的言论。
她们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讨论无疑是真的觉得我好欺负吧。
毕竟,我的身后没有了强大的母族。
没有陛下的宠爱。
我只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乡下野丫头。
有人说,我这个皇后插足了陛下和贵妃的感情,是活该。
有人说,陛下只是念及从前的情分才让我做的皇后,是个好陛下。
他们说,贵妃陪着江书砚度过难关。
他们患难与共。
贵妃助他登基。
做他登上皇位的支持者、拥护者。
是与他最般配的存在。
是啊。
他们歌颂江书砚和贵妃之间的携手共进。
羡慕他们的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可是他们似乎都忘了。
我才是江书砚的发妻。
-3-
可我不敢回忆。
到现在我也依旧记得那天。
那天醒来没有看到江书砚时的心慌。
那天得知江书砚死讯时的晴天霹雳。
那时的我毫不怀疑他的爱意。
我曾是崔太傅府上的嫡女。
嫁给了当时还是皇太孙的江书砚。
我们是青梅竹马,是两小无猜。
常常无需多言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甚至总有人常说我们新婚夫妻过得跟老夫老妻似的。
这都不重要。
我们很幸福。
但婚后不到一年。
因先帝生性多疑,曾几度怀疑自己的儿子想要谋权篡位。
先后挑起几位皇子之间的斗争。
当然,最后胜出的依旧是前太子。
因此也被先帝怀疑早有预谋。
太子受不了每日面对先帝的怀疑。
在朝堂上举步维艰。
还是走向了造反的路。
最后太子、太子妃等主谋被斩首。
而皇太孙和包括我在内的其余人等皆被流放。
有人说先帝忌惮异姓王的势力才留下皇室这唯一血脉。
有人说先帝是为了锻炼皇太孙成为一个狠厉的帝王。
可帝王之心难测,我们也不敢妄加揣测。
见惯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我和江书砚都恨不得离京城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但依旧还有人不死心,想拉拢江书砚。
「小殿下,您难道不想为父母报仇吗?您难道就这样将不属于自己的过错咽下吗?」
「尚书大人严重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小庶民。我只想和阿予一起游山玩水,恩爱余生。别再说了,什么报仇不报仇的,明明是那些人教唆父亲谋反的,现在只不过是谋反的和教唆者一起完蛋了而已。」
江书砚总是能风轻云淡地谈论一切。
他出众的能力、胆识都是前太子所不能及的。
早有传闻说先帝其实更想让皇太孙继位。
这也是为什么先太子在谋反时没有叫上江书砚。
而现在那些墙头草总以为自己能控制一个就能控制第二个。
可江书砚对他们是毫不客气。
「尚书大人此时来找我,既不是来哀悼的,那就是来挑起谋反的咯。」
「才……才不是呢,小殿下严重了严重了。」何尚书面色渐渐难看。
「哎呀,都说了,我现在就是个庶民,你还叫我殿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让我篡位呢。」
不出意外的,将这位尚书大人吓跑了。
我戳了戳江书砚的手臂。
「阿砚,你真不想?」
江书砚看向我的眼神永远都是温柔的,此时不乏有些无奈。
他说:「拜托,我的小祖宗呀,我要是也搭进这权势的漩涡里,你怎么办?」
-4-
我们一起去了江南。
那里山清水秀的。
我们在那里找了一处小村落,隐姓埋名。
村子里的人们都很热情。
江书砚也从一开始的警惕怀疑到后面跟村民打得一片火热。
我经常搬着个小板凳同村里的婶婶们聊天。
一开始大家聊的都是哪家哪户的辛密。
渐渐地越来越熟络后,婶婶们的小心思也暴露了出来。
「要我说呀,阿予这么漂亮,还识字。啧,这知书达理的在我们村子里是屈才了。」
「哎呦,可不是嘛。阿予就这么年纪轻轻的嫁给了砚子,太可惜了。」
「要不,阿予再多招几个相公?」
「没错,阿予。王婶婶这里有个侄子,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阿予,张婆子我认识一个秀才。」
我着实是招架不住了。
可没说熟络之后是建议一个有夫之妇多找几个的呀。
在我再三明确拒绝并表示不会再找第二个男人后,婶婶们才作罢。
但还是有几个不死心的表示:「阿予你要出去多看看,兴许就感兴趣了。」
对此我只是无奈地笑笑。
婶婶们的朴实无华,极力将自己家里孩子推销出去的样子真是有意思。
要是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更好了。
这次的村口八卦以我的逃避早早结束。
我前脚刚进家门,后脚江书砚也跟着回来了。
「气死我了,村里的屠老四竟然敢觊觎我的阿予!要不是张叔拉着我,我高低给他打得他爹都认不得!」
江书砚气愤得猛喝完了一碗水。
因为生气,眼睛都有些猩红。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
江书砚顺势将我抱在怀里,我无奈。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我自己觉得与村里人的关系交好还没有到认定必须是对方的这种程度。
这种莫名的就被所有人喜欢的感觉令人反感。
还让我的阿砚不安了。
「我这不是还在这嘛,再说啦,崔羡予的心里只有江书砚。」
「嗯!予予是我的,予予的心也是我的。」
说罢,江书砚将我抱回了屋里。
这人呐,小心眼得很。
安全感也没有。
宠着吧。
-5-
说来也有趣。
一开始还有几个青年趁江书砚不在,亲自跑到我面前自荐枕席。
没想到还是被江书砚发现个正着。
「砚哥,你什么情况我们是知道的,你连个谋生的活计都不会,更别提养活阿予了。」
「是啊,砚哥,虽然你有脸蛋,但是在我们这小地方里没点本事是生存不了的。」
说话的其中一人还用打量的目光扫了眼江书砚。
语气是说不上来的鄙夷。
「相信崔姑娘是知道怎么选的吧。所以砚哥,要有自知之明。」
理智的江书砚知道这些话都是有道理的,但是一旦涉及到我的事。
那就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江书砚从没见过有人那么厚颜无耻地来撬他墙角。
还一来就来三个人。
究竟还是我的魅力太大了。
看得出来,江书砚想动手了。
我握住了江书砚那只青筋暴起,准备蠢蠢欲动的手。
站了出来。
「我崔羡予,和江书砚永远不会分开的。我的阿砚很优秀,你们看不到而已。而且他现在已经在学习一些本事了,不会比你们差的。」
三人闻言都怔愣了愣。
江书砚却反应很快。
反手与我十指相扣。
「哈哈哈哈,听到了吗?就你们还想撬老子的墙角,不好意思,没门。」
后来,江书砚开始拉着我变本加厉地在村里秀恩爱。
整得村子里老老少少都有些面红耳赤。
毕竟他们怂恿自家小辈去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下。
谁曾想。
脸都丢尽了。
对于秀恩爱这件事,我倒是没什么太大表示。
反正只要不再给我一个有夫之妇推销自家的儿子就好。
-6-
「怎么又是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我托着腮,无聊的趴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狂风大作。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生活快一年了。
「咳咳……咳咳……」
我的身体一向很好,可不知为何突然生病。
一病就是一个月。
可偏每每只要江书砚不在家时,我才有力气坐起来。
更奇怪的是最近连下了一个礼拜的大雨了,江书砚也是为数不多的年轻男子,自然而然地被拉去大坝那头查勘了。
就是走的时候不是很乐意。
非要我说了因为他在我才越来越好不了。
最后就是委委屈屈地走了。
「哐哐!哐哐!」
院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很急切。
我正端着茶杯想要喝茶就被这声音吓得手滑了。
清脆瓷器碎裂的声音在雨夜雷声中格外让人心慌。
「谁啊?阿砚?你回来了?」许是被吓到了,我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外面没有回应,我披了件外衣就往外走。
「赵先生?你怎么……」
出于好奇,我还是打开了门。
赵德明是村子里唯一教书先生,明明很年轻,能到京城发展,却留在了村子里。
「羡予,你跟我走吧,江书砚八成活不了了,你跟我走吧,我会待你好的。」
赵德明急切地伸手来拉我。
我本来还有点头晕,一下子就被他拽得生疼。
「赵先生!你干什么,什么叫阿砚活不成了,我凭什么跟你走!」
「哈哈,你ẗŭ̀ₜ不知道,镇子上的官都把年轻人叫去堵大坝了,大坝那头因为连续暴雨,支撑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塌的。羡予,我带你走,我们还能活。」
「绝不可能,阿砚不会有事!」
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甩开了赵德明的手就往大雨里冲。
阿砚说过的,他看了大坝的坚固程度的,不会那么容易就塌的。
可是听了赵德明的话,我还是害怕了。
自来到这个村子起,总有奇怪的事发生。
明明感觉那些事是冲我来的。
还是说,是我害了阿砚。
从村子到镇上要好长一段路。
大雨模糊了视线,也淹没了能走的路。
我看到了上坡冲刷下来好大好多的水。
准确的说应该是洪水。
一切发生得都突然了,太快了。
就好像积蓄已久而突然爆发。
我拼命抓住身边可以抓住的一切。
我还不能死。
我还没见到阿砚平安着。
而且阿砚知道我出事了,他该怎么办?
-7-
再次睁眼。
还是熟悉的屋子,熟悉的小孩吵闹声。
我拖着好似快要散架的身子往外走。
阿砚去哪了?
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我走得很慢,又很急,结果和乱跑的小孩撞个正着。
「哎呦,好痛。」
「对不起对不起,虎娃,你没事吧?」
「娘亲!村长!崔姐姐又活了!」虎娃看了我一眼就大喊大叫地跑开了。
留我还在原地发愣。
这话说的。
很快,我的屋子就挤满了人。
「崔丫头,有没有头晕呀?」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渴不渴啊,要不要喝点粥?」
我有些招架不住了。
「村长,江书砚呢?」我还是问出了我心中最想问的问题。
话刚说完,我发现在场很多人的眼神都在躲闪。
「我知道我知道,砚哥哥被大水冲走了,就和掉河里的衣服一样,那么快没了。」
「啊?」
虎娃人小,有话张口就来,根本不带脑子的。
一说完就被王婶一脚踹出了门。
半晌,村长才开口,「砚哥儿,回来那天晚上正好看到你从家里跑出来,然后……他为了救你,被洪水冲走了。」
「什么?!」
「阿予,砚哥儿当时拼命用自己身上的衣服把你绑在岸边的大树旁,用身体护着你。」
我看了看周围其他人的神色,企图找到不一样的答案。
「村长,是不是阿砚让你们来骗我的?」我扯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
「阿予,你已经……睡了一个月了。砚哥儿已经走了一月了。」
-8-
如今……
「贵妃娘娘到!」
「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都平身吧。」
我站在宫殿门前的高台上。
身边的宫女、太监都齐齐朝这个贵妃行礼问安。
而他们的所言所行都丝毫没将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恭贺皇后姐姐新婚,啊,不。皇后姐姐不好意思,你和陛下已经不是新婚夫妻了呢。」
「啊,是呢,本宫才是陛下的原配来着。」
「你……」
「沈贵妃怎如此不知礼数,何时来见皇后也不用通报、不用行礼了?还是说你们这些奴才是不敬皇后和贵妃了?」
许旧没回京,总是有人忘了,我本来就是千金大小姐出身。
沈贵妃,沈映薇。
新晋大将军的掌上明珠。
呵。
我在皇宫叱咤风云的时候,她连头都冒不出来。
-9-
「你!你得意什么什么,你不过是被陛下抛弃的下堂妇而已!」
沈映薇脸上带着一丝讥讽,眼神中满是不屑,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嘲笑我的无能为力。
「娘娘,慎言。」
一旁的嬷嬷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眼神闪烁着,似乎在暗示沈映薇不要把话说得太满。
「皇后娘娘恕罪,平时呀,都是陛下宠着我家娘娘,说话随性了点,陛下都说我家娘娘有个性呢。」
嬷嬷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试图为沈映薇的话打圆场。
这句话成功激起了我的愤怒。
我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变得紧绷,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眉头微微蹙起,重新审视起周围的一切。
沈映薇和她那忠实的嬷嬷仿佛在上演一出被激怒的受害者,脸上带着委屈的表情,嬷嬷还不时地用眼神示意我,似乎在暗示我不要太过分。
周围宫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地偷瞄我一眼,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仔细听听,还能听到一些诸如「不知天高地厚」、「不自量力」之类的话。
我就这么站着台阶上,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仰起头,俯瞰着这些人。
他们与我格格不入,这深宫也与我格格不入。
我仿佛是局中人,却又像是局外人,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荒诞之感。
倒是一出好戏,我终是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低低地笑出了声。
「你们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还特地选了凤栖宫来,看来是特意搭好的戏吧?不过呢,有一点是永远不会变,我崔羡予是江书砚的发妻,亦是他现在的皇后,你不过是个妾!」
「你……你……」
沈映薇被气得脸色涨红,双眼瞪得溜圆,仿佛要喷出火来,嘴巴张得大大的,却一时说不出话来,那模样有点像……跳梁的小丑,可笑又可怜。
「崔羡予!你这个村妇!不懂尊卑的东西!你怎么敢……」
沈映薇终于找回了声音,语气中满是愤怒和指责,脸上的表情也更加狰狞,仿佛要把我吃掉一般。
论事实,我跟江书砚已经三年没见了。
期间我们甚至不知道对方是否安好,而且在我当时的认知里,他为了救我已经死了。
他为什么会选择继位?
为什么不来找我?
为什么会娶别人?
这些我都不知道。
但我选择相信他,要是说他是因为权力地位而夺权的这话我是万万不信的。
真要是有权力就什么都唾手可得的话,那当初阿砚他爹还是太子的时候咋没见因为身份而被人多人追随,不还是要夺权么。
现在阿砚走上了他当初最不想走的路,经历了多少,多辛苦。
那他也是因为喜欢这个沈贵妃才娶的吗?
他都喜欢上别人了,怎么又还把我找回来了。
为了给新的心上人解闷吗?
看得出来,沈映薇现在也确实挺无聊的,跑我面前找存在感。
真是多戏,闲得慌的吧。
还聒噪又没礼貌的。
懒得评。
就凭沈映薇的这点手段还没先帝的那些妃子高明,偏偏她还一点就着。
而且现在这京城风气都变成这样了吗?
咋还有人上赶着给人找骂呀。
显得我欺负她了一样。
「精力真好,昨晚还心口疼,今日就这么生龙活虎的在咒骂,咋地,你吸江书砚阳气了?」
我嘴角的笑意更浓,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仿佛在看一场滑稽的表演。
「你……你大胆!居然敢直呼陛下的名讳!」
沈映薇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仿佛不敢相信我竟然敢如此放肆。
我听到这话转身的动作只是顿了顿,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眼神中满是挑衅。
就直呼名讳了,那咋了?
有本事叫江书砚来教训我啊!
你一个妃子也好意思管正妻的事。
真是一点分寸都没有。
-10-
我独自回了寝殿。
可恶啊,本来是想出门去以「皇后」的身份弄点吃的,结果宫门还没踏出去就回来了。
这些宫女也真是越来越没有眼力见了,谁家皇后身边居然没有个贴身的知心的宫女陪着,也没有一份像样的吃食都不会送来。
简直岂有此理!
「阿予?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快看看,我给你些你爱吃的。」
想着正出神,江书砚什么时候来到身后的都不知道。
他看起来还挺高兴。
为什么呢,身为皇帝,不知道自己的皇后受了委屈。
这对吗?
这合适吗?
「江书砚!我不能直呼你的名字吗?」
「可以啊,」江书砚握着我的手,「阿予想称呼什么都可以,夫君这个称呼就最好不过了。」
说着,吩咐身后的大太监传唤糕点。
「阿予,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这个山药糕是我特地吩咐御膳房备下食材朕亲手做的,来,阿予,尝尝。」
我伸手接筷子的手顿了顿。
一桌子的熟食,只有一盘糕点。
而唯独山药糕不是我爱吃的。
尽管确实是过去了三年了,江书砚爱我至深的程度没道理会忘记,更不会记错我的喜好。
总不能是我的阿砚心里真的多了一个人了吧?
对于这种奇奇怪怪的热情,我只能选择沉默。
不动声色的将山药糕挪了挪。
「哎呀,快让我吃点热乎的菜,从昨日封后大典开始我都没吃过东西了。让我尝尝宫里御膳房的味道有没有变,还有点想念这口了。」
「好好好,慢点吃。山药糕啊也尝尝嘛,这可是朕准备了许久的。」
我突然有点恼,扭头看他。
他倒是笑着的,眼睛像是倒映光芒的琉璃盏,亮得不像话,万分期待的样子,像是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
他的请求我一向不会拒绝,何况我们刚重逢。
我拿起一块浅尝了一点。
「挺好吃的,我记得你以前学做什么都挺快的,唯独甜点这些怎么做都不够甜,这个山药糕想必是下了不少功夫吧,辛苦了。」
江书砚脸色微僵,好像有些落寞?
总不能是知道不是我喜欢的还拿给我尝吧?
我抬眼看他,他也紧张的看着我。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ţű₌
「当然了,朕都说了准备了挺久的,阿予,糕点什么Ṱú¹的一会再吃吧,你饿了这么久了多吃点熟食才好。」
他好似心中有些慌乱,紧张?
搞什么。
叫我尝尝山药糕的是他,现在有点不高兴的也是他。
也的确是做得挺好的啊。
还是说做给别人吃的,先我尝尝想要一些建议?
我心里不是很希望是这个答案。
不由得多看了江书砚两眼。
人在紧张心虚时总是表现得很忙碌,江书砚现在就是这样。
-11-
这些天江书砚都陪我用膳,宿在凤仪宫时格外珍惜我和他独处的时间。
躺在他身边,他紧紧地抱着我,恨不得将我融入骨血,好像在弥补失去三年的空缺。
可其实对我来说如果江书砚想要弥补我什么的话,还是直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就好了。
明明我们曾经无话不谈的呀。
不过半宿,殿外太监通传贵妃身体有恙,希望江书砚前去看望。
我说我陪着他一同去看看。
他只是握着我的手看着殿门,犹豫了一瞬只叮嘱我好好歇息,随即踉跄着走出殿门。
我看着他走远。
我知道他是皇帝,以后也会有更多的妃子,像这种场面以后说不定会更多。
从前家族还没落寞时我便做好了当个「大度」妻子的准备。
我跟自己说过沈映薇帮过阿砚,我不能如此。
可终究人心还是自私的。
我甚至想过要江书砚还是三年前的江书砚,只有我就好了。
可我现在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后」,又有什么用呢?
……
次日。
江书砚身边的大太监带着宫人抬着大批赏赐进入凤仪宫。
「皇后娘娘,奉皇上口谕,赐皇后娘娘南海珍珠耳坠一对,红色玛瑙一串,黄金万两……」
我挑了挑眉。
封后赏赐不是已经给过了吗?
待太监念完,江书砚才急匆匆地从外面赶来。
「阿予,前段时间朝局出了一点问题,如今已平,朕带来了你的凤印,这些赏赐都是你作为皇后应得的封赏,还有今日起正式接手后宫大小事务。」
「兄长前阵子因为大赦天下又回来京城了,朕给兄长安排了禁卫军统领的职位,以兄长的能力迟早会带在崔家复兴的。改天安排你跟兄长见见,你们兄妹俩想必有很多话想说。」
「阿予,你会是朕我永远的皇后。我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宫人们齐声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知道从此刻起,我才被他人正式认可,我也有背景有后台,被重视,是真正的「皇后」了。
说实话,没有动容是假的。
崔家当年被前太子连累倒台,父母亲在被流放的途中病倒,兄长失踪,是江书砚默默陪在我身边。
一如现在,他满脸笑意看着我。
是啊,我们本该如此的。
-12-
「皇后娘娘……娘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慢点说,有什么好急的。」
江书砚给我安排了两个知心的贴身宫女,多了也吵闹。
知夏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回来。
我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细品。
在外面待惯了,有些小事还是自己动手方便了。
「不好了,贵妃娘娘得知皇后娘娘执掌凤印,接手后宫事务后就跑去找陛下了。陛下可是很宠贵妃娘娘的,万一陛下收回凤印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要是陛下真这么宠爱贵妃娘娘的话,那贵妃娘娘怎么没当上皇后?」知冬说得肯定。
「慎言。」
大抵是在我身边做事一段时间见我好说话也可是没分寸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日江书砚在御书房处理政事。
「然后呢?」
但,江书砚敢如此高调的给我权力就必然有法子应付沈家人的。
「陛下将宫人们都屏退了,不知里面发生了何事……但贵妃娘娘足足在御书房待了两个时辰……」
「是么……」
有些事情也不是不能理解吧。
-13-
御书房里。
江书砚正在处理政事,近日边疆匈奴越来越不安分了。
门外传来通报——
「陛下,贵妃娘娘求见。」
「让她进来。」
沈殷薇抹着眼泪,颇有些我见犹怜的ẗŭ₉模样。
江书砚一看到她立刻起身迎进怀里,心疼地抱着给她擦泪。
「爱妃,别哭了,再哭我的心都要跟你一起痛了,告诉朕是谁惹你如此伤心?」
沈梨花带雨愤恨地说着还轻轻捶打江书砚的胸膛。
「陛下,你不是答应臣妾那个野丫头接回来只是为了挡住大臣们的悠悠众口吗?你怎么还把凤印给她了?」
「万一她今后仗着她皇后的身份给臣妾难堪,刁难臣妾怎么办?上次臣妾就被皇后晾在屋外,再这样的话臣妾不活了我。」
面对沈映薇一连串的质问和胡乱猜想,江书砚只得一脸无奈地哄着。
「爱妃,这是权宜之计啊,你身体不好,太医说你的情绪不应太过激动。」
「把杂事交给崔羡予,你更好把身体养好啊,你想想呀,等你养好身子,我们也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皇后入宫前你为了处理一个太监没做好的事失足落水,本来你都还在调养中,把凤印给她是为了你好。」
「她要是克扣你的月例,你不就正好有理由治她的罪了?」
沈殷薇有些骄傲地抬了抬下巴,被哄得有些高兴了。
「那倒是!」
「那陛下还得补偿臣妾,陛下都有多久没有疼疼臣妾了……」
她抬手勾上江书砚的脖颈,腰肢贴着江书砚,眼眸中带着媚意,勾搭着江书砚。
「陛下,臣妾好想你。」
说着带着江书砚倒向身后的龙塌。
两个时辰后,沈殷薇心满意足地从御书房离开。
江书砚的心却一直平复不下来,吩咐门外太监拿酒来。
-14-
深夜。Ṫṻ⁹
后宫内务好像是堆积了三年都不曾处理过一般,一团糟。
该不会是沈映薇身为将军嫡女连「掌家」都不会吧?
身为世家小姐琴棋书画,礼义廉耻只是基础,甚至要会的更多才不会失去身为一个人的价值。
不过,进宫后的这段日子我倒是知晓了,她身为将军之女,不仅不会诗书礼仪,琴棋书画,也没有学到她父亲的一点点武艺。
我有些头疼。
我都多久没算过账了,一下子就要搞这么多……
就知道皇后不是人当的,能不能罢工啊!
有些想念在宫外的生活了。
「陛下,您慢点……贵妃娘娘的寝宫在那边……」
「起开!朕是来找朕的妻子的,阿予……」
江书砚喝得烂醉,看着墙不是墙,地上的砖不是砖,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太监怎么都拉不住,只得护着。
「予予……予予……」
我听到声响,一出寝殿门就被醉酒的江书砚抱了个满怀。
他身后的太监见到我后才慌忙跪下。
「皇……皇后娘娘,陛下今个儿多喝了几杯,这会儿怕是连回乾清宫的路都找不着了,恐不再移驾,故已在娘娘宫中安歇,还望娘娘悉心照料了。」
「陛下饮酒过量,确实不宜再行奔波。知冬,去弄碗醒酒茶来。」
江书砚听完我吩咐,像是孩子得到了批准。
自己东倒西歪地走进了我的寝宫。
我不由觉得好笑,都是皇帝了还跟当年的毛头小子一样。
一喝醉就到处乱跑。
没过一会,婢女端着醒酒汤来了,我拿过醒酒汤走向江书砚。
这会他倒是一脸正经地坐在椅子上等着我。
我刚走到他身边,「乖阿砚,把它喝掉。」
江书砚突然伸手,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一把按住我的后脖颈。
猝不及防,几乎是鼻尖对鼻尖的距离,对视在一起。
我赶紧稳住身形。
「幸好,幸好,没有洒到他身上。」
我抓紧把醒酒汤喂进了他的嘴里。
再次抬眼,江书砚正一脸迷茫的望着我,「予予……想你,我好想你啊。」
江书砚的眼眸中只有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他猛地凑近,直接吻住了我的唇。
我能感觉到江书砚的气息包围着我。
我下意识想逃开,但他按着我的后脖颈。
在我呼吸不过来时,他放开了我。
「予予……你不要讨厌我嘛,我没有不干净,我有很乖的。」
「好。」
江书砚把我抱起,一起摔在了床褥上。
我不怀疑他的话,只是现在这个醉鬼是真缠人啊。
江书砚吻着我,眼睛深情地望着我像是在询问可以吗,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毫无保留真诚热情爱着我的那个江书砚。
我鬼使神差的回答了他。
次日醒来身上浑身酸痛,江书砚已经去上朝。
自那日后,江书砚整宿宿在我的寝宫。
说是为了能更好瞧见我,不惜把政务搬进我的偏殿。
江书砚常来后也不免多了对我的流言蜚语,无非也就是那几句。
但,他们好像忘了吧,现在后宫掌权的是我。
处理事情我依旧做得到不偏不倚,赏罚分明。
江书砚的后宫中就我同沈映薇两个妃嫔,月俸那些两个宫之间倒是好算。
只是……
「启禀娘娘,沈贵妃说娘娘她身子不大好,就不来请安了,命奴婢将这些新奇玩意和补品呈上,皇后娘娘事务繁忙,也需要多保重身体,贵妃娘娘的一番心意,盼娘娘能赏脸收下。」
我就纳闷,平日也不见她来请安,也理解得过去。
前阵子那气势,现在都不闹过来,怎么都不过去吧。
咋的,最近好心情给我送补品?
我面上不显,命宫女详细记录收入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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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书砚觉得我和他回到了从前,他也得了空闲常常两个宫两头跑,就这样我们三个人之间好像平静如水地度过了三月余。
然而在这平静之下悄然起了波澜。
我在宫女的服侍下轻轻坐下,抚摸着平坦尚为显未显怀的肚子。
昨日用午膳时,我刚夹起一块鱼肉,就止不住想吐,传唤身后的宫女宣太医。
我本以为是偶感风寒导致的恶心呕吐,毕竟以前也常有这种事发生,就叫太医抓了一点治风寒的药。
谁曾想是怀上了。
太医把了我的脉,又询问了我最近的吃食,随后十分恭敬地道:
「回禀皇后娘娘,娘娘脉象滑利,有喜脉之象。娘娘已有身ṱũ̂ₗ孕两月有余。但娘娘近日服用了风寒的药,恐有滑胎迹象,还是需要多加注意,不宜过度疲劳,臣再开点安胎药即可。」
这个孩子在这个时候到来,而我还是觉得和江书砚却还有未清晰的沟通和解释。
江书砚要去上朝前,告诉过我,下朝后要去找贵妃商量边关要事,商量完过来陪我用晚膳。
大抵是商量想要大将军出征吧。
沈映薇的父亲身为朝廷重臣,明知战事逼近,却一直没有主动领兵出征,他在等待。
所以江书砚才想从他女儿那里下手。
是因为我的原因吗?
要是说我真的是横在他们之间,那为什么江书砚还要将我接回皇宫?
不对不对。
我本来就是江书砚的妻子,是他的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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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晚膳时间快要到了,需要先上膳食吗?」
「先放那吧,摆驾明华宫。」
我眼见着时辰渐晚,晚膳的时辰悄然而至,却依旧未见江书砚的身影。
据我这些日子得知,江书砚当年被救后一直昏迷,是沈映薇在悉心照料。
后来大将军认出了江书砚的身份才重金聘请名医给他医治。
又正巧朝堂叛乱,大将军以救命之恩要挟,再加上同沈映薇相处出了感情,后面的事也发生得那么自然。
大概是因为沈映薇同他说想要权力吧。
他去争了,也赢了。
他们感情深厚,一如我和他当初的模样。
既如此,以沈映薇对江书砚的情谊,商议出征之事应该不会有太多差错吧。
我还是心生忧虑,个人感情在家国大义面前不能意气用事。
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都好,我都全盘接受。
我还是决定去找江书砚,如果可以趁现在矛盾巨大化前大家都说开了,对彼此都好。
我一路匆匆忙忙,很快便来到了贵妃所居的宫殿。
刚踏入宫门,我便察觉到一丝异样,宫中的侍女太监们竟都被屏退了。
宫殿内显得格外安静。
这时侧殿传来的瓷器破碎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这瓷器破碎的声音格外响亮,我心下更是紧张了些,加快了脚步。
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
沈映薇情绪愈发激动,一边砸着瓷器,一边哭诉说道:
「我不管我不管,就算她掌权公平公正可那又怎样,好的东西都是先她那,给我的就是她挑剩下的。」
我往前伸的手又缩了回来。
我哪有,若非必要的贵重物品我让人放宝库了,其他都给沈映薇了好吧。
江书砚自然是知道我性子的。
可我听到他说,「皇后做事自然有分寸,爱妃再忍忍,我们要的是皇后心甘情愿地为我们做事,皇后不会为难你的,等皇后怀孕生下孩子,朕就立刻废了她的皇后之位,爱妃就是孩子的生母。」
我仿佛被一道雷劈中,瞬间呆在原地。
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如此荒唐的话。
我想我此刻的脸色是苍白的,脚步有些虚浮了。
我挪了挪有点发抖的腿,却不小心碰倒了身后的屏风,发出一阵声响。
这声响在安静的宫殿内格外清晰,瞬间吸引了江书砚和沈映薇的注意。
在我还在怔愣之际,江书砚率先反应过来,只见我脸色煞白,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被定格在了这一刻。
我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我。
整个宫殿内都弥漫着一股紧张而诡异的气息。
我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无数思绪如洪水猛兽般涌来,却又瞬间被这震惊的情绪淹没。
我努力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丝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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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江书砚与我之间,情深似海,哪怕天崩地裂,他都不会舍我而去。
可现实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让我从云端跌入无尽深渊。
那日,他站在门口,神情冷漠陌生,宛如陌路人,冰冷的语气犹如冬日寒风,刺痛我的耳膜。
「来人,将她软禁起来。」
我惊愕得说不出话,只能怔怔地看着侍卫们将我拖走。
我不解,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
「江书砚!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这样!江书砚!你告诉我!」
我被软禁在了凤仪宫,宫殿还是那么的华丽,却莫名让人感到阴森。
我如困兽般挣扎,叫嚷着要见他,可回应我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许是我一日的叫唤惹恼了他,他尽连着三日都不曾叫人给送吃食,甚至连水都没有。
可笑我竟还想起曾经同他一块被流放的时候,他都不曾叫我饿着过。
第三日,我嘴唇干裂,嗓子嘶哑,身体虚弱得几乎要晕厥。
我瘫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双眼,已经无力再哭泣,绝望如潮水般将我淹没,心中满是委屈与不甘,他怎会忍心让我受这般折磨?
就在这一刻,沉重的大门开了,江书砚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太医。
我本想质问他,可看到他,最后还是无声的。
他也一言不发,径直走到我面前,眼神复杂,似有愧疚,又有隐忍。
这算什么啊。
太医上前为我诊脉,片刻后,他脸色大变,惊呼——
「皇后娘娘有喜了!」
我看江书砚身体好像有点颤抖,眼神瞬间变得焦急,立刻命太医为我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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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活了下来,我的孩子也同我一起顽强地活下来了。
原来三天不吃不喝也是饿不死的啊。
我重新站在那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央。
眼前依旧是那个一脸高高在上的沈映薇。
她的眼神里满是轻蔑,仿佛我不过是一颗任她随意把玩的棋子。
她说我只是江书砚偶然想起的一个生育工具。
她说她为他付出了很多,甚至从此失去了当母亲的资格。
我看着她声嘶力竭,「你有什么不知足的,你老老实实的将孩子生下来呆在冷宫才是你的宿命。
你的权力都是本宫给的,你也就这点价值了。」
「你就该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对本宫百依百顺,可是你看不清形势,偏偏要争着向本宫证明他对你有爱。多可笑啊,是本宫赢了。」
奇怪的是我听到这些居然没有什么心痛的感觉了,甚至愤怒都没有。
大概是因为凤印又在我手中了吧。
沈映薇竟然觉得权力只能是他人赋予的,究竟谁更可笑。
不过只要没有被关着,能联系到外界有没有凤印都没什么太大必要了,方便一点而已。
权力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保护得住自己。Ṫ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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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皇后凤座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眼前跪伏的众人。
这偌大的皇宫,曾是无数人眼中的荣耀之地,如今也却成了我手中的棋局。
我要在这尔虞我诈的宫廷中立足,就必须拥有绝对的掌控力。
我想起了曾经那位风华绝代的太后,她说,其实宫中每一个人都可以利用,每个人都有他的价值。
于是,我利用皇后职务之便,暗中调查宫中每个人的过往。
那些宫女太监们,平日里看似恭顺,实则心怀鬼胎。
我一一揪出他们的把柄,从私藏财物到勾结外人,从偷懒耍滑到暗中诅咒,无一遗漏。
我将这些把柄牢牢握在手中,让他们成为我的棋子。
「你们若乖乖听命于我,便能保全性命,继续在这宫中安享荣华;若敢违抗,轻则断胳膊断腿,重则丢了小命,甚至牵连家族。」我站在高处,冷冷地对众人宣布。
我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刃,刺入他们的心脏。
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恐惧,却也夹杂着一丝无奈的顺从。
在短时间内,我以狠辣手段整顿了整个皇宫。
那些曾经嚣张跋扈的宫人,如今都变得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慎便惹来杀身之祸。
我让人截获了沈映薇与他父亲的密信,明面上我哄着她供着她,可细看,好像孤立无援的人换了呢。
我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毫无怜悯。
我若是怜悯了,那谁又来怜悯我。
在我的世界里江书砚失踪三年,如果不把我接回宫,我本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
而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想要动我的东西了。
我知道只有心狠一些,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我的地位稳固,才能让我在这宫廷中畅行无阻,我和孩子才会少一分威胁。
倘若要是成天活的提心吊胆,那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然而,皇宫的权力只是冰山一角。
我深知,要想真正掌控全局,就必须掌握兵权。
于是,我跟哥哥见了面。
他变化好大,也成熟了好多好多。
我说,「哥哥,阿砚变了。」
在我的一番劝说下,他同意将禁卫军的权力交给我一部分。
有了禁卫军的支持,我在宫中的地位更加稳固。
但这还不够,我还要掌控更多的军事力量。
我又将目光投向了大将军。
他手握重兵,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我同哥哥暗中策反他的部下,用金钱、官职、美色等各种手段,让他们心生异心。
同时,我扶持副将,让他在军队中逐渐崭露头角。
人嘛,总是有私心的。
尝过权力带来的快乐后总是很难保住初心的。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我就像那个渔翁,静静地看着大将军与副将之间的争斗。
不过,我深知我这些小动作,江书砚不可能不知道,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轻易左右我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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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哥哥说,边关战事节节败退,朝中上下人心惶惶。
明面上谁也不敢主动让沈将军领兵出征。
战事要紧,越拖越久也不是个办法。
又过了三日。
「皇后娘娘,不好了,陛下要御驾亲征!」这次慌慌张张跑过来的是知冬。
我险些没拿稳刚建好的安胎药,「是么……身为一国之君,他是该这样做的了。」
国不可无君。
听说最后沈将军主动上交了虎符,或许这是最后的「忠诚」了吧。
出征前一日,江书砚来找了我。
他就站在我寝宫门口,「予予……你明日来送送我可以吗?」
「瞧陛下说的哪里话,陛下御驾亲征,臣妾身为一国之后怎能不到场。」我隔着门对他说。
我听到了他在笑。
笑什么呢,大概是猜到我会这样回答吧。
次日。
我见到了他身披战甲,英姿飒爽的模样,与我记忆中那个少年郎一般无二。
但他与沈映薇站一块着实有些煞风景了。
黏黏腻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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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江书砚奔赴前线,我每月都能收到他的消息。
我想我大概是想他活下来的吧,毕竟我还想让他看看这被我一手搅乱的局势。
江书砚一走,大将军正与丞相、副将便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以丞相和副将军为首的老臣拥护我暂时管理朝政。
我告诉哥哥,与副将合作,威胁沈将军说我挟持住了沈殷薇的性命,若想要她活命就喝下这杯毒酒。
我看着沈将军喝下那杯毒酒,只觉得讽刺啊,沈映薇拥有那么爱她的父亲,却一颗心铺在ťů⁷了江书砚身上。
而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沈映薇终是没有等来她父亲的回信,按捺不住了。
沈映薇带着她的心腹浩浩荡荡地闯入了我的寝宫,她说我一手遮天,却拿不出证据,底气都不足了。
可笑,既然知道我一手遮天了就没有证据证明就算是证明了。
气势不足,语气强硬,不就是觉得将我软禁起来才安心嘛。
不过我觉得现在谁跟谁被禁足都一样了,还是把最没用的那个人关起来吧。
禁卫军如我计划一般,将沈映薇一行人团团围住,听我号令。
一桩桩一件件威胁我安全的我都处理干净了。
可命运就是如此戏剧,就在江书砚即将取得胜利之时,却因救人时被敌人偷袭,战死沙场。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让我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
不可否认我是恨他要让我的孩子认贼作母,可我们曾经也是相爱的,悲痛之下我的肚子愈来愈痛。
我曾经的爱人战死沙场的那天,我诞下了我们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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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沉浮,情仇难断。
当那封沉重的死讯文书以及提前拟好的遗诏被急促地送抵宫门,我崔羡予的心,却似被无形的绳索紧紧勒住,难以释怀。
丞相领着一众朝臣,神色凝重却带着几分急切,簇拥着我怀中皇子登上那象征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我则被推至幕后,成为垂帘听政的太后。
这好像不是我一开始的目的才对。
我站在城楼高处,俯瞰着这繁华又喧嚣的帝都,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眼前,是熟悉的宫阙楼宇,雕梁画栋间,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他,那个曾让我爱恨交织的男人,如今却已化作尘土,再无气息。
可,我好像对他恨不起来啊。
番外:江书砚
-1-
我只不过是在张叔那学了一会捕鱼而已,第一次学难免经验不足摔水里去了,从那之后脑子里总有声音在叫唤。
真是聒噪。
这玩意自称「系统」,它说我们只是生活在书里的人物。
它说我不应该在小渔村捕鱼,它说我应该在来渔村的路上就「死掉」的,然后遇到我的真命天女,那个所谓的真命天女会辅佐我登上皇位。
我果然是脑子进水了。
照我脑子里的故事我都可以去当说书先生了。
欸?不过细想,要是说书先生赚钱又空闲,我也不是不可以把「系统」说的东西讲出去。
反正也没人会相信,我也不信。
这「系统」确实恶毒,居然说我的予予会死掉。
我还是得谨慎些好。
一开始我还会反驳它几句,证明我跟予予很恩爱,我也完全没有想要称帝的想法。
日子一久它好像急了,它居然说予予会喜欢上别人,这怎么可能。
【你现在无权无势,要啥没啥,你能保障她的生活吗?她崔羡予会选你吗?只要她追求者多起来,我不信她还要你。】
「你在搞笑的吧,你自己之前跟我讲的故事里说予予从未抛弃我,还跟别的女人抢夺我,吃醋,现在又说予予喜欢上别人,你果然脑子有问题。」
有点不对,这玩意在我脑子里,现在是我脑子有点问题了。
不能掉以轻心了。
果然村里的臭男人都开始用别样的眼神看我了。
屠老四跑我面前挑衅,还有一堆臭不要脸的跑到予予面前表明心意。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予予说了,她的心里永远只有我呢。
-2-
破系统又作妖了,这些天我每靠近予予,她就开始生病。
又逢这段时间下了些日的大雨,我们所在的镇子还有个大坝。
大坝决堤,镇子急缺人手,叫我过去。
我本不想去的,但看予予这么难受,我有些慌了。
那个「系统」好像真的会对予予不利。
我还不知道或者说对付不了它。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的,乖乖去当你的男主,乖乖按照剧情走,崔羡予还能多活些日子,你看你在她身边越久,她就越难受越痛苦。】
【让我来帮她解脱一下吧,你说要是突然来个天灾?】
「这些天的暴雨果然也是你搞的鬼,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哦~我亲爱的男主,我这都是为了辅佐你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的忠实仆人呀。】
我嘴角抽了抽,这破「系统」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有点像它说的「中二」啊。
怪恶心的。
它利用我伤害了予予,哪来的脸在我面前开心的。
我对予予说等我回来。
只要我不在她身边,她就能好起来。
我是「系统」说的男主,只要我在哪那么哪里就不会有多大危险,从最危险的源头阻止事情发生就能在最大程度上防止危险伤害到予予。
但我还是失算了,我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在这种时候去撬我墙角,跟予予说我遇难了?!
真不要脸,还有人会比系统还不要脸。
我只能在后面拼命追。
可是怎么跑都差一点距离。
【你是男主!你怎么可以追在女配后面!】
「予予,小心!」
-3-
果然不出意外的,我没死,「系统」也不会让我死。
我想回去找予予,却遭到了「系统」的阻挠,他阻止我苏醒。
后来,我被「系统」口中的女主捡到,被她带走,她很细心,但是吧,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救下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能这么毫无理由吗?
为了能见到予予,为了自由,我答应了「系统」走原剧情的要求。
期间我也尝试过从将军府逃跑, 「系统」就直接限制了我的行动范围。
随着跟「女主」待的时间越长,我发现我对予予的记忆开始淡化, 我慌了。
我知道又是「系统」干的, 它从来不瞒着我它做过的事, 也就做完后才告诉我是它干的。
它看不见也摸不着。
我也去寺庙求过和尚了,也没用。
他们甚至真的把我说的话当故事听。
后来,我也尝试过自杀, 却惊恐的发现, 刀子连皮肤都划不开……
我开始沮丧, 「系统」又冒了出来, 又开始跟我说让我接受别的女人的话了。
我恍然。
在我闹自杀的这段日子里「系统」都没出现过,那是不是意味着若是我消失,「系统」也会消失。
只是我杀不死我自己。
接着我继续尝试, 我答应了沈将军平叛的请求,频频受伤, 却依旧不够,反而因为受伤, 都是沈映薇在照顾我。
这不行,我的记忆越来越淡了。
再后来我发现我走的每一步都跟「系统」说的那样顺利,我想这就是剧情。
在我跟着剧情走的这些日子里,「系统」的声音异常欢快。
我想我大概知道了。
我开始做了一些剧情以外的事, 比如让予予的兄长消失一阵子。
比如培养了一个绝对忠诚的心腹, 谁也不知道我同丞相关系非常好。
「系统」说我会因为沈映薇怀孕时陷害阿予,将阿予赐死, 于是我就偷偷设计了一出戏,她再也怀不了孩子了。
-4-
我对予予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 我时常噩梦惊醒。
「崔羡予是谁?」
当我再次见到她时,我的生活又恢复了生机, 我知道要给阿予铺路了。
我很珍惜同阿予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刻, 但我又怕暴露出来阿予又生病了怎么办。
那天, 我借着酒意告诉阿予,我是干净的,不知道她信不信。
我送了阿予一种很特别的香, 熟悉的人一下子就能闻出来, 在她赶过来找我时我一下子便知道了。
我也很痛心, 当着阿予的面说出那些混帐话, 可是阿予, 你很聪明但是太信任我了。
可恶的, 他们居然敢不给阿予送吃食!
谁给他们的胆子!全杀了!
-5-
我还是有私心的,如果可以我想和崔羡予白头到老。
原本我们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啊。
但我深知, 就算我是逼不得已的, 对她的伤害依旧存在,所以我不会给她希望。
我希望她能原谅我。
还是算了,不原谅的话就可以一直记着我了。
我江书砚永远爱崔羡予。
对不起,阿予。
-6-
遗诏:「陛下驾崩, 封幼子江承羽继承帝位,皇后崔羡予垂帘听政,辅佐幼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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