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伯希敲响房门的第 n 次,忍无可忍的我终于怒了。
「你就不能不弄丢钥匙吗?!」
门外的人抱着双臂,低眉顺眼地承受着我的怒火,视线上方,硕大胸肌显眼。
我突然哑火。
沈伯希睁着一双狗狗眼,无辜道:
「姐姐……今晚吃牛肉娃娃菜和糖醋小排。」
-1-
气氛陡然变得沉默起来。
两秒钟后,我转过身,偷偷咽了咽口水,冷漠地留下了一句:
「最后一次了沈伯希。」
「再有下次,你就等着流落街头吧!」
沈伯希乖巧称是,进门的速度是惊人地快。他放下购物袋,打开鞋柜拿拖鞋的动作,熟练得叫人心梗。
有的时候,我真的恨自己这张嘴。
一听人家报菜名儿,就开始没出息地流口水。
可是,可是——
沈伯希做饭真的很好吃……所以抵抗不住诱惑根本就不是我的错!
我冲着厨房里蹲在垃圾桶边择菜的人怒目而视。
都怪沈伯希!
从他搬到隔壁,我就像是吃了金坷垃,整个人迅速膨胀,胖了二十斤——
整整二十斤!
养猪场都不带这么喂的!
或许是我的目光太过强烈,沈伯希动了。他走过来,很乖地递给了我一瓶酸奶,「朝朝姐,饭很快就好,先喝点酸奶垫垫肚子吧。」
末了还补上一句:「树莓味的,你特别想吃的那个牌子。」
我:?
不是??
合着我在你眼里就这么馋???
揭开包装,我愤愤不平地舔了舔酸奶盖,用勺子将杯壁刮得干干净净。
沈伯希笑了起来,嘴角露出一个稍显羞Ṫú⁴怯的梨涡。
而后回到厨房,任劳任怨地烧菜做饭。
平心而论,他长得实在是好,人畜无害的一张小狗脸,身材却又高又壮,一身饱满的肌肉,看得人血脉贲张。
然而身材如此火辣,他的穿着却十分保守。
留着一头柔软的卷毛,时时刻刻都是水汪汪的眼睛,就那样讨好地看着你,神色姿态卑微得不得了,任谁看见都会心软。
我当初就是这样上了他的鬼当。
以至于现在被缠得每天连玩游戏都要偷偷摸摸。
思及此处,我想起了ţŭ²我的新老公们,立时就坐不住了。心里跟小猫在抓似的,抓心挠肝的痒。
偷偷看了一眼厨房,沈伯希正在认真颠勺。
既然如此,那我偷偷地和老公玩一会儿……也是没有关系的吧?
说干就干,我拿出 iPad,戴好耳机,迫不及待地点开了《Whatinhellisbad》,登入账号后,利维坦的帅脸出现在我眼前。
「我一直在等。用这个姿势等了很长时间。只为你。」
慵懒的语调,迷乱的姿态,丰满的胸肌,恰到好处的小肚子,不枉我抽到他这张洗澡卡后就立即设置成了大厅封面……宝宝你是只香香软软的小魅魔!
我露出一个邪恶的笑,点进了秘密俱乐部。
阿斯莫德,我来惹!
沉浸在游戏中的我面红心跳,以至于接到快递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慌乱不已。
光顾着拿新键盘的我,将沈伯希还在家里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把 ipad 往沙发上一扔就开始往楼下跑,签收完包裹后,才想起来自己的游戏页面没关。
晴天霹雳——
血气瞬间冲上脑门儿,我瞬间红温。
抱着盒子,我撒腿就开始往回跑,急切地按下楼层号码后,电梯里的我急得团团转,恨不得到处乱蹦。
别看见别看见……千万别看见啊Ṭũ⁹啊啊啊啊!
想起那些见不得人的画面,我几乎要绝望了,难道我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今天了吗……不要啊啊啊啊啊!!
电梯门开了。
用最快的速度冲出电梯,我抖着手,慌乱地开了电子锁,用力一推——
「朝朝姐?」
沈伯希站在厨房里,茫然地望了过来,客厅里,我的平板原模原样地躺在沙发上,一片岁月静好。
沈伯希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朝朝姐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说着,他就要从厨房里走出来,我尖叫着阻止了他:「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伯希听话地停在了原地,神色担忧。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赶忙调整了一下状态,努力换上了平常的语气。
然后,开始倒打一耙:「沈伯希你做饭简直是太慢了……我都快饿死了!」
看我没事,沈伯希放下心来,听话地回到了锅灶前,同时还不忘安抚我了几句:「对不起朝朝姐,再等十分钟,就十分钟!饭马上就好了。」
我色厉内荏地点了点头,溜回了沙发旁。
偷偷摸摸关上 iPad 屏幕,我做贼似的往厨房瞄一眼,心虚不已。
沈伯希应该是……没看见吧?
-2-
傍晚,七点,餐桌上。
牛肉娃娃菜和糖醋小排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在灯光下闪耀着深沉的光泽,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坐在椅子上的我吞了吞口水。
「菠菜鸡蛋汤好啦。」
我艰难地抬起了头,沈伯希端着一个汤碗,兴冲冲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在我对面坐下后,米饭和筷子被他推来了我面前。
「快尝尝怎么样!」
他一脸期待地望着我,眼里写满了求夸奖。
吃人嘴软,我用尽此生最大的毅力,按捺住自己忍不住去拿筷子的手,决然地撇过了头。
「沈伯希。」
我喊了他一声,察觉到舌根岌岌可危的口水,连忙扬起了高傲的头颅,「……吃饭什么的先放在一边,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回家?」
坐在对面的人嘴角笑意一顿,眨眼的功夫,就换上了一张委屈巴巴的脸。
他无辜地盯着我,声音也低了下去:「朝朝姐……」
「别在那里装可怜。」
我不为所动,满脸都写着「我是冷漠坏女人」,「明天你必须马上配好钥匙,然后从我家离开!」
玩家沈伯希不接受驱逐,并再度发出狗狗眼攻击,「朝朝姐……」
「够了!」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怒道:「沈伯希,你知道你这半年来掉了多少次钥匙吗?」
「一百零八次!」
我捂着脑袋,抓狂不已:「一百零八次啊!!……施耐庵都得被你逼上梁山!!!」
而且他还老是忘记配钥匙。
以至于每回丢钥匙,都要在我家赖上好几天!
我就是个破玩乙游的,脸皮又薄,沈伯希迫使我见不到老公们的这种行为,简直是罪该万死。
乙游人怒了……我要誓死捍卫我玩老公们的权利!
「沈伯希。」
我闭上眼睛,冷冷地下了最后通牒:「最后一次了,真的最后一次了,你也别装可怜,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话还没说完,鼻尖突然传来一股食物香气。
我睁开眼,看见沈伯希举着一筷子牛肉,另一只手接在下面,正可怜兮兮地望着我,此时此刻,那块嫩滑多汁的牛肉距离我的舌头,只有两厘米。
给我气笑了。
看着眼前的那块色泽动人的牛肉,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厘米。
这是个极妙的距离。
妙到我一张嘴,就能将它吞入腹中。
「朝朝姐。」
他恳切地看着我,眼神真诚得不得了,「我们还是先吃饭吧,你看,菜都冷了……」
灯光下,牛肉和排骨向我发出了无声的邀请。
胃里一阵阵抗议。
可恶,竟然想用美食诱惑我!
我恼怒不已。
更可恶的是……我还真的被诱惑到了!
沈伯希还在孜孜不倦地劝饭:「尝尝嘛朝朝姐,尝一尝嘛,我今天特意买的最嫩的牛里脊,排骨也是最新鲜的,你就尝一尝嘛……」
我摇头躲避,然而沈伯希却不肯放过我,举着筷子非要喂我。
「朝朝姐,朝朝姐……」
魔音贯耳,我烦不胜烦。
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大声喊道:「都说了我不吃啊!」
话音刚落,躲在暗处包藏祸心已久的涎水顺着嘴角飞速滑落,掉进了沈伯希手心。
世界寂静了。
一股热意迅速从发际线窜到了脖子根,我整个人红温到快要爆炸,恨不得当场找个洞钻进去。
为什么?
我绝望闭眼,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这个人面前,让我这么的丢脸——
上帝是个好编剧。
但很明显,他偏爱的角色是沈伯希。
餐桌上沉寂得可怕。
我张了张口,刚想要说些什么,沈伯希的手拿着餐巾纸就伸了过来,他神色自然地替我擦去下巴上的口水,另一只手顺势就将牛肉喂进了我嘴里。
轻轻一咬,香滑鲜嫩的肉汁在口中爆开。
沈伯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好脾气地看着我:「朝朝姐,我们先吃饭。」
说着,他又把米饭往我面前推了推。
我含着牛肉,很想有骨气地吐出来。
可是它太好吃了,我实在没舍得,嚼着嚼着,就没出息地吞了下去。
沈伯希咬着筷子,笑眯眯地看着我:「好吃吗?」
说不好吃是假的。
我红着脸,恶声恶气道:「不知道!」
沈伯希看着我笑。
反正脸都已经丢尽了,还不如先吃饱,我自暴自弃地想,手诚实地拿起了碗边的筷子。
饱满香甜的米饭,配上清爽鲜嫩的牛肉娃娃菜。
糖醋排骨是恰到好处的酸甜,菠菜鸡蛋汤也是好喝得旁边死了个人都不知道。
毫无意外,我又吃撑了。
往沙发上一瘫,沈伯希很懂事地开始收拾碗筷。
等他收拾好厨房过来,我已经洗完澡准备回房间了,进卧室前,我一再强调:「老规矩,你睡沙发,不许靠近次卧,那是留给我好闺闺的,胆敢鸠占鹊巢——」
后面的话我没说出来,扬了扬拳头以示威胁。
沈伯希刚从被我不小心踢到角落的塑料袋里找到了自己的毛巾牙刷和睡衣,听到这话,立即老实地站了起来,长手长脚显得浴室门框又窄又矮。
他看着我,乖巧点头:「不会的朝朝姐,我对次卧没兴趣。」
?
怎么,嫌次卧装修不好看?
自己的审美被质疑了,我有点不爽。
冷哼一声,我丢下一句「你最好是」,随即大力关上了卧室的门。
-3-
次日一早,闹钟准时响起。
顶着一头乱发起了床,我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间,客厅里,沈伯希还在睡着,一旁的餐桌上却已经摆好了热牛奶和三明治。
估计是睡回笼觉了。
没带隐形,眼前的整个世界都是模糊的,我喝了口牛奶,依稀看见沈伯希挤在沙发上,毯子已经掉在了地ŧü⁵上,视线里映入一抹朦胧的粉白。
肚子晾外面。
窜稀了就老实了。
我打了个哈欠,走过去捡起毯子,顺手就给他搭了回去。
好善良,有被自己感动到!
心安理得地吃完早餐,我哼着歌,开始收拾准备去上班。
离开前,我想了想,给沈伯希留了张纸条。
是的,我没忘记提醒他配钥匙。
毕竟今天过后,我必须要肆无忌惮地和我的老公们约会了!
至于沈伯希。
我冷艳一笑,收拾铺盖卷儿,给我速速 getout!
心情很好地出了门,上班的路上,我连堵车都没觉得烦。到了公司,见到经理那个瘪佬仔,我还祝他来财。
又因为大老板出差,在和同事们摸了一天鱼后,我的心情更好了。
好心情是如此难得。
可惜,它只持续到了我离开公司,进了小区,走出电梯的那一刻——
隔壁,沈伯希家的门虚掩着,隐隐传出争吵声。
我没忍住凑了过去。
「沈伯希……你……我……我不管你怎么想……这周你必须给我滚回家!」
里面的人压低了声音,隐隐约约只听出是个中年女性,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但沈伯希正在挨骂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我幸灾乐祸地凑得更近了些。
下一秒,门开了。
六目相对,我满脸痴呆地看着站在门后的两人,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僵硬转身,回到自家装了电子锁的大门前,我状似无意地打开了包。
看似是在忙忙碌碌找钥匙,实则是支棱起耳朵偷偷吃瓜。
沈伯希率先打破了僵局。
他站在门口,怯怯地喊了声「阿姨」。
气质优雅的中年女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声音不由自主地高了起Ţùⁱ来:「阿姨……你叫我阿姨?」
我对沈伯希的情商鄙夷不已。
笨!
此时此刻,叫姐姐才是最明智的!
沈伯希没改口,又喊了声「阿姨」,他可怜巴巴地垂着头,跟只路边被人踹了一脚的小狗似的,请求道:「再宽限我几天吧阿姨,您知道的,我没有地方去……如果被您赶出去,我就只能住进朝朝姐家里了!」
突然被 cue 到的我:?
房东阿姨茫然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脸色一变。
「几天几天又几天!」
她再度提高了声音,脸上的表情是十分的不耐烦,「……我宽限你,谁宽限我?我就和你明说了,房子我是绝对不会再租给你了,你,赶紧的,给我滚蛋!」
「阿姨!」
沈伯希的语气变得更加焦急,「如果一定要这样的话,请至少让我收拾一下行李!我的衣服全在房间里……没有衣服,我就只能光着身子住进朝朝姐家了!」
房东阿姨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关门的速度比火箭还快。
「房租都没交,还想要衣服?」
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她冷笑一声,「……通通留下给我抵债!」
说罢,阿姨迤迤离去。
留下我和沈伯希,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他的眼神忽然热切起来。
我眼皮一跳。
不妙的预感袭来,我赶忙转身开门,想要逃离现场。然而手刚握住把手,腿上就是一沉。
我惊恐回头。
沈伯希跪在地上,双臂紧紧地抱住我的一条腿,小狗眼已经水汪汪地锁定了我,「……朝、朝、姐!」
我:!
拱啊!!!
到底是慢了一步,牛皮糖黏了上来。
「朝朝姐姐。」
面前的人可怜兮兮地望着我,语气哀求:「求求你……收留我吧!」
我:?
我惊怒不已。
「沈伯希你给我拱啊!!!」
握住门把手,我努力地想要挣脱腿上的禁锢,然而地上跪着的沈伯希实在是好他爹巨大的一坨,努力了半天,我还是停留在原地。
这是谁家的赖皮卷毛狗啊!!
我绝望闭眼:「回家吧,孩子,回家吧好不好……」
沈伯希笨拙地蹭了蹭我的腿,卖力地推销着自己:「朝朝姐,我不白住的……你知道的,我做饭很好吃,我可以每天都做不重样的菜给你吃!我还可以把自己每个月的工资交给你……求求你,你就收留我,好不好嘛?!」
「不好!」
想起被我冷落已久的电子老公和硅胶老公,目前还是盛年女性的我崩溃了,「……你就不能重新租个房子吗?!」
卷毛狗甩着尾巴眼泪汪汪:「别的地方没有朝朝姐,我害怕。」
你怕个屁啊!
一拳垂飞沙袋的大力肌肉怪,该害怕的是别人才对吧!
我被气笑了。
「沈伯希你别在这里跟我装可怜,我告诉你,我江朝不吃这一套!」
「朝朝姐……」
沈伯希的眼圈红了,仍旧抱着我不撒手。
那双狗狗眼迅速蓄满了泪水。
我有点慌:「你干嘛?不是?!你别在我家门口哭啊啊啊啊啊!!」
话音刚落,沈伯希的眼泪就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他一边哭,一边哽咽着喊我的名字。
「朝朝姐……」
气氛陷入了僵持。
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叮——」
面前的电梯开了。
楼上的邻居站在电梯里,诧异地看着这一幕,片刻后,她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摁下上行键,她坏笑道:「你们继续,继续!」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着越来越窄的缝隙,邻居冲我比了个大拇指,无声地呐喊了一句:姐妹牛逼!
我举着手,简直是百口莫辩。
算了。
我苦笑一声。
踢了踢脚边哭鼻子的赖皮狗,我疲惫得宛若被巴力西卜吸干了阳气,「……算我上辈子坏事做尽,沈伯希,别再丢我的脸了。」
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推开大门。
「进去吧。」
沈伯希眼睛一亮,身后不存在的尾巴大力地甩了起来。
「朝、朝、姐!」
-4-
平心而论,沈伯希的性格的确是十足的温顺,做的饭菜也格外的美味。
同事们都说现在的我看起来健康了很多。
不像以前,瘦得跟根棍儿似的,看起来病歪歪的,风一吹就倒。
「长点肉肉,看起来更可爱了!」
「对,也更健康。」
「要我说,女人就是要多吃肉多喝奶,长得壮实了,才不怕别人欺负……至于男人,老娘吃爽了最重要,管他们喜欢什么!」
「就是就是!」
「……」
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我没忍住打断了她们:「家人们,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之前的我之所以那么瘦,纯粹是因为自己做饭难吃,且懒得下楼拿外卖。」
公司大楼不允许外来人员进入,要拿外卖得自己下楼。
同事们:……
「懒死你得了!」
隔壁工位的姐妹有够无语,她看了我一眼,忽然盲生附体,发现了华点,「……不对,你说你做饭难吃,那这一个多月来你吃的便当,又是谁做的?」
她拿手机抵住我脖子,眼神犀利:「还不快从实招来!」
我眼神闪烁,心虚地低下了头,含含糊糊地企图糊弄过去,「……哎呀,就是一个朋友。」
到底是共事了两三年,大家一眼就看出了我神色有异,眨眼的工夫,就都一窝蜂地全围了过来,不住地追问道:「朋友……什么朋友?」
好嘛,这是躲不过了。
看着大家这幅势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我举起了小白旗,「……就是一个小屁孩儿,之前住我隔壁,后来被房东赶出来了,没地方去,就留在了我家做些体力劳动。」
「体力劳动——」
大家拉长声调,暧昧地觑了我一眼。
我脸蛋子一红,羞恼道:「是洗衣做饭收拾家务这样的体力劳动!感觉说保姆不太合适,我才换了个词……你们这群小黄人儿,真是够了!」
「所以长得帅吗?」
问到重点的同事赢得了所有人赞同的目光。
想起沈伯希英俊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我实在做不到昧着良心说不帅。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我声如蚊蚋,「……帅的。」
「高吗?」
「一米九一。」
「性格怎么样?」
「我说二他不敢喊一,让他赶鸭子不敢撵鸡。」
「身材呢?」
听到这个问题,我含含糊糊地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哼唧。
同事们围着我的工位,急得团团转,「ber?身材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被逼的没法了。
我眼一闭,心一横,咬着牙喊道:「胸围 127!」
世界寂静了。
我羞耻低头,同事们震惊得面面相觑,嘴巴不约而同地变成了「o」。
「不对——」
仍旧是隔壁工位的姐妹,仍旧是熟悉的香蕉手机,这一回,她的眼神更犀利了,「……快说!是不是亲手量过?否则你为什么会知道他胸围 127!」
暧昧的视线回到了我身边,继续流转。
我涨红了脸,刚想替自己辩解,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此种行为几乎等同于默认。
大家欣慰不已。
年纪最大的姐姐发表了慷慨激昂的讲话:
「姐妹们,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我们母胎单身的好姐妹——江朝,即将迎来自己的第一次性生活,希望她拥有和谐的性关系和美好的性体验,同时记住,关于女人的第一次,我们是得到,而不是失去!」
工位上掌声雷动。
我欲哭无泪,手忙脚乱地解释道:「我们并不是那种关系!」
「我就是把他当成自ẗů²己的弟弟,他也只是把我当成姐姐而已……你们不要多想啊喂!」
「他只把你当姐姐……你真这么想的?」
隔壁工位的姐妹冷艳一笑:「呵呵,等胸肌怼你脸上了,你再说这句话试试呢。」
我瞳孔地震。
不儿?
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5-
上了一天的班,回到家里,沈伯希已经做好了晚饭。
「朝朝姐!」
看到我,卷毛狗眼睛一亮,满脸兴奋凑了过来:「今晚吃可乐鸡翅、油焖大虾、清炒西兰花……」
他一样一样地念出菜名,推着我在餐桌前坐下。
我神色冷漠。
不是我不领情,只是看见他身上穿的那条吊带裙,我实在是火大!
搬来我家当晚,沈伯希根本就没衣服穿。
我那时还生着气,出于报复,顺手就把自己之前心血来潮买下、却被商家发错尺码的一条吊带裙扔给了他。
那条裙子大得能装下两个我,穿在沈伯希身上却意外的合适,每一寸都被撑满。
尤其是胸口那里,丰满又性感。
我恼火地看向沈伯希,我为什么会知道他胸围 127,因为这条裙子的胸围就是 127!
不替自己辩解,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亲手量的还能说是不小心,可给沈伯希穿裙子这事儿,怎么听怎么变态!
察觉到我的神色不对,沈伯希忽然放低了声音。
「朝朝姐……」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问道:「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我反问了一句,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身上穿的这是什么东西?简直是不成体统!」
沈伯希茫然地看着我,「……不是朝朝姐让我穿这条裙子吗?」
耳朵尖一阵发烫,我恼羞成怒道:「沈伯希!什么叫我让你这么穿的?那不是你当时没衣服穿吗?!」
沈伯希耷拉着脑袋,又开始摆出那副低眉顺眼的受气包姿态,「可是每回穿这条裙子,朝朝姐就会一直盯着我看,我以为、以为朝朝姐喜欢我这么穿……」
「谁一直盯着你看了!」
我的脸一路红到了脖子根,语气也开始变得气急败坏起来:「谁又喜欢你这样穿?沈伯希我警告你,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沈伯希「哦」了一声,委委屈屈地去了客厅。
走到沙发旁蹲下,他打开皱皱巴巴还破了好几个洞的塑料袋。少得可怜的几件衣服被他翻来翻去,最后翻出了一个破洞背心儿。
我:……
我气笑了:「沈伯希,你就不能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吗?!」
「不买。」
沈伯希怯怯地瞄我一眼,随即飞快地低下了头,「……不买衣服,买排骨,都给朝朝姐吃。」
他声音闷闷的,还有点蠢。
我张了张口,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诡异的愧疚感突然袭击了我。
不要把自己弄得这么可怜啊啊啊啊啊啊!我又不是贩卖资本家的黑奴!!
「别换了。」
咬了咬唇,我走到沈伯希身边,朝他伸出了手:「先吃饭吧,吃完饭,把衣服挂衣柜里。」
客厅里也不能老是像住了个乞丐。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
我伸出一根手指,强调道:「你只能用最下面的那一块,不可以乱翻东西,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我房间。」
沈伯希的眼睛越听越亮。
最后一句说完,他猛地站了起来,给了我一个兴奋的熊抱。
「真的吗!」
「我最喜欢朝朝姐了!!」
饱满紧实的胸肌随着耳边传来的心跳抖动着,脸被埋进了两团软韧之间,我眼前一黑,拼命地挣扎起来。
沈伯希浑然不觉我的痛苦,还在那里傻乐:「朝朝姐、朝朝姐……」
空气变得愈发稀薄,我无力地伸出手去。
救、救命。
我要被憋死了!!!
-6-
沈伯希这小子,当起男仆来真是有两把刷子。
自从住进我家后,他真是时时刻刻都不闲着,洗衣做饭拖地倒垃圾,整个房子里里外外都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地板亮得偷油婆站上去都得摔上几个跟头。
可怎么说。
勤快的确是很勤快了,就是有点没边界感。
此时此刻,他正裸着肌肉线条流畅优美的上半身,跪在我面前专心致志地擦地板。这两天天气开始热起ţū́₀来了,做了一上午的家务,他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薄汗。
视线无处安放。
我抬起头,一双眼睛望着天花板。
偏偏沈伯希毫无所觉,仍旧吭哧吭哧地干着活儿。
忍了又忍,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冲着他开了口,「……别擦了,这里已经很干净了。」
到底是脸皮薄,我没好意思直说,只能委婉地提醒道。
沈伯希抬起头,呆呆地「哦」了一声,随即转过身去,开始擦另一块地板。
看着眼前浑圆挺翘的屁股,我沉默了。
……就不该指望他能听懂。
我郁闷地倒在自家沙发上,用抱枕捂住了头。
「所以你和他吃住都在一个屋檐下,他还把自己的钱全都花给你,以及,被他抱着撒娇你也并不觉得反感恶心?」
把抱枕从脸上拿下,我从隔壁工友姐家里价值二十万的沙发上坐了起来。
抱着抱枕,我挠了挠头,「……有什么问题吗?」
「呵。」
工友姐冷笑一声,把泡好的柠檬茶往我面前一放,轻描淡写道:「可能是风俗差异吧,俺们村儿可不把情侣叫做姐弟。」
?
我恼羞成怒:「都说了只是姐弟!」
坐在对面的人敷衍点头,「嗯嗯,是姐弟是姐弟……处心积虑勾引姐姐的弟弟。」
「他怎么可能勾引我!」
听到这句话,我有点崩溃:「他就是只笨狗,哪里有那个脑子?」
「宝贝。」
工友姐宛如看智障般,怜爱地看了我一眼,「你只是比他大三岁,不是三十岁,他今年二十三岁,不是三岁。你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以为,狗不了解自己选的主人吗?」
「还记得姜宁姐家的那只伯恩山吗?」
咬了咬牙,我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只耍大脚的小伯,在姜宁姐面前可温顺可黏人了,姜宁姐一走,就用鼻子撅掉了我手里的冰淇淋,还跑去厨房恶人先告状!」
工友姐毫不意外:「它经常用这招栽赃嫁祸姜宁姐她老公。」
「每条狗都有自己的性格,你怎么确定自己遇见的不是会演戏的心机小狗?」
一手打开杂志,一手端起了桌上的咖啡,她神色淡淡。
「……还是那句话,胸肌怼你脸上就老实了。」
「大袜子——」
我抱着自己滚烫的脸蛋子,羞耻到了极点,「虽说话糙理不糙可你这话也太糙了吧啊啊啊啊!!!」
工友姐一哂:「你就说馋不馋人家身子吧。」
我可耻地沉默了。
良久,我弱弱地说道:「对他的身体产生觊觎之心,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你知道的。」
我瘪了瘪嘴,心里是真委屈了,「……我最喜欢长得好看的大胸肌帅哥了,可是至今为止,胸肌我一次都没摸到过呜呜。」
工友姐:?
工友姐:「你不早说!」
她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我一眼,拿出了手机,站起身来一边发消息一边冲着我说道:「想要摸胸肌还不简单,现在,立刻,穿衣服换鞋,我带你出去玩儿。」
我有点紧张,「……这样不好吧。」
话虽这样说,身体却无比诚实地跟了上去。
十五分钟后,酒吧卡座。
我规规矩矩地坐着,接过工友姐递来的酒单,深思熟虑后,点了杯长岛冰茶。
「你要长岛冰茶?」
她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停下了话头,「……算了,你们不喝酒的人是这样的,反正点了也不喝。」
调酒师的速度很快。
没等多久,酒就被端了过来,「您好,您的龙舌兰日出……您的长岛冰茶,请慢用。」
工友姐微微颔首。
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发现意外地好喝,没忍住喝了一口又一口。
刚放下酒杯,两个又高又壮的男生就坐到了我身边。
一左一右,被夹在中间的我红着脸,尴尬得坐立难安,目光下意识地向对面的人求助。
工友姐慵懒地举着酒杯,抬了抬手指。
两个男生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齐唰唰地脱掉了上衣,四坨圆圆的胸肌强势出击,看得我心惊胆战。
「江小朝,人我给你找来了。」
工友姐对我露出一个宠爱有加的笑来,「……别的交给我,你想怎么玩都行,别怂。」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
我轻颤着伸出手,在空中停留半晌后,突然缩了回去。
如同片子里情到浓时却硬不起来的丈夫,我痛苦地捂着头,无力道:「我不行……宝儿,我做不到!」
工友姐:……
工友姐被我气笑了。
半个小时后,我站在家门口,悔得捶胸顿足。
-7-
神色萎靡地回了家,我把包挂好,将钥匙扔在了玄关处。
沈伯希高高兴兴地迎了上来,狗鼻子一动,忽然问道:「朝朝姐,你喝酒了?」
我正烦着,敷衍地点了点头,绕过他往客厅走去。
原本平坦的地面忽然变成了蹦蹦床,我一个趔趄,脚步变得不稳起来。
沈伯希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眼神担忧:「朝朝姐,你喝醉了。」
「胡说!」
我推开他的手,认真地说道:「我喝的明明是茶……怎么会醉呢?」
说着,我还往前走了两步向他证明我没喝醉,然而没走两步就摔在了地上,脑袋瞬间变得迟钝起来。
「朝朝姐!」
沈伯希赶忙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他穿着那件松松垮垮的白背心,俯身的瞬间,我眼睛一下就看直了。
酒壮怂人胆。
我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忽然伸手撩起他的背心,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
蹭了蹭沈伯希饱满紧实的胸口,我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然而这幸福只持续了两秒钟,就被沈伯希强制打断,他捂着胸口,状似为难地看着我:「朝朝姐……」
被他这么一拒绝,我心里的火气立时冒得老高。
不给我玩是吧?
我偏要玩!
伸手扯住沈伯希的背心,我同他拉扯着,不知不觉就拉扯到了卧室。
我觉得自己像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轻轻松松地就将眼前的人给制服了,沈伯希无力地蜷缩在床上,极力遮挡着自己,乞求似的看向我:「朝朝姐……」
完蛋,更想欺负他了。
我举起罪恶之手,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邪恶至极的笑容。
巴掌落下。
我惊醒似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望了望窗外,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脑袋隐隐作痛,我揉了揉额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僵硬地转过头,沈伯希一丝不挂地躺在我的床上,沉沉地睡着,我看着他满是红印咬痕的身体,心里已经开始尖叫了——
不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
此时此刻,我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像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发生所谓的断片。
是的。
我的脑海里,清清楚楚地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沈伯希的抽泣和痛吟,和我的毫不怜惜,记忆如同走马灯,在我脑海中流转,定格在最后一幕。
「这么大的狗了。」
我歪着头坐在沈伯希身旁,语气谴责,「……怎么还乱尿啊?」
思绪回笼,我抱着头无声尖叫。
无法相信生性内敛的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羞耻的话。
不敢再去看床上的沈伯希,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我拿上钥匙背上包,逃也似地离开了家门。
不是始乱终弃不是始乱终弃!
我这样告诉自己——
「你这就是始乱终弃。」
抱头鼠窜的我再一次躲到了工友姐家里,在听完我声泪俱下的陈述后,她拍板下了定义:「还是吃干抹净外加始乱终弃,不过……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呢?」
我苦笑一声。
怎么没有想过呢?
可是客观事实摆在眼前,确实是我把人家给欺负了。
「我愿意做朝朝姐的小狗。」
脑海里回想起沈伯希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可耻地脸红了,随即又是一白。
不想负责怎么办?
对面传来一句「那就不负责咯」。
我趴在沙发上, 有气无力地说道:「可是不负责, 我又觉得有些愧疚……」
「那没办法了。」
工友姐耸了耸肩,「你的善良不多不少, 用来为难自己, 刚刚好。」
我绝望闭眼。
「明天。」
「明天我会勇敢面对的,但是今天……」
我抬起头,一脸的可怜巴巴:「今天就让我先住你家, 好不好?」
「随你便。」
工友姐无所谓地应下了, 「……狗疯了可别怪我。」
「不会的。」
我举起手来,信誓旦旦道:「他一直很乖的, 我就走了一天,怎么会发疯呢?」
话音落下, 时针迅速拨动。
举起的手被神色破碎的沈伯希紧紧攥住,无法撼动分毫。
我眼神里满是心虚, 小声地劝道:「有话好好说, 千万别冲动……」
「姐姐抛弃了我。」
沈伯希伸出红艳的舌头, 舔了舔我的脸,眼神里满是疯狂和兴奋, 「……抛弃了小狗的主人,要受到惩罚才对。」
肩颈处传来细密的痒。
我徒劳地挣扎着,惊恐地看着沈伯希一路往下, 停在我的耻骨, 而后, 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
暮色四合。
沈伯希抬起一张正在滴水的湿润脸庞,神色温驯地看着我, 语气里隐隐透出几分癫狂。
「……小狗被姐姐标记了。」
-8-
因为馋沈伯希的身子,我到底还是对他负了责。
然而没过几天,我就后悔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黏人的狗啊!
被沈伯希长手长脚密不透风地圈在怀里, 我疯狂地推着他的脸, 有些崩溃道:「沈伯希,你给我拱啊!!」
「还舔!!!」
树影摇曳,窗外阳光正好。
紧紧抱着我的人充耳不闻, 只一味地蹭ṭû⁼着我发痴, 「朝朝姐……喜欢朝朝姐,好喜欢好喜欢……」
黏腻的声线带着一股热气传来。
我恼怒不已:「离我远点……沈伯希, 钥匙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
骗我弄丢了钥匙, 骗我他妈妈是房东, 还骗我他绝不会黏着我……一桩桩一件件,想想就好生气。
沈伯希顶着一头凌乱的卷毛,把脸凑了过来。
「惩罚我吧朝朝姐, 不听话的坏狗狗, 打了我就记得住了!」
他眼神期待。
犯了错, 竟然贪心地还想要奖励,我愤怒了。
「沈伯希你给我滚啊!!」
「不要不要。」
「最喜欢朝朝姐了,姐姐……小狗只喜欢姐姐。」
「……」
【如果人类有尾巴的话,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只要和你在一起,一定会止不住摇起来的。】
——北川理惠《三行情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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