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者自由

江斯年又换了个女朋友。
他在结婚纪念日把她带回家,逼我离婚。
「陆栀,我爱的是 20 岁的你。」
「现在你年纪大了,我找人代替你不过分吧?」
我抬头看了一眼我的替身。
确实很像年轻的我。
我点点头:「不过分,主卧让给你们。」
他难以置信的瞪着我。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吗?我要跟你离婚。」
哦,听懂了,我不离。

-1-
我重生回来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摆在客厅电视柜上,那个相框里的结婚证给撕了。
江斯年好几天都没有发现。
直到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这天。
他和上一世一样,把顾穗带回了家。
「陆栀,我爱的是 20 岁的你。」
「现在你年纪大了,我找人代替你不过分吧?」
顾穗是他们画廊刚来的策展助理。
年纪才 20 出头。
把手里刚剥好的龙虾塞进嘴里,我抬头看了向顾穗。
确实很像年轻的我。
只不过,她是整的像我而已。
我点点头:「不过分,主卧让给你们。」
说完我低下头接着吃我买回来的小龙虾。
江斯年皱了皱眉,难以置信的瞪着我。
「陆栀,你装什么。」
「难道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吗?我要跟你离婚。」
上一世,在他说要让顾穗替代我的时候。
我像个疯子一样的质问他。
为什么五年恋爱,五年婚姻。
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当初他娶我的时候说的那些永远都不会对不起我的承诺,难道都是假的吗。
可我的歇斯底里并不能挽回他对我的感情。
反倒让他更加的厌恶我。
他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上下打量我。
告诉我:「我是个艺术家,感情是我灵感的来源。」
「以前你是我的灵感缪斯,可现在我连看都不想看你一眼。」
但他忘了,以前我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画家。
为了救他才摔伤了手,再也拿不起画笔。
不得不待在家里,做全职太太。
把自己熬成了现在这样的黄脸婆。
我心灰意冷,当天就答应了跟他离婚。
没过多久,江斯年就被查出来得了癌症。
治不好的那种。
我重新进入社会,找工作屡屡碰壁。
可顾穗却在他死后,继承了一大笔遗产。
那时我才知道,这些年江斯年瞒着我赚了很多的钱。
身价已经过亿了。
重来一世,我已经不执着于跟他的感情了。
但是钱,我是要的。

-2-
调整了一下情绪,我笑脸相迎的看着他。
「听懂了,老公。」
「你喜欢谁我都不反对。」
「但是我们这个家不能散。」
江斯年气的五官都扭曲了。
他烦躁的大声骂我:「陆栀,你是不是有病啊!」
「就这么贱的吗?没男人你活不了吗!」
心口发堵,疼的有些难受。
哪怕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听到这些话依旧觉得伤人。
我颤抖的抽起桌上的纸巾擦手。
借着动作把心底的情绪压了又压。
依旧保持着笑容。
违心的说:「没有你,我活不了。」
江斯年被我Ṫúₑ噎得说不出话。
气的去找结婚证,想要硬拉着我去离婚。
可惜结婚证早就被我撕了。
江斯年坐在沙发上抽烟,我坐在餐桌旁吃小龙虾。
顾穗站在客厅里。
我们三个人之间的气氛,诡异的和谐。
空气里沉默了好久。
顾穗开口打破了安静。
「陆栀姐,我和斯年是真心相爱的。」
「如果你是真的爱他的话,就应该放手。」
「给他自己选择幸福的权利。」
江斯年今年 36 岁。
比她要大上一轮还不止。
说他们俩之间是真爱,打死我都不相信。
不过是一个贪财,一个好色罢了。
我叹了叹气。
以过来人的口吻跟顾穗说:「你还小,你不懂。」
「Ṫŭ̀ₛ老江的心思全在艺术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没有我,他过不好的。」
「我跟他毕竟有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不忍心他离开我之后过得太惨。」
江斯年听到我这话,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陆栀,你就是一个家庭主妇。」
「所有你做的事,我花钱找个保姆一样能做。」
「没有你,我照样会过得很好!」
终于听到了我想听的。
我给江斯年倒了杯水,淡淡的开口。
「要不要打个赌?」
「以一个月为期,我们三个人生活在一起。」
「但你的日常起居由顾穗负责。」
「如果一个月之后你还想离婚,那我就跟你离婚。」
江斯年快步的走到我面前。
「陆栀,这话可是你说的。」
「你可别反悔!」
我点点头:「嗯,说话算话。」
江斯年冷哼了一声。
牵着顾穗的手要往门外走。
「我们出去吃饭,等我回来之前你把主卧收拾好,搬出去。」
我在他的身后,开口喊住了他。
「等等。」
他皱了皱眉,回头厌恶的看向我。
「你又想怎么样?」
我端起桌上,刚才给他倒好的水。
走到他面前递给他。
「斯年,该吃药了。」
「最近粉尘和柳絮都很多,你哮喘的药要按时吃。」
他眉心有些松动,但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听劝的吃了药。
大门在我面前重重的被摔上。
像是在我心上狠砸了一下。
重生回来后,我已经不爱江斯年了。
只是一味的觉得委屈和屈辱。
我当然可以不提醒江思年吃药。
最好让他直接意外身亡。
可我想了想。
这样太便宜他了。
我要亲眼看着他痛苦,狼狈,懊悔的离开这个世界。

-3-
江斯年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家了。
所以他不知道,我其实早就把自Ṭūₑ己的东西搬去了次卧。
主卧里的东西都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收拾好仅剩的东西之后。
我打开衣柜,翻出一条江斯年的内裤。
把刚才吃小龙虾的时候,擦手用的纸巾。
从口袋里拿出来,用力的擦在他的内裤上。
江斯年有个习惯。
他每次办完那事儿都要换内裤。
我把这条「小龙虾味」的内裤,放在衣柜最显眼的位置。
然后把他其他的所有内裤都扔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
江斯年带着顾穗回家之后。
像是为了故意气我。
两个人从进门开始就旁若无人的吻了起来。
我端着水果,当着他们的面从客厅回到了次卧。
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追剧。
没过一会儿。
江斯年突然大声的喊我。
「陆栀,给我送条毛巾过来。」
我听话的给他找出浴巾送到浴室门口。
门半掩着,冒出来氤氲的雾气。
甚至还夹杂了一些暧昧不清的声音。
我敲了敲门。
顾穗低声的说:「斯年……」
江斯年笑了笑,从门缝里伸出半只胳膊。
把浴巾塞给他之前。
我先给他塞了一只套。
他摸到触感,立马把脸伸了过来。
「陆栀,你搞什么!」
看见他的脸,我有种恶心的感觉。
立马把浴巾扔在他的头上,盖住他的脸。
「这个好用,给她试试。」
说完我没有理会他的怒吼,转身离开。
我和江斯年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夫妻生活了。
之前我想过办法,想要勾起他的兴趣。
性感睡衣买过。
海鲜大餐也给他做过。
甚至尝试了一下 cosplay 兔女郎。
可他看我的眼神只有疏离和隐忍的厌恶。
那个时候他说:「栀栀,我们总会老的。」
「没有夫妻生活,也可以生活在一起。」
我信了。
后来发现他接二连三的出轨。
我才清醒过来。
他只是对我没有兴趣而已。
主卧和次卧,只隔了一道墙。
江斯年和顾穗回到主卧后。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情到浓处。
又马不停蹄的开始了起来。
两个人交织的哼叫声,穿透墙壁。
我皱了皱眉,翻出降噪耳机戴上。
随他们折腾去。
只不过,没到 10 分钟。
次卧的门就被人哐哐的砸响。
江斯年夹着腿,ẗû²脸色难看的站在我门口。
「陆栀!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我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眨了眨眼,疑惑的问他。
「怎么了,我哪惹你不痛快了。」
「你说出来,我改。」
江斯年犹犹豫豫的纠结了半天。
咬着后槽牙问我。
「我这个内裤怎么回事?怎么穿上去之后火辣辣的疼。」
我做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
「你不会穿的是那条内裤吧!」
「就是衣柜最外面那条。」
「那条是新的,还没有洗呢。」
「我特意拿出来准备给你洗一下的。」
「你皮肤敏感,没洗的东西穿在身上就是会这样,你忘了?」
江斯年将信将疑的看着我。
问我:「那我还有别的内裤吗。」
我好笑的靠在门上。
冷嘲热讽的说:「你应该去找顾穗呀。」
「这一个月,她才是你的保姆。」
说完,我重重的关上了门。
心里舒畅又痛快。

-4-
接下来的几天。
江斯年没少让顾穗来麻烦我。
不是问东西在哪儿,药在哪儿。
就是问我他的衣服怎么洗,怎么熨。
有一回半夜。
江斯年让顾岁来敲我的房门。
手里的手机还录着音。
「陆栀姐,听说你很会包饺子。」
「我想来请教一下,馅料是怎么调的呀?」
上一世。
我和江斯年离婚之后。
顾穗经常缠着我,问我该如何照顾江斯年的起居。
可能是源于艺术家天生的固执和完美主义。
哪怕江斯年和我分开,他也不想去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
所以顾穗想要跟他好好在一起,就不得不迁就他。
上一世顾穗缠我缠的最紧的一次。
就是问我饺子的馅料怎么调。
这个馅料的配方,是江斯年的妈妈在世的时候亲手教我的。
江斯年想他妈妈的时候,就会想吃饺子。
如果吃不到,整个人就会变得异常的狂躁。
而他也只吃这一种馅料的饺子。
我没有和上一世一样,把饺子的配方告诉顾穗。
而是走进厨房,从冷冻柜里拿出一包饺子。
然后系上围裙,开始烧水煮饺子。
边煮边说:「馅料的配方没有什么特别的。」
「关键在于,怎么煮它。」
饺子快煮好的时候,我在锅里打了一个糖水蛋。
和饺子一起盛出锅。
拿出一个空碗在里面倒了点辣椒,生抽和醋。
背对着身后的顾穗说:「老江每次吃 12 个,多一个会撑,少一个会饿。」
「记住了吗?」
等我端着调料和饺子转身的时候。
江斯年神色复杂的站在我面前。
顾穗站在他旁边。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颤抖的捏紧。
像是在极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慌乱。
江斯年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久久都不愿移开。
我没有说话,把饺子和调料放在桌上。
然后解开围裙,准备离开厨房。
顾穗开口打破沉默。
「辛苦陆栀姐,以后这种事情我来就好。」
「毕竟你和斯年要离婚了。」
「也不好总麻烦你。」
这是头一次,在提到离婚的话题时。
江斯年什么都没说。
我走到他们身边,和江斯年擦肩而过。
在快进次卧的门时。
突然回头,淡淡的开口。
「对了,明天有空的话去做个体检吧。」
「我看你最近脸色不好,前几天就帮你预约了。」
说完,我没有等他的回答。
转身进了房间。
这一晚,是我重生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期待着想看见。
江斯年知道自己得了绝症,会是什么反应。

-5-
江斯年带着顾穗一起去做了体检。
得出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他得了肺癌晚期,只能延缓生命,治不好。
顾穗怀孕了,两个月。
我仔细的想了又想。
上一世并没有听说顾穗怀孕的消息。
难道是因为我的重生,改变了什么吗?
可还没等我想明白。
江斯年就把离婚协议放在了我的面前。
他好像一夜之间就失去了生机。
整个人都有一种淡淡的死感。
不再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
「陆栀,我等不了一个月了。」
「我们还是离婚吧。」
「反正我都要死了,离异和丧偶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我想在临死前给顾穗和孩子一个名分。」
顾穗坐在江斯年的旁边。
哭的眼眶又红又肿。
我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不那么慌乱。
深吸一口气。
坚定的说:「我不离婚。」
江斯年皱着眉,抬眸望向我。
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但还是绝情的开了口。
「陆栀,何必呢?」
「ƭũₔ我对ṭù₍你已经没有感情了!」
「你拖着不撒手是图我什么呢?」
「钱吗?我给你!」
「家里的存款我都给你。」
我和江斯年结婚的时候办过ťùₒ一个家庭账户。
上一次离婚时,上面的存款一共是 58 万。
江斯年分给我 38 万,我以为这就是他全部的钱了。
忍着情绪,我扯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你那几个钱,连给你治病都不够。」
我刻意的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
「斯年,我知道你讨厌我。」
「但是你现在生病了,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可以把你治好的。」
「要是家里的钱不够,我就去借,或者把房子卖了。」
「只要你能好,我怎么都可以。」
「顾穗的孩子你不用担心。」
「你要是真为她好,就不该跟她领这个结婚证。」
「她还这么年轻,单身总比离异好嫁人。」
「等孩子出生后我会养。」
「不会让孩子受苦的。」
一番话说完。
不仅江斯年的脸上震惊的难以置信。
就连顾穗都奇怪的看着我。
好像在说:「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
「为了爱情可以牺牲到这种地步。」
可男人想要的不就是这样的女人吗?
我伸手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
当着他们俩的面撕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起身离开。
没走两步,江斯年缓缓开口。
「栀栀,你……就这么爱我吗?」
「我都这么对你了。」
「你为什么还这么爱我?」

-6-
我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喜欢江斯年了。
他比我大 6 岁,是我爸的得意门生。
江斯年考上我爸的研究生之后。
一有空就会往家里跑,和我爸探讨绘画和艺术。
我爸有时候顾不上我。
也会让他来照顾我,或者带我去吃饭。
为了能和他的距离更近一点。
我考进了江大的美术系,可一直没有勇气去跟他表白。
直到我上大二,他研究生毕业。
毕业典礼上,他抱着花从台上匆匆的冲下来。
走到我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问我。
「栀栀,你愿意给我个机会,做我的女朋友吗。」
我激动的答应了。
后来他告诉我。
其实他很早就喜欢我了。
只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还太小,他怕我爸揍他。
所以一直单身,等我等到现在。
他说我是他的灵感缪斯,很多创作灵感都是来源于我。
我们恋爱 5 年,他对我一直很好。
下雨天会背着我,怕我的鞋袜踩湿。
我生病的时候会不眠不休的照顾我。
他的第一个画展,主打作品是我的样子。
就连画展的名字都叫《栀栀》。
他说:「我要让所有认识我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爱人。」
可这一点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我们结婚的第二年。
我爸意外去世。
他直到葬礼的最后一天才匆匆赶来。
别人告诉我,那几天他陪一个女画家在山里采风。
后来他的身边,总是会出现一些我没见过的女人。
每当我质问他的时候。
他都不耐烦的说:「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你不能因为自己没有父母了,就这么没安全感。」
「二十四小时盯着我。」
「我也是人,也需要喘气的!」
有一次我被逼急了。
直接冲进画廊,想捉他和那个女人一个现行。
恰好遇见展台上的一个雕塑,朝着他砸了过去。
我没有来得及多想,几乎是本能反应。
立马伸手推开了他。
那个雕塑重重的砸在我的右臂。
粉碎性骨折。
哪怕后来已经治好了,也没有办法长时间的握笔。
或许是因为愧疚吧,江斯年收敛了不少。
他让我在家当全职太太,说他会养着我。
身边也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我一度以为我们的婚姻危机已经过去了。
直到在一起的第十年。
他遇见了顾穗,要跟我离婚。
眼前的画面和很多年前,他向我求婚时的样子重叠。
那天我哭的快要缺氧。
问他:「江斯年,你为什么这么爱我?」
他亲着我的额头,宠溺的说:「因为你是陆栀。」
重活一世,问话的和被发问的反了过来。
我已经不爱你了,这句话我没说出口。
而是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因为你是江斯年。」

-7-
江斯年停掉了手上所有的工作。
开始配合医院进行化疗,想要延缓生命。
刚开始治疗的时候。
顾穗每天都会在江斯年的面前,把眼睛哭肿。
然后说一些掏心掏肺的话。
试图让江斯年觉得,她很爱他。
可我一句话都不说。
在医院里跑前跑后跑上跑下。
事无巨细地了解着他病情的每一个进展。
抽空还会回家给他做饭送过来。
他的病床旁边每天都会有我切好的新鲜水果。
甚至因为化疗,他吃东西会吐。
我都丝毫不嫌弃的用手替他兜住。
给他擦脸,换衣服。
在心里默默的劝自己。
为了一个亿忍一忍,没事的。
上一世我和江斯年离婚后。
找不到什么正儿八经的工作。
为了生计,我当过一段时间的护工。
那些病人要比他难伺候的多。
我就当是,在替自己赚护工费了。
顾穗每天穿的花枝招展,还喷着香水。
在江斯年的病床前干坐着。
有时候着急想走,她就拿孩子说事。
看到我照顾江斯年的时候。
也总是躲得很远,脸上有藏不住的嫌弃。
他以为江斯年没有发现。
可生病的人最敏感。
江斯年看她的时候,眼里已经没了当初的深情。
隔壁病床的护工,经常和江斯年夸我。
「这是你爱人吧?真是难得。」
「患难见真情。」
「她照顾你非常专业,都快赶上我们这些专业护工了。」
「有几次我看见她上厕所的时候,还在学习护工的课程呢。」
「有这么好的老婆,真是你的福气。」
江斯年不敢看我,脸上满是愧疚。
距离我们约定的一个月时间,到了的这天。
我故意问他:「一个月到了,你还想离婚吗?」
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知道顾穗推门进来。
她买了一堆小婴儿的衣服。
摆在江斯年的面前。
「斯年,你看。」
「以后我们的孩子,穿上这些小衣服一定很好看。」
说着说着她又哭了。
「唉,只是可惜他以后没有爸爸陪在身边。」
「别人要是欺负他,我该怎么办呀……」
我懒得听她拿孩子卖惨。
借口说回去做饭,转头走了。
等我回来的时候。
顾穗躲在消防通道里打电话。
语气烦躁不安:「你放心,我一定会在老东西死之前跟他结婚的。」
「老娘什么东西都没捞到呢,现在让我退出不可能。」
「之前我还担心孩子出生,老东西会发现不对劲。」
「现在好了,他估计活不到孩子出生了。」
听完我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这个孩子,估计不是江斯年的。
轻手轻脚地推开病房的门。
照顾江斯年吃晚饭。
没过一会儿,顾穗也跟着回来了。

-8-
我没有揭穿刚才听到的话。
这种事我主动开口,倒不如让江斯年自己发现。
顾穗看到我之后。
故意走到我面前接过碗,准备喂江斯年吃饭。
可他只是生病了,还没到瘫痪的程度。
江斯年皱眉拒绝,自己端起了碗。
顾穗哭哭啼啼的说:「斯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你要是不爱我了,你就直说。」
「大不了我带着孩子一起去死。」
「我们娘俩在下面等你。」
「这辈子无缘做夫妻,那就下辈子吧。」
「就是可怜了这个孩子。」
「他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了。」
江斯年的眉眼有些松动。
他烦躁的说:「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赶你走了。」
「你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吃顿饭吗。」
顾穗收起了眼泪。
当着我的面逼着江斯年给个说法。
「那你说说,这都过了多久了。」
「当初说好ẗüₐ的要给我个名分,难道你现在打算当什么都没说过吗?」
不得不说,顾穗是懂得怎么拿捏人的。
她生完气又开始哄江斯年。
「我不是真的在意这个名分。」
「我只是不想让孩子以后问到爸爸是谁的时候,我没法跟他开口。」
「斯年,我们孤儿寡母,以后在这个世界上要怎么活呀!」
江斯年纲要开口。
被我眼疾手快的打断了。
「顾穗你放心,孩子以后我会管的。」
「以后我会赚钱养他。」
「老江治病剩下来的钱,包括那套房子。」
「我都会留给这个孩子的。」
「要是你不放心,可以让老江留遗嘱。」
「只要孩子出生后,带着亲子鉴定,就可以继承老江的遗产。」
「虽然这个遗产没法保证你们娘俩一辈子。」
「但我有手有脚,我是可以去赚钱的。」
江斯年神色复杂的看向我。
想要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然后转头看向顾穗。
「你要是不放心,我就留遗嘱。」
他这话的意思。
等于明确表态,不会和顾穗结婚了。
我心放下了一半。
可顾穗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她脸上的慌乱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亲子鉴定,要亲子鉴定做什么?」
「陆栀!你该不会是想在这上面做手脚吧!」
我不动声色。
「我哪有这个本事能在基因上动手脚。」
「到时候会有律师陪同的,你放心。」
可顾穗的神色越发慌乱了。
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
「谁…谁知道…你……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我在乎的根本不是斯年的钱!」
「我只是想要他一个态度而已。」
「既然你们这样对我,那别后悔……」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摔门离开。
江斯年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离开的方向。
眼神微眯,若有所思。
我剩下的半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9-
那天之后,顾穗就再也没露过面。
但隔三差五的会给江斯年发消息。
说一些什么自己活不下去了之类的话。
最严重的一次。
她发了一张割腕的照片。
刀片放在手腕上,没敢割下去。
「如果不能让孩子有个名分。」
「那我就只好带着孩子,跟你一起去了。」
江斯年被吓得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
想也不想的,就要冲出去找顾穗。
我把他按回床上。
直接打电话报了警。
不到一个小时,警方给我们回了电话。
告诉我们:「她人没事。」
「跟她哥哥在家里吃饭呢。」
「有家人看着她应该不会出事儿的。」
我故意开口问江斯年。
「顾穗还有个哥哥吗?」
他的眼神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第二天,就趁我不注意的时候。
找了一个私家侦探。
私家侦探的动作很快。
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把顾穗查了个底儿掉。
原来顾穗不仅除了脸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
她原来是酒吧夜场的坐台小姐。
意外认识江斯年之后。
打听了一下,发现他外面那些女人都和我有些相似。
于是贷款整容,整的比那些女人还要像我。
还造假了一个学历证书。
挑了一个江斯年在的时候去画廊面试。
果然成功留在了江斯年的身边。
但她跟江斯年在一起大半年。
江斯年除了在吃饭和买礼物上对她大方。
没真的给过他什么钱。
顾穗不仅没捞到钱,甚至连贷款都快还不上了。
所以后来她以身还债。
和放贷的那个男的在一起了。
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两个人打算利用这个孩子,骗江斯年一大比钱。
得知他快死了之后,心思更大了。
想利用这个孩子和婚姻关系,继承江斯年所有的遗产。
江斯年知道这些后,气的整个人都癫狂了。
手边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砸了个遍。
等他缓过来之后。
被我收买的这个私家侦探。
按照我的要求,又跟他说了一些我的事。
「其实,陆栀才是真的在意你。」
「她为了能让你好好的,去求神拜佛。」
「一路上三跪九叩,裤子都划烂了。」
「膝盖和掌心磨的都不像话。」
「可她一点都不在意,说只要能救活你, 哪怕她去死都行。」
「江老师, 珍惜眼前人。」
我站在门外,看着他们俩的交谈。
忘不了江斯年当时的那个眼神。
那是痛苦懊悔到极致的样子。
和我上一世,和他离婚时的样子一样。
只不过我痛苦懊悔的, 是爱过他。
私家侦探走后。
我进了病房,收拾地上那些被他砸碎的东西。
走到他床边时。
他坐起身子, 抱住我的腰。
像个孩子一样哭到颤抖。
嘴里一个劲的说:「栀栀,对不起……」
「都是我不好, 是我对不起你。」

-10-
江斯年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有好长的时间,他甚至躺着不能动弹。
大小便也失禁了。
我当做不知道他找律师的这回事儿。
只是不声不响的照顾他。
江斯年给了律师一堆证据。
让他去控告顾穗诈骗。
律师顺藤摸瓜的查了好久。
除了诈骗,伪造学历。
还发现了顾穗一些违法犯罪的情况。
早年间她不仅自己当坐台小姐。
还组织卖淫。
那个放高利贷给她的人也是个逃犯。
窝藏逃犯的罪名不轻。
顾穗是免不了吃牢饭了。
警察到处抓她的时候, 她悄悄溜进了医院。
趁着我们都没注意。
掏出藏在袖子里的刀。
进了病房就胡乱的向我们捅来。
我手脚敏捷的躲开了。
可躺在床上的江斯年就没有这么好运。
身上挨了好几刀。
鲜血把床都染红了。
我赶紧喊人来求救。
医生和保安是一起赶来的。
保安控制住顾穗的时候。
她拼命的挣扎, 像疯子一样大喊。
「我不要坐牢!」
「都怪你们,都是你们害我!」
「放开我, 我不能坐牢!」
挣扎的时候一不小心。
她的肚子撞到了江斯年病床的拐角上。
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无力的倒在地上。
顾穗和江斯年是一起被推进手术室的。
手术结束后。
江斯年还活着。
顾穗的孩子没了。
我坐在江斯年的病床边, 觉得一阵唏嘘。
江斯年受了这么大的罪,整个人都不太好。
每天清醒的时候少之又少。
直到有一回, 律师又来找他。
等律师走后, 他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
告诉我这是他的遗嘱。
让我打开看看。
我翻开看了一眼。
遗嘱上, 江斯年把他所有的财产都都留给了我。
除了 1 亿多的现金以外。
还有很多的房产和收藏品。
他以为我看到之后会很震惊。
可我只是一脸平静的把遗嘱又放了回去。
他惊讶的问我:「你…不好奇吗?」
「我会有这么多的钱。」
我看着他的眼睛风轻云淡的说。
「我知道。」
「这就是我不跟你离婚的理由。」
说完我没在管他。
任凭他怎么跟我说话, 我都没有理他一句。
自顾自的抱着电脑坐在病房里学习艺术品投资的课程。
从那天开始。
江思年的一日三餐,我不再给他做饭。
直接买医院里现成的盒饭。
他拉在床上或者尿在床上,我也不管。
找人给他换上成人纸尿裤。
一穿就是好几天。
除非我自己被熏的实在受不了。
才会给他换下来。
江斯年回光返照那天。
清醒了一整天。
他难过的问我:「为什么前前后后变化的这么快。」
「是因为生我的气吗?」
我摇了摇头。
「江斯年,我早就不爱你了。」
「又怎么会在意你做了什么, 生你的气呢?」
他的瞳孔在眼眶里止不住的颤抖。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栀栀, 你在骗我是不是?」
「你怎么会不爱我呢……」
「如果你不爱我, 又为什么会为我做这么多呢?」
我合上电脑。
看着他的眼睛坚定的说:「因为那些都是我装出来的啊。」
「江斯年,你是蠢货吗?」
「你凭什么觉得你这种人会得到世界上最好的爱?」
「从你把顾穗带回家, 说要跟我离婚之前。」
「我就已经不爱你了。」
「拖这么久,是因为我早就知道你要死。」
「为了你的遗产,演戏给你看罢了。」
「别自作多情了, 你不配……」
江斯年听完我说的话。
拼命的摇头。
带着哭腔哽咽的喊道:「不可能, 你撒谎!」
「你就是爱我, 你就是爱我!」
他像个疯子一样, 哭了一整天。
我没有理他。
静静的坐在病房的角落。
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11-
江斯年死的那天。
天气很好。
他的所有生命体征渐渐消失的时候。
医生问我:「还讲究吗?」
我摇了摇头。
「不用了,他该走了。」
不到一个小时。
医生开出了他的死亡证明。
当天下午, 江斯年的尸体就被送去了殡仪馆。
我没有给他举行葬礼。
和任何的悼念仪式。
火化的工作人员问我, 焚烧炉是选单独的还是混合的。
我说:「最便宜的就行。」
没有寿衣,没有化妆。
他死的时候是什么样, 烧的时候就是什么样。
我坐在焚烧室外面,等了三个小时。
工作人员过来通知我。
「家属可以来领取骨灰了。」
本来我是打算不要他的骨灰的。
但我想了想, 出于人道主义。
把手里的骨灰盒递给工作人员。
「随便抓一把就行。」
等我拿到江斯年的骨灰之后。
去了他给自己买的墓地。
把他的骨灰盒放在了墓地前的墓室里。
亲眼看着别人用水泥把墓室封好。
然后等着所有人都走了。
我才蹲在江斯年的墓碑前。
用我带来的电动抛光机, 把墓碑上的【妻:陆栀】几个字打磨干净。
等到上面再也没有跟我有关的东西时。
我感觉我的心也干净了不少。
没有多在墓地停留,我转身就走。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来过江斯年的墓前。
有人说一个人的一生会死两次。
一次是生理性的消亡。
一次是社会性的遗忘。
江斯年,被我忘了。
继承了江斯年的遗产,我生活的很潇洒。
一边周游世界, 一边学着艺术品投资。
看到我觉得有价值的东西,我都会毫不犹豫的买下来。
一年之后,钱被我越花越多。
我也成了艺术品界有名的收藏家。
开始理解了这句话:无爱者自由。
(全文完)陆栀陆栀陆栀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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