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开了家美容院,专门给男人做私密整形。
她技艺高超,做出来的效果有口皆碑。
无数富婆带着小白脸,慕名而来。
可我知道,她是半个文盲,连手术刀都不会用。
真正起效的,是她整形用的珠子。
一颗颗来历不明的怪味肉珠。
-1-
我妈小学辍学,却开了家美容院。
半个文盲的她,做主刀医生。
专门给男人做私密整形。
一场手术 10 万。
每个月雷打不动,只做 10 场。
而今天,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场。
王姐带着小白脸来时,我妈午睡刚醒。
她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
「怎么这么早啊,还没到预约时间呢。」
王姐红着脸,眼里闪烁着期待:
「哎呀,谁让你手艺那么好,我越想越等不及。」
一旁的小白脸,也满脸谄媚道:
「是啊,我也想早做,让姐姐早开心嘛。」
这小白脸是王姐的新宠。
面容俊美,嘴巴又甜,很会来事。
但唯独那方面,不太让王姐满意。
所以王姐就找到我妈。
出资替他预约了整形手术。
我妈的技艺,在富婆圈里,那可是远近闻名的。
只要经过我妈的手,就没有说不好的。
只可惜,就算富婆再如何砸钱。
我妈每个月都只做 10 场手术,从不加场。
别人皆以为她有个性,随心所欲。
可我知道,不是她不想做,是她根本做不了。
因为整形所需的珠子,每个月只有 10 颗。
-2-
手术即将开始。
王姐离开,去贵宾室等着。
而我妈让我带着小白脸,去做术前准备。
毕竟是手术,小白脸多少有些紧张。
他试探性地问我妈:
「姐,那玩意……是什么材料呀?」
来这做手术的男人,其实都心知肚明。
整形嘛,总归要填补点材料,紧张是正常的。
「小帅哥别紧张,我们用的都是德国进口新科技材料。」
我妈拍了拍他的肩,眯着眼笑:
「没有异物感,很舒服很安全,和自己长的一样哦。」
一旁的我,默不作声,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我妈说谎了。
那些珠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德国进口材料。
而是她在一个漆黑诡异的屋子里,凭空变出来的。
美容院邻边紧靠着的小别墅,就是我家。
在顶层五楼,有间被层层枷锁封住的屋子。
爸妈从小就千叮万嘱。
警告我们三姐弟,谁都不能靠近那间屋子。
小时候我们三人,好奇心重。
趁某天爸妈不在家,悄咪咪地爬上五楼。
侧趴着往门缝里瞅,想看看里面有什么。
刚一趴下,一股浓郁的腥臭味,就呛得我咳嗽不止。
后来,就被回家的爸妈,当场逮住。
打了个半死不活。
那是这辈子,爸妈对我姐和我弟,下手最狠的一次。
尤其,对我弟最狠。
他们两个向来最宠弟弟,甚至到了溺爱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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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次他明明只是站在我姐身后。
连趴都未趴下,什么都没瞧见。
爸妈却活生生打断了他的一条腿。
弟弟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才将骨头养好。
自此之后,我们三姐弟,再也不敢靠近那个屋子。
但好奇心重的我,总是悄悄地观察我妈。
我发现,她每天清晨,都会拿着小匣子。
眉头紧锁地走进那个紧闭的小黑屋。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又很快从里边出来。
只不过紧锁的眉头,舒缓开来,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而再出来时,她的匣子里,通常会装着一颗硕大的肉色珍珠。
它通体泛着浑浊的光泽,湿答答的,有一股腥臭的怪味。
我的嗅觉比常人灵敏。
稍稍吸了吸鼻子,就闻出了。
那就是我妈用来给男人做整形的珠子。
因为每一个刚从手术台下来的男人。
身上都会散发着这股熟悉的腥臭怪味。
-3-
小白脸听了我妈的话,也不紧张了。
多情的桃花眼眯了眯,故意讨好似的,勾了勾我妈的手:
「那姐姐等下要轻点,弟弟我啊,很怕疼哦。」
从这个小白脸进门时,我就发现了。
他看我妈的眼神,很不对劲。
第一眼惊艳,第二眼黏腻。
现在则多了几分,撩拨的暧昧。
不过,我已然见怪不怪。
美容院接待了那么多男人。
他不是第一个对我妈起心思的男人。
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因为我妈,长得确实美艳动人。
明明岁数也四十多了。
可那皮肤依旧细腻紧致,脸上看不出一点细纹。
整个人白皙中透着红润,精神气看着,顶多也就三十岁。
我大学毕业那天,她来学校参加毕业典礼。
惹得同班同学纷纷艳羡:
「天啊!沈娣你姐真好看,直接原地出道吧!」
还有几个ţú⁶男生,以为是研究生学姐,羞着脸去找她要微信。
几张模糊侧脸照,就在表白墙连挂了好几天。
我妈的脸上,真的几乎没有一点自然衰老的痕迹。
年轻到甚至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而且,她从来不做保养,也不做任何医美。
连洗面奶都不用,日常只用清水洗脸。
偶尔稍显憔悴之时,只要来美容院,做一台手术。
出来后,就跟吸饱了精气似的,愈加容光焕发。
我也不是没有好奇过。
可我妈每次做手术时,都会将门窗紧紧关闭,禁止任何人进入。
甚至连手术门,都要特地从里面反锁。
自然,这一次也不例外。
在小白脸签下术前同意书后。
我妈就推着他的轮床,进了手术室。
随着手术室的灯光亮起,锁扣转动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跟以往任何一台手术一样。
我正想转身离开,去贵宾室招呼等候的王姐。
却意外瞥见,侧面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窗户。
居然可以窥视到手术室内的光景。
我神色一怔,想到了几天前,因盛夏天气燥热。
手术室靠阳的窗户,经长期暴晒,突然爆裂,出现了碎纹。
我妈就找人将手术室的窗户玻璃,全都升级更换了一遍。
许是安装师傅粗心大意,把侧墙小窗户上的单向镜,给装反了。
如此,反倒能让人看清:
我妈究竟在手术室内遮掩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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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冒汗的我,舔了舔嘴唇,步履忐忑地靠近了些。
并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手术室内。
只见,我妈身穿白大褂,手持注射针管。
正在给手术台上的小白脸打麻醉。
麻醉这种东西,讲究精准。
打少了没用,打多ƭũ̂⁵了则会损坏神经。
她是半个文盲,自然控制不好注射的量。
所以,那注射管里装的不是麻醉药。
而是补充能量的葡萄糖液。
随着葡萄糖从针管,注射进小白脸体内。
没几分钟的时间,小白脸就缓缓昏睡过去,没了知觉。
葡萄糖可没麻醉的作用。
真正起效的,是我带小白脸签术前同意书时,给他倒的那杯水。
那里面掺了高浓度的安眠药,可以让人深度昏迷两个小时。
我妈如此大费周章,为的无非就是向患者遮掩。
遮掩她这个在富婆圈内,技艺高超,远近闻名的男科圣手。
其实只是个连小学都没读完的野鸡医生。
小白脸彻底昏睡后。
我妈干脆利落,开始了手术。
随后,我看见她从匣子里,拿出了那颗腥臭诡异的肉色珍珠。
以往我都是悄悄藏在楼梯口。
看着她从五楼黑屋出来后,隔着远距离,偷偷瞧一眼。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之近地观察它。
它通体光滑圆润,浑身挂着透明黏稠的不明液体。
一层光泽浑浊的肉皮下,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
我紧紧贴着单向镜,睁大眼睛,还想仔细瞧瞧它的模样。
可我妈却手捧着肉珠,将身子侧到了一旁。
而这一侧,正好进入了我的视野盲区。
我看不见那颗肉珠,也看不见她手上的动作。
只留下她在手术台前徒手忙碌的背影。
十分钟后,她再次转身。
手上那硕大的肉珠不见了。
而小白脸的手术,已经完成。
一圈又一圈的小肉珠。
圆润光滑,大小一致,排列规则。
仿佛是自己长出来的一样。
我压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收回视线,蹑手蹑脚,想从小窗户处离开。
可下一秒,手术室内的一幕,让我震惊得瞪大双眼。
只见,我妈竟然掀起了白大褂,爬上了手术台……
手术室内春光一片,而我在室外瞳孔震颤。
片刻后,表情陶醉的我妈,突然神色一滞。
脸沉了几分的她,抬眸直勾勾地看向我,眼神锐利。
双目对视间,我汗流浃背,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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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很快,我就冷静了下来。
小窗户的玻璃是单向镜。
室外看向室内清晰无比。
但室内看向室外,则是一面平滑的镜子。
也就是说她看不见我。
我强装镇静,装作无事发生。
泡了壶茶水,如往常般,正打算去招呼王姐。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谄媚的男声:
「王姐,你看看我这项目,保准你赚大钱!」
我知道,是我弟沈永耀来了。
他嚣张跋扈,毕业后无所事事,向爸妈吵着嚷着说要创业。
作为唯一的男孩,爸妈自小溺爱他。
起初是给了他许多钱,让他自由发挥。
但短短一年,亏空殆尽,还让爸妈替他填了不少外债。
可他却不死心:「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可是红海项目,只要投资包赚的!」
我家里有钱,但经不起他这样败家,便没有给钱。
沈永耀狂妄自大,固执己见。
觉得是他们不识好歹,没有投资眼光。
于是,他拿着手上悬浮的项目,四处招揽投资方。
「王姐你信我,这个项目前景特别好,包你本金翻四番!」
他锲而不舍地推销着,可对面的女人兴致缺缺。
王姐精明也圆滑。
车轱辘话转了转,丝毫不提投资的事。
见我捧着一壶茶水过来。
借口茶水的热气吹脸,花了脸上的妆,趁机溜去卫生间补妆。
沈永耀见状,也明白她是不想投资。
仅剩我二人的休息室里。
他一如往日,把气撒在了我身上:
「都怪你踏马那天晚上没伺候好王总!
「你当时表现得浪一点,我现在早收够投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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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睫毛轻颤,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听着他,满嘴的咒骂与侮辱。
而背在身后的手,攥得紧紧的,短圆的指甲嵌得掌心生疼。
同样是爸妈的孩子,但我与他仅从名字中,便能窥见天差地别的人生。
永耀永耀,是永Ṱŭ̀⁷远耀眼的存在。
而沈娣,抛开娣字,再无其他。
她的存在不被在意,也没有意义。
所以,当弟遇到阻碍,「娣」就理所应当被献祭出去。
因为项目无人投资,沈永耀找上了财大气粗的土老板王总。
王总好色重欲,最喜欢未经人事的青涩女孩。
于是,他投其所好。
在他的生日宴会上,给我狂灌下了药的酒水。
然后,把昏迷的亲姐姐,送上了利益者的床。
事后,看着我崩溃控诉。
他嚣张不屑,毫不畏惧:
「你大胆去闹啊!看在这个家,爸妈是站你还是站我?!
「沈娣我劝你聪明一点!乖乖闭嘴,当作啥都没发生,在家才会有好日子过!」
他那些恶心话,句句戳心,字字入骨。
可我却无力反驳。
爸妈只会偏袒他,不可能在意我。
我只有一个选择:忍气吞声。
而那个土老板王总白手起家,商业眼光也是有的。
嘴上说着投资,其实就象征性地投了几十万,纯当打赏。
这几十万,在沈永耀眼里,无异于打发叫花子。
无处泄愤的他,就把这一切怪在我身上。
怪我不够浪,怪我故作矜持,怪我没伺候好男人。
但凡投资碰壁,他就会如现在一样,迁怒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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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咒骂,直到我妈出现后才结束。
只见,她面色红润,精气饱满。
后面跟着手术后,唇色微微泛白的小白脸。
王姐闻声赶来,毫不避讳地对小白脸摸了又摸,那是满意得不得了:
「哎呦,淑妺你这手艺,果然没让我失望喔!」
随后,她迫不及待跟我们告别。
挽着小白脸,火急火燎坐上帕加尼,飞驰离开。
这也是我妈手术的一大优点:
术后没有恢复期,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王姐走后,我妈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上。
她斜眸打量着我,表情意味深长。
刚才在手术室内,她看不到室外的我。
但那一眼,想必已经知道,单向镜装反的事。
我内心胆战,面上强装冷静。
她从小就警告我们,好奇心会害死人。
关于家里那间上锁的屋子,关于整形手术的秘密。
她始终只字不提,不透露一丝一毫。
被她捧在掌心,宠溺至极的儿子。
都能因好奇,被她活生生打断一条腿。
倘若让她发现我不仅偷窥,还撞破了她的风流事。
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可没想到,她只是淡淡开口,嘱咐我今晚叫大姐回家吃饭:
「让你姐下班一定过来,今天晚上我有大事宣布。」
沈永耀疑惑:「妈,哪门子大事,现在不能说?」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
「当然,是关乎咱家根本的大事。」
-8-
傍晚,餐桌上。
我们家难得齐聚一堂。
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我妈放下筷子:
「我打算把美容院的生意,交给沈娣。」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神色皆变。
我爸,怒目圆睁,欲言又止。
我姐,满眼忧愁,默不作声。
我弟,大为不满,上蹿下跳:
「妈,你疯了吗?!那美容院可是咱全部的家业啊!
「你放着我这个唯一的儿子不传,你传给她?!
「她不就相当咱家一保姆吗,她懂个屁!」
我是家里最不被待见的存在。
我爸重男轻女,他只在意儿子。
我姐貌美,长得跟我妈很像,也颇受她的偏爱。
而我,容貌不丑,却与奶奶有七八分相似。
我妈讨厌她那刻薄的婆婆,我爸讨厌他那偏心的母亲。
于是,他们把对奶奶的怒火,投射到了我身上。
他们对我,没有关爱,只有使唤。
因为五楼的秘密,不方便请保姆。
所以一日三餐,家务琐事,全丢给我来操劳。
我弟沈永耀,喜欢刁难我。
他故意嫌地板不干净,要求我跪地擦拭。
每年冬天,还逼着我手洗衣服。
我妈林淑妺,体虚贫血,嘴巴挑剔。
曾经连砸五碗我做的补血汤,只因口感不佳。
我爸沈建文,有轻度躁郁症。
稍有不如意,便拳打脚踢,拿我泄愤。
所以,我从未想过,我妈居然会把最赚钱的美容院交给我。
听了我弟不满的质问,我妈脸色一沉,语气严肃:
「不孝子,没大没小,嚷嚷什么呢!
「你在外想干啥生意,我都不管你!
「但美容院的生意,这辈子想都不要想!
「记住,我今天是在通知,不是在征求谁的意见!」
最后一句话。
她在说给我弟听,也在说给所有人听。
于是,这顿难得的家庭聚餐,以我妈的坚决,不欢而散。
-9-
当天深夜,我听到爸妈在楼上争吵。
我二楼的卧室,上方正对着的,便是他们三楼的房间。
他们夫妻并不恩爱,相处都是沉默,平时很少听到动静。
可这次我却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零碎的话。
「不是说好这个月完,就不干了吗?」
我爸的语气克制且带着怒气。
「接着干下去,万一再出事,咱们都得完蛋!」
我妈扬高语调,声音尖细:
「你在这大呼小叫什么!开美容院不还是你的主意?!
「现在你说不做就不做,咱们这一大家子谁来养啊!」
她顿了顿,理直气壮道。
「再说了,要怪就怪那些人心理脆弱,跟咱们没关系!」
随着一阵沉重的叹息。
楼上再次回归往日的平静。
我思索着他俩的话,内心泛起不祥与诡异。
可我还来不及细想,就有人敲响了我卧室的门。
我声音微颤,试探性地问:「谁……啊?」
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阿娣,我是姐姐。」
-10-
我姐,沈永雅。
她是家里唯一对我有几分同情与怜悯的人。
只不过,人都利己。
她不落井下石,但也不会雪中送炭。
几年前,她因与我妈有了矛盾,就搬出家,很少回来。
往日就算唤她回家,她也从不留下过夜。
今晚倒是一反常态,难得主动留宿。
她一进门,就左顾右盼,很是警觉地把门窗关得死死的。
而后,她握着我的手,眼里皆是担忧:
「阿娣,那个美容院你绝对不能接手。」
她说,爸妈平时多宠弟弟,我们彼此心知肚明。
如果美容院的生意,当真是香饽饽,又怎么可能轮得到我。
「你要是接手了,说不定还会惹上一身祸!」
她满脸愁容,苦口婆心地劝我。
我自然知道她说得有道理。
封锁的黑屋、奇怪的肉珠、诡异的手术,以及我妈不会衰老的面容。
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
在这背后一定藏着惊人的秘密。
可我还是故意装出心动,甚至期待的模样。
因为她在劝我时眼神飘忽,似乎知道些什么,欲言又止。
终于,几经交流,见劝不动我。
她妥协似的叹了口气,与我四目相对:
「你还记得我失踪很久的前男友吗?」
我的脑海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张俊美的帅脸。
他是我姐大四时谈的男朋友。
那段感情我姐很认ṱū́ₑ真,甚至还拿照片给全家人看过。
可后来某天,他却如人间蒸发,再也寻不到踪迹。
「他死了。」
我姐怔怔地盯着我说。
「在妈给他做完手术,不到两个月,他暴毙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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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姐说当年前男友失踪,她寻求无果后,便放弃了。
可几年前,却无意间翻到,家里美容院的手术登记册。
她知道母亲每个月,不多不少,只做十场手术。
可册子里有一个月份,只登记了七场。
而那月的最后一场,被手术人就是她的前男友。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做手术,但他做完手术后就失踪了。」
她说,紧接着两个月后,前男友便蹊跷而亡。
据说死的时候,全身瘀青。
气血像被榨干了,脸色白里透黑,非常诡异。
可他的家人,却一言不发,很快就将他潦草下葬。
「再后来,我就去查了近几年,找妈做过手术的男人。
「无一例外,不是在圈内销声匿迹,就是精神受挫,崩溃自杀。」
我姐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劝了我一句。
「阿娣,我话说到这,后面怎么办你自己决定。」
她离开后,我躺在床上,思绪凌乱。
其实,我也向她隐藏了一个秘密。
她前男友已死的事,我早就知道。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他因何而死。
会来我们家美容院做手术的,又有几个是正经男人呢?
不是富婆带来的小白脸,就是想攀富婆的小白脸。
而她前男友是前者。
他们那种男人,在富婆那被当成玩物使唤。
内心难免滋生埋怨与不甘。
于是,就会在不谙世事的女大学生那,找寻男人的掌控感。
当年,我妈的某位富婆常客,带他进美容院时。
瞧着那张跟女儿恋爱官宣照中,别无二致的脸。
她便知道了,我姐只是他用来寻求掌控感的存在。
因为怕姐姐难过,我妈要求我闭嘴,保密。
再后来,我就听到了这个男人,死掉的消息。
据说,是富婆们太喜欢他了。
这事毕竟不光彩,富婆就砸钱封了家人的口。
随着他家人拿了钱,火速将其下葬,这事就此了结。
至于我姐说的第二件事,倒确实给我提了个醒。
美容院很多富婆都是回头客。
她们身边的小白脸,固定每两年就会换一个。
以前我还以为只是单纯地喜新厌旧。
如今看来,想必也有蹊跷……
1țū⁹2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我脑子越想越混沌。
最后,不知不觉,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手术室外的小窗户旁。
室内春光旖旎,两个身影,起起伏伏。
可跨坐在小白脸身上的女人,突然猛地抬眼盯着我笑。
仅一瞬间,就吓得我冷汗直流,当场惊醒。
因为梦中女人的那张脸,不是我妈。
而变成了我自己。
可还未等我从惊恐中缓过神来。
门外就传来了我妈骂骂咧咧,砸门的声音:
「我给你脸了是吧,都几点了还在睡?!
「昨天不都跟你说了,今天要早起上五楼吗?!
「不想接手美容院,你就麻溜收拾东西,从家里滚出去!」
宣布把美容院交给我后。
她就让我第二天早起,跟着她上五楼进小黑屋。
但昨晚我反常地睡得太死,竟然错过了闹铃。
我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房门一打开,响亮的一巴掌就甩在了我的脸上。
「不听话的东西,赶快跟我上楼!」
我妈不耐烦地瞪着我。
除了我姐,他们这些人都一样。
稍有不满,就拿我泄愤。
我捂着半边脸,低声下气「嗯」了一声。
顺从又唯唯诺诺地跟在她身后,上了五楼。
住在二楼的我,跟着她的脚步。
每上一层楼,就会闻到愈来愈浓烈的腥味。
这腥味我很熟悉,就是从那间层层封锁的神秘黑屋里传来的。
我留心嗅了嗅气味。
很怪,今天这股腥味,明显比平常更加浓郁。
而等脚步迈上五楼,眼前的场景,让我与我妈错愕不已。
只见,黑屋外层层的锁和锁链碎得七零八落。
屋门虚掩着,门缝有被破开的痕迹。
而地上,还丢着剪断钳和斧头。
我妈脸色煞白,双手微微颤抖,点开了手机上的监控录像。
自从小时候我们姐弟,偷趴黑屋的门缝之后。
爸妈就在每个楼层,都装了监控摄像头。
我妈紧攥着手机,瞪着眼死死盯着屏幕。
却看见昨晚后半夜,我弟鬼鬼祟祟地爬上五楼。
他拿着剪断钳,把锁和锁链,全部剪断。
却发现最里边,还有一层电子锁。
没了耐性的他,挥起斧头,朝门缝砍去。
凭着粗暴蛮力,硬生生将门给破开了。
挥舞斧头的声响之大,家中却无人惊醒,睡得如此之死。
看来就是他特地动的手脚。
在沈永耀看来,这个屋子里藏的,是我们家赚钱的秘密。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沈家的独子。
这一切毋庸置疑,将来都会是他的。
可没想到亲妈,竟然把最赚钱的美容院,给了最不受待见的我。
兴许内心不甘的他,咽不下这口气。
才会想抢先我一步,知道这屋子里的秘密吧。
我妈估计也想到了这一层。
「快,去老街理发店,把老板娘喊过来!」
她微微发抖的手攥着我,慌乱中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
「记住,花多少钱都成,一定把她喊过来!」
我眉头微皱,脸上写满不解。
老街理发店的老板娘,大家都叫她红妹。
周围尽人皆知,她打着理发店的名义,做皮肉生意。
监控录像显示,我弟进黑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我妈第一时间,不去关心她宝贝儿子的情况。
反倒着急忙慌地,让我去找一个妓女?
这举动实在匪夷所思。
但我也不敢多问,赶紧跑下楼去找红妹。
-13-
在去的路上,我遇到一个奇怪的女人。
她身穿发皱的道袍,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嘴角还泛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隐隐约约地,我似乎听到她在说:「我可以帮你。」
但越过街角后,我一扭头她又忽然消失不见。
内心胆战的我,赶紧加快脚步,跑去红妹的店里。
当我把红妹叫到家里后,全家都站在五楼焦急地等我。
我妈见红妹来了,二话不说,拽着她往屋子里推。
「不是,有病吧你,扯啥扯啊!」
红妹不爽,细尖的声音嚷着。
「要不是看你们给的钱多,大清早地我才不过来呢!」
我妈手劲发狠:「别废话,再加一万块,给我进去!」
只见,我妈的动作利落。
推开虚掩的门将红妹丢了进去。
又迅速将门关上,似是害怕些什么。
一番操作下来,红妹自然不悦,在屋内大骂个不停:
「死疯婆子,你把我关里面干啥?!
「乌漆嘛黑的,连个屁都看不见!
「这味也滂臭,你们在这养死鱼啊,这么腥!
「一群人跟发了癫一样,全家都是神经……
「……」
片刻的沉默后。
屋内爆发出了惊人的惨叫声。
只听,里面人喊道:
「死……死人了!」
听到这句话,我妈紧绷的弦像是断了。
她瞬间失去理智,什么也不管了。
大门敞开,她直直冲进了屋子里。
在外边光线的照耀下,我终于得以瞧见这间屋子的庐山真面目。
红妹因惊恐而晕厥。
沈永耀几乎赤身裸体地瘫在地上。
而他周围是散落一地的衣服。
屋内空旷,没有其他摆设。
只有一个类似供台的桌子。
方正的供台上,供着我难以形容的生物。
那是一团浅色微透明状的肉块。
整团肉轻轻蠕动着,仿佛有生命般,在一呼一吸。
而它的腹体孕育着一颗通体黏腻的珠子。
正是我妈用来做手术的诡异肉珠。
-14-
Ťū́₄那天,我弟被救护车送进医院。
好消息:并没有死。
坏消息:半死不活。
医院给他做了全身检查,什么毛病都没有。
但就是像个植物人,迟迟不醒。
爸妈动用人脉,给他联系各大名医。
却都没有用,瞧不出病症。
我爸暴躁崩溃,对我妈非吼即骂:
「林淑妺,这全都他妈怪你!
「要早听话不做那缺德生意,他也不会躺在床上,没了半条命!」
我妈咬牙切齿,冷眼瞪着他:
「沈建文,你这没本事的玩意,真会倒打一耙!
「当初搞来那东西的是你,说要开美容院的是你!
「没有我这几年赚钱养全家,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在他们剑拔弩张,恨不得手撕了对方的时候。
我弟的病房里,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她说,她有办法能救我弟。
「只不过,代价是以物换命。」
我一抬眸,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她正是那天奇怪的女道士。
只见,她似笑非笑地看向我爸妈:
「靠那邪物赚这么多钱,也该物归原主了。」
我爸妈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瞬间慌乱。
也是那天,我终于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
-15-
十几年前,他们还是乡下普通的农民。
某天我爸突然在河边,捡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它像是一块透明肉团,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他看着模样,跟村里老人所说的太岁很像。
便满心欢喜地带回家养了起来。
可越养越觉得不对劲。
它身上的腥味,似乎有催情的功效。
只要男人一闻,便燥热难忍,必须找女人排解。
也因此,他们夫妻俩日益恩爱。
随着他们恩爱的次数增多,那肉团的腥味也日益浓郁。
甚至渐渐地,孕育出了一颗奇怪的肉珠。
机缘巧合下,他们发现肉珠内含黏稠蠕动的液体。
只要让男性用了,就会得到特别能力。
从而更加吸引女性。
特别的能力?想来就是长出的诡异珠子了。
但他们不怕,我爸甚至提出靠它赚钱的主意。
那股腥味对女人无效。
于是,他们夫妻二人分工合作。
我妈负责采珠,做手术。
我爸负责招揽客户。
没想到生意火爆,财富更是泼天而来。
直到一个神秘的老道士,登门拜访。
向他们索要那块诡异肉团:
「雄阳太岁,吸食男女欲念为生,乃是邪物,万万留不得。」
爸妈虽内心惶恐,但因贪欲,咬口毫不知情。
还严词呵斥,将老道士撵了出去。
老道无奈摇头。
抛下一句「总有再见之日」,便摆手离开。
几年过后,我爸渐渐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
他发现一旦用了肉珠,男人再也无法生育。
不仅如此,时间久了,甚至会萎缩。
直至……无法行人事。
而随着太岁越长越大,气味越来越腥。
肉珠对人的功效越来越强,但能维持的年份也越来越短。
起初是六年,后面是四年,再到如今不到两年。
男人嘛,把那东西看得比什么都重。
术后废掉的男人,也自然在圈内销声匿迹。
接受不了的,则郁郁寡欢,精神受挫。
最后干脆自行了断。
而女人接触过这种男人,就会上瘾。
这就是我姐的前男友会那么快死的原因。
我妈担心他术后去祸害姐姐。
于是,就在手术时给男人用了三颗肉珠。
本以为加强剂量,会让他加速萎缩,成为废人。
没想到,他却受不住,两个月就暴毙身亡。
那么多条人命加起来,我爸开始怕了。
可我妈却因为贪恋荣华富贵,不愿关闭美容院。
再后来,她就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把美容院交给我,让我替她赚钱。
若真惹上了事,那锅也是由我这个最不受待见的女儿来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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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过去了。
爸妈也没想到,当年老道的一句「再见之日」,竟然成了真。
而如今这个名为游燕的女道士,便是老道的弟子。
「雄阳太岁,是至阳至淫之物。
「其散发的腥味,又称魅毒。
「你儿子吸入大量魅毒,且未及时排解。
「所以昏睡至今,无法苏醒。」
女道士对着我爸妈微微一笑。
「不过放心,我有办法救他。
「但是以物换命,想救他就拿雄阳太岁来换。」
我爸没有丝毫犹豫,想都没想,张口就答应。
这么多年,其实他内心恨死这邪物了。
他恨这玩意让自己不能人事,变得男不男女不女。
恨这玩意让妻子欲求不满,给他戴了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
恨这玩意害了他唯一的儿子,让他成了一个半死不活的植物人。
但我妈却迟疑了。
虽然她重男轻女,但更爱自己。
她本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文盲农妇。
面朝黄土背朝天,念着家长里短,穷穷苦苦地过一辈子。
可雄阳太岁的出现,却改变了她的一生。
灯红酒绿,无尽的财富。
男女之间,极致的欢愉。
以及,美艳动人,不衰的美貌。
这一切,她割舍不了,也无法割舍。
哪怕代价是她亲生儿子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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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阳太岁是邪物,但也有灵性。
它孕育阳珠,吸食男女欲念,反哺自身。
女人与用过阳珠的男人交好后,可以容光焕发,延缓衰老。
只要交好的阳珠男人越多,甚至可以做到永葆青春。
我妈尝过的最多。
给雄阳太岁提供的欲念养料,也最多。
她又每天为其服务,采摘阳珠。
因此,早就被它认作供养人。
而除非供养人心甘情愿,否则谁也拿不走雄阳太岁。
女道士给我家三天的考虑时间。
无论如何,我妈始终不愿交出雄阳太岁。
「谁知道那个女人说得是真是假?!
「我就不信永耀的病,只有她能治!」
我妈眼咕噜一转,神情变得愈加癫狂。
「听说乡下的邪婆,会一种巫术,可以以命换命!
「我们就把……」
她猛地扭头盯着我,像是找到了替死鬼。
「对,就她!我们把她拿去换永耀的命!」
我内心一颤,在那瞬间宛如窒息。
空洞的眼瞳下,盛满了莹润的泪。
你看,连我唯一的母亲。
也觉得「娣」为弟献祭,理所应当。
我妈面目狰狞,骇人的眼神,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
却未发现一旁的我爸,怒目圆睁,青筋暴起。
强忍的怒与恨,已经濒临爆发点。
我擦了擦眼泪,识相地走回自己卧室。
妈,既然要以命换命,那就拿你的命来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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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供养人不愿,谁也不能拿走雄阳太岁。
但倘若,供养人不在了呢。
我妈体弱贫血,每天都要喝一碗补血药汤,补气血。
可我弟出事后,她日夜操心,停了补血的药汤。
要是运气不好,身体磕了碰了,遇上大出血,是真会没命的。
我爸本来就因用珠后遗症,郁结在心,患上了躁郁症,每天都要服药。
前不久我又因粗心,把保健药片和他的躁郁药搞混了。
现在稍稍受点刺激,就控制不住自己,躁郁发作。
而刚刚,我又不小心手滑,给他发错了照片。
那张照片,可是我在手术室外,单向镜的小窗户那拍的呢。
春光一片,我妈的表情,很是陶醉。
哦,对了。
现在我爸身边,应该还放着那根他最爱的高尔夫球杆。
铝合金做的,打人特别疼。
几年前,他躁郁症发作。
嫌我给他倒的开水太烫,就是拿它打的我。
钻心入骨,我出了好多好多的血,疼得撕心裂肺。
我锁上卧室的门,在房间内静静等着。
只听,楼下的男人暴怒而起,像是不受控的野兽。
他嘶吼着咆哮着,大骂女人:「自私恶毒放荡。」
随后,底下传来了凄惨的尖叫与哭喊。
而我在房内,面无表情,戴上了耳机。
……
几天后,一则富豪杀妻的报道,登上头版头条。
据报道,躁郁症男子因不满妻子出轨。
用高尔夫球杆痛击妻子头部身体数十下。
导致妻子休克,并失血身亡。
家里的监控录像,就是证据。
涉案男子,目前已被警方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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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死了。
雄阳太岁, 没了供养人。
被女道士游燕拿走。
她说,要把它再度封印,不再害Ťṻₑ人。
分别前,她唇角微勾,向我伸出手:
「沈娣,合作愉快。」
我垂眸, 握住她的手,笑得风轻云淡。
沈永耀出事那天。
去找红妹的路上,我与游燕初见,便做了一场交易。
我帮她拿到雄阳太岁。
而她,帮我说一个谎。
想解我弟的魅毒,其实一剂至阴的中草药就好。
但我借她的嘴,切掉了沈永耀的命根。
他醒后,看到报纸上那则富豪杀妻报道, 情绪崩溃。
冲过来与我扭打在一起, 并大喊大叫:
「沈娣是你……是你怂恿我去五楼, 撬开那扇门!」
但很快他哑然失声。
因为扭打中, 我故意拽下他的裤子。
于是,他在大庭广众下, 露出那男不男女不女的下半身。
我露出大仇得报的冷笑。
那时, 被他当资源, 送上男人的床。
我就发誓, 一定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在这之后, 无法接受现实,日益疯癫的他。
最终, 被我理所当然, 送进了精神病院。
去牢里探望我爸时, 我笑着告诉他:
「爸,你的宝贝儿子, 现在跟你一样。
「也是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废物。」
他看着我幸灾乐祸地笑, 似是明白了什么。
隔着铁窗栏, 怒目圆睁,说要杀了我。
「杀我?」
我眯着眼,歪了歪头道。
「爸你忘啦, 你判决下来了。
「是死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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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爸妈死,沈永耀疯。
家里的财产,被我和我姐平分。
分到我手里, 有几千万。
我拿这些钱,去投了许多项目。
短短几年的时间,钱就翻了数倍。
财富自由后, 许多小白脸主动找上了我, 妄想攀富。
某天,我在某位小白脸身上, 再次闻到那熟悉的腥臭味。
当来到给他整形的美容院, 见到主刀医生时,我神色一顿。
只见,游燕换掉了那身发皱的道袍。
衣服穿戴,皆是价值不菲的奢侈品。
她唇角微勾, 向我露出得逞的笑。
恍然间,她好像成了,第二个林淑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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