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友还没结束温存,他室友扭到脚催他去医院。
我笑着调侃:「你室友不会吃醋了吧?这个月都第五次出状况了。」
男友失笑摇头,「怎么可能,我们可是铁哥们。」
我提议一起去看他,男友欣然答应。
可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女孩时,我笑不出来了。
-1-
沈逸洲从我怀里拿过向日葵走过去。
穿着宽大病号服的女孩儿轻声啧了一声,「咱俩谁跟谁,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啊?」
「以后臭袜子自己洗就算是你替兄弟我着想了。」
沈逸洲搔了搔脑后的短发,把向日葵拍到她身上,「给你就拿着,磨磨叽叽的,怎么样?断了没?」
说着他伸手弹了弹她腿上的石膏,女孩儿嘶了声,笑骂道:「沈逸洲!老子不疼啊!」
我站在门边看着里面丝毫没有边界感的两人,他们之间的气氛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举止也亲密。
好像我才是那个局外人,我冷冷哼笑出声。
女孩儿这才忽然发现我站在一边。
「哟,行啊,整个这么水灵的一姑娘,哪儿骗来的?」
她轻佻地吹了个口哨,然后勾着沈逸洲的脖子骂他:「不早说要带过来,爷现在这形象怎么见人?」
沈逸洲甩开她的手,然后大步走过来门口牵着我进去,「介绍一下,我女朋友,周侨诗。」
「梁沐,我的合租室友。」
梁沐抬手拨了拨她凌乱的头发,然后朝我伸手,「你好,初次见面,有点尴尬,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笑着,但我却从她眼底深处看到了浓郁的挑衅和火花。
见我迟迟没伸手,沈逸洲有些着急,拉过我的手和她握了握,「诗诗一直说要来看看你,毕竟一个月倒霉五次的人,实在是不常见。」
梁沐笑起来,「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
我冷笑一声,「那你倒霉的时间倒是选得很有规律。」
每一次都是在沈逸洲和我约会的时候。
今天更是在我们温存的时候,硬要沈逸洲过来陪她。
沈逸洲也没犹豫,几乎一听见她受伤了就果断穿了裤子,「诗诗,梁沐腿摔骨折了,在医院没人照顾,我去陪陪她。」
Ṱű̂ₗ在今天以前,我一直以为他说的梁沐,是个男人,毕竟他们是合租关系,而且沈逸洲还给我拍过他们居住的环境,衣服裤子,鞋子通通都是男款。
所有的一切都在证明,他的室友是个男人。
可我唯独忽略了,偶尔在照片里出现的护肤品和卫生巾。
哦不,我有问过,他说:「噢,你说那个水乳啊,我这不是怕你到时候嫌弃我人老珠黄,提前保养吗。」
我那时候还笑他,会不会被室友说娘,他说:「她才不敢,她用得比我勤多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们在一起五年,我还从没去过他的房子。
所以每一次我提出要去,他都会说室友在,不方便,以后结婚了直接就住那了,不急一时。
原来不方便是因为这个。
沈逸洲听见我的话眉头一皱,「诗诗,你说什么呢?」
梁沐脸上的笑意也一僵,然后不自然地咧咧嘴,「确实是,每次……都是你们约会的时候,不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连连摆手,然后又用力不停地拍自己打了石膏的腿,「死腿,早不摔晚不摔,非得人家约会的时候摔!」
沈逸洲在她打了一下以后就赶紧拉着她的手阻止道:「你发什么疯,摔就摔了,和我们约不约会有什么关系。」
梁沐甩掉他的手,扭头过去,还趁着甩手的时候抹了下脸。
然后又强颜欢笑地推着沈逸洲往我身边靠:「哎呀,你不是说今天要和诗姐去领证吗?快去,别耽误了。」
声音里面是藏不住的哽咽和难受。
我却冷着脸点头,「护工应该不贵,你有需要和我们说,我和沈逸洲就先走了。」
说着我拉着沈逸洲就往外走。
沈逸洲却在门口将我的手甩开,然后于心不忍地看着我说:「侨诗,梁沐她没人照顾。」
「我们要不就延后一天领证吧?」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有你能照顾她吗?」
-2-
沈逸洲跟着我出了医院以后,神色一直不是很好。
我拦下出租车前对他说:「你现在上去也还来得及。」
他却牵过我的手,「诗诗,没事,她能照顾好自己。」
是啊,我们是异地恋,他在南,我在北,相距两千多公里。
见一次面很不容易。
我们打破了毕业即分手的谶语,大三到现在,五年的时间,四年的异地。
即便是今天早上,我都仍旧笃定,我们的感情始终如初。
所以一想到我们即将成为夫妻,我由衷地觉得幸福。
可现在,我却不敢说了。
我曾以为自己的男朋友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任何一个人都比不过他,而他也永远都不会背叛我。
他牵着我去拦下了出租车,和师傅报了去民政局以后就一直没再说话。
我甩掉他的手,看向窗外,他硬是要挤进来和我十指相扣。
「对不起,诗诗,但是你不要误会我和她的关系,我们真的就是单纯的室友关系。」
「我和她之间从没逾矩过。」
我心中的怒火一下就蹿上了脑门,「那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我她是女的?」
他眉心皱了皱,「诗诗,你别生气。」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是怕你多想。」
「如果当初我说了,你肯定会觉得我背叛了你,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不想因为这一件小事就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在他面前,我很少生气,唯一的一次生气,是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竭力隐藏自己生病的事情。
那是我们刚毕业的时候,他被家里强制要求回南城,他为了抵抗爸妈,大冬天一晚上洗了三次冷水澡。
把自己折腾病了,就是为了留在北城陪我。
我知道以后气得连续挂了他十个电话,我气他意气用事,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借了别人的电话打给我,一开口就是道歉:「诗诗,你别生气」
现在再听到这句话,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曾经的这句话,是为了留在我身边,现在的这句话,我好像解读不出来了。
我嗤笑一声,「所以,你也知道我会生气才会一直隐瞒这件事,对吗?」
我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他沉默了。
-3-
到民政局的时候,沈逸洲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看清楚来电人,他瞥我一眼,我转身没看他。
他叹了口气,接了。
梁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沈逸洲,我的毛巾你给我塞哪里去了?护工说她没看见。」
梁沐走开了一点,但我还是听见他说:「在厕所进门第二个柜子的第三个抽屉里,还有你的贴身衣服在你房间衣柜最下面那层的夹层柜子里,你记得告诉她。」
我忍了忍情绪,去取票机上取了张票。
直到我给旁边的情侣递了五次票以后,梁沐的电话才刚结束。
走近他时,他匆匆瞥我一眼,快速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牙刷别用外面的,你牙龈敏感,好了,挂了,我老婆还在等我。」
他匆匆挂了电话朝我大步走来,面上有些讨好:「诗诗,她有点麻烦,我就多嘱咐了几句。」
我摊开手心,「取票机坏了,没号了。」
你可以去照顾她了,这句话我没说出口。
沈逸洲拧眉看向我身后的取票机,两个工作人员拿着螺丝在拆机器。
一个刚好排在后面的女孩儿笑容满面地走过来问我:「姐姐,你这里还有票吗?」
我弯弯唇:「没有了哦,你们错过了。」
女孩儿满眼失落,「怎么办今天领不了了?」她男友却满眼的坚定:「我们去西河那家,一个半个小时过去,也还剩下三十分钟。」
他们身后的情侣纷纷点头,还打算一起拼车。
沈逸洲的电话却又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那个女孩儿热心肠地回过头来问我:「姐姐,我们包车去,一起吗?」
我摇头,「不了,今天不领了。」
沈逸洲还在打电话。
「不是,你别让她拿浴室里的纸巾,受过潮,拿储物柜的。」
「你害怕?我晚点过去陪你。」
沈逸洲挂断电话后回头看见人都空了,有Ṱũ₀些遗憾,「没想到今天领不成了。」
我点头,「是啊。」
他见我没有像刚才一样闹情绪,脸上的表情好了许多,连牵我都比之前要有底气了一点。
「诗诗,刚才梁沐说她害怕,我想……」
说着他就要去开车,我拦下他,「他们说西河那边还有一家。」
沈逸洲顿了顿,然后有些无奈地笑起来:「诗诗,从这儿到西河得一个半小时呢,等会儿有又是下班高峰期,去到都下班了,我们明天去吧好不好?」
「而且你不是还有两天的假期吗?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无力地松开手,语气平静,「但我想今天领。」
沈逸洲脸上露出一丝不耐:「诗诗,你说今天领我陪你来了,民政局取票机坏了我们也没料到不是吗?」
「而且梁沐说了她害怕,她一个女孩子腿脚又不方便,我们就去照顾一下她也无可厚非啊。」
「领证什么时候领都可以,我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差这几天吗?」
他一连说了好几句话,我张了张嘴,无奈地说:「也是。」
也是,领证哪有他的室友重要呢?
其实,就在刚刚,经理楠姐问我是不是真的考虑好要过来南城,其实南非那边也缺人。
虽然那边日子苦,但只要去一年,回来总部就直升项目总监了。
好几个人争这个名额,她一直都替我留着,就怕我反悔。
南城不一样,来了这儿上升空间不大,久了基本就定型了。
她劝我好好考虑考虑,在明天之前回复她。
在去医院的路上,我回复了她。
「楠姐,我去南非。」
-4-
「诗诗,你不生气了吧?我和她真的没什么的,她大学才刚毕业,租不起贵的房子,我一开始也说怕你误会的,但她缠了我很久,说自己喜欢女生,我才让她住进来的。」
「后来我想着你也没这么快就过来,我一个人住着这么大的房子也浪费,就招她做室友了。」
「而且,我和她每天都很少碰面的,她一天上十二个小时的班,我每天也会准时准点给你打电话,不是吗?」
去医院的路上,沈逸洲莫名话多了起来。
我忽然觉得他喋喋不休得很是烦人,只说了句:「好好开车吧。」
他讪讪止住了话头,还想解释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
我忽然想起了几个月前,我在电话里和沈逸洲说好想吃芒果,他像是不经意地回了一句:「吃啊,我给你买一些?」
可后来他给我买来的却是莲雾,我从来不吃莲雾。
还有上个月我们在一起五年的纪念日,他也忘记了。
甚至在我反复暗示的时候都没想起来,后来还是见我有点情绪不对才恍然大悟,他给我打电话道了很久的歉。
我和他说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可现在他却清清楚楚地记得梁沐的手帕放在哪里,贴身衣物放在哪里,甚至还知道她的牙龈敏感。
对她的一切都了解得很清楚,甚至比了解我还要多。
我还记得当初调职申请一提交,就和沈逸洲说了这件事,他当时还很高兴。
甚至和我畅想着以后下班一起做饭,周末一起窝在家里看电影的日子。
但是,这些生活,我忽然就不想要了。
-5-
沈逸洲没发觉到我情绪不对,他说要先送我去现在住的房子。
「今晚反正她不在,房子你就先住着。」
听起来,好像梁沐才是那个主人。
他还说等梁沐找到房子以后就会让她搬出去,保证在我搬进来的时候房子是空的。
我特意让同事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公司急召我回去。
「我就不过去了,公司找得急。」
「他们说想要我去南非。」
沈逸洲找了个地方停车,脸上终于出现了不耐烦。
「诗诗,你能不能不要闹了?」
「今天我们只是没能领证而已,没必要一直上纲上线的。」
「去南非这套说辞你用得还不够多吗?有意思吗?周侨诗。」
「好,不就是领个证吗,我带你去领。」说着他像是耐心告罄似的发动车子,飞速地朝反方向驶去。
他沉着脸,我淡淡开口,「送我去机场吧,沈逸洲。」
他踩下刹车,声音也大了些,「侨诗,我们不闹了行不行?我一下午都在哄你,而且你调职令都下来了,怎么可能还去南非?」
「以前你这么说我还会害怕,但用多了就像狼来了,知道吗诗诗?」
「好了,诗诗,我们都冷静冷静——」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又响了起来。
一接起来对方只说了一句话,他的神色就慌张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护工呢?」
「我马上过来。」
他挂了电话神色焦急地和我说:「诗诗,你回去也好,今晚我没空陪你了,梁沐她上厕所摔了,磕到了头,现在头晕,我去看看她。」
说完他就给我打了辆车,「我给你打辆车,你自己去机场?我过几天,不,明天我就去找你?好吗?」
我看着他淡淡点头,「好啊。」
他一愣,却还是捧着我的脸吻过来,我很想推开他,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但我好像有点不甘心,很短暂。
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我想我是难过的,但也只能到这儿了。
上飞机前,楠姐告诉我她撤回了我外派南城的调令。
一并发来的还有出发南非的日期,在五天后。
-6-
我上飞机前,沈逸洲还打电话问我到机场没。
我冷静地和他说道了,和寻常一样。
他叹了口气,然后和我说:「对不起,诗诗,我下午说话语气有点重,我只是有点……」
他的语气顿了顿。
我却已经想到了他要说的话,他只是有些担心独自在医院无法照顾自己的室友。
我很善解人意,完全不像下午那样生气。
「没关系,你是她房东,担心也是情有可原。」
他听后轻轻嗯了一声,「谢谢你,诗诗,我已经托人给她找房子了,过几天你搬过来,保证房子是空的。」
我本想再告诉他一次我要去南非,但想到他下午的态度,还是作罢。
「她如果想住,就住着吧。」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好说话,急忙说:「没有,她说让我和你说声抱歉,她也会尽快搬走的。」
机场广播已经开始播报了,我刚想挂电话。
对面却传来一声惊呼,「你坐到我另一只脚啦!旁边这么多位置你不坐非要黏着我做什么?」
沈逸洲慌乱地说了句抱歉,然后又匆匆和我说:「诗诗,你到了给我打电话,她要喝水。」
我挂断电话,甚至没等他把话说完。
或许是害怕,或许是愤怒,我无法形容这一刻的心情。
落地北城打开手机时,沈逸洲的未接来电有十个,信息有五条。
都是问我到了没。
我刚点开对话框,他又发来一条。
「诗诗,我明天不能过去了,梁沐还在头晕,医生说还要观察一天。」
「到了给我打电话,别让我担心。」
我摇头失笑,他的心好大,能同时装下两个女人。
-7-
我没给他发到了的信息,而是回到家里倒头就睡。
或许是有些接受不了沈逸洲烂掉的事实,我梦见了曾经的他。
就那次,他洗冷水澡对抗父母,留在北城。
真的很幼稚,很……爱我。
在知道我生气以后,他立马就订了机票,不管自己病得多厉害。
后来他朋友送他来到我北城的家里时,已经高烧昏迷了。
即便这样,他嘴里还在念着我的名字。
「诗诗,我不要和你分开,别生气。」
他朋友说他和父母大吵了一架。
说他这辈子只会娶我一个人,要想他离开我,除非他死。
我告诉他,其实回去南城也没关系,但等等,等我Ţű⁾们都有能力决定自己的去留了再来好好过日子。
我们熬啊熬,从一开始每天打着视频睡觉,到后来一有假期就去看对方。
我当初的实习工资才 2500,可去南城来回就要 4000,我每次都坐凌晨特价航班,来回正好 2500。
他也会满心欢喜地带着鲜花在机场等我,接我一起去他租住的小屋。
可为什么现在他有能力买了房子,我反而却去不了了呢?
我在梦里质问他,「沈逸洲,不是说好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他面无表情地说:「对不起,诗诗,我爱上别人了。」
我猛地惊醒,枕头湿了一大片。
我收拾了屋子里所有关于沈逸洲的东西,包括机票。
一天的时间,收拾了两大箱子,我连夜联系了快递,寄去了沈逸洲家。
既然不是我的,那就该物归原主。
沈逸洲一天都没给我打电话,反而在我的快递发出一分钟后,有了个新的好友申请。
是梁沐。
我通过后她就给我发了一张沈逸洲躺在床上的照片。
紧接着是一句不知解释还是挑衅的话。
「诗姐,他累得睡着了,今天他一直陪着我都没空找你,不好意思啊。」
我回她:「没关系,以后他可以一直照顾你。」
梁沐没回我,而是发了条朋友圈。
附上的是刚才她发给我的照片。
「被人放在心里的感觉,好久没体会过了。」
我还是气笑了,截图发给沈逸洲。
-8-
沈逸洲是在第二天回复我的。
他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接到,楠姐让我去公司交接工作,而且关于去南非的事情,她还需要交代一下。
我是摄影师,这次特派去南非主要是配合纪录片的拍摄。
其实我很早就想要去南非,只是一直顾虑沈逸洲,总觉得离开他会不舍得。
楠姐一直劝我,不要为男人放弃自己的事业,我却告诉她,「是她没遇到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她当时只是笑我。
现在我才知道她笑我什么,她笑我愚昧无知,为了那点可怜的男人的爱而丢掉事业。
拿到工作签证的时候,她问我:「这ṱũ̂ₒ回想明白了?」
我点头,「只有自己最值得托付。」
她弯唇笑笑,「还不晚,好好享受。」
我一出公司门,沈逸洲就给我打来电话。
「诗诗,我到机场了,你在家吗?我直接去找你?」
我有些诧异,不是照顾人都累倒了?
「我在公司。」
沈逸洲有些疑惑:「你没看我给你发的消息吗?」
我这才打开微信,他三两个小时前给我发了个消息,「我现在就去北城,我们今天就去领证吧。」
我默了默,我还真是没看到。
「不好意思,刚在忙,没看见。」
沈逸洲鲜少听我这么客气地说话,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没关系的,诗诗,那你在公司等我?」
我有些为难,因为同事在等我,他们要为我办欢送会。
「我今天不方便。」
而且我并不想领证。
沈逸洲还没说话,梁沐的声音先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怎么了?诗姐还在生气吗?」
我叹了口气,「沈逸洲——」
「诗诗,你听我解释,梁沐说她昨晚只是觉得感动,所以才发的朋友圈,她今天特意跟我过来,说是要给你道歉的。」
「你能不能抽空见见……」
「侨诗,车子来了。」同事在那头叫我,沈逸洲说话的声音被打断。
我匆匆说了句:「没空。」就挂了电话。
「来了。」
欢送会开到了晚上 8 点,每个人都说舍不得我,我有些哭笑不得。
「一年以后就回来了,不会见不到了。」
莉莉抱着我嗷嗷哭,她实习生那会儿就我带,现在一晃都四年过去了。
「万一呢,万一你喜欢上了南非,定居在那了,我们就真的难见到了。」
其实她的担心也是有可能的,不少之前外派过去的同事都在那儿定居了,说喜欢那儿。
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也这样,但至少现在,我想要离开这儿。
-9-
我打车回到家时,见到了沈逸洲。
同事担心我一个人回家,还特意陪着我到了小区门口。
结果看见的就是沈逸洲直挺挺地站在路灯下,看见我的一瞬间,他的眼睛亮了亮。
但看到我身侧站着的男同事后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几乎是一瞬间,他眸底就露出了自嘲的意味。
「这就是你说的不方便吗?」
我皱眉,「沈逸洲,你怎么在这儿?」他的语气让人听得很不舒服。
同事以为他是来找我茬的,特意走到我面前将我挡住,「诗姐,这是不是上回纠缠你的人,我帮你把他赶走?」
我摇头,「没事,认识。」
沈逸洲原本阴沉的脸倏然一变,「纠缠?什么人纠缠你?」
我自嘲地笑了笑,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没记住,我还以为他工作太忙了呢,现在想想,应该是忙着和室友住一起吧。
「你谁啊,我看你就是那个纠缠诗姐的人,诗姐你不用害怕,我替你报警。」
沈逸洲脸色一变,「我是她男朋友!什么纠缠她的人,你又是谁?」
同事不屑地笑起来,「男朋友?我还以为您死八百年了呢。」
沈逸洲气不打一处来,就要挥拳,我拉着同事后退,「不是,他是我男朋友,你回去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同事眉宇舒展,又和我确认了一遍不用陪着我才离开。
临走前还瞪了沈逸洲一眼。
沈逸洲站在路边脸很臭。
我开门让他进去,正好,还有些不便快递的东西,原本我打算扔了,现在正好亲手交给他。
一进门,他就问我,「之前你被人纠缠过?为什么没听你说过。」
我进去房间,找出几个袋子提出来。
然后才说:「大概一年前,一个别的部门的同事,说喜欢我,尾随我回家,我发现以后报了警,那天你说你招了个室友,要帮她搬东西,我给你打电话才说了一句话就断了,后来你说手机没电了。」
「我没办法,只能找同部门的同事陪我去做笔录。」
我的同事都知道这件事,他却一点都不知道,当时他们还说:「诗姐,这样的男朋友,还是早点分了得好,关键时刻都找不到人的。」
我当时只是笑笑,说他太忙了。
他显然有些意外,我竟遭遇过这种事,我也有些奇怪,当时为什么不会觉得委屈,大概是真的爱他吧。
「那他是你的同事?」他的关注点似乎有些奇特。
「不然呢?」
我语气也不善,沈逸洲沉着脸在沙发上坐下,「侨诗,我知道这几天因为梁沐的事情你有点不高兴,但是你如果喝了酒,明知道我在南城,你可以叫我去接你,而不是让同事送你回来。」
哦,所以他知道我不高兴,但还是Ṫű̂⁼要带着梁沐过来硌硬我。
「沈逸洲,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沈逸洲抬眸看我,像是不解,又像是询问。
「你和梁沐的事情,我从来都不知道。」
沈逸洲豁然站起身,「我说过,我和她就是普通的室友关系。」
我冷笑,「室友?室友会躺在一张床上吗?」
「还是说,你和她的室友关系是可以这样的?」
我也拔高了声音,沈逸洲胸口起伏着,脸上绷着情绪,听到我说出后面那句话后瞳孔猛地一缩,「我那是太累了,所以才——」
「周侨诗,你觉得我出轨了?」
他自嘲地笑笑,「你对我就这么一点信任?」
说完他又点头,「我知道了,你是因为我那天没和你去领证?」
「周侨诗,我说了那天去西河要两个小时,过去来不及了。」
「可是你连试都不愿意去试,沈逸洲,你敢和我保证,自己对她一点心思都没有吗?」
-10-
我把沈逸洲和他的东西一起丢出了门外。
他却给我发消息,「你还在气头上,我不和你吵,今晚我先去住酒店。」
「我们都冷静两天吧。」
可他所谓的住酒店,就是去和梁沐住一间房。
我实在是不想知道,奈何有人真的一点都憋不住。
「他说怕我晚上会害怕,所以过来陪我,笑话,老子可是女汉子。」
配图是沈逸洲在酒店房间给她打开外面的照片。
沈逸洲在下面点了个赞。
还评论说:「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一张嘴。」
一分钟后,沈逸洲给我发来照片,「梁沐不方便,我照顾她一下。」
这个所谓要给我道歉的女人,从来没给我说过一句对不起,反而不停地炫耀我的男朋友对她有多好。
而我的男友,甚至觉得这样一点问题都没有。
「随你。」
沈逸又说:「我们后天去领证。」
我回道:「我们分手吧,沈逸洲。」
-11-
沈逸洲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本以为他想要挽留,但没想到开口却是:「侨诗,我都和你解释了,你还想怎么样?」
「几天前和我说要去南非,现在说要分手。」
「好啊,你说的分手,我同意。」
「反正我也累了,这么多年,我为了能让我们早点在一起,拼命工作,哪一次休息我没去找你?」
「周侨诗,你要分就分,以后别哭着回来求我复合。」
我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嗯。」
他似乎被我气笑了,结果下一秒电话被人抢过去。
「诗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喝多了,说胡话。」
「他还是很在意你的,我知道因为我你和他有了误会,我现在立马订机票回去,你和他好好的。」
电话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是手机砸入地面的闷响。
然后我就听见沈逸洲说:「你和她解释做什么?她现在认定我和你有事,那我就做给她看!」
他话音刚落,我就听见了梁沐骂他,「你疯了?」
紧接着就是暧昧的接吻声,我默默点了录音,似乎是有人故意不让电话挂断一样,我洗了澡出来后,他们已经到了喘息不止的进度。
我看看时间,应该Ṫṻₐ够了。
在挂断电话前,还听见了梁沐咬着牙似的和他调情,「你别咬,疼死老子了!」
我在第二天一早把录音发给了沈逸洲。
然后收拾东西准备邮寄到南非。
这个房子正好也到期了,本来也是为了搬去和沈逸洲住才选了半年租,没想到现在倒是方便了自己。
我爸妈知道我要去南非的事情以后问了一嘴沈逸洲,我很直接地说分了。
他们倒是沉默了很久,说:「想做什么就去做,趁年轻。」
看起来他们对于我们的分开并不意外,原来不被父母看好的感情,真的走不到最后。
联系好物流公司,他们把我的东西全部带走,我也离开了这个房子,准备去机场附近的酒店住一晚。
毕竟机场太远,明天早上过去也不方便。
但我没想到,沈逸洲直接出现在了我面前。
他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衬衫扣子还扣错了两颗。
一见到我,他就有些心虚,却还是走上前来,「诗诗,我……」
「录音都听了吧?」
「听起来,你对于她的敏感点了解得很。」我弯唇朝他笑笑。
他张了张嘴,「我和她真的就昨晚,昨晚我也是一时被气昏了头,我还是爱你的,诗诗。」
他拉着我的手,急切地想要证明什么。
我甩开,「别碰我,太脏了。」
我面露嫌弃,他脸色一白,「诗诗,我这次真的是来和你领证的,我和她就是意外。」
「够了,沈逸洲,我没时间听你和室友的艳事,我要去机场了。」
沈逸洲瞳孔猛地一缩,「去机场?你要去哪里?」他这才注意到我手上的行李箱。
「南非,我和你说过的。」
沈逸洲仓皇摇着头,「不可能的,你是骗我的对不对,诗诗?」
「你一定是在气我那天不肯跟着你去西河民政局,没关系,我现在带你去最近的民政局,我们去结婚。」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拖着行李箱往楼下走,沈逸洲要来拉我,我甩开他,「沈逸洲!我们已经分手了!别犯贱。」
沈逸洲大喝一声,「我不同意!」
我平静地回头看他,「分手不需要你的同意。」
「况且,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要一个脏了的男人?」
「你真的和她只有一次吗?」
「沈逸洲,让彼此都体面点不好吗?」
沈逸洲顿在原地,看着我下了楼,等到了小区门口,他又从我身后跑过来,他拽着我的行李箱,「三次,真的就三次,再没有了,诗诗,我有时候就是没忍住,但是我发誓,这次以后我一定和她断了,你别走好不好?」
「我们在一起五年了,就快要实现当初的梦想了啊,你不能丢下我的。」
我冷着脸,「放手。」
他摇头,哽咽着,「不放,诗诗,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立马辞了南城的工作,我以后都在北城,再也不离开你了。」
「别用你 20 岁的语气和我说话。」
也别想用当初的你来绑架我,因为,你不配。
-12-
沈逸洲一路追我到了机场。
我很烦他,让司机把他甩了,终于在上高架的时候,他落在了后面。
我删除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他根本不知道我的飞机是哪一趟,甚至不知道是哪一天。
到了酒店,我就发现还有漏网之鱼,梁沐。
她给我发来语音,「诗姐,你终于和他提分手了,我以为你一点都不在意呢?」
我也不甘示弱,「男人用来思考的地方从来都是下半身,如果你觉得自己赢了,那只能证明你蠢。」
「祝你捡的烂男人永远爱你一个。」
发完我就删除拉黑,只要沈逸洲还敢来纠缠我,我就把梁沐这些天给我发的照片视频全部发到他单位去。
我也不想这么不体面,但如果有人让我难过,我自然是要报复回去的。
后来第二天我上飞机前,同事告诉我有个男人在我们公司楼下站了一天一夜,但因为之前送我Ṫũⁱ回家的同事见过他,所以知道他和我之间的关系。
他来问我,我告诉他是前男友,他瞬间懂了。
然后直接让安保不放他上来,所以他一点机会都没有。
听说他拽着我同事问我到底去了哪里,他们谁都不肯告诉。
等我落地南非已经是第二天了。
手机有十几个国内的电话还有短信,都是来自沈逸洲。
他告诉我说自己后悔了,真的错了,求我给他一次机会。
我通通删除,把号码拉黑。
后来又过了几天,我爸妈竟说他还去了我家,但他们没让他进门。
因为我告诉他们,他出轨了,而且时间有一年多。
我爸妈为了赶走他,逢人就说沈逸洲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之前骚扰过我。
小区的人对他又赶又骂,甚至有人报警,说害怕他伤害自家孩子。
最后他被警察带走这才作罢。
在南非的一年,我过得很舒适,每天都和动物相处,虽然有时候会在半夜哭醒,然后陷入自我怀疑。
每一次都会问自己,真的是我不够好吗?
突然释怀的那天,是一个平静的午夜,我和从前一样醒来,没再哭,脑海里过了一遍从前和沈逸洲的一切,竟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一个曾经的爱人而已,到头了就是到头了,不是我不好,是他背叛了他自己,背叛了爱情。
受折磨的不应该是我,而是他。
我有了留在南非继续发展的想法,不过因为父母还在国内,到底还是有些割舍不下。
短暂地放下工作以后我回国了。
我本以为不会再见到沈逸洲了,但我才回到家,他就找来了。
我爸妈看到他就烦。
尤其是我爸。
「神经病似的,我都被他烦怕了,天天都来,说自己现在在北城,买好了房,就等你回来。」
「他爸妈还上门求我们告诉他你的消息,一开始客客气气地,后面又是下跪又是送礼,我和你妈都被烦得躲出去玩了好几个月。」
「这不你回来了我们才回来的,闻着味儿就来了。」
我爸把他说得跟狗似的,我忍俊不禁。
和他们说这件事我会解决以后就出去找了沈逸洲。
他瘦了很多,但还是原来的模样,但似乎没之前这么意气风发了。
甚至有些局促,见到我,他先是一愣,然后不自觉地理了理自己的衬衫,扯出一点笑说:「你瘦了,也黑了。」
我本来觉得出轨了以后就要歇斯底里,老死不相往来。
但现在我才发现,真的放下一个人以后,是能够平静地面对他。
我弯唇笑笑:「南非挺不错的,我很喜欢。」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理他。
「侨诗,我这一年真的尽力在弥补了,你的东西我都保留着,那几箱快递我都带到北城来了,房子就买在你爸妈隔壁小区,以后你可以想回家就回家——」
「沈逸洲, 我们已经分手一年了。」
他忽然就红了眼, 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对不起, 诗诗, 这一整年我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每天梦到的都是你那天离开的样子, 我真的很难受。」
「能不能、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那天以后我就让梁沐搬走了,后来我也没再找过她了,真的, 诗诗。」
「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叹了口气, 「信不信的,还重要吗?沈逸洲,你想过如果和室友上床的是我, 你可以接受吗?」
他猛然抬头看向我,张了张嘴,「我……」
我笑起来:「你不能, 因为你连男同事送我回家你都接受不了,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接受你呢?」
「沈逸洲, 别再来烦我爸妈了, 你爸妈他们也需要你,你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我也已经决定去南非工作了,不久以后, 应该会把我爸妈也带过去。」
他不停地摇头, 「不要, 诗诗,不要走, 你不想看见我也可以,我立马走, 至少让我知道你在这里, 好不好, 求你了诗诗。」
我让保安进来把他带走, 走前对他说:「梁沐有了你的孩子, 她找了我很多次,你去见见吧。」
沈逸洲别过头, 「我不会去的。」
-13-
后来我在南非安定下来以后, 把爸妈也接了过去。
爸妈说那次以后沈逸洲确实没再出现, 但他爸妈来了。
和我爸妈道歉, 还给了一笔钱, 说是补偿我。
原来梁沐还是找到了沈逸洲, 而且还带着一个男孩儿, 说是沈逸洲的孩子。
但沈逸洲坚决不要她们母子。
还是沈逸州的父母看不下去把孩子带着养。
沈逸洲对那孩子非打即骂,梁沐没办法也天天和她吵架。
后来孩子出了点事, 要用血的时候才发现孩子根本不是自己的。
和梁沐争吵无果半夜酒驾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沈家父母到底是可怜孩子, 给了梁沐两万块钱就打发她们母子走了。
两位老人一夜白头, 却还是想着要补偿我,就把北城当初沈逸洲买的房子卖了,给了我爸妈五十万。
我爸妈没要, 他们就把钱放在门口走了。
听到这些,我只是觉得有些感慨。
直到工作电Ţũ₇话打来让我去协助拍摄新一期的动物大迁徙。
我放下那张存有五十万的卡,「来了。」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