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地摊遇到总裁前夫怎么办

为了抓捕逃犯,我在天桥底下摆摊贴膜,五十块一张。
隔壁煎饼摊的大爷说我价格太高,傻子才会找我贴膜。
话音刚落,一辆迈巴赫停到我的摊位前。
好消息:傻子来了。
坏消息:是我前夫。

-1-
迈巴赫后座的男人按下车窗,靠着椅背,神色居高临下地打量我。
虽然没想过会在这种场合跟他重逢,但当卧底,我是专业的。
我故作镇定地笑了笑:「帅哥,贴膜不?五十一张。」
他挑眉,眼底眸光微转。
我这前夫名叫岳泽。
从小就养尊处优,恃才矜贵。
见我这副讨好谄媚的样子,他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施舍似的吐出个「贴」字。
他把手机丢给我就关上了窗,默默等着。
两年前,我们离婚离得并不体面。
现在他愿意赏我一单生意,已经算是极大的仁慈了。
我识趣,也没跟他寒暄客套。
一边生疏地撕手机膜包装袋,一边用余光观察四周。
这天桥底下有两条主干道外加两条人行道,稍不注意就有可能错过嫌疑人。
我提醒自己,咱走的是事业批女强人人设,一切得靠专业实力说话。
但两分钟后,嫌疑犯没等到,手机膜贴倒是好了。
岳泽看着自己满是气泡的手机屏幕,眼神复杂。
看得出来,他骂得挺脏的。
我尴尬地挠挠眉心:「要不……退你二十?」
岳泽瞪了我一眼,吩咐司机开车离开。
喷我一脸尾气。
煎饼摊大爷忍不住凑过来问:「这是你请的托吧?」
我讪笑:「如果我说这是我前夫,您信吗……」
煎饼摊大爷一脸鄙夷:「不就问问你是不是托,至于开这种玩笑吗?我又不瞎。」
我:「……」

-2-
第二天差不多的时间,岳泽又来了。
开了辆保时捷,旁边还坐了个扮相精致的大美女。
好像是他那出国留学了十年的小青梅。
「贴膜。」岳泽熟门熟路地将新手机和五十元纸币扔到了我的小摊上,神色平静无波澜。
他倒是挺会照顾老熟人生意。
我撇撇嘴,收钱开工。
但不知道是不是网上买的这个手机膜品质不好,一按下去全特么是气泡。
为了不再被岳泽眼神攻击,我努力用小卡片在他屏幕上刮啊刮。
头顶冷不丁传来小青梅甜美的声音:「阿泽哥,你觉不觉得这女人有点眼熟?」
岳泽唇角轻扯了一下,像是嗤笑了一声:「的确。」
小青梅凑过来想仔细看看我,刺鼻的香水味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唔,仔细看也没那么像……」小青梅嫌弃地捂住鼻子往岳泽身后缩了缩。
「而且姜未姐姐不是说要当局长吗……
「还什么说不想让家庭影响事业,执意要离婚,总不能是为了这贴膜事业。」
小青梅说着说着,自己捂嘴笑了起来。
岳泽也跟着发出哂笑。
不是,他怎么连我们的离婚理由都如实告诉人家了?
想要追其他女孩子,好歹也把这理由润色润色,说成他自己为了事业抛弃家庭也比较好哇。
我恨铁不成钢地抬头,正好对上他耐人寻味的目光。
岳泽:「说不定有些人就喜欢当贴膜小妹,不喜欢当豪门太太。」
我冲他假笑点头。
您说得都对。
我把手机递给他。
小青梅看见满屏的气泡,不满地开口:「这贴的什么啊?」
我:「啊,这是我这儿的特色,贴膜送 3D 气泡屏保。」
而且这次只留了十几个气泡。
进步挺大。
小青梅气得脸红了红,举起手机就要拍我:「你!我要曝光你,你这奸商!等着被网友骂吧……」
「诶!诶!诶!」
我身份特殊,不能在网上过度曝光,于是连忙挡住脸,打算把钱退给他们。
可岳泽却一把握住了小青梅的手:
「拍她干什么,五十块而已,就当捐款了。」
小青梅看见岳泽骨节分明的手与自己的手十指紧扣,愣了愣,两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蹿红。
「嗯……好。」小青梅被岳泽牵回车上。
车子疾驰而过,又喷我一脸尾气。
味道比上回的难闻。
我皱着眉咳了两嗓子,在心里暗戳戳地骂他。
隔壁煎饼摊的大爷给我递了张纸,满脸的不可置信:
「小姑娘,你昨儿不是在我开玩笑?那老板真是你前夫?」
我:「您咋看出来的?」
大爷:「他刚刚都带着小三来刺激你这原配了,我咋还看不出来。」
我:「也可能恰巧路过,恰巧手机要贴膜。」
大爷:「两天来两趟,总不能是惦记你这贴膜手艺吧?他今儿还特地捯饬了一下,看上去比昨天还帅哩!」
仔细想想,他今天好像是喷了发胶。
还有香水,雪松味的,我最喜欢的味道。
该死,所以他今天真是故意开豪车带美女来跟我耀武扬威的?
我恨恨地捶了下我的小木桌:「可恶,被他装到了。」
但仔细想想,他也的确有理由这么做。
毕竟两年前,我们刚结婚满一周年,正是感情最好的时候。
我却嫌岳泽太黏人,影响我工作,突然提了离婚。
他红着眼眶签下离婚协议书,临走前还放狠话:「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
他否则半天也没否则出个所以然。
原来答案就藏在了两年后的今天……

-3-
我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如果我是岳泽也不会这么善罢罢休。
于是为了不再被他下单贴膜。
我第二天改成在天桥下卖唱。
鬼哭狼嚎了一上午,煎饼大爷默默把摊位挪得离我三米远。
中午吃盒饭的时候,他拿着个热乎乎的煎饼来给我,一脸真诚:
「小姑娘,要不你还是贴膜吧。」
我笑着说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爱好多。
而且我相信勤能补拙,所有事只要坚持不懈地练习,终有一天能成功。
大爷忍不住吐槽我唱歌基础太差,这么难听的歌,聋子才会给钱。
话音刚落,岳泽开着马莎拉蒂又又又来了。
原本要递手机的他看见我的贴膜摊变成了卖唱摊,脸色僵了僵:
「点歌。」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
大爷人傻了,默默走回自己三米开外的煎饼摊。
我内心吐槽岳泽阴魂不散影响我做任务,脸上笑眯眯地问他想听什么。
岳泽想了想:「《爱情买卖》。」
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会。」
岳泽:「《青藏高原》。」
他说这话时,不远处正好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我迅速意识到那人极有可能就是我在蹲守的嫌疑人!
我连忙收拾东西:「抱歉,收工了。」
我用余光确定嫌疑人的方向,迈步跟着他往桥洞底下走。
可岳泽却直接下车跟了过来:
「又不会唱?那你在这儿卖什么唱?」
嫌疑人左拐了。
岳泽:「生气了?我是无所谓,我一点也不在乎你的情绪,毕竟我们已经离婚了。」
嫌疑人步伐变快了。
岳泽:「不是,两年不见你混成这副鬼样子,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我还以为你多有能耐。」
嫌疑人要去公车站?
岳泽:「早点说可以不当警察来摆地摊的话我们还离什么——」
我听见「警察」两个字,本能地回头,一把捂住岳泽的嘴,将他堵在墙上。
你丫这么大声是怕别人不知道我是警察吗?
但我不能告诉他我在执行卧底任务。
只能恶狠狠地瞪他:「闭嘴,有事回家再说。」
岳泽怔了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我:「回家?哪个家……」
不好,公交车来了,看样子嫌疑人好像要上车。
我随口敷衍岳泽:「是,是,是,快回去洗洗睡吧。」
说罢,我快步冲向公交站。
余光掠过岳泽的时候,发现他俊秀白皙的脸红得跟柿子似的。
他站定在那里,一米八八的大高个却满脸的不知所措。
他咋了?
不过总算是控制住这家伙了。
我来不及多想,拔腿跑到公车站,跟着嫌犯上了车。
屁股后头突然远远飘来岳泽的声音:「那……那我等你!」
啊?他等啥?

-4-
这个嫌疑人很狡猾,我跟丢了。
第二天不得不又回到天桥底下卖唱。
今天煎饼摊大爷带了个耳机,顾客点菜他都听不太清楚要求。
我有点抱歉。
思考着明天再换个摊摆摆。
这时候岳泽又又又又来了。
他今天气场格外阴沉。
我怀疑他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岳泽:「点歌。」
我:「老顾客有优惠,一百一首,点啥?」
岳泽下颌线绷紧,眼底藏着愤怒和冷冽:「《骗子》。」
我:「不会。」
岳泽咬紧牙关瞪我:「《再信你我就是傻子》。」
我:「不会。」
岳泽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坐上自己的迈巴赫:「《再见》。」
我:「你要听张震岳的还是邓紫棋的?」
岳泽:「……」
岳泽垮下脸,似乎终于不再对我抱有任何希望和感情,让司机开车离开。
一旁的煎饼摊大叔看不下去了,丢了铲子就跑过来:
「嗨哟,ṭű̂⁸小姑娘,你这前夫在跟你求复合呢,傻子都看出来了哎哟喂!」
我一脸无所谓地练习弹吉他:「哦,是吗?坐迈巴赫的总裁跟贴膜卖唱的地摊小妹求复合?还挺新鲜的。」
大爷:「呃……你要这么说,我也觉得……但有钱人脑子都不正常。」
我点点头。
大爷:「你想跟他复合不?」
我摇摇头。
大爷:「你脑子也不正常。」
大爷气得跺了下脚,转身回自己的摊位,气呼呼地摊煎饼,一连弄破好多个。
我无奈地笑了笑。
只是这笑挂在脸上,渐渐就成了苦笑。
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
岳泽是个对待感情非常执着的人。
他曾经每天开车从城南到城北跨越 60 公里路,只为路过我的执勤点,假装和我偶遇。
他曾经为了给我送冬至饺子,站在警局值班室外冒着大雪等了两个小时。
他曾经不顾家族所有人的反对,要跟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小警察结婚,他说从此以后他就是我的背景和靠山。
我知道他爱惨了我。
可正因如此,我才不能再跟他在一起。
我没告诉任何人,当初我说想要专心事业不过是借口。
而真相,他一定不会想知道。

-5-
接下来的一周,我开始摆摊算命。
岳泽没出现,嫌疑人也没出现。
我的生意倒是好得出奇。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工作不好好做,天天跑来听我画饼。
有对小情侣甚至周一来算了下感情运势,说挺好。
周三吵架了又来找我算。
还是分开来的。
各自问我什么时候能复合?
我哪知道啊。
我说:「你只要主动道歉就能。」
结果他俩非要给我加钱,让我做法帮他们复合。
道个歉就这么难吗?
我在摊位上叹了口气。
对现在的小年轻的恋爱观价值观深感担忧。
「唉,你们这群小年轻啊……」煎饼摊大爷已经把摊位重新摆回了我旁边。
他每天跟我闲聊,说自己和老婆离婚后有多后悔,还给我讲解网络热门破镜重圆文。
他问我听了这么多,有没有什么感触?
我:「有。」
大爷:「啥?」
我:「卖煎饼挺赚钱的,您看的小说都得付费。」
大爷恨铁不Ţű̂ₜ成钢地拍了拍脑袋:「真不是我说你,你这姑娘太倔了!傻子才会一遍又一遍来你这儿自讨苦吃。」
话音刚落,岳泽又又又又又又来了。
我:「……」
我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应付他。
突然,不远处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嫌疑人又又出现了!
这次他戴着鸭舌帽,步伐有些快,似乎在跟踪前面的一个少女?
我慌忙收拾东西准备跟上。
岳泽却拦住我的去路:「你在躲我?」
我急忙推开他,顺口说:「没,以后再跟你解释。」
嫌疑人和少女已经快要走远了,我必须尽快跟上。
岳泽一把拽住我:「你每次都这么说,但什么时候给过我解释?」
我回头看见他正好抬起眼睫,漆黑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我。
手腕处,我感觉到他的手正微微颤抖着。
「姜未,要么现在解释,要么……我就再也不来打扰你了。」

-6-
其实两年前,岳泽说过类似的话。
那天是他爸爸的 58 岁生日,家庭聚餐上,我收到紧急任务:一个在外流窜了两年的抢劫犯终于在市区露面了。
而且就在我们餐厅附近。
警局请求附近的警员协助追捕罪犯。
我们的任务一般都有极高的保密要求。
为了不走漏消息,也为了保护ṭü₊家属,即便是最亲近的人问起也不能说。
所以饭吃到一半,我突然提出要走。
岳老爷子一脸不悦地问我去哪,我只能含糊表示要回去加个班。
岳家在京市威名显赫,老爷子本来就瞧不起我这种小门小户,这下直接冷声嘲讽:
「你那班能挣几个钱?」
我这暴脾气一下就蹿起来了。
可想起结婚前答应过岳泽,要跟他的父母和睦相处。
我还是耐着性子:「爸,我现在有紧急任务,必须保密,以后有机会再跟你们解释。」
「我不需要你的解释。」
老顽固一脸油盐不进,低头继续吃菜。
岳泽拉了拉我的衣袖,眼神示意我别走。
我没理他,拿起包转身离开包厢。
刚到餐厅ŧũ⁽门口,岳泽就追了出来:
「未未,今天毕竟是爸爸的生日,你就不能暂时把工作放一放?」
我提醒岳泽:「咱俩结婚前可说好了的,你和你的家人绝不干涉我的工作。」
他敛眸,脸色稍沉。
我没工夫跟他废话,转身就走。
可刚走两步,岳泽的声音又从我背后响起:
「可你的工作干涉到了我们的生活!
「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重要吗?每次都是我等你,我迁就你,我无条件相信你……」
手机里继续传来消息提示。
是局里在催了。
「姜未,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跟我回去,要么……我们就分开一段时间。」
岳泽的声音冰凉。
我知道,他夹在父母跟我之间很为难。
但及时帮助伙伴,尽快把罪犯绳之以法,还受害者一个公道,对我来说更重要。
于是两秒后,我坚定地回答他:「分就分。」
岳泽看着我,眼神失望至极。
我没再停留,立刻投身任务当中。
可后来我们根据线索抓到了人,才发现一切是场乌龙。
对方只是意外地跟抢劫犯相似,又有了些可疑举动而已。
跟我一起协助出警的同事小陈抱怨白跑一趟,好好的周末就这么没了。
她问我在家干吗呢,有没有被耽误事。
我笑着摇摇头。
没耽误什么事,就是老公可能没了……
作为一个成年人,我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收工后回了自己的房子,没去找岳泽。
整整一周,我们都没联系。
如他所愿,我们分开一段时间。
直到圣诞节那天一早,我出门上班。
发现小区草丛边坐着个大帅哥。
他鼻尖冻得通红,也不知道在这里守了多久,看见我后红着眼眶巴巴地凑过来:
「我不找你你就不知道找我吗?」
他声音有些哑。
妈的!好性感!
我故意道:「不是你说要分开吗?」
「可你什么时候那么听话了……」
他越说越委屈:「……我等了你一晚上,都冻僵了,就不能让我进去说?」
我:「你不会打电话吗?」
岳泽:「你倒是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啊!」
啊!忘了!我执行任务前担心他对我电话轰炸,就把他所有联系方式先「收藏」进了小黑屋。
我有些心虚地点点头,但看了眼时间,又更心虚地开口:
「不是我不想请你进去,可咱就是说,我还有个班要上。」
岳泽:「你……」
我连忙开口打岔:「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岳泽撇撇嘴:「切!你就只会煮泡面。」
我:「加蛋?两个!」
岳泽哼了一声,看向别处,小声嘀咕:「这还差不多。」
沉默片刻后,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又像是自我催眠一般,
他说:「姜未,下次再说这种要分开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我委屈:「不是你先说的吗……」
他的气息凑近,眼神变得幽暗:「嗯?那我们上楼前情回顾一下?」
说罢,他突然搂住我的腰,手心发烫。
我着急上班,连忙认怂:「我……我……我……绝对不说了!绝对!」
岳泽得到我的许诺,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将我揽进怀里,紧紧环住。
空中飘下莹莹白雪。
耳边岳泽低沉的声音悦耳动听:「不准不要我,未未。」
我点头。
那一刻我是真的下定决心,以后要再偏爱这个男人一点,要给他很多很多安全感和很多很多爱,要让他知道,我绝对不会丢下他。
可我食言了。

-7-
和两年前一样。
我没法告诉岳泽我在执行什么任务,也绝不能暴露卧底身份。
他拽着我的手腕说:「姜未,要么现在解释,要么……我就再也不来打扰你了。」
语气痛苦又决绝。
而我的回答只能是:
「抱歉。」
我转身跑向嫌疑人消失的方向,一刻都不敢逗留,深怕看见岳泽彻底失望的眼神。
……
半年前,我们接到学生报案,说被校外混混骚扰。
但对方极其狡诈,几次三番逃脱追捕,后来干脆人间蒸发了三个月。
警方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最新动向的相关线索。
上级老魏派我在天桥下面蹲守嫌疑人,
他答应我,只要我抓到嫌疑人,就批准我的「特殊申请」。
甩开岳泽后,我成功跟上嫌犯,并发消息提醒附近的同事准备收网。
但同事还没赶到,嫌犯已经尾随少女进入小巷。
趁着四周无人,他掏出手帕把少女迷晕。
我躲在墙角,看见他开始动少女的衣服,心跳如雷。
不能再等了。
「警察!」
我健步冲过去,用擒拿术想将他制服。
对方突然掏出匕首,划伤了我的胳膊。
我吃痛,但依旧不放弃抓捕他。
「女警官?」
嫌疑人用猥琐的目光打量我,露出诡异的笑容。
然后拎起墙边昏迷的少女丢向我。
为了护住少女,我再次错失抓捕他的最佳时机。
但他临走前那诡异的笑容真是让我感到恶心。
老娘非把你亲手抓回局子不可。

-8-
我被赶到的同事送进医院。
老魏带着水果篮子来医院看我。
开口便是:「小姜,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别讲。」
老魏连气儿都不带喘地道:「嫌疑人已经认出你了,现在你又受了伤……上头的意思呢,是希望你暂时从任务小组撤出来。」
「不可以!」我连忙起身,不小心牵动伤口,疼得龇牙。
老魏叹了口气:「这件事也怪我,当初答应你,只要办成这件案子,就让你去 A 组调查岳家的经济犯罪案。
「但我跟你透个底,A 组那边已经差不多找齐证据了,你现在过去意义不大,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找齐证据了?
那接下来岂不是就要对岳老爷子下逮捕令了……
我整个人僵了僵。
依然觉得不可置信。
两年前,我在局里收到风声,岳老爷子涉嫌经济犯罪。
涉及的数目和人员数量庞大。
一旦定罪,岳家基本算是彻底完蛋了。
关键是,我那公公虽然脾气不好,刻板顽固,还瞧不起我,基本没给过我好脸色……
但在我眼里,他好歹是个极有原则的人。
违法犯罪的事情,他不会做。
可这些终究是我的主观看法,在调查组面前没有任何可信度。
面对岳泽,我必须将局里的事保密。
且作为嫌疑人亲属,我也不能参与调查这件案子,帮助岳家洗脱嫌疑。
除非……
「我知道,你想调去 A 组查岳家经济犯罪的事。
「局里有规定,调查人员与嫌疑人不能有亲属关系,所以你才离婚的吧……」
我进警局后就一直跟着老魏。
准确来讲,他是我的师父。
所以有些事,就算我什么都没说,他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我也不打算对他再多做隐瞒:
「岳家的案子背后牵扯太多,我不希望任何一方吃亏。」
婚姻和警察的工作性质不同。
婚姻要确定百分之百了才点头。
而面对案件,是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拼了全力去查个明明白白。
「你说过的,只要还有一丝希望能解救人质,能找到一个真相,我们就不该放弃……」
老魏沉默良久。
最终从买给我的那袋橘子里挑了个最大的,揣进兜里,一脸浮夸地说:
「我这橘子怎么坏了?真是年纪大了眼睛花了,你可千万别告诉这周六上午十点要去火车站抓逃犯的小陈啊……我怕他笑话我……」
我反应过来他话里的含义,忍俊不禁地点点头:
「知道了,我绝对不会在周六上午十点缠着小陈一起去火车站的。」
他这才无奈摇摇头,迈步离开。
我心里泛起暖意,就知道老魏心里还是向着我的。
可就在这时,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是岳泽。
我点开对话框,弹出一张电子请柬。
岳泽要和他的小青梅订婚了。
周六中午十点半。
他可真是会挑时间啊……

-9-
周六大早,我手上缠着绷带,好不容易才说动小陈带我一起去火车站。
由于提前布局,车站清理了一批无关人员,很多都是我们自己人。
嫌疑人一出现就迅速被我们掌控。
任务竟然完成得出奇顺利,小陈直呼今天一定是什么黄道吉日。
我白了他一眼:「不然那些有钱人怎么会挑今天订婚?」
我一边补口红,一边看时间。
嗨呀,正好闲着没事,正好今天化了妆,正好打车去市区大酒店只要二十分钟,好像去参加个订婚宴什么的也不错……
我默默点头,透过后视镜看见嫌疑人被押进警车。
正准备发动。
可突然间,我看见远处人群中的一个熟悉身影。
靠!
真特么见鬼了!
我跟那人目光相撞,他掉头就跑。
我本能地跳下车就追了过去,大脑迅速分析着刚刚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小陈在我后头大喊:「姜姐!干吗去啊!」
我:「他妈的嫌疑人是他妈的双胞胎!我他妈!」
小陈:「啊?」
其实刚抓到这个嫌疑人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眼神不太对。
准确来说是不够猥琐。
但这又过于主观了,我总不能要求他猥琐地看看我吧?
于是我什么都没说。
谁知道这儿还有个长一模一样的嫌疑人啊?
我来不及解释,不顾三七二十一冲了出去。
等小陈反应过来召集人手,我已经跑出五十米远了。
……
这两个嫌疑人应该是双胞胎。
刚刚被我们抓得蠢一点,八成是被我眼前这真正犯罪的兄弟当鱼饵给卖了。
别问我是怎么区别的,问就是我面前这位眼神真的很猥琐。
我把他追到死胡同,不等他说开场白,就直截了当地跟他商量:
「我赶着参加前夫的订婚礼,你自己去警局行不行?我请你喝奶茶。」
他猥琐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疑惑,接着就以为我是故意挑衅他,掏出匕首就朝我冲过来。
我真无语了。
我这句话还不够真诚吗?
我无奈接招。
跟这一米八的壮汉打起架。
准确来说,因为我是自己跟过来的协助人员,没有配枪,所以纯纯是在挨打拖时间。
猥琐男似乎也发现了我的意图,想甩开我逃跑。
我死死拽着他,终于彻底惹恼了他。
「既然你不要命,那我就成全你。」他不耐烦了,抬起匕首就țũ₄要嘎掉我。
锋利的刀刃冲我扎过来,我累得根本没力气再躲。
意识到我今天或许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我脑子里只闪过两个字——
关键时刻,老魏和小陈及时赶到,开枪打中猥琐男的手。
匕首当啷落地,罪犯落网。
老魏冲过来,满脸错愕又心疼地捂着我身上的伤口:「姜未!你疯了!」
我:「转组,申请,盖章。」
老魏气得脸都红了:「你他妈的到底是他妈的事业批还他妈是恋爱脑?」
老魏让我先治伤,他回去就帮我跟上头申请。
我心里的大石落下,拽着要来给我包扎的女队医就跑:「江湖救急姐妹。」
女队医:「怎么了姜警官?哪里疼?」
我:「粉底有没有?我挨了顿打,妆全特么花了。」
女队医:「啊?有是有……不过你要干吗?」
我:「我去抢个婚。」
在我意识到今天或许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
在面对死神的那一秒。
我脑海里只闪过两个字——岳泽。

-10-
我在救护车上简单包扎了一下。
重点补了个妆。
然后打车冲去了岳泽的订婚宴。
只是在宴会厅门口看见岳泽跟小青梅的订婚合照时,我的勇气一瞬间就消失了。
会场里满地彩带气球。
却并没有岳泽。
已经散场了……
原来已经快十二点了……
「小姐,您是?」打扫的服务员过来问我。
我窘迫不已,慌忙转身跑走。
可我该去哪呢?
大脑一片空白,我沿着街走出去。
恍惚间来到天桥底下。
一阵香味飘过来。
煎饼摊大爷还在做饼呢……
我巴巴地走过去,想讨口饼吃。
大爷见了我,抢先「哎哟」一声,跑过来仔细瞧我。
我愣了愣,难道刚刚妆画得太好看了?
大爷:「死丫头,咋哭成这样啦?」
我:「……」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紧接着,我跟被点了穴似的,突然控制不住地委屈大哭起来。
「到底咋啦这是?」
「大……大爷……我……我……我……老公……岳……岳泽……跟……跟别人订……订婚了……嗷……呜呜呜……」
大爷:「不是,你不看新闻吗?」
我疑惑,努力睁开眼看了看大爷油腻腻的手机。
热搜榜第一:【岳泽逃婚。】
热搜榜第二:【顾氏集团千金订婚宴被甩。】
岳泽逃婚了?
大爷见我还愣着,恨铁不成钢地拍大腿:「新闻里这人就是他对吧?人都为你这样了,还愣着呐!」
我蒙了:「那,那我该干吗?」
大爷:「追他去啊!」
我:「哦。」
我哽咽着,大脑一片空白地转身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回过头问大爷。
「不……不行……我……我还有事情没完成,不……不能告诉他……嗷……呜呜呜……」
大爷:「夫妻俩有啥事儿不能明说的?小年轻咋就喜欢为了个误会吵一两百章的架?」
我继续委屈地嗷嗷大哭:「你们都不懂……」
大爷叹了口气,给我递了张纸:
「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反正你大爷我今天把话撂在这,你要是还这副死倔驴脾气不去跟人服软道歉。
「他就算是舔狗精转世,都绝对不可能再回头找你了。
「你俩这月老绑的钢筋姻缘线就彻底断了我跟你讲。」
大爷说得义愤填膺。
话音刚落,我身后就响起一道汽车鸣笛声。
我抽泣着回过头,看见马莎拉蒂停在大爷摊前。
岳泽又又又又……来了。
驾驶座的岳泽看着我,语气冰冷:「上车。」
我擦了擦眼泪,确定来者真的是岳泽,于是回头看了大爷一眼:
「大爷……」
大爷看着岳泽,目光呆滞:「别,从此以后你是我大爷。」
我:「不是,我是想问,可不可以跟你要两块煎饼打包带车上吃……」

-11-
我缩在副驾驶啃完煎饼,脸上的眼泪鼻涕被风吹干,干裂着疼。
岳泽一路踩油门,不知道要去哪里。
我忍不住问:「你……吃煎饼吗?」
岳泽:「……」
我:「你不饿吗?逃婚应该没来得及吃午饭吧……」
岳泽瞥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撇撇嘴,问回正题:「你要带我去哪?」
岳泽:「教训你。」
我脸颊发烫,忍不住想起两年前的圣诞夜。
该说不说,岳泽冷脸的样子真特么帅。
可我今天出门急,内衣好像没穿成套的……
我皱眉沉思。
要不先叫个外卖送去酒店?
那得抓紧下单……
我刚掏出手机,岳泽一脚刹车踩下去:
「到了。」
我抬头。
市医院停车场。
我:「……」
岳泽应该是看见了我衣服上的血渍,抓着我到医院来包扎伤口。
病房里,我刚草草包扎的纱布被医生揭开,露出深深浅浅好几道疤痕。
我疼得龇牙咧嘴,眼睛往别处看,想分散注意力,正巧跟岳泽视线相撞。
岳泽目光冷得像是能杀人。
算了,我还是看伤口吧。
我咬着牙,让医生轻点。
岳泽幽冷的声音飘过来:「她皮厚心硬,不怕疼,你随便涂。」
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瞪岳泽,岳泽也回瞪我。
算了,他刚逃婚,我还是让让他吧。
处理好伤势后,只病房剩下我跟岳泽两个人。
我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思绪乱七八糟地飞到刚刚还没下单的连套内衣上面。
岳泽:「在想什么。」
我一惊,慌忙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想。」
岳泽突然双手撑住病床,俯身凑近我,漆黑的眸子充满侵略性地盯着我:
「姜未,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啊?
我就想点黄色废料……
这也要开诚布公吗?
岳泽:「老魏都跟我说了。」

我:「他说什么了?」
岳泽:「全部。」

-12-
岳泽眼神坚定。
但直觉告诉我,不可能。
岳老爷子的案子还没定性,一切调查工作都还在保密阶段。
老魏不可能说,尤其是告诉岳泽。
「放心,我知道警察有很多任务要保密。
「天桥卧底的事上了新闻,我才打电话给老魏,他没否认。」
嗐!你说这啊。
我松了口气。
岳泽:「他说你不告诉我,是因为你的职责所在。我身为你的丈——前夫,应该早点猜到,你这种倔驴不可能辞职摆摊。」
我点点头。
诶!不对,你怎么骂我是倔驴?
岳泽:「所以我以为你是犯了什么事被开除了……该死,我还想过要帮你一把,把你带进公司。」
我:「谢谢你啊……」
「他还说,你心里有我……」岳泽盯着我,像看透我似的,「我该信吗?」
啊!这么直白的吗……
我心跳如雷。
有当然是有的,可万一真告诉岳泽了,他抓我去重婚怎么办?
又或者问我为什么要离婚怎么办?
案子不查清楚,我这两年的苦不是白吃了?
岳泽:「这种事也要保密吗?姜未,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一条随时可以被丢弃的狗吗?只要你招招手,我就会回来?」
他的眼眶渐渐泛红。
我心疼不已。
你当然是我最爱的男人啊。
我急了脱口而出「你是——」
一激动,扯到了伤口,后半句话被吞进肚子里,变成了一个「啊」。
于是我的回答连起来变成了「你是啊」……
岳泽脸色僵了僵,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空气安静了好几秒。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
岳泽却突然叹了口气,然后——
「汪。」

-13-
岳泽自己把自己哄好。
我住院这几天每天都会过来看我,跟我聊些有的没的。
但看得出来,他越来越憔悴了。
我知道,他逃婚带来的影响不小,公司里的事应该挺忙的。
我劝他不用天天过来,我其实没受什么重伤,压根不需要人照顾。
岳泽:「我不是来照顾你。」
我:「那你来干吗?」
岳泽:「盯着,怕你跑了。」
我:「……」
我是什么通缉犯吗?
我问他怎么样才肯消停两天。
岳泽:「除非你说心里有我。」
我连忙道:「我从来没说过心里没你。」
即便是当初要离婚,我的理由也是要工作,而不是不爱岳泽。
岳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忽然勾起。
我才回过神,中计了。
这小子就是故意引诱我说这种肉麻真心话的。
我脸颊烧得滚烫,避开视线,让他滚。
他滚了。
第二天又准时滚回来,接我出院。
结果当天晚上我才发现,他把我从天桥下带走的时候说要「教训」我,是真没开玩笑。
我被他直接带回家狠狠教训了一遍。
比两年前还恐怖。
他一遍遍骂我是傻子、倔驴。
我咬牙想反驳,却似乎真找不到什么理由。
夜里,岳泽将我箍在怀中,要求我明天就跟他把重婚手续办了。
声音温柔得要滴出蜜似的。
可我的脑袋却一秒清醒过来:「不行。」
岳泽蒙了,掰过我的脸:「你在逗我?」
我想了想,忍不住开口:
「咱就是说……这理由能不能先欠着,以后再解释?」
岳泽看着我,眸子低垂,满是失落:「又是这样……你又有你的理由,又要我蒙在鼓里全部听你的安排……姜未,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我突然想起煎饼摊大爷的话。
想起自己差点死在猥琐男手里时的懊悔。
我知道,每次我们吵架,都是岳泽无条件走向我。
或许总有一天,他的包容和耐心会耗尽。
我应该试着,多跟他表达一些我的感情。
于是我摸了摸他的脸,温柔地说:
「虽然我暂时不能给你一个家,但是阿泽你要知道,我是爱你的。」
岳泽顿了顿,神色复杂地看我:
「姜未,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像不像一个渣女……」
我:「……」
是有点。
岳泽似乎做了一个漫长的思想挣扎,沉默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深深吻住我。
他又把自己给哄好了。
破碎的声音里,他说:「推迟重婚,得收利息。」

-14-
第二天,我迈着酸软的腿回警局销病假。
老魏表彰了我这次的行动表现。
他还帮我跟上头打了报告,成功让我进了 A 组调查岳家涉嫌的经济犯罪案。
所有数据看完,种种证据都指向岳老爷子的确签署了很多涉嫌倒卖劣质保健品的合同。
可我却在案子里发现了一个细节——
这些涉嫌犯罪的项目里都出现了一个人,岳老爷子的秘书展弈。
岳老爷子在公司最信任的人,除了岳泽,就是展弈。
他甚至有过要把展弈收为义子的想法。
但展弈说自己命不好,克父ṭṻ₆母,就给拒绝了。
这件事只有曾当过儿媳的我知道。
但光是靠这些记忆和直觉并不能证明什么。
我开始频繁ţṻₒ以找岳泽为由,往他公司跑。
今天说是顺路路过看看他。
隔天说正好买了块煎饼给他带去。
岳泽虽然工作很忙,但看见我,每天都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吃着大爷做的爱心煎饼,一脸傲娇地问:
「姜未,你该不会是在追我吧?」
我:「……」
岳泽:「哼!我很难追的。」
我有些心虚,觉得骗了岳泽,但这件事确实得保密。
我尬笑了一下:「是……」
接着继续翻看他桌角的员工联系单。
我默默记下展弈的分机号码,又偷偷跟其他员工打听了一些展弈负责过的项目情况。
追根溯源,找到了跟他有来往的几家厂商。
借着岳泽的关系,我暗访了那些厂商。
很快就掌握了展弈跟黑心厂商联合的重要证据。
上头批准我去逮捕展弈的那一刻,我已经赶到了岳泽公司,却惊闻展弈上午已经离职了。
他说家里有急事,离职手续都没办完就先请假走了。
我怀疑他察觉到自己被盯上,匆忙跑路了。
时间紧迫,我直接找岳泽要展弈的全部数据,并联系局里的人进行追踪定位。
岳泽见我神情严肃,什么都没说,默默配合。
直到我要出发去追捕展弈,他才拉住我,眼底藏着几分失落:
「所以你前些日子过来找我……都是为了这件事吗?」
我张了张嘴,想道歉。
他却先开了口:
「没事……你去忙吧。」
诶?他咋不闹了?

-15-
小陈定位到了展弈的手机位置。
全员往他家赶去。
但半路上,我收到岳泽的消息。
今天是展弈母亲的祭日。
展弈这个人心思深沉,肯定能猜到警方会定位手机。
于是我直接调头开车向墓园而去。
他果然在这里。
我给小组的人发消息请求支持。
老魏和小陈让我先跟着展弈,不要暴露,他们很快就赶到。
但展弈祭拜完他母亲,很快就提着黑色的大包准备走人。
我在跟踪他的时候踩到树枝,不慎暴露。
展弈认出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姜小姐?」
我慌忙挤出笑容:「哈喽,展弈,这么巧,你也来扫墓啊?」
展弈看着我,冷笑:
「不巧,你是来抓我的吧?姜警官。」
不等我解释,他从黑包里迅速掏出枪对准了我。
这人还真是冷酷又聪明啊。
我来不及掏枪,只能举起双手,试图跟他周旋:
「我们好歹认识,还是阿泽的前妻,阿泽和岳老爷子对你不错,你说你,这是干什么……」
展弈:「岳泽那蠢货会被你骗,我可不会。」
我:「诶,诶,诶,打架就打架,你骂人干什么?」
我试图继续用话术拖住展弈。
但他直接识破了我,朝我脚下打了一枪,然后迅速往外跑去。
与此同时,不远处警笛作响。
援兵到了!
展弈听见警笛,反应迅速,调头想挟持我。
枪瞄准了我的肩膀。
我避无可避, 心想着队友快点赶到说不定我还有得救。
但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跃了出来, 紧紧将我抱住。
「嘣——」
原本应该打在我肩膀的子弹, 落在了他身上。
「阿泽……」
我看着抱住我的男人,蒙了。
他怎么来了?
展弈看见岳泽中枪, 也怔了一下, 旋即转头逃往墓园后方的丛林里。
按理说, 我该去追。
反正以前每一次我都是这么抛下他去工作的。
反正他每次都会原谅我。
可是这一刻, 看着岳泽瞬间变得苍白的脸,我双脚一点力都使不出。
心脏怦怦直跳。
嘴巴张了张,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岳泽:「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就只能自己猜了。还好这次猜对了……」
他笑着, 倒了下去。

-16-
警方赶到后, 很快就在丛林里抓到了展弈。
最终,展弈认罪, 他利用职务之便诱骗岳老爷签下合同, 致使集团产出大量劣质保健品。
岳老爷子身为法人代表,承担了高昂的违约代价,但总算是避免了牢狱之灾。
案子涉及多条产业链, 错综复杂。
好在经过两年时间的秘密盘查和布局, 警方快准狠地出击,将相关人员一锅端走。
而我……
上级夸我消息给得及时, 还成功拖住了展弈,帮助案子取得突破性进展, 所以给我升了职。
我终于实现了小时候的梦想。
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谁让颁奖升职的日子跟我和岳泽重婚的日子撞档了!
病床上, 岳泽脸色有些憔悴, 头发顺毛搭下来, 显得很乖巧。
明明已经代替岳老爷子成为集团董事长了, 却事无巨细地检验着婚礼的各项安排。
「放心,未未,婚礼你只要准点出席就行,其他一切交给我。」
准点出席……emmm……
我不忍心伤了岳泽的心。
跟老魏商量改期颁奖升职。
但老魏告诉我这位置竞争激烈, 领导们也是好不容易有空凑齐。
恐怕改不了期。
无Ţŭ₂奈之下, 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颁奖当天。
我早上五点就起床画了个新娘妆。
七点从婚礼会场溜回单位,在领导们匪夷所思的目光中接奖受封。
九点, 好不容易走完全部流程,我打车想赶回婚礼现场, 结果碰上了上班高峰。
情急之下,我直接沿着街道跑向会场。
路过天桥底下时,又碰见了煎饼摊大爷。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我忍不住问:「大爷,我有个不情之请……」
「啊?」
半小时后, 大爷骑着煎饼摊三轮车, 车里载着我。
成功把我送进了婚礼会场。
谁说南瓜马车不能是辆煎饼摊三轮车改装的呢……
十点,婚礼准时开始。
会场的门打开。
追光照在我的洁白婚纱上。
岳泽穿过人群朝我走来,热泪盈眶地感谢我,终于在事业和他之间选了他一次。
主桌上的煎饼摊大爷偷偷清了清嗓。
我笑着看向岳泽, 坦言:
「抱歉,事业和爱情,我全都要。」
【全文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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