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恐怖游戏选中后，我接手了村口的小吃摊。
诡异张开血盆大嘴想咬我，我反手塞了一个肉夹馍。
他嚼巴嚼巴：「算了，有馍吃，第二天再杀。」
第二天，鲜香的小馄饨、爆炒紫苏田螺、胡椒猪肚汤、炸串麻辣烫……
路过的诡异纷纷放弃追杀，埋头吃疯了。
直播间观众们震惊地看着我靠开局一口锅苟到最后。
-1-
正是饭点，小饭馆里人头攒动，食客嗷嗷待哺。
我在后厨颠锅炒菜，炒得热血沸腾，下一秒却被扯入了 S 级诡异副本中。
【身份：黎绾，18 岁，黎家村村口小吃摊摊主】
【天赋道具：F 级厨具一套（可升级），做出诡异们也能品尝的料理】
游戏身份卡和天赋道具缓缓浮现在我眼前。
观众们都蹲在直播间等待被恐怖游戏选中的倒霉蛋。
发现我才刚满十八岁，还只得到了最低级的天赋道具时，大家纷纷傻眼了。
「完了，不仅是新人还抽到 S 级副本，直接开局送人头。」
「她运气也太差了，锅碗瓢盆能干吗？难道用大锅爆扣诡异吗？」
「看样子凶多吉少了，其他四个玩家存活率都比她高。」
「小黎加油！一定可以活下去！」
直播间的弹幕如潮水般喷涌，讨论热烈。
而我则抱着大锅躺在小屋冰凉的草席上，战战兢兢地读着说明书。
【扮演好所属角色，不能在诡异面前暴露玩家身份。】
【每晚 7 点～凌晨 7 点是安全时间，除非踏入危险区域，否则诡异不会攻击玩家。】
【活过五天则视为游戏通关，获得奖励。】
我忐忑不安地放下纸条，掌心渗出滑腻的冷汗。
开局一口烂锅，怎么看都没有胜算啊……
忽然间屋内的灯光疯狂闪烁，下一秒外面传来了凄厉的惨叫。
【副本内存活人数：4。】
开局就死了人，我缩在被子里心中更加没有底气。
夜色渐浓，我战战兢兢地闭上眼。
-2-
第一天大早，我天还没亮就从床上爬起来。
既然扮演好所属角色就能活下去，那我兢兢业业起早贪黑摆小吃摊总没错吧！
等摸进厨房我才发现这个小吃摊摊主每天卖的是馍。
纯的，白馍馍。
从锅里捡起几个烙好的白馍啃了口，干巴，像嚼蜡烛，没味儿。
给诡异吃这种东西，他们真的不会黑化来投诉吗？
我皱着眉吐掉，开始扫视厨房里剩余的食材。
半扇猪肉、洋葱、青椒，还有些八角香料……
一小时后，我从炉膛中取出双面松脆微黄，外脆里嫩的白吉馍。
然后深呼吸几口气，战战兢兢地抱着食材出门摆摊。
没事的，没事的，也不一定有顾客来买……
「卖馍咯，饼酥肉香，肥而不腻的肉夹馍。」
我坐在小板凳上，无精打采地随口吆喝着。
这村子安静得出奇，大早上会有人来买馍才怪！
「老板，来个馍。」
「……」
第一位食客是个皮肤冷白的青年，个高腿长，气质很好。
只可惜他后脑勺处有个血淋淋的大洞，看着渗人极了。
「好。」
意识到不对劲，我当即低头，眼观鼻，鼻观心，这才勉强维持住了表情。
殊不知，就在男人出现的第一秒，直播间里的弹幕也瞬间炸开。
「是小 BOSS 秦枭，他最喜欢开玩家的脑壳了！」
「根据统计，他的猎杀成功指数高达 99%，新人这下要完了。」
「小黎稳住！小黎是最棒的！」
而我此时对弹幕内容一无所知，只是在秦枭的注视下系上围裙干活。
烧炉烤馍，掀开卤罐，夹出煨得酥酥软软、肥瘦相间的猪肉剁碎。
秦枭好像也不着急吃馍，只是像个普通食客那样和我唠叨着村里的八卦。
「黎老板，你有没有听说昨晚的事？」
「我昨晚睡得早，什么事？」
为了维持人设不露馅，我勉强接上他的话。
「就是ṱũ̂⁵村尾那个黎大林昨晚喝了二两白酒，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你猜怎么着？半夜就被他媳妇活生生砍死了。」
男人恶趣味地描述着血腥的场面，仔细观察我的反应。
按他的意思就是上个玩家人设崩塌，被诡异发现并且虐杀了。
果然，在我手猛地一顿停下来后，他兴奋地举起榔头伸向我的后脑勺。
「黎老板，你怎么停住了？」
「你的馍做好了。」
「……」
-3-
我面无表情将刀子一收，肉夹馍往纸袋一塞，浇上肉汁。
秦枭的动作停了下来，看向手里热乎乎的馍时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仿佛在说，「就这？」
只是他的目光很快被那份肉夹馍吸引了。
白馍外表微微焦黄，其中肥瘦相间的猪颈肉剁得软烂，在卤汁的滋润和微微的热气中发亮。
晶莹莹，颤悠悠，看着很好吃。
原本杀气腾腾的诡异安静下来，我顿时松了口气，以为就此糊弄过去。
秦枭观察半晌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冥币。
只是那冥币上沾满黏糊糊的鲜血，沾到手上我下意识用抹布擦了擦。
下一瞬，我僵硬地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糟了。
恐怖游戏设定是只有玩家才能看到诡异的死状和鲜血。
于是秦枭唇角勾起危险的笑，露出满口尖利的牙齿死死地盯着我。
「你是谁呀……原来的老板去哪里了呀……」
男人越凑越近，那口尖牙堪堪要咬上我的侧脸。
我害怕得腿脚发软，手一哆嗦从他手中抢过馍就塞进他嘴里。
秦枭下意识一咬，汁水爆满，满嘴都是香醇可口的肉。
刹那间他的神情滞了滞，敲向我后脑勺的榔头在距离 3 厘米处停了下来。
事实上，秦枭此时内心无比震惊。
怎么这馍尝起来有味道？
跟真的一样，油滋滋香香脆脆的。
这绝对不可能！
在恐怖游戏里当 NPC 的诡异都是现实中死去的亡魂。
既然已经死了，那么在诡异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假的。
味觉、嗅觉、触觉统统不存在……
按理说食物在诡异嘴里根本不会有任何味道！
见他停下攻击，我忐忑不安地踮脚举着肉夹馍，生怕下一秒后脑壳会被敲碎。
但秦枭只是面无表情地大口大口地就着我的手吃馍。
吃完后，他有些犹豫地看着我。
然后从口袋里抽出两张正常的红色纸币递过来。
「再来十个，打包。」
「好……好嘞！」
自知逃过了一劫，我马不停蹄地收钱埋头继续做馍，不敢再抬头看他。
秦枭领着十个热乎乎的馍离开时，不忘警告地瞥了我一眼。
「明天我再来。」
他转身离开，忍不住低声又嘟囔了一句。
「明天就杀了她！」
我握着 200 块，独自在风中凌乱。
拜托，要杀我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我！
因为秦枭买走了小摊上所有的肉夹馍，我顺理成章提前收摊。
大门砰的一声关紧，我又躲回了安全小屋。
而此时，本以为我活不过第一天的直播间观众们大为震惊，画风凌乱。
「隔壁用了一个 A 级道具才躲过诡异追杀，她就用一个肉夹馍？」
「她还赚了 200 点货币，可以在商城兑换好多东西！」
「估计活不过第二天，你没听诡异说明天来杀她吗？」
「为新人默哀三秒钟……」
「小黎不怕，小黎好样的！」
「新人也有脑残粉？楼上喊小黎的怎么每天都在？」
-4-
当天晚上 8 点，夜幕降临。
我窝在被子里打滚，努力回想之前在论坛上看过的应对诡异的方法。
岂料这时，小屋的门被敲响了。
「砰砰砰。」
「谁…谁啊？」
8 点是安全时间，屋内是安全区域，按理来说诡异不会找上门。
「黎老板，我是村口的菜贩子宋刘，给你送食材来了。」
那是一把年轻而温和的声音，不自觉带了丝害怕的颤抖。
我若有所思地从床板上坐起来，瞬间猜到了门外是其他玩家。
但在恐怖游戏里，玩家要提防的不仅是诡异，还有同行的其他人。
毕竟，在诡异游戏里人人自危，人心叵测，谁也不想被同伴背刺。
在门板敲了第五下后，我披了件外套猛地开了门。
门外的人似乎被吓了一跳，僵硬地将背上的箩筐卸了下来。
他没敢抬头和我对视，只是收下菜钱后迅速跑远了。
这人的表现，也像个新手。
我默默记住了宋刘的外貌，扛着菜箩进门落锁。
今天的食材比较散，羊肉、鱿鱼、牛肉、鸡翅、玉米、土豆、青菜、茄子……
只有这些东西，明天做不了肉夹馍了。
我思索几番，将秦枭付的 200 块转换成商城点数，又买了些调料。
明天摆摊的东西这才有着落了。
-5-
第二天大早，秦枭果然如期而至。
他看到小摊案板上没有肉夹馍，有些遗憾。
但转头，他又张开满嘴尖利牙齿的血盆大口朝我走来。
没馍吃，可以吃人了。
我忙不迭地翻动着烧烤架上的竹签，适时刷上秘制酱汁。
竹签上的羊肉串在火焰中发出滋滋声响，油花顺着肉的纹理慢慢滑下，鲜嫩多汁香气四溢。
等秦枭杀到眼前时，我赶紧装了满满一盘串呈上。
「要不你吃点儿再……再办事？」
那张血淋淋的大口滞了滞，最后犹犹豫豫地合上。
还是先吃饭吧，反正不耽误杀人。
「……行。」
他又恢复了白白净净的外貌，安静地坐在小摊的木凳上。
等我把串都布置好后，秦枭开始动嘴。
蜜汁烤翅被烤得金黄酥脆，色泽油亮，外酥里嫩，咬上一口鲜嫩多汁。
肥美的鱿鱼嚼劲十足，有海鲜的鲜香又带着丝丝蜜汁的甜味。
他一口一串吃得不亦乐乎，引得路过准备去收割玩家人头刷 KPI 的诡异们都停下脚步。
「老高，闻着好香，咱要不也吃点？」
「陈扬，你傻啊，吃着又没味儿。」
「但是香啊。」
「BOSS 说今天至少要杀掉一个玩家，你这是消极怠工。」
「死这么多年我好久没吃烧烤了，就算没味我也想尝尝。」
「也是，吃饱才有劲儿杀人。」
他们旁若无人，自顾自地商量起来。
至于为什么丝毫不怀疑我是玩家，那当然是因为旁边坐着秦枭。
两只诡异最后还是抵挡不住香气，坐了下来。
我端着烤串靠近时，差点被吓了一跳。
只见他们浑身上下皮肉都被烧伤，不停地在流脓，脸上的五官糊成一团，扭曲不堪。
「客人，请慢用。」
我低着头不敢看，只是礼貌地打完招呼又退下。
满满一盘烤串摆在面前，两只诡异凑近，低头仔细闻了许久。
嘴馋的陈扬犹豫了半晌，还是选了串牛肉塞到嘴里。
「虽然没味，就当过个嘴瘾吧。」
然而当脂肪的甘甜和肉的咸香、酱料的辛辣交织在舌尖炸开时，他猛地瞪大了眼。
两个萎缩的眼珠子直接掉下来，血淋淋地滚到木桌上。
「好吃！太好吃了！」
而旁边的高远却觉得他在演戏，有些无语地笑了笑。
「你的演技越来越逼真了，难怪 BOSS 重用你。」
看到同伴被香迷糊的窝囊样，他也随手捡了根色泽金黄的烤玉米塞进嘴里。
一瞬间，味蕾上满是玉米的清甜和奶香味。
高远立马察觉到不对劲，拿起手中的斧头，杀意满满地望着我。
他半边脸皮掉了下来，面容可怖。
就在他起身想动手的前一秒，吃得不亦乐乎的陈扬分出一只手扯住他。
「哎呀老高，吃吧吃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今天吃饱，明天再杀，反正跑不掉。」
闻言，高远顿住，目光在烤串和我的光滑脸颊之间游离。
最后，他选择向美食屈服。
「好吃，好像回到了还活着的时候。」
「每天来上一串，比剥玩家脸皮有趣多了。」
「明天剥也不迟，反正她也跑不掉。」
「啊，对对对！」
他们边吃边聊，毫不避忌，说到好玩的地方还发出桀桀桀的怪笑。
我缩在角落里战战兢兢地烤串，努力降低存在感。
-4-
正当我以为今ŧŭₘ天要逃过一劫时，远处有两抹身影飞速靠近。
跑在前面的是昨晚的菜贩子新人宋刘，后面是追杀他的诡异。
那诡异手中握着把杀猪的屠刀，一刀子下去就能削掉人半个脑袋。
看到我的身影后，宋刘眼中升起一丝希望，不顾一切地往小吃摊跑来。
「救命！都是玩家你快救救我！」
他大声嘶吼着，成功把周围诡异的视线聚焦在我身上。
秦枭、高远、陈扬果然顿住了吃烤串的动作，齐刷刷望向我。
我的心瞬间坠到谷底，觉得自己都凉透了。
拿着屠刀的猪肉佬李大海加快脚步，直接抓住宋刘的身子往地上一按。
手起刀落，圆滚滚的人头飞到我脚边。
他抹了抹脸上飞溅的血迹，朝我露出阴森可怖的笑容。
「你认识他？」
我拼命否认，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认识，真不认识，我就是卖烤串的！」
但李大海显然不信，他举着淌血的大刀缓缓靠近。
眼看那只肥硕的大手扯住我的头往案板上按，一把榔头忽然飞了过来。
泛着冷光的屠刀在距离我脖子五厘米的地方被打飞。
劫后余生的我疯狂喘气，慌不择路地躲到了榔头的主人身后。
秦枭面无表情地瞥了我一眼，冷声开口：
「别动她。」
周围端坐着看戏的陈扬和高远也纷纷劝阻：
「对对对，我的烤串还没做好呢，先别杀。」
炭火发出滋滋的声响，又一阵肉香味飘了过来。
李大海惊奇地耸了耸鼻子，但还是恪尽职守地皱起了眉头。
「你们疯了吗？她明明就是玩……」
话没说完，一根裹满孜然香味的羊肉串从天边飞来，直接塞进他嘴里。
烤好的羊肉串丰腴酥香，鲜嫩多汁，一点膻味儿也没有。
李大海猛地顿住，嚼巴嚼巴几口下肚，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居然真的有味儿！
诡异世界里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出真正的食物！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杀人屠夫当即选择放下屠刀。
他风轻云淡地坐下，优雅地擦了擦手上未干的血迹，开始点菜。
「摊上有的各来十串，重辣。」
「大海哥，咱拼桌一块吃，最近忙着到各个游戏里抢人头，好久没和你聚餐了。」
周围的诡异顿时嘻嘻哈哈围了上去。
我一时没摸清自己到底算不算露出马脚，只好埋头吭哧吭ƭû⁵哧继续烤串。
他们边吃边聊，场面热闹。
「对了大海哥，那个菜贩子玩家怎么暴露的？」
「唉，他早上来找我进猪肉，完全搞不清菜价，肯定是假的。」
说罢，李大海夹了一筷子蒜蓉茄子塞进嘴里，顺便找我搭话。
「对了老板，我点这一桌的串多少钱？」
「……」
完了，我也不是很清楚这里的物价。
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扯起嘴角的笑，佯装老练。
「您吃得开心就好，看着给，看着给，哈哈……」
见状，李大海从兜里甩出四张红钞票结了账。
明晃晃的一沓钱甩在木桌上，我却不敢拿，生怕下一秒暴露自己手会被剁掉。
倒是秦枭吃完后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开口道。
「没事，收下吧，李哥大方乐意多给你就拿着。」
我顺着他的话赶忙鞠躬点头。
「谢谢老板。」
吃饱喝足后众诡异们纷纷离开，他们对视几眼默契地低声商量。
「明天再来杀她！」
「一言为定，明天一起来！」
我收拾烧烤架的手一哆嗦，崩溃地抱头蹲下。
你们这些诡异讨论的时候能不能小点声！我听得到！
见我居然在四个诡异面前活了下来，直播间的观众们纷纷炸了锅。
「还有这种通关方式吗？活久见！」
「搞得我也想试试在下个游戏里做饭了。」
「楼上的痴心妄想，新人一看就有做菜天赋好吗？」
「她做饭确实有两把刷子，看得我都饿了，就是不知道接下来几天她还能不能做出新菜。」
「小黎会做很多菜，她很厉害的！」
-5-
好不容易收拾好摊上的厨余垃圾，我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又多活了一天。
今天四个客人加起来赚了整整有 800 点数。
加上昨天存下的 150 块，一共是 950 点数。
10 个点数兑换现实中 1 天的生存时间，也就是说我给自己挣到了三个月的生命。
我有些落寞地摸了摸手边的大锅，蹲在地上叹了叹气。
在恐怖游戏里度过了两天，我才逐渐想起了自己被拉入诡异世界的真相。
那天我在饭馆后厨热火朝天地颠锅炒菜，身旁的煤气罐却猛地炸开。
画面倏然定格，我的身影在被热浪侵袭前消失在原地。
按照规则，无限接近死亡的人被诡异副本选中后会成为玩家。
如果死在游戏里，那么玩家就会彻底死去，成为诡异。
反之，如果成功通关，则可以兑换寿命回到现实世界中。
想到这里，我心底的恐惧消散了不少，求生的渴望在此刻前所未有地强烈。
出神之际，一抹身影忽然出现。
秦枭折了回来，那张白净好看的脸上带着几分真诚。
「黎老板，我来应聘小工，包饭就行。」
我被吓了一跳，平复心跳后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这儿不需要……」
但话没说完，他就抬起修长的食指晃了晃，指向不知何时贴在小摊上的招工启事。
「黎老板，这是你前两天贴出来的，你不会不记得吧……」
他口袋里的榔头又掉了出来，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哐当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这诡异看起来还挺爱吃我做的菜，暂时好像没有想杀我的意思。
「那，那你明天八点来上班，别来早了啊。」
「收到。」
秦枭捡起榔头，满意地笑了笑，慢悠悠走远了。
下一秒，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玩家厨艺获得 4 个诡异的认可，请问是否花费 100 点数升级天赋厨具？】
我愣愣地望着手里的一口大锅，抬手点了确认。
【天赋道具：E 级厨具一套（可升级），做出诡异们也能品尝的料理，料理美味度+10%】
-6-
游戏时间，第二天晚上 8 点。
白天的菜贩子宋刘死了，我等到 9 点都没人来送食材。
没食材明天开不了店又要被追杀了。
我在商城里翻了翻食材的价格，发现成本太高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荒村的夜晚总是格外宁静，偶尔传来虫鸣狗吠的声音。
想起规则中晚上 7 点～凌晨 7 点的安全时间，我最终还是壮着胆子偷偷出了门。
先是到后院的鸡棚，从窝里摸了几只母鸡刚下的热乎鸡蛋。
再慢慢挪步到黑漆漆的菜地里摘菜。
荠菜、韭黄、上海青、紫苏叶……
月光越来越亮，等我发现不对劲时，一抹影子已经站在我身后。
「你在干嘛？」
回头，是个扛着锄头的大娘。
她浓密的长发直直拖到地面，极其不正常。
这时我才发现村子里的安全区域缩小了，我站在了危险区……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为什么到菜地里？Ṭũ̂⁺」
夜行诡大Ṭù₉娘直勾勾地瞪着我，黑色的发丝眼看就要缠上我的脖颈。
生理性的恐惧让我的嗓子莫名有些干涩。
我战战兢兢地举了举手中的鸡蛋和嫩青菜。
「我…我是村口那家小吃摊的黎老板，摘菜明天卖的呢。」
眼下没有什么肉夹馍和烤串能堵住大娘的嘴，只能希冀她能相信我的话。
黎大娘闻言瞬间凑得极近，仔仔细细瞧了瞧我的脸。
然后她笑弯了眼，缠绕在我颈间的长发缩了回去。
「是你啊，天太黑刚刚没看清。」
「今天大海回家给我带了那个烤鸡翅，好吃极了。」
「我死了那么多年，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
说着说着她又咂巴咂巴起干瘪的嘴，似乎在回味。
见状，我立马顺着她的话磕磕巴巴地客套道：
「明天我摊上包荠菜馄饨，欢迎来吃啊。」
「一定一定！」
她顿时眉开眼笑，转身唰地一下飞走了。
不一会儿，村口处传来尖利的惨叫声。
【副本内存活人数：3】
我抱紧怀里的菜，马不停蹄地跑回小屋落锁。
-7-
游戏第三天。
大清早起来开摊子，我一眼就看到村口吊着的那具玩家的尸体。
他脖子上缠绕着一层又一层的头发，脸憋得发紫。
我被吓得脸色发白，又赶紧佯装没看到，开始煮韭黄汤做馄饨。
新鲜脆嫩的荠菜细细切碎，和加了葱姜水的肉馅混合，拌入适量调味料。
将面皮摊在手心，舀上馅料捏合，一个个小巧玲珑、皮薄馅足的馄饨就包好了。
秦枭早早就来了，颇为新奇地趴在灶台上静静看着我包馄饨。
他眼中亮亮的，小心翼翼地伸手戳了戳鼓囊囊的馄饨们。
早餐当然不能只卖馄饨，至少还得有个面条。
焯水后的面条捞出，浇上猪油清汤显出金黄的色泽。
再掐一把嫩绿的上海青过水，煎个圆鼓鼓的荷包蛋卧在上面。
我忐忑不安地将今天的两份早餐端到秦枭面前，等待他的评价。
「你尝一下，然后帮忙定个价。」
能不能活过今天，这早餐的味道非常重要。
秦枭吃相很端庄，一口一个小馄饨，一口一筷子面条。
没过几分钟就吃完了，他掏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满意地点点头。
价格牌挂上后，望着上面的价格我有些诧异。
「会不会太贵？」
「不会，你做得很好吃，在这里你的食物是无价的。」
说完，秦枭发现我始终不敢抬眼看村口的方向。
于是他面色如常地过去将尸体取下，扔进了下水沟。
然后用颇有威慑力的眼神扫了扫正在排队吃早餐的诡异们。
众诡异心虚地撇开头，望天望地，装作若无其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小摊打响了名声，今天来吃东西的食客特别多。
乌泱泱的长队一眼看不到尾巴。
昨天见过的李大海、陈扬等诡异也在队列里探头探脑，昨晚遇到的黎大娘也如约而至。
吃馄饨的顾客居多。
我用漏勺将馄饨捞出盛入瓷碗中，加入韭黄汤，撒上细细的水绿的葱末儿。
黎大娘迫不及待品尝一口，馄饨皮滑而不腻，荠菜的清香和肉馅的鲜美溢满口腔。
她布满褶子的脸上瞬间洋溢出幸福的笑，垂到地上的头发也缩回了正常的长度。
热腾腾的早餐仿佛给清晨注入了无限的动力。
众诡异们都吃得很慢很安详，不再是平时那副戾气满满的样子。
「真的有味道，我又能吃到有味道的食物了！」
「呜呜呜，死了那么多年，在诡异世界里真的好麻木，今天我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比昨天的好像好吃一点点，黎老板永远的神！」
「昨晚开会 BOSS 说要快点解决掉她，唉，要不今天就动手？」
「明天吧，明天再杀。」
「对对对，不急，明天杀！」
-8-
看着摊上专心进食的诡异们，我只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现实那间饭馆里。
那间小小的黎家饭馆是爸爸开的，是我们的家。
妈妈在我 5 岁的时候病逝在手术台上，为了还清治病欠的债，家里的房子也卖了。
在亲戚帮助下，老黎租了个小摊，在街头从肉夹馍卖到烧烤，再卖到早餐。
风风雨雨 13 年，直到今年我高考完，他才攒到钱盘下了个小店铺。
眼看父女俩的好日子就要来了，没想到……
幸好意外发生的时候老黎不在厨房里，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住我消失的事实。
几滴清泪猛地砸落在灶台上，瞬间被蒸发不见。
就在此时，一沓小小的红钞扎扎实实塞进我手里。
秦枭时不时在诡异们身边晃悠，直到全部收完早餐钱才回来。
看到我莫名情绪低落，他忍不住抬手敲了敲我的后脑勺。
诡异不会哭，人才会哭。
他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周围诡异的视线，目光在我脸上游移。
「但凡能被拉入诡异世界的，执念都很深。」
「什么？」
我慌慌张张地用袖子擦了擦脸，佯装沾上了锅灰。
抬头对上的是秦枭没什么波澜的眼神，他表情冷淡地往食客间指了指。
「高远和陈扬生前是消防员，死在火海里，他们的执念是没救下的一对母女。」
「李大海是农村送猪肉时出了车祸，他的执念是家里嗷嗷待哺的孩子。」
「黎大娘是抢救病人连续加班猝死的护士长，她的执念是那些病人。」
「不过在诡异世界里呆久了，那些执念也会被逐渐忘掉。」
「最糟糕的是，慢慢地大家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你呢？你的执念是什么？」
秦枭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这是我见到他以来听过的最多的话。
平时的他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没想到竟然对诡异们的过往那么熟悉。
我低头错开他探究的视线，匆匆忙忙走到摊子上收拾吃剩的碗筷。
执念吗？有的。
我的爸爸，他还在等我。
吃完早餐后食客们纷纷离开，秦枭也结束兼职继续当 NPC 收割玩家人头去了。
我收完摊后发现筛子里还剩了几个圆鼓鼓的小馄饨。
为了不浪费，我给自己也煮了碗荠菜鲜肉馄饨尝了尝。
今天的菜品吃起来好像比昨天更鲜美些，我忽然想起昨天厨具升级时新增的属性。
料理美味度+10%，原来真的有用。
那如果继续升级，美味度会不会继续增加呢？
这么想着，系统的提示忽然弹了出来。
【玩家厨艺获得 50 个诡异的认可，请问是否花费 500 点数升级天赋厨具？】
我欣喜地咽下嘴里的馄饨，抬手点了确认。
【天赋道具：D 级厨具一套（可升级），做出诡异们也能品尝的料理，料理美味度+10%，净化概率 10%】
新出现的属性让我有些茫然。
净化？净化什么？
-9-
第三天的傍晚，一股风暴悄悄酝酿着。
直播间里大家正因为秦枭的话而讨论得热火朝天。
忽然，有观众眼尖地发现了村子角落的动静。
那是幸存的三位玩家之一，他顶着寒气从夜色中回屋，手中握着的天赋道具是把长刀。
而刚刚他摸黑踩的点，正是我家门口的小摊。
众人心中都有了阴暗的猜测，纷纷炸开锅。
「新人完了，玩家间的屠杀开始了。」
「恐怖游戏里可怕的不只是诡异，有时候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她做的菜能打动诡异 NPC，但挡不住同类的长刀。」
「怎么办啊，有没有人能帮忙通知小蔡啊！我可以花钱，多少钱都可以的！」
「楼上新人的脑残粉是第一次来直播间吧，怎么老说些蠢话。」
众人笑了笑没当回事，只是风轻云淡地开了场赌局。
这场游戏里，到底谁是赢家呢？
-10-
第四天清晨 7 点整，村子里下了雨，安静得有些诡异。
秦枭还没来上班，我独自抱着几个餐桶支起摊子。
弯腰抬头间，忽然一把长刀破风朝我的脖子扫来。
「哈哈哈，你的天赋厨具是我的了……」
「砰！」
B 级的长刀猛地被震碎，掉落在地发出脆响。
我面无表情地打开了从商城大价买的 A 级防护罩，将他挡开三米远。
这三天的营业额加起来是 2500，升级天赋厨具花了 600 点，购买食材佐料花了 100 点，还剩 1800 点。
防护罩 200 点开一次非常昂贵，一般玩家都不会购买。
但我不是一般玩家，我是个一杀就死的菜鸟厨子。
那名玩家顿时愣在原地，脸色异常难看，眼中杀意暴起。
武器消失后他打算肉搏，于是虎视眈眈地望着我。
我正准备继续从商城花点数兑换道具时，一双冷白的手从他背后伸了出来。
「你是玩家，你暴露了。」
秦枭面无表情拎着那人的衣领，一步一步拖着往旁边巷子深处走去。
凄厉的惨叫乍然响起，我搬椅凳的手一顿，又继续低头干活。
【副本内存活人数：2】
飘飘摇摇的雨丝落下，冲淡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半个小时后，秦枭若无其事地回来了。
紧接着，诡异村民们也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
他们井然有序地排着队，顶着雨幕眼巴巴地往餐桶里探头探脑。
「黎老板，今天吃什么呀？」
「下雨了好冷啊，想吃点热乎的。」
「一到坏天气我就想死，除非能吃到黎老板的食物！」
「喂，你本来就死了好吧。」
诡异们死状各异，但想到即将吃到美食他们脸上又露出些许称得上是幸福的微笑。
我笑了笑，打开密封的保温食桶。
顷刻间热气四散，诱人的香味钻进了大家的鼻子里。
昨天傍晚我就察觉到乌云密布，快要下雨了。
于是到村尾的大河里摸了些田螺、龙虾，还钓了几尾鱼。
在地里摘了几把紫苏叶子，从厨房的瓶瓶罐罐里找到些胡椒和腌笋。
商城里花了几十点数买了些猪肚和豆腐。
「我要一份胡椒猪肚鸡汤，一份紫苏爆炒田螺！」
「我要鲫鱼豆腐汤和麻辣小龙虾！」
「我都要，全部来一份！」
长年待在诡异世界里没有感知，诡异们这会儿能尝到味道后都不要命地胡吃海喝起来。
胡椒猪肚鸡汤香浓鲜美，猪肚脆爽，炖出来的汤呈乳白色，好喝又暖胃。
鲫鱼豆腐汤中鲫鱼鲜嫩，豆腐软滑，一口下肚抚慰人心。
小龙虾麻辣鲜香，爆炒田螺汁浓肉嫩，回味无穷。
如果是人类，想必吃下这些，全身都出一层薄汗，暖和起来。
但诡异们似乎也不太在意，只是认真地细细品味着眼前的佳肴。
我一碟一碟，一碗一碗地卖着。
忽然间，两道白光在雨幕中乍现。
-11-
众诡异们齐刷刷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不可思议地抬头望向光源处。
只见坐在一起喝胡椒猪肚汤的陈扬和高远被耀眼的光笼罩着。
等光散去，他们身上烧伤流脓烂掉的皮肤竟然恢复完好。
两人脸上五官逐渐分明，逐渐幻化出生前黝黑淳朴的脸来。
「伤口消失了，净化了！他们被净化了！」
「再被净化九次，他们就能脱离诡异世界往生了！」
「传下去，吃黎老板的食物可以得到净化！」
「黎老板我永远的神！」
诡异们纷纷炸开，消息像长了翅膀般瞬间传遍诡异世界的每个角落。
我颠着锅炒田螺炒得热火朝天，听到净化二字瞬间联想到昨晚升级增加的新属性。
原来净化是作用在诡异身上的。
这么看来，我在诡异世界的生存价值又提高了。
只见下一秒，村子角落里四面八方竟然又齐刷刷涌出一小批诡异。
他们先是惊奇地绕着陈扬两人转了几圈，然后老实巴交地排好队，目露热切。
小摊上的汤品和麻辣海鲜小炒再次被卖疯。
「李大海，你小子原来吃这么好，居然不告诉我！」
「害得我现在才偷偷从隔壁回魂医院溜过来兼职，你不知道医院饭堂难吃疯了。」
「饭堂那算什么，我们绝命火车上的饭盒才是又贵又难吃。」ẗŭ̀₎
新来的诡异埋头苦吃，狼吞虎咽，眼里满满都是对荒村原 NPC 的羡慕。
他们嘴里说的饭堂饭盒难吃并不是指味道不好，而是因为尝不到味道所以觉得味同嚼蜡。
现在诡异世界里居然出现了真正的美味食物，也难怪这些诡异着魔。
李大海等人骄傲地抬起了下巴，啃着麻辣小龙虾哼哼唧唧。
「前两天蔡老板这还有烧烤馄饨和肉夹馍吃呢。」
陈扬幸福地唆了口田螺，也跟着安利。
「害，我每天上班就等着这一口呢，吃完后杀玩家都来劲了许多。」
原本等着剥下我脸皮的高远也彻底改变了主意。
「算了不杀了，如果她死了就没人能做出好吃的饭菜了。」
「赞同！」
「但明天就是第五天了，BOSS 会亲自动手的。」
不知道是谁提了那么一嘴，大家都默契地止住了话题，专心吃饭。
漫长的进食时间里，又有了那么两三个诡异得到了净化。
大家兴高采烈地欢呼，同时却又满含担忧地望了我几眼。
等众诡异吃饱喝足散去，我才小心翼翼地扯住秦枭的衣角。
「那个 BOSS 他……他……」
话到嘴边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问，纠结了半天措辞。
最后反而是秦枭擦完桌子后主动开了口：
「明天你多做点好吃的就行，没事。」
他风轻云淡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榔头塞进我手里，然后扬长而去。
系统瞬间蹦出一条信息。
【获得特殊道具：NPC 的榔头，可抵御一次 S 级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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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我苦思冥想着第五天的菜单。
按照秦枭的提示，明天 BOSS 肯定会直接来摊子上剿杀我。
但他又说，我好好做吃的就行……
就在此时，黑夜中人类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紧接着是三道清脆的电子音。
【副本内存活人数：1】
【受突发因素影响，BOSS 已进入狂化状态，请幸存的玩家提高警惕。】
【玩家厨艺获得 100 个诡异的认可，请问是否花费 1000 点数升级天赋厨具？】
如果说前两条都是彻头彻尾的坏消息，那第三条无疑是雪中送炭。
我瞬间想到了解决的方法。
既然净化对诡异来说那么重要，那假如明天 BOSS 也能被净化，我的生存概率就能增加。
天赋道具越高级，升级耗费的点数就越多，所幸我的职业特殊，能挣到钱。
今天摆摊挣的钱减去商城买佐料的点数，一共挣了 3000 块。
加上前三天剩下的 1600 块，现在总的存款是 4600 点。
这对初入诡异世界的玩家来说，可谓是一笔巨款。
我抬手，毫不犹豫地点了确认。
【天赋道具：C 级厨具一套（可升级），做出诡异们也能品尝的料理，料理美味度+20%，净化概率 20%，诡异 BOSS 净化概率 10%】
-13-
第二天打开房门，秦枭已经严阵以待地守在小摊上。
不仅是他，平日熟悉的几个诡异也都来了。
陈扬、高远、李大海、黎大娘……他们都蹲在村口远远望着。
我利索地搬了张大桌摆在摊子中间，开始布菜。
今天做的不再是小吃，而是黎家饭馆里我和爸爸选的招牌菜。
东坡肘子质地软烂，肥而不腻，吃过后唇齿留香。
水煮肉片肉嫩菜鲜，麻辣味浓，最宜下饭。
热气腾腾的海鲜面汤鲜味美，浓而不腻，堆满了鱿鱼、牡蛎、花蛤、鹌鹑蛋。
还有酸汤鱼、小炒蒜苔回锅肉等……
众诡异闻着小摊上飘散的浓烈饭菜香味，眼睛都亮亮的。
秦枭却始终皱着眉心，思绪游离。
他显然知道了昨晚狂化的事情，于是解释道：
「昨晚 BOSS 睡觉的时候有个玩家溜进他屋子里摸他腹肌，说要和他谈恋爱。」
「BOSS 感觉被性骚扰了，所以现在对玩家比较暴躁。」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村尾方向走来了一个浑身冒着黑气的诡异。
他的死状比别的诡异看着都要再惨烈点。
头颅和身体分开，四肢勉强拼凑到一块，手上握着把鲜血和铁锈缠绕的铁锯。
不难看出他活着的时候被肢解分尸了。
我有些害怕地后退了几步，秦枭上前一步撑在我肩膀后面。
「他叫佘秋，生前抓毒贩的，是好人。」
「只是成为诡异后被同化了比较严肃，对玩家们不怎么留情面而已。」
「啪嗒！」
秦枭还在介绍，佘秋手上的锯子已经砸向了那整桌菜。
还是黎大娘眼疾手快，一个锄头扔过去拦住了铁锯。
其他几位诡异见状也纷纷上前拦住他。
「老大，大清早饿了吧，吃点东西。」
「对，老大，先吃饭再办事，不急不急。」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佘秋始终面色冷硬，丝毫不动容。
「不吃，我今天就算是饿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吃的！」
佘秋冷声拒绝，又要动手，但当他看到陈扬高远完好光滑的皮肤时顿住了。
得到一次净化后，两只诡异身上的死气明显消散了不少。
他们恢复了些许生前的记忆，连表情都鲜活了许多。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秦枭忽然上前拍了拍 BOSS 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下一秒，佘秋挑起眼皮子，凉凉地扫了我几眼，略微妥协地在摊子上坐了下来。
第一道菜，他面无表情。
第二道菜，他神色松动。
第三道菜，真香………
吃到第六道菜时，佘秋身上被一阵白光笼罩。
等光褪去时他破碎的肢体逐渐黏合，看起来就像一个完好的「人」。
但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优雅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
然后又从地上捡起铁锯，杀气腾腾地望着我。
眼看诡异们上来挡在我身前，佘秋的脸瞬间黑了下去。
「你们分不清公私了吗？吃几口饭就这样。」
「老大，好吃！」
「老大，能获得净化！」
「死都死了，净化不净化有什么区别？」
佘秋皱紧眉头，不满地挥舞着锯子。
闻言我从诡异身后探出头来，小声辩驳。
「有区别，身上有伤口会痛。」
佘秋眼中带着嘲讽。
「不会痛，诡异没有痛觉。」
「但是一直维持死状，心里会痛苦，会迷失，我……我可以帮他们。」
我越说越小声，没有底气地往秦枭身后缩。
佘秋不说话了，只是沉默地扫视着我，目光时不时在面露渴望的诡异间游离。
然后他看到了我口袋里的榔头，眉头舒展。
「拿到监察者的通行令怎么不早说，浪费我时间。」
他嘟嘟囔囔身上的戾气逐渐消失，顿时也懒得装了，眉开眼笑地招呼几个眼巴巴的诡异坐下。
夕阳落山，一伙诡异吃得尽兴。
说实话，事情顺利得有些诡异……
最后佘秋从身上摸出厚厚一沓红钞塞进我手里，和诡异们扬长而去。
【恭喜玩家黎绾顺利通关 S 级副本，奖励将会发放到玩家邮箱内。】
直播间围观全程的观众们边诧异边纷纷为我欢呼，弹幕满天飞。
「活久见，第一次看到有人靠做饭来通关的。」
「新人好牛，居然一口锅苟到最后。」
「通关的话，那小蔡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楼上新人的脑残粉真是时刻在线，还真被他押对宝了。」
-14-
我从恐怖游戏返回现实与诡异世界的连接处。
一片虚空中, 系统的电子音接连响起。
【玩家厨艺获得诡异 BOSS 的认可，请问是否花费 3000 点数升级天赋厨具？】
3000 点……
我从口袋里掏出佘秋塞给的那沓钞票点了点, 不多不少正好 3000。
扣除第五天从商场购买食材的费用，第一场游戏的存款结余为 4000 点。
在现实中可以兑换 400 天的生命。
虽然还是避免不了每个月进入恐怖游戏一次，但能活一天是一天。
我已经很满足了。
【天赋道具：B 级厨具一套（可升级），做出诡异们也能品尝的料理, 料理美味度+30%，净化概率 30%，诡异 BOSS 净化概率 10%，道具掉落概率 10%】
这次升级多了个道具掉落, 具体的功效只能等下次进游戏再来试验。
我点开邮箱查看通关奖励, 里面是块小小的令牌。
【回溯令牌：每 7 天可回到任意已通关的副本一次。】
这也就意味着，我可以回去继续摆摊赚点数！
想到那群每天排队等着吃饭的诡异, 我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荷包。
有点数就能买道具，就能兑换生命天数，这个奖励稳赚不赔。
就在我想要离开诡异世界返回现实前, 秦枭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虚空。
只是这次他头顶身份显示着「监察者」，不再是诡异。
我有些好奇地扫了他几眼，犹豫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在游戏里, 你为什么帮我……」
要是没有秦枭, 我不一定能撑过荒村里的五天。
而秦枭往日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泛起几丝波澜，他沉默半晌，组织好措辞。
「13 年前我曾经在诡异副本里组过队, 佘秋是队友之一。
「当时队里还有个叫林雅的女人，我和佘秋欠了她很大的人情。
「她在消失前留下了你小时候的画像……」
闻言我呼吸猛地一滞，急地抬手扯住他的衣角。
「那我妈……那她去哪里了？」
「不知道，已经过去十几年, 我忘了。
「就算她还在，她应该也忘了。」
他说的忘了是指被诡异世界同化, 逐渐遗忘自己的身份。
「她还在这里吗？」
我不死心地追问, 不想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也许。」
说完秦枭转身走向黑暗中, 只是临消失前还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如果你进入的副本够多，或许可以遇到。」
-15-
街道上人来人往, 久违的阳光温暖地铺洒在身上。
我对着橱窗里倒映出来的熟悉身影，愣神片刻。
等急匆匆跑回黎家饭馆, 才发现短短几日它竟然已经关闭。
店内空ẗų⁼空荡荡, 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坐在中间。
他满脸焦急地捧着手机, 在漆黑的直播间里不断发着弹幕。
「游戏结束小黎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知道我的小黎去哪里了？」
我眼眶不自觉有些湿润, 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黎，我回来了……」
-14-
黎家饭馆歇业一段时间, 我和老黎开始了徒步登山旅行。
这晚，我们在树林里采菌子、挖野菜做了顿简单的晚饭。
「老黎, 你说我下轮副本还能活下去吗？」
「肯定啊, 我家丫头那么厉害！」
「万一我……」
「那你要等爸爸, 爸爸一定会找到你，然后带你回家。」
「好。」
山顶晚上的星星很多，老黎带着我努力辨认属于Ṱù₇妈妈的那颗。
才数到一半, 熟悉的电子音忽然在耳旁响起。
【身份：黎绾，18 岁，市中心医院实习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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