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养猪场很想你

漂亮表姐拒绝和养猪户相亲。
尽管对方是名校毕业,她也坚决不见。
「让我和有味儿的男人生活,我宁愿死。」
但她没去死,还撬走了我的软饭男友。
作为补偿,她把养猪户微信推给了我,「咯,赔你一个。」
我果断加好友开聊,V50 看看实力。
对方隔了几个小时回复我。
「50 头猪么?给个地址。」

-1-
表弟贺肖洋打来电话吞吞吐吐,「姐,你快来,打车来。」
我第一反应是表姐贺肖月挂了。
不至于啊,她只是不想跟一个养猪户相亲。
犯不着寻死觅活的,何况我男友孙牧良已经去劝了大半天了。
他俩ţŭ̀ₐ是大学同学,还是因为贺肖月我们才认识的。
我赶紧打车,又给孙牧良打电话。
打了十几个都无人接听,我心一下子就慌了。
又给贺肖洋打,话也顾不得委婉了,「是不是去医院啊?」
贺肖洋火气很大的样子,「来家里,快来!」
我风风火火地赶过去,只是一进门却直接怔住了。
小公寓里,贺肖月裹着被单,香肩半露。
孙牧良光溜溜地在阳台罚站,尴尬地拿一盆绿萝挡着关键部位。
贺肖洋举着鸡毛掸子,看到我才丧家犬似地放下来。
「姐……你说这事闹得……」他是真的快哭出来了。
我用了几分钟才弄清楚状况。
我的男友和我的表姐滚床单了,被表弟抓了个正着。
孙牧良一见我脸色惨白,险些跪下,「妙年,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绿萝不够绿?
贺肖月淡定多了,指着贺肖洋破口大骂:「什么破烂都介绍给我相亲,我是什么很贱的人么?一个养猪的,你和爸妈恨不得把我捆起来送过去。」
骂完了掉头冲我开炮,「当初我不过是生日好心请你吃顿饭,你和孙牧良就好上了,我现在至多算收复失地。」
我点点头,「收复得好,祝你们长长久久。」
贺肖月也不怕床单掉了,过来一把抢了我的手机,一顿捣鼓又塞给我。
「大不了赔你一个男人,一个养猪的,一个卖猪肉的,你们才是绝配。」
我家是做猪肉批发的,档口离不了人。
分分钟都是论猪肉市价的。
看她一时半会闹腾不完,我立马转头就走。
上了车,突然收到条好友通过的消息。
头像是个朦胧的山头,像我爸妈那辈人喜欢的风格。

-2-
贺肖洋跟着我一路道歉。
这个表弟从小跟我更像亲姐弟,我们的革命友谊是在对抗贺肖月的过程中建立的。
貌美的贺肖月是被众人捧着长大的,我像她的参照物,长辈提起我,经常夸不出口。
太平平常常了,平平无奇的长相和平平无奇的个性。
唯一可圈可点的是孝顺,课余就去档口帮忙卖猪肉。
但贺肖月极其嫌恶我,在学校都不承认我是她的表妹。
她经常在一群小姐妹当中提起我便捂住口鼻,「身上一股子的猪臊味。」
舅妈却一年四季从我家档口拿猪肉,从来不给钱。
有时还让我送上门去,说她打牌走不开。
我刚到档口,舅妈的电话就来了,依旧是颐指气使地。
「你和小孙也没结婚,分手很正常。你可不要到处乱说败坏你姐姐的名声。」
我把称好的猪肉塞进袋里,「舅妈放心,不过你上次拿我妈的五千块……」
微信提示转账,我果断点了,生怕她后悔再撤回了。
舅妈恶狠狠叮嘱:「你和小孙的事以后别提了。」
不提不提,我巴不得他赶紧跟表姐锁死。
倒是贺肖洋积极推荐我试试和养猪户相亲让我很头疼。
咱……也不能傻了吧唧做表姐的接盘侠吧?
我看着那好友对话框,琢磨了一会,决定速战速决。
【V50 看看实力。】
许家家训,不要跟男人谈钱,谈一个跑一个。
果然,对话框像定格了一样。
直到档口打烊,我和往常一样骑上小电驴准备回家。
兜里的手机进了条消息,此时已经过了六个小时。
居然是养猪户发来的。 
【50 头猪么?给个地址。】

-3-
哦嚯,我第一反应这男人挺装的。
看不懂 V50 梗的,不是滞销男就是普信男。
这 50 头猪让他装得好到位啊。
我没回复,直接回家。
路程也就十来分钟,摘头盔的工夫又收到一条。
【活猪还是宰好的?装车得半夜了,给个地址。】
我怀疑他装上瘾了,有点没好气地回复:【活的,嘎嘎叫的那种。】
结果这次语音通话直接打过来了。
我气沉丹田,做好了和对方唇枪舌剑一顿互杀的准备。
一接通,养猪户的声音还怪好听的,和年代感头像不配套。
他问我,「活猪你要种猪母猪还是猪仔?50 头你有存放点么?给个地址。」
当即给我问懵了,「不是,大哥你来真的啊?」
他大概这时候反应过来了,沉默了几秒,「你说的 V50,我是不是理解错了?」
我赶紧给他讲了一遍。
结果他更沉默了。
就在我以为他要怒摔电话,拉黑删除一条龙,他又开口了。
「你们女孩子要求挺怪的,50 块钱能看什么实力?」
我正要揶揄,微信进了条消息。
养猪户给我发了个红包,「知道你看不上我,耽误你时间了,请你喝杯奶茶吧。」
挂断电话前,他的声音还有点失意,「领了你删我吧,我一个男的也不好删你。」
我琢磨了一会才明白是「删」,不是「扇」。
红包我当然没领,人我也没删。
隔了几天,我又想起这事来,找来贺肖洋打听。
实在是八卦,是什么人这么大杀伤力,让贺肖月宁愿选孙牧良。
结果让人大跌眼镜。
贺肖洋提起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我妈撵在后头让我给我姐找对象,我才不会出卖我学长。」
一个养猪户,清华毕业……
有点意思。
我当晚就小心翼翼地点开了养猪户的朋友圈。

-4-
养猪户叫沈康煜,25 岁,朋友圈也透着一股猪味。
我翻了已展示的半年内容,概括来说除了分辨不出日落日出的山头随手拍,就是憨态可掬的各种猪。
贺肖洋对他赞不绝口:「学长绝对是最合适的结婚对象,人稳重学历高没谈过恋爱。」
一句话暴露了男人看男人和女人看男人的区别。
稳重学历高无恋爱经验,换算到女人的视角就是高学历低情商丑男……
但贺肖洋怂恿我,「姐,你见见,你俩真的绝配。」
巧的是,沈康煜 2 分钟前发了一条朋友圈。
虽然没点名道姓,但我看得脸发热,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他说,这辈子估计得打光棍了,家里搞养猪场的,一进去六个月不能出来,山上虽然有水有电有网,但是有味儿啊。
「估计这样是没女孩子愿意一起的吧?算了算了。」
我想起贺肖月那天拒绝相亲时哭唧唧说的话,「让我和有味儿的男人生活,我宁愿死。」
啧啧,这对我来说倒真不算是个问题。
孙牧良倒是香得很,香得熏人眼,可是从毕业到现在三年了,没工作过一天。
啃完爹妈啃女朋友,可惜外人看不穿,以为他是绩优股,一心考公等着上岸捧铁饭碗。
有了前车之鉴,我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回复了一条。
【要不你来跟我谈吧,正好我家是做猪肉批发的。】
贺肖洋迅速地跳出来撮合,【你俩谈上了记得请我吃饭,我是红……呃,红郎。】
啊呸,还红牛呢。
沈康煜的消息进来了,【真谈?没开玩笑?】
我想了想,郑重地回复:【这样,见一面,再决定谈不谈。】
睡前我都想好了,只要五官端正就行,看脸吃的亏已经够够得了。

-5-
第二天我爸大早上拉肚子,我去档口忙到下午 2 点连水都顾不上喝。
旁边档口的老张提醒我,「你电话响了一中午了。」
拿出来看一眼,二三十个未接全是孙牧良打来的。
最新的一通还没挂断,我火大地接起来,「有完没完?」
孙牧良听起来情绪异常稳定,「妙年,培训班的费用该交了,你转我卡上。」
换我不淡定了,「咱俩分手了好吧,你考公培训班的费用关我什么事?」
「分手归分手,这不是你之前答应的么?不然我早就问别人了。」
我差点把手里的剔骨刀剁ẗṻₛ下去,「孙牧良,有点骨气,合格的前任能装死就装死。」
他还想说什么,我直接挂断顺带拉黑。
然后就发现微信有几条消息。
沈康煜从早上 9 点多开始,一共发了 3 条,很有礼貌也很克制。
【你好,有空的话,今天可以见么?】
【中午请你吃饭可以么?】
【请问,你说的见一面还见么?】
我赶紧回复:【见的见的,不过我现在还在忙。】
根本不确定我爸什么时候能来接我的班。
又给供货的发了条消息,这一天天的忙得翻天了。
结果等消息再进来,我直接傻眼。
我把给供货的消息错发给沈康煜了,【你先送几头猪到我摊位上来,我今天晚上快卖完了。】
他居然回复我了,【好的,我过来送,正好我们见一面。】
又补充了一条,【发个定位。】
我彻底傻眼,人生头一次相亲,对方要带着几头猪来找我了。

-6-
但是先来的是孙牧良。
身上还穿着去年生日我送他的那身名牌,细皮嫩肉地往摊位前一站,立刻王宝钏附体。
「妙年,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事出有因,你不该这时候给我难堪。」
「滚。」我剃骨刀拍在墩子上,他吓得一哆嗦。
档口上来买肉的都停下来,一脸好奇地吃瓜。
我低估了孙牧良的脸皮,他不走,「就当借我的,你先转我。」
借?好嘞,我立马从手机里把之前统计的转账记录发给他,「麻烦前面的账先清一下。」
他脸色有点难看,「许妙年,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小气的人。」
啧啧,我真是小刀拉屁股,正要搜肠刮肚说点难听话。
旁边有人咳咳两声,「猪,在市场外面,你去签一下单子。」
我抬头,登时愣住。
眼前的人,算不上皮相好,但棱角分明,尤其高挺的鼻梁锋利冷峻,粗眉大眼,寸头干脆利落。
白背心外的手臂肌肉线条完美,古铜色皮肤健康又性感,好看又不油腻,简直把孙牧良比得好似一条细狗。
咽了咽口水,我强打镇定,「呃……你等下,我跟你去。」
耳朵里完全听不见孙牧良的哀怨叫声,我跟在男人背后往出走,心跳得有点过分雀跃了。
他边走边解释:「市场要出入证,我弄不清楚,车只能停在门口,你也没说要几头,我先挑了 5 头,不够的话,明天一早再送来。」
我连连点头,又想起我在后面他看不见,急忙说话,「够了够了,那个,我叫许妙年。你看我合适么?」
话一出口,前面的人和我都是脚步一顿,我恨不得把自己舌头拔了,这个一紧张就话太密的毛病又犯了。
结果就看到前面的沈康煜似乎从脖颈开始红了,耳朵红得像卤过……
这么魁梧的身形,声音却低得像蚊子哼,「挺……挺合适的。」
卸了猪肉,他又沉默地帮我扛到冷库里放下,眼看那手臂上的肌肉又分明了,我不自然地避开了眼。
出冷库回档位也就五十米,我俩慢吞吞走出了十里长街的感觉。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咱俩这就算开始真谈了吧?」
我也莫名其妙跟着他有点腼腆起来,「算……算是吧?」
结果好好的气氛,被赤红着眼的孙牧良打破了。
他单手叉腰,一副弃妇的模样,「好啊,许妙年,我说怎么对我这么狠,开始吃粗粮了啊。」

-7-
沈康煜愣了一下,扭头看我,又指了指自己,「粗粮?你认识?」
我有点尴尬,「认识,前……男友。」
他像是有点意外,但很快就点了点头,「明白,你们先聊吧。」
我以为这场面让他难堪,准备撤了,结果下一秒就大跌眼镜。
沈康煜取了个围裙,然后往档口一站,左手剔骨刀,右手一次性手套。
抬头看向我时,脸上的表情忠厚得像签了卖身契的长工,「价目表有么?」
我心慌意乱地随便摆摆手,「看心情,你随便卖。」
老天爷啊,这谁遭得住,二话不说直接上岗了,要知道我和孙牧良谈了一年,他连档口都没来过几次,来了也是掩着口鼻一副怕沾上猪味的高贵模样。
我拎小鸡一样把孙牧良拽到一边去,「抽风有个限度,再来闹腾我就给贺肖月打电话。」
他却更心碎了,「妙年,我那是一时鬼迷心窍,咱俩复合好不好?」
吓得我往后退了好几米,「别!咱俩三观不合,我可配不上你。」
软饭男好不容易自己走了,我除非脑袋被门挤了,不然怎么也犯不着吃回头草啊?
孙牧良就差哭了,原来贺肖月一家都以为他用不了多久就能考公上岸端上铁饭碗,催着他买房买车先订婚。
贺肖月花钱大手惯了,别说支援孙牧良,什么节日都暗示他送点贵重的礼物。
为了庆祝相爱一百八十八小时,孙牧良咬咬牙给她买了一条千八百的项链。
现在到了该报培训班的时候,他囊中羞涩,暗示贺肖月了好几次,结果收到了一个「爱你」的红包,金额 13 块 1 毛 4 分。
孙牧良眼圈都红了,「妙年,你说她是不是在羞辱我?」
我点了点头,「基本没把你当人。」
低于 20 的狗粮,狗都不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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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好不容易把孙牧良劝走了。
扭头一看,我滴个乖乖,档口人山人海,要不是沈康煜长得高,我都差点看不到他。
虽说我家档口生意好,也不至于啊。
我挤了半天探头进去,正对上一个阿姨冒着桃心眼买肉。
阿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康煜,一边手不客气地捏了捏他的肱二头肌,「小伙子,再称两斤排骨。」
我环顾,周围一圈顾客都是阿姨,眼馋地盯着他白背心外的宽肩、手臂。
莫名地心头就有点窝火。
我硬是往里挤了挤,一个阿姨恼怒地推了我一把,「排队去,这小姑娘怎么回事?」
沈康煜对上我的目光,不知为何松了口气的样子,伸手拽了我一把。
我不回头也能感觉到背后的阿姨们眼神恨不得把我钉死在墩子上,索性反手把那只大手攥得更紧。
宽厚的手掌上薄薄的茧子摸着沙沙的。
沈康煜一边把位置让给我,一边摘围裙,「卖得差不多了,几点关档口?」
问得波澜不惊,却撩得我心潮澎湃,这……小夫妻似的对话,好像我们已经认识好久似的。
阿姨们还在热情地冲他笑,「小伙子,再称几斤五花肉。」
一双双眼往他紧实的胸肌和小腹上瞄,我不由得就火气上涌,围裙也不戴了,「不卖了不卖了,今天收摊了。」
失望的阿姨们瞪我一眼,散开来了,还一步三回头地问他,「小伙子,明天你还在这不?」
我一一瞪回去,「不在,以后都不在。」
破天荒,我家档口提前收摊了半小时。
沈康煜一边帮我把东西收进冷库,一边还说:「我有时间的话,可以来帮你。」
我瞪着他弯腰搬半扇猪肉的魁梧身影,气不打一处来。
硬要比较的话,比看见孙牧良赤条条抱着绿萝的样子,气愤多了。
沈康煜搬完了,站起身来,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明明再自然不过的动作,不知怎么却荷尔蒙爆棚。
除了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我的情况有必要跟你说一下,你要是觉得不行,直接说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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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一沉,以为是什么离异带俩娃之类的。
不对啊,贺肖洋明明说他母胎单身二十多年。
沈康煜一边擦汗一边说:「我家养猪场离不了人,我一上山就是六个月,不过你放心,网络通畅不会失联,六个月后能休息两个月,你要是愿意,我那俩月都可以来档口帮你。」
他顿了下又说:「就是……这身上味不好闻,待半年基本上腌入味了,你要是受不了,我也能理解。」
我想想表姐之前嫌弃我的模样,突然就有点同病相怜,「没事,猪味我闻习惯了。」
他像是松了口气,「那就行。」
出了档口,俩人突然就不知道说啥了,晚上七点,回家尚早,但他也没说接下来什么安排。
我有点尴尬,只能没话找话,「你平时在山上都干什么啊?」
问完就有点懊悔,答案多明显啊,养猪啊,喂猪啊,搞不好传统点还得割猪草。
他回答得很快,「主要是给猪做检查,打针。打针给我打麻了。」
「是猪太难按住了么?」
他无奈地笑了笑,ẗű⁺「倒是不难按,就是太多了,打一圈得几个月。」
我顿时脑补了满山遍野猪仔疯跑,他拿着针管满山追的画面。
突然想起来刚刚那 5 头猪的钱还没付呢,赶紧掏出手机,「那 5 头猪一共多少钱,我给你。」
他却按住了我的手,「不用了,当见面礼了。」
我脑袋里弦蹭地一下绷断了,「这……你家养猪场有几头猪啊?」
这见个面而已,不用倾家荡产……
他送来的猪都是三百斤的,折下来一头也两千多块了。
但他接下来的话,顿时让我明白了为啥给猪打针打一圈要好几个月了。
「五千八百多头,下个月扩栏以后还得加个几千头。」
擦,我何Ṭū⁶德何能?
这哪儿是养猪户,这是年入百万的猛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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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收了人家上万块的猪,我生怕他后悔。
但沈康煜显得比我还紧张,送我到家门口,好半天才开口:「咱俩这事……你要是没意见,就定下来了啊。」
「没意见,没意见。」我赶紧表态。
他看上去整个人身上的肌肉都松懈了,给我解释他隔天就要回山上。
「这趟可能得久点,七个月左右。」
我连连点头,「没事没事,我们七个月后见。」
可能是我太爽快,他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挠了挠头,定定地看着我。
「我这人……不太会猜女孩心思,你要是有什么直说。」
我想想这样挺好,本来就不是黏糊的性格,之前孙牧良的粘人劲儿说实话我吃不消。
贺肖洋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激动地连夜给我发消息。
【谈上了?姐,我没骗你吧,人真的巨好。】
他意犹未尽,又弹视频过来,滔滔不绝地把沈康煜一顿夸。
在他的加油添醋里,我似乎对这个男人的认识加深了不少。
清华大学毕业后,他放弃了高薪的名企,回家继承了养猪场。
自学兽医学,之后还考取了相关职业资格证。
在贺肖洋的言语里,不难看出他对这位学长的赞赏和倾慕,「他是个特别有目标的人。」
不同于世俗的追名逐利的目标,这让我对沈康煜的印象又加分不少。
只是我俩正侃侃而谈呢,镜头里突然出现了舅妈杏眼圆瞪的脸。
「你说谁有五六千猪?年入几百万?上次给你姐介绍的那个养猪的?」
「贺肖洋!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胳膊肘往外拐?」
视频被舅妈挂断了。

-11-
沈康煜回山上以后,拍了个视频给我。
从住处到猪场,还有他戴着口罩抱着猪仔打针的画面,看上去莫名有些温馨。
尤其听到他笑呵呵地给我介绍其中一只头顶一撮黑毛的小白猪叫「黑白无常」时,我差点笑倒。
「五六千头猪,你别说都有名字?」
他说:「那不能,也就我接生的有名字。」
我很难想象他挺着那一身腱子肉给母猪接生的画面,想想都笑抽了。
爸妈知道我和沈康煜谈恋爱,震惊了好几天。
其实我也很震惊,因为明显地能感觉到我Ṱū́₍们俩这样见不着面,单凭聊天竟然感情在升温。
我已经开始期待几个月后的见面了。
只是才过了三个月,沈康煜回复我消息的频率明显下降了。
那段时间我爸总说累,一个月有大半个月在医院来来回回检查,我在档口忙得脚不沾地。
等想起来时,才发现我和沈康煜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十几天前。
他说,去扩栏的地方,信号差。
差……也不至于杳无音讯吧?
结果不等我细想,孙牧良垂头丧气地背着铺盖卷出现在了我家门口。
一开门看见我,他嘴一瘪,哭着冲我扑过来。
我吓得赶紧躲开了。
他又一次考公失败,一败涂地的那种。
但让他更受打击的是,贺肖月不要他了。
我有点后悔让他进门坐在我家的沙发上,哭得梨花带雨的。
「太势利了,前脚刚查我的成绩,后脚就把我东西全扔出来了。」
他一边擦眼泪,一边看我爸妈,「还是叔叔阿姨对我好,以前也没嫌弃过我。」
我爸妈的嘴角很同步地抽了下,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悦。
我赶紧委婉地准备打发他走,「你爸妈也不嫌弃你,你快回家吧。」
他却眼泪汪汪地看着我,「你怎么还撵我啊?那个养猪的跟贺肖月好上了,不然她也不能这么快甩我啊。」
我心一沉,尤其听他加油添醋地补上下一句:「贺肖月都跑去养猪场找人家了,待了快一个月了。」

-12-
原来,不搭理我不止是信号差。
我八百年都不关注贺肖月的动态,此时却点开了。
从一个月前,她的画风就流水账似的,但处处惹眼,一副养猪场老板娘的架势。
我好几个月没见到的人,出现在她的自拍里。
表情生硬,但是比耶的姿势看起来又不像是被强迫的。
这……流年不利,我怀疑我的绿帽子又稳了。
上次还能淡定处置,毕竟软饭男我一点不稀罕。
这次……我久违地失眠了。
第二天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出现在档口,连隔壁老张都吓了一跳。
「你家猪肉……昨晚上长腿跑了?」
我在不知道第几次算错帐以后,做了个决定。
给沈康煜发了一条消息,【我表姐人挺好的,本来也是她和你相亲,咱俩这段错打错招就到此结束吧。】
发完以后换位思考了下,他回复我啥都挺没意思的,索性拉黑了。
安静了好几天,没有任何下文,我还挺患得患失的。
贺肖洋来找我,我也有点提不起精神。
他顾不得擦一脑门子的汗,劈头盖脸地问我,「姐,学长说联系不上你,怎么回事啊?」
我一怔,他怎么不知道?
等我把贺肖月的事说了,他气得一拍脑袋,「坏了!我妈真是疯了。」
贺肖洋说他这阵子去封闭实习了,压根不知道他妈和他姐闹得这一出。
「学长的电话都打到我们实习基地了,他正往回赶呢,还以为你出了啥事。」
说曹操,曹操晚上就出现在了我家里。
我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哆嗦:「闺女,你赶紧回来,这人看着有点吓人。」

-13-
将近 4 个月没见,看到的第一眼,是他瘦了。
但肌肉依旧坚挺,穿得格外周正,端坐在我家客厅的样子看上去……很不自然。
我爸妈肩并肩挨着坐在另一侧沙发上,一见我像见了救星似的。
「你们聊,你们聊。」起身俩人就出门,我肉眼可见地感觉到了我爸的紧张,他袜子都没穿直接套鞋。
伴随着吧嗒关上的门,该死的尴尬也顿时从脚底板开始往上蹿。
沈康煜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你发那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憋着火呢。
他沉默了下,「怎么就叫错打错招了?我们不是谈得挺好的么?」
他这个态度让我有点懵,「你跟我表姐不是……」
他愣了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你都知道了啊。」
这话形同于当头一棒,虽然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还是觉得心头一塞。
流年不利,我明天要去上香,驱驱霉运。
他竟然有点结巴起来,「她……她自己找来的,跟着我说要熟悉下猪场……」
嗯,挺熟悉的,朋友圈已经快变成第二个养猪场了。
他看我脸色不善,说话有点急了。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是你表姐,本来以为她是对养猪感兴趣呢,结果娇里娇气的,要不是她添乱,我早一个月就能忙完。」
我听得更懵了,「不是,你知道原本是她跟你相亲不?」
「知道啊。」他大咧咧地说:「她不是没答应么?说养猪的一身味,不知道给谁发,但是还错发给我了。」
呦呵,这一出我可不知道。
沈康煜有点烦躁地又挠了挠头,「咱俩的事,和她有啥关系?你……是不是突然想通了不乐意了?」

-14-
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了。
但还是忍不住逗他,「你不觉得我表姐……长得特别好看?」
沈康煜眉头紧蹙,脸上肌肉紧绷,「脸跟打腻子了似的,那天非要拉着我拍照,蹭了我一袖子Ṫű̂⁺。」
估计是考虑到沾亲带故,他有些犹豫,「你管这样的叫特别好看啊?」
我这下彻底忍不了,笑得直不起腰来。
他被我笑得更迷惑了,眉头之间能挂个锁,「咱俩的事,你倒是给我个准话啊,别光笑啊。」
嘴里嘀嘀咕咕的,「我刚有信号就赶紧给你发消息,结果就看见你发的那些话,奇了怪了,每个字我都认识,连在一起怎么就看不懂了呢?」
他说本来还有两个月才忙完,但他害怕到时候黄花菜都凉透了,吓得连夜下山,开了一宿又一个白天的车才赶来的。
「许妙年,我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你要是真有什么想法,你直接跟我说。」
我好半天才忍住笑,抬头看着他,「要是我跟你说,那段话是我误会了你,一时头脑发热发的,你能接受不?」
他又挠了挠头,但似乎松了口气,「有误会解释清楚就行,这有啥接不接受的。」
我手一伸,「不介意的话,我想把表姐的联系方式删了。」
他赶紧递过来,「删吧,删吧,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又是贺肖洋的姐姐,和你也是亲戚,不回又不合适。」
我打开来看,哦呦,表姐写了好长的小作文呢。
粗略地看了看,就酸得厉害,估计表姐这辈子没追过男的,也不知从哪个舔狗那抄的。
我快速地回复了一行,果断删掉了。
【感谢抬爱,女朋友醋劲儿大,删了勿加。】

-15-
我原本以为沈康煜糙得很,结果很快发现他是糙中有细。
确认不是真的要分手后,他又急急忙忙回山上去了。
临走叮嘱了半天,信号差的话回复消息会晚点,但绝对不是故意的。
等回去了大半个月后,某天我们视频,他突然提起了孙牧良。
「我醋劲儿也挺大的。」他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一句,还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想来是贺肖洋的千里传音。
孙牧良被贺肖月扫ṱù₂地出门以后,成了狗皮膏药,天天往我家档口跑。
不知是不是考公多次失利对他的打击太大,他大有要在我家档口找份工作的架势。
但是眼看他分不清楚各种部位,又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实在搞笑。
我原本还留了点脸面给他,「我家小本买卖,真养不起你这尊大佛。」
他一边气喘吁吁地把不到十斤肉往墩子上扛,一边堆起一脸笑,「挣钱是小,我这不想着近水楼台么?」
嗯,这下我是半点脸面都不想给了。
「孙牧良,你抱着绿萝的猥琐样,我至今还很难忘。」
他顿时有些羞赧地低下头,生怕被周围人听见,「妙年,都过去了,咱不提了行不?」
「对,过去了,那麻烦你团成团,滚得远一点行不?这世上女的不是除了我表姐就是我,怎么的你在别处吃不开啊?」
他被我一顿说,有点懊恼,「我要不是念旧……」
我赶紧把他往外推,「别念旧,人活一世对得起自己就好,剩下的都交给报应。」
又过了一个Ţùₕ多月,沈康煜回来了, 我表姐的报应也来了。

-16-
贺肖月作死,吞安眠药吓唬沈康煜。
药都吃了, 沈康煜的电话她死活打不通,因为换号了。
大半夜的送到医院去, 洗胃,人没事,但是哭得死去活来的, 非要见我和沈康煜。
贺肖洋来找我俩的时候, 我们正在进行第一次正式约会。
俩人穿得整整齐齐的, 牛排刚上桌, 只能硬着头皮往医院赶。
贺肖洋一路都在跟我们道歉:「我这个姐……真的没法说, 没法说。」
我和沈康煜面面相觑, 但都有点憋着笑的意思。
等到了病房外,不等我问情况, 舅妈一把推开我,拽着沈康煜就哭了。
「小沈啊,你可算来了, 月月就等着见你呢。」
沈康煜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往我背后一站,「阿姨,别误会,我是陪着妙年来看看的。」
一句话撇得干干净净。
舅妈气噎,只能硬着头皮拽我进去。
贺肖月看上去倒没有什么大碍, 连头发丝都是精心整理过的凌乱。
她看到我顿时就泄了气,眼里失望极了。
「他是死活不肯见我是么?」
我干笑两声,「表姐,老实说,你这招能不能换换新?每次寻死觅活都要见我的男朋友,我实在搞不懂。」
她被我戳中肺管子,气得连连咳嗽。
好半晌,才气闷地说:「我该祝贺你,遇到了个好人。」
我笑了, 「我也希望你能遇到一个更好的人,虽然再也遇不到了。」
贺肖月尖叫着抓起枕头往我身上砸,但我没给她机会, 头也不回地出去关上了门。
里头歇斯底里的叫声,让外面的人都愕然地看着我。
我上前一把抓住沈康煜的手,「走了,死不了。」
贺肖月可没那么容易消停。
大半年后,我和沈康煜已经感情稳定, 开始筹划着订婚。
贺肖月还在不死心地给沈康煜打电话。
我一边吃着沈康煜给我剥的虾仁,一边听着开了外放的手机里,贺肖月柔若无骨的哭泣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落的毛病, 心口疼得厉害。」
沈康煜的声音听上去特别欠揍, 「我哪儿知道你的毛病啊,我又不是兽医。」
电话吧嗒挂断了。
我吃着虾仁,嘴里的话含糊不清,「你……你不有兽医执照么?」
他没好气地凶我, 「我会看的那种都不会张嘴说话。」
这男人,真的是,跟我绝配。
(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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