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卿卿

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有一个爱而不得的女子。
传闻说,那女子与我长得有七八分相似。
我原是不信的。
本公主有心上人,才不搞什么替身文学。
可大婚在即,我的心上人余昭刚踏进京城,便被打入死牢。
我跪在太极殿外,为他求情,整整一夜。
那夜,摄政王闯入我的马车。
「想救余昭么?公主求陛下,不如求本王。」

-1-
我撑着孱弱的身子,在雪地里摇摇欲坠。
「求皇兄放了余昭。」
我喊了一夜,已经声嘶力竭。
何公公出来,焦急地劝我:「公主殿下,您听老奴一句话,回去吧!您在这里跪着,陛下也心疼得紧啊!」
我冷笑:「皇兄是心疼我,还是心疼他的皇位?」
「啊呀!公主染了风寒,说胡话了,快将她送走!」
我被人架着,送上了马车。
出宫时,马车忽然被人拦下。
帘子被拉开。
一张阴沉俊美的脸赫然出现。
是摄政王,池渊。

-2-
我呼吸一滞。
池渊闯了进来,手伸向了我的裙摆。
「池渊!你干什么!」
池渊一只手扼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将我的裙摆掀起。
我的裤腿被挽上去,露出已经冻得青紫的膝盖。
他松开我,掏出怀里的药罐子,挖出一点药在手心搓揉。
随即掌心覆上我的膝盖。
我扬起手,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
「混账东西!」
池渊脸色沉了下来,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吃了这么多苦还不明白么?公主求陛下,不如求本王。」

-3-
我心如明镜,知道他不会白白帮我。
于是我问他:「你想要什么?」
「你。」他答得极快且坦然。
我脑子嗡嗡作响,突然想起那些流言。
「你要拿本宫当你心上人的替身?」
他轻蔑地笑了笑:「哪来的什么心上人?」
我突然反应过来,颤抖着声音问:「那些流言,是你传出去的?」
「是。」
「阿昭也是你设计陷害的。」
「是。」
权力、地位,他池渊想要什么东西没得到过?
他除掉余昭,散播传言。
从今往后,谁敢和他抢女人?
我气得发抖:「卑鄙小人!」
池渊将我的衣裙整理好,轻轻笑了笑:「不过是一些手段罢了,若连自己想要的女人都得不到,还算什么男人?」
例如他余昭,还要你跪在雪地里替他求情。无用的东西。」
池渊起身,准备走时说:「明夜子时,醉春轩,本王等你。」

-4-
余家满门忠烈,除了余昭,家中男丁都为国战死。
余昭三岁习武,十六岁上战场,二十岁战功赫赫,被称作战神。
我本来,是要嫁给他的。
皇兄的圣旨已经拟好。
只等余昭班师回朝。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告发余昭私自放走俘虏,犯了欺君之罪。
余昭踏入京城便被拿下,关进了大牢。
再培养出一个忠心耿耿的战神,实在是太难了。
我不能看着他因我而死。

-5-
子时,我到了翠竹轩。
屋子里亮着灯。
池渊一吻覆盖住我的唇,将我拦腰抱起,放在榻上。
床帏一浪接一浪地荡漾着。ťù₌
池渊忽然停下,与我对视。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过了今夜,我再也不能嫁给余昭了。
我不干净了。
我身上一轻,池渊起身,将我的衣服拢好。
我哑声问:「不做完么?」
「没兴致。」他背着我披上衣服。
「做完再走吧,我怕你反悔,不救余昭。」ţũ̂₈
池渊转过身来,除了外袍他什么都没穿。
一览无余。
他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仰头,声音带着怒气。
「你刚刚一直在想的是他么?在本王的床上,想另外一个男人!」
「你既然这么喜欢他,那好,本来带你去见见他!」

-6-
大牢阴湿,脚底打滑。
池渊带着我走到最里间。
余昭一身囚衣被绑在刑架上,浑身上下满是鞭痕,血肉模糊。
我心疼到发抖,质问狱官:ṱū³「谁许你们滥用私刑折辱他的!」
「是本王。」池渊阴沉的声音响起。
「你以为余昭真的没放走俘虏吗?他不仅放了,他放的还是楼兰公主。」
我冷笑:「摄政王因私怨污蔑镇国良将,不怕让边关将士寒心?
「更何况阿昭一言九鼎,说过对我一心一意,便不会与他人纠缠不清。」
池渊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说道:「那便请公主殿下,亲自来问问。」
我坚定道:「有些事情不必问,我信他,不信你。」
我走上前,抚摸余昭的脸,轻声唤他:「阿昭,你醒醒,是我啊,念棠。」
他吐出一丝浊气,艰难开口:「放了阿梨。」

-7-
我心头一震,浑身血液凝滞般难受。
我的双手紧握成拳头。
我看向池渊:「放他走,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池渊抽出宝剑,斩断了余昭身上的镣铐。
我小心翼翼地将余昭搂在怀里。
可他一直盯着池渊,嘴里念着:「阿梨,阿梨。」
我死死咬着嘴唇,泪水一颗颗砸在余昭浑浊的脸上。
池渊蹲下身,粗粝的指腹拭去我脸上的泪水。
「别哭,余昭他算什么东西,值得你的泪水?」
我推开他的手:「你摄政王池渊,觊觎天下,又算什么好人不成?」
池渊愣住,笑着偏过头去。
「本王从未说过自己是好人,公主别忘了,你还欠本王一夜。」

-8-
我把余昭带回了府。
太医们替余昭清理伤口,将一盆盆血水端出。
我守在他的床头,紧紧握着他的手。
「阿昭,你快醒过来,我想亲耳听你解释。」
我的指尖突然摸到一些凸起。
我将余昭的手腕反过来,发现那里刻着字。
是楼兰文,我看不懂。
有一个太医略懂楼兰文字,他告诉我,这个字翻译成汉文。
念「梨」。

-9-
那夜我发了高热。
只感觉出气多,进气少。
我可能快死了吧。
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我的额头。
温暖得猝不及防,像当初余昭一样。
当初皇兄要将我送去和亲。
余昭骑着快马,当街拦下和亲队伍。
我掀开车帘时,只见他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我大虞的公主无需和亲,请陛下收回成命,臣愿意出征,踏平蛮夷!」
后来他出征攻打楼兰。
他说,此战若得封狼居胥,便回来求娶我。
他当初那样好,对我那样好。
我喃喃低语:「阿昭……」
唇边一暖,有药汤的苦味,一道轻轻的叹息落下。
「你为什么只能看见他?」

-10-
我是被婢女摇醒的。
她慌张告诉我:「不好了公主,余将军去了摄政王府。」
我立马起身,吩咐道:「备车,去摄政王府。」
自征战一别,你我三年未见。
你醒来急匆匆去见池渊,可是为了那个叫阿梨的人?
马车到了摄政王府。
池渊的贴身侍卫早已等在门口。
他料定了我会来。
元一恭敬道:「王爷命属下带公主进去。」
元一把我带到了书房门外。
我要进去,元一却点了我的穴位,让我说不出话,动弹不得。
他轻声说:「得罪了,这是王爷的吩咐。」
余昭的声音从房里传来。
「若是王爷放了阿梨,我余昭愿为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瞳孔猛缩。
池渊沉默了一阵,问道:「那公主呢?」
「我不会娶公主,我爱的只有阿梨一个。」余昭回答得很干脆,没有半分犹豫。
他接着说:「王爷押我入狱,绑架阿梨,想必为的就是得到公主吧。」
池渊轻笑一声:「聪明。可本王在想,你活着,公主总会对你念念不忘,那可怎么办?」
「不会的,那不过是……年少轻狂,算不得真爱。」
啪嗒。
温热的泪水划过我的脸颊。
滴落到地上。
直到池渊冰冷的声音传来:「余昭,可你要记着,你这条命不是本王给的,是她给的。」
「你对不起她,可她从未对不起你。」

-11-
元一把我带到角落里。
余昭走后,他解了我的穴。
我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外走。
积雪未化。
每一步都走得好艰难。
好艰难啊,阿昭。
我眼前一黑,险些跌倒在地。
池渊将我揽在怀里,冷声道:
「伤心了?你一句话,本王替你杀了他怎样?」
「杀了他……让虞国的百姓怎么办,边疆战乱又该怎么办?」
池渊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他眉心一跳,喊道:「快传太医!」
我自嘲地笑着,对池渊说:「摄政王手段高明,料尽人心,难怪皇兄忌惮你,恨不得除掉你。」

-12-
我高热不退。
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记忆里只有池渊一张脸,嘴一开一合。
可我记不住他说了什么。
不知过了几个日夜,我终于恢复了意识。
醒来发现自己仍在摄政王府。
婢女欣慰地给我端来药,又吩咐其他人去通知池渊。
药送到我嘴里时,我被烫得眼泪汪汪。
婢女慌了,连忙跪下请罪。
我手掌盖住双眼,说道:「你下去吧。」
无事,无事的。
不过是余昭不爱我了。
我堂堂大虞公主,能看上他是他的福分。
是他不知好歹了。
一只粗糙的手碰上我的脸颊。
手的主人说道:「怎么又哭了。」
我侧身躺着,将被子盖过头顶。
我的声音止不住地哽咽:「去请我府上的人来接我。」
池渊无奈道:「好。」
他取了最好的狐裘,将我裹住。
「念棠,别哭,你值得更好的。」
我死死揪住那皮毛,哭得颤抖:「不会了。」

-13-
听闻池渊虽力保余昭,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皇兄削去余昭职位,罚廷杖一百,收回赐婚旨意。
可所有人都明白。
在这战火纷飞的时代,大虞不能没有余昭。
我病初好时,皇兄召我入宫。
他要将我嫁给谢家长子。
「你和余昭的婚事不成了,可你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朕为你找了个好归宿。」
「谢明台容貌英俊,品德高尚,你嫁给他,朕也放心。」
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究竟是因为谢明台好,还是因为要拉拢谢国公?
「皇兄,又要把我像礼物一样送给别人吗?」
皇兄闻言一顿,有些生气:「念棠,你嫁谁不是嫁?你帮帮皇兄,尽一个做妹妹的本分。」
见我不说话,他拔高了几分音量:「你这是想抗旨!」
「谁敢抗陛下的旨意?」
我循声望去,只见池渊大步流星地走来。
只是敷衍地朝皇兄行了个礼。

-14-
何公公抬了张椅子,让池渊坐下。
池渊向我摆手:「公主殿下金枝玉叶,还请坐吧。」
我不明白他的用意。
皇兄也眯着眼睛,看不穿他。
池渊:「陛下要为公主选驸马吗?不知臣怎么样?」
我大惊。
皇兄也显然被这番话提醒。
我若嫁给池渊,就是皇兄手里最好的一颗棋子。
池渊望向我,勾唇一笑:「不然陛下要将公主嫁给谁啊?本王可要去抢亲了。」
我对上他玩味的视线。
眼泪蓄满眼眶。
皇兄似笑非笑地说:「朕怎么就没想到呢?摄政王英年才俊,不比任何人差。」
「念棠,若你愿意,朕这就为你下旨赐婚。想必容夫人也会高兴的。」
容夫人是我的生母。
皇兄在拿她威胁我。
我只能跪下,叩谢皇恩。
皇兄难得一笑:「好好好,朕立马让钦天监算一个吉日。」

-15-
我几乎是跑着出的宫门。
池渊策马,将我拦腰提起,放到马鞍上。
我与他面对面,却矮他一个脑袋。
我张开嘴,狠狠咬在他胸口。
他掐住我的下巴,粗暴地吻上我的唇。
我几乎窒息,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池渊放开我,餍足地一笑。
「嫁给本王让你如此难受?」
「我恨不得将你扒皮抽筋!要我嫁给你比死了还难受!」
马儿停在郊外。
池渊面无表情地把我抱下来。
「你到现在仍然觉得,这一切的一切,是本王的错?」
我瞪着他,眼神在说:「难道和你没关系?」

-16-
池渊说:「念棠,想想余昭吧。你皇兄一句话就能要了他的命,而本王一句话可以保下他的命,这就是权力的好处。」
「若今天有权有势的是你,你根本不会被要挟,全世界的男人都任你挑选宰割。」
我醍醐灌顶,如鲠在喉。
他说的没错。
若我无权无势,我会永远被皇兄要挟。
池渊冷厉地看着我:「抛开儿女情长,本王这滔天的权势你不想要么?利用本王的权势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才是真正的聪明,而不是这个。」
他指着自己渗血的胸口。
上面有一圈幼稚的牙印。
「还有一点,」池渊俯身,气息喷薄在我耳边,「本王愿意被你利用。」
我耳垂发烫,想将池渊推开,自己却踉跄了两下。
池渊揽住我的腰,轻吻我的额头。
「王妃当心。」

-17-
婚期刚定下,宫里便传来消息。
容夫人自戕了。
我赶到宫里的时候,她已经被送进了棺材。
我疯了一般冲过去,被皇兄拉住。
「念棠!念棠你冷静!」
皇兄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我扒开棺材板,看到一具瘦骨嶙峋的尸体。
「为什么?老天爷你为什么……」
我捏着拳头,死死地锤在地上。
皇兄解释道:「容夫人听闻你要嫁给池渊,便自戕了。朕也不想的,念棠,可这婚你还是要结的。」
我捂着胸口,心痛到快要窒息。
「皇兄,母亲当年为了救你,身中剧毒命在旦夕!可你呢,你坐上皇位之后,把她的女儿当做棋子,把她当做人质,你逼死了她!」
他抱着我,痛哭流涕:「朕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念棠,你只有朕一个血亲了,你帮帮朕,你再帮帮朕……」
「等朕扳倒了池渊,朕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一切!」

-18-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
儿时,我与母亲和皇兄无数次走过这条路。
那时的欢声笑语,再也不复存在了。
母亲是在告诉我,皇兄变了。
他变了,早就变了……
一个身影快速朝我走来。
我对上他灼热的视线,自嘲一笑:「消息真快,你也来看本宫笑话?」
池渊将大氅披在我肩上,紧紧将我拢在怀里。
他声音有些抖:「不是,我在怕。」
最是狠心的摄政王,也会害怕吗?
池渊说:「我怕你撑不住。」
我泣不成声,心脏像被人捏着一样痛。
「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余昭离开了,母亲也走了。
自古深情留不住,无情最是帝王家。
池渊大手捏住我的脖颈,说道:「有的,本王的东西都给你,你想要什么,本王尽管去取。」

-19-
大婚当天,妆娘无奈劝我。
「殿下可不要再哭了,这妆画不上去了。」
我抹去眼角的泪,哑声说:「我母亲尸骨未寒,我怎能不哭。」
「哎——」她叹了口气,接着帮我上妆。
「老身当年,也是这样给容夫人梳妆的。殿下实在是可怜,连守孝都不能。」
皇兄将我送到宫门口,他说:「珍重。」
他龙袍上的巨蟒,张牙舞爪地看着我。
池渊说的没错。
公主又如何?
还不是摄政王和皇帝的斗争牺牲品。
我不想如此,我要无上的权力。
「会的皇兄,来日再见,定然不是今天这番景象。」
余昭站在很远的地方,身边带着一个异域女子。
想必那就是阿梨了。
可我心再无波澜。
原来释怀,不过如此。
池渊带着迎亲队,缓缓行来。
他一身红衣,耀眼夺目。
我被他从皇兄手里接过,送上了花轿。

-20-
洞房花烛,池渊却把我带上了房顶。
我离地面数丈高,突然脚底一滑。
池渊搂住我,笑道:「往天上看就不会怕摔了。」
我有些脸红:「你到底想干什么?」
「本王知道你今日没有心思做别的,那不如一起消愁。」
说着他拿出一小坛酒,递到我手里。
还特别期待地看着我:「你从小循规蹈矩,没喝醉过吧?」
我拔了塞子,猛灌一口酒。
「咳咳咳——好辣!」
池渊被我逗笑,轻轻碰了碰我的眼。
「都哭肿了。」
我又灌了一口酒,辛辣入喉。
我问池渊:「当初你强迫我,现在又……放过我,为什么?」

-21-
星光映入池渊的眼里。
他看我的眼神,极其温柔。
「我怜卿卿年幼,从前只想得到你,现在却想让你得到你想要的。」
听着像是对我满腔真心。
可惜,我的心是空的。
两大口酒下肚,我胃如火烧。
眼神却越来越迷糊。
我伸手揽住池渊,贴近他的耳边:「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的心咚咚乱跳。
忽然,我觉得天旋地转,池渊翻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酒喝多了就是胆子大,嗯?」
我拽住他的领口,含住他的唇。
池渊揪住我的脖颈,将我剥开。
我含糊地说:「我要你的一切。」

-22-
醒来时我在池渊的房里。
他紧紧搂着我,嘴里不停呓语。
我凑过去听。
「阿棠……」
阿棠?
说的可是我的小名?
池渊什么都没穿,我一动便碰到他火热的肌肤。
池渊醒了,缓缓睁开眼睛。
「念棠,你别乱动。」
我抽身起来,麻溜地下了床。
再待下去,我怕不好收场。

-23-
转眼间,我的生辰要到了。
各路官员、皇亲国戚送的礼物堆满了整个摄政王府。
无非是一些奇珍异宝,我从小把玩到大。
池渊问我:「公主今年想要什么生辰礼?」
往年母亲还在的时候,每年生辰都给我做饼子吃。
有时候是桂花糕,有时候是藕糕,每年都不一样。
今年我是吃不上了。
我看着池渊,说道:「我想吃饼。」
「什么饼?」
「不知道。」
池渊沉默了许久。
想必是觉得我存心刁难吧。

-24-
池渊已经是第五次点燃了Ťų₇厨房。
府上下人熟练而又麻木地救火。
池渊抢救出一个烧得漆黑的饼子,与我面面相觑。
我无奈妥协:「来吧,给我尝一口。」
池渊面子上挂不住,嗖的一下把饼子抛出去。
「你且等着,本王不信连一个饼子都做不好!」
最后,池渊端来一份奇丑无比的糕点。
我咽了咽口水,撞上他满怀期待的眼神。
他说:「这是平安糕,祝公主岁岁平安。」
我拿起饼子,吃了一口。
呕——
忍住。
「好吃。」我艰难说道。
池渊眼神一亮,「往后年年,只要公主想吃,本王都给你做。」
往后年年……
比这更好听的承诺,余昭也说过。
可实现不了的诺言,最伤人。

-25-
清晨,池渊前脚刚走,后脚来人。
他的探子有急事来报。
「请公主转告王爷,江南出事了。」
我入宫时。
看见皇兄跪在母亲灵前啜泣。
我跪在他身边,唤他:「兄长。」
他一顿,感慨万千:「你已经很久没有喊过朕兄长了。」
「若我帮兄长扳倒了池渊,兄长能否允诺我,放我出京?」
他喜不自胜,连忙说:「当然!届时你要什么皇兄都给你!」
我垂眸,眼里寒光一闪:「我现在要见禁卫军统领,裴元。」

-26-
出宫时已经天黑了。
一个挺拔的身影立在宫门口。
我朝他跑去:「池渊。」
池渊伸出手接住我,将我带上了马车。
「你去见了裴元?」
「你消息真是灵通,这宫里究竟有多少你的眼线?」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
「裴元对陛下忠心耿耿,你如何撬得动他?」
「余昭对陛下也忠心耿耿,你不也把他撬走了?」
池渊亲了亲我的手背,胸有成竹地说:「你不想说也无妨,等到你想说的时候,自然是需要本王的时候。」
池渊,这是你教我的。
抛开儿女情长不谈。
你怜我,想给我一切。
可你会舍不得的,这滔天的权势。

-27-
江南水患,瘟疫横行。
朝中无一人敢远赴江南,整治灾情。
这活是烫手山芋,办不成失了圣心,搞不好还会感染瘟疫丢了性命。
皇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发了好大一场火。
「国难当头,人都去哪了?一个个嘴上说着为国捐躯,真到了时候,全是缩头乌龟!」
「陛下,臣推荐一人。」兵部侍郎站出来。
「臣遍观朝堂,唯摄政王堪当此任。王爷自辅政以来,夙兴夜寐。今大灾当前,必能统筹钱粮调度、安抚流民、重建家园。」
连池渊都颇为惊讶。
老东西居然敢推他前去送死?
可随即,数十名官员附和,大力举荐摄政王前去赈灾。
皇兄大喜,命摄政王为钦差,明日一早便去江南。

-28-
池渊是黑着脸回府的。
他命贴身侍卫元一去查。
「此事必然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就从他兵部侍郎查起。」
我问池渊:「发生了什么事?」
「江南灾情,有人推我去赈灾。」
「你若不想去,还能有人敢逼你?」
池渊忽地眯起眼睛,盯着我,良久才开口:「现在不是和陛下撕破脸皮的时候。」
他牵起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此去若我感染瘟疫,死在江南了,公主会舍不得么?」
我捂住他的嘴,连忙呸呸呸。
「不许胡说,你要平安回来。」

-29-
第二天早上。
池渊将一枚玉佩交给我。
「拿着它,余昭和他手底下五千精骑为你所用。」
我瞳孔一颤。
池渊接着说:「元一本王也会留给你,他武功高强,能护你周全。」
我把玉佩塞回他手中,低着头不看他。
「此一去,你孤身一人,你以为是在京城无人敢动你吗?想杀你的人太多了。你什么都给我,你自己怎么办?」
池渊捧起我的脸,向我承诺:「本王会活着回来的。你在这里,务必保护好自己。」
时辰到了,池渊挥挥手,头也没回地走了。
我回到房里。
裴元见到我的那一刻,拍手叫好。
「公主好演技,陛下也是好演技。」

-30-
裴元站了起来,俯身贴近我:「若是摄政王知道,他是你一手推出去送死的,他会不会疯掉啊?」
我笑了笑:「做决定挟持朝廷命妇的是皇兄,行动上挟持她们的人是你,和本宫有什么关系?」
「可这是你的提议啊公主,挟持命妇要挟朝廷命官,逼池渊去江南。」
错了,若池渊不想去,没人能逼得了他。
我一再后退,退无可退。
「裴元!离本宫远一点!」
他捻起我的衣袖,放在唇边轻嗅,笑得阴险:「臣背叛陛下,得罪摄政王,归入公主麾下,这么说来,臣是不是公主手里的第一个男人?公主要臣离远一点,臣可要伤心了。」
我提醒他:「元一已经着手查这件事了。」
「那又如何?臣明面上是陛下的人,陛下和摄政王斗得越狠,对公主越有利不是吗?」
裴元彻底和我拉开距离,轻笑道:「五千精骑和禁卫军都在公主手里,此次机会,千载难逢。」

-31-
时隔数月,池渊一点消息都没有。
又是一年生辰,府上高朋满座。
黑夜里,一人快马加鞭,赶到王府。
「奴才替摄政王献上给公主的生辰礼。」
那人献上一盒糕点。
「王爷说,此为平安糕,祝公主岁岁平安,岁岁无恙。」
我看了一眼糕点。
奇丑无比的点心上,雕着平安二字。
太丑了。
那人接着说:「王爷说了,往后年年,无论他处于何种境地,都不会背叛誓言。」
我手里的杯子差点滑落。
骨节捏得发白。
池渊何等聪明,他当真不知这一切。
还是装作不知。

-32-
灾情进一步恶化,皇兄这时宣我入宫。
他朝我招手:「念棠,你来看看,这圣旨如何?」
我上前去,只见桌案上的圣旨赫然写着:
【池渊办事不力,着封大司马亲赴江南,赐死池渊。】
我一怔,这和计划的不一样。
「皇兄现在要杀池渊,那疫情怎么办,百姓怎么办?」
皇兄有些不悦,厉声道:「疫情很好控制,史书上不是写了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烧死所有染病之人。可杀池渊就这么一次机会。」
疯了,为了杀池渊,他简直疯了!
一座城的百姓,活活烧死,那哀嚎声只怕响彻地府。
我冷静问道:「皇兄已经决定了么?」
「自然,君无戏言。明日朕就会宣读圣旨,若他池渊抗旨不尊,便就地斩杀!」
我连Ŧŭ̀⁹夜赶到裴府,敲响了大门。
门童顶着惺忪的睡眼,问我何事。
「告诉裴元,时机已到。」

-33-
皇兄站在大殿外,何公公正在宣读圣旨。
我姗姗来迟,却是提剑而来。
我一步一步踏上台阶。
文武百官皆惊,皇兄大骂我意欲何为。
我提剑直指黄金台,大声道:「禁卫军皆在我麾下,朝廷命妇皆在我手里,城外五千精骑城外待命。」
「本宫,看谁敢动他池渊一分一毫!」
皇兄大骂:「混账东西!你要谋反?裴元呢!裴元在哪?」
「臣在呢。」
裴元立在群臣之中,悠然一笑:「公主旨意,妄动者,诛九族。」
群臣跪地不起。
他们的妻儿都在我手里,无人敢动。
封大司马率先奋起,愤怒道:「祸乱朝纲!妖女!」
「噗——」
我甚至没有看清裴元出剑的招式。
封大司马脖颈喷血,倒下了。
方圆十里,鸦雀无声。
我看向皇兄:「是我请皇兄进去,还是皇兄自己进去?」
穿着龙袍的男人仰天大笑,面色扭曲。
「朕竟然相信了你!信你和以前一样天真无邪!」
我冷漠道:「我以前,天真过的。在兄长还不是皇兄的时候。」
他叹息,摇了摇头。
「错了,错了……」
没什么可错的,世事无常,却皆有因果报应。
我对群臣道:「皇兄恶疾缠身,由本宫暂时代理朝政。若尔等安分守己,自然可以见到妻儿,若敢轻举妄动,下场便如封大司马一般!」
裴元说道:「这些日子,委屈各位大人留在皇宫,下官会伺候各位吃好喝好的。」

-34-
放下剑,我的手控制不住地抖。
裴元不知什么时候进来,捉住了我的手腕。
「公主今日好威风,臣心向往之。只是不知道,公主还在等什么?这局面维持不了多久,该立刻逼陛下写禅位诏书才是。」
我不悦道:「你胆子越发大了?」
裴元凑近我,笑道:「臣说了,臣对公主,心向往之。」
我踮起脚,碰上他的唇。
裴元身形猛地一顿,接着搂住我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忽然,他停止动作,整个人站不稳。
「你在唇上涂毒?」
我嫣然一笑:「只许你下作,不许我卑鄙?」
他轰然倒下。
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元一从房顶落下,恭敬道:「公主,此人如何处理?」
「杀了吧。」
元一有些迟疑:「杀了他,禁卫军怎么办?」
「所以元一啊,你动作要快,立刻把池渊找回来,这场面我快撑不住了。」

-35-
皇兄一连三日不吃不喝。
他宁死不愿写禅位诏书。
我去找他时,他双目失焦,面容憔悴。
我将饭食端到他眼前,「皇兄是要把自己活活饿死吗?」
他自嘲一笑:「死了就没法写禅位诏书了。」
「有的,」我毫不留情地说,「我可以找人模仿皇兄的字迹,只需要盖上玉玺即可。」
他愤怒地将所有东西一扫而空,胸膛剧烈起伏。
「那你留着我干什么?你留着我干什么!」
我缓缓起身,说道:「皇兄忘了,母亲说过的,你我虽不是一母所出,但不管何时,你我都要护彼此性命。
「皇兄坐这个位置太久,都忘了曾经你比我更孝顺母亲。
「寒冬腊月,母亲病重,是你跪在雪地里求了父皇一夜,求他去看看母亲。
「可皇兄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将母亲当做要挟我的筹码,将我们之间的感情视如草芥。
「我从始至终,恨过你,怨过你,直到现在,都没有想过杀你。
「所以皇兄不要再逼我了,我不会杀你,也希望你成全我。」
他讷讷道:「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是母亲走的时候吗?」
也许是池渊带我策马的那一天,也许是我出嫁的那一日。
只是这些,还有什么可说的。

-36-
皇兄写下了禅位诏书。
他在位多年,未有子嗣,这倒是方便了我。
何公公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诏书。
「拥护妖女登基,我等就算是死,也不会做这种遗臭万年的事情!」
「有本事杀了我等,我等在黄泉下和妻儿相见!」
「摄政王还未回来,待他回来便杀了你,为我等复仇!」
何公公慌慌张张前来禀报:「公主,禁卫军那边许久不见裴元,已经暴乱,副统领带着人马闯进来了!」
我果然,还是撑不了太久。
「让余昭带着精骑入宫,再撑一会。」
「是。」
急躁的马蹄声响起,我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向来人。
池渊策马奔腾,在石阶前勒住马缰,翻身下马。
「太好了!是摄政王!」
「快快杀了妖女,保护陛下!」
池渊与禁卫军撞了个正着。
他冷声道:「禁卫军想做什么?逼宫谋反么!」

-37-
副统领凶恶地看着我ṭů₁:「真正逼宫谋反的人明明是此妖女!」
池渊冷静道:「裴元带兵围了皇宫,控制朝臣,若说逼宫,他裴元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副统领恍然大悟:「你和妖女是一伙的!」
「副统领别忘了,禁卫军向来听皇上律令,可你根本不在乎皇帝是谁,如今的形势你还不明Ṫūₒ白?裴元已死,皇帝已废,统领要为了一个死人和一个废人,与本王硬碰硬么?」
副统领低头,沉思一阵。
池渊一字一句地,蛊惑般说:「弃车保帅,命最大啊。」
这句话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副统领咽了咽口水,抬手,撤兵。
池渊转身向我,一步步走上台阶。
他下巴满是胡茬,唇角也干裂得像饱经风霜。
他深深地看着我,说道:「好久不见了,公主殿下,摄政王妃,还是该称你一句,陛下?」

-38-
内殿。
池渊几乎是粗蛮地掐着我的腰。
他将我的话堵在口中,湿热的气息钻入……
我几乎窒息。
池渊将我放开,惩罚似的咬住我的下唇,狠厉道:「念棠真是好狠的心,为了对付你的皇兄,把我丢到灾区,不管死活。」
我怒骂他:「装的什么情深无辜!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吧,你一直隔岸观火。」
池渊扶着我的腿,将我面对面抱起。
「你想过要我活着回来吗?你在京城掌控局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杀了我?」
我咬住他颈上的一块肉,呜咽道:「没有。」
我被放在塌上,池渊抵着我,有些委屈。
「念棠,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
「没有!」
他眸子暗下来,凶狠地问我:「你若当真狠心,我去江南后,你又为何派人将所有计划告知我?」
我揽着他,眼角渗出泪水。
「因为我要利用元一,所以才派他去给你通风报信。」

-39-
池渊肯定地说:「你在撒谎。」
「没有。」
池渊又狠了些。
「说实话。」
「……因为平安糕。」
那一盒奇丑无比的点心。
让我心软了。
我翻身,居高临下道:「可是我不后悔!那一瞬间我想明白了,是我太自以为是。没有你的扶持,我坐不稳这皇位,我有些庆幸,我当时心软了。不然今日我会死在禁卫军的刀下。」
池渊轻抚我的脸颊,有些得逞地看着我说:
「你喜欢我,你对我动心了,这才是实话。」
他抱住我,沉吟道:「我说过的,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会替你取。你想要我去江南,我便去,你要我替你扶稳皇位,我便回。」
「可是念棠,我想要的不过是你一句实话,一颗真心。」
当初我一颗真心给了余昭,他背弃誓言爱上别人。
母亲把一颗真心给了皇兄,他却逼死了母亲。
真心若只是被背叛,那我为何要给出去。

-40-
曾经皇兄和池渊斗得不死不休。
现在我以身入局,与池渊分庭抗礼。
那夜雨雪霏霏,池渊带来了一壶好酒。
「咱们玩个游戏,一杯酒换一句真心话。」
我不想和他做这样幼稚的游戏。
「我累了,想歇息。」
他自饮一杯,说道:「若你今日能将我灌醉,什么兵权,什么禁卫军,我通通不要了,都交到你的手上。」
池渊深深地看着我:
「这还不够让你动心么?
「念棠,你喜欢我吗?」
「也许吧。」
他利落地饮一杯酒,又问道: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囚禁你,自立为王?」
我坦然道:「其实我没有把握,但你回来的那一刻,看我的眼神心软了。」
「那时候我突然明白,当初我看余昭就是那样的。所以我知道,你爱上我了。」
池渊猛地一滞,哈哈大笑:「好啊,好算计。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连我的真心都算计了。」
他垂眸看着酒杯,「最后一个问题,若我交出手里的一切,你会杀了我么?」
我呼吸一滞,许久才回他:「不会。」
池渊从怀里拿出兵符,放到桌上。
「陛下一颗真心臣再也不敢奢求,但是臣愿意把所有都给陛下,得到这天下后,陛下放臣走吧。」
池渊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捏着那枚兵符,为何心如刀绞。
我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41-
我终于扳倒了皇兄。
坐在那冰冷的座椅上,我浑身的血液都在发烫。
原来,这便是权力的滋味。
只是,我的心好像怎么也填不满。
元一在我身边多日,终于忍不住开口:「今日,池渊便要走了。」
我的脑门突突地跳着。
「我不留你,你也跟着他走吧。」
元一行了礼,转身走了几步,又猛地回头:「为了余昭,值得吗?」
「谁跟你说是为了余昭?」
「如果陛下是为了自己,既然心里还有池渊,那便把他留下,收了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要他一个男人,有何不得?」

-42-
池渊走的那日,我策马拦截。
他撩开帘子,一袭素衣。
「陛下是来为草民送行的吗?」
我翻身下马,悠悠道:「朕出城踏青,偶然撞见一男子,一见倾心,想带回后宫,不可?」
池渊忽然愣住,嘴角上扬。
「陛下不想我走,能不能给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我叹了口气:「那日我说的是实话。」
「什么?」
「平安糕。」
我笑着看向他:「你在用平安糕告诉我,你和余昭不一样。留下来池渊,我们重新来过,真心相待。」

-43-
我朝从未有过女帝。
更是没有公主兼摄政王妃的Ťů₉女帝。
我为朝政焦头烂额。
偏偏这时,边塞战事又起。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一朝天子一朝臣。
这底下站着的人,没有和我一条心的。
我朗声问道:「所以没有人愿意领兵出征?」
「臣愿前往!」
群臣中,一人义无反顾地走出来。
大虞战神,余昭。
我欣慰不已。
「要多少兵马?」
「十万。」
我有些吃惊:「十万?」
「区区蛮夷,十万足矣。」
他眼里豪情万丈,没有夹杂半分犹豫。
「准。」

-44-
大军出征那日,我亲自为余昭送行。
池渊紧跟在我身边, 寸步不离。
我指着远处,说道:「你上那边待着去,朕有些话要单独和余将军说。」
池渊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随即冷哼一声, 走了。
余昭看着我,眼里满是愧疚。
「陛下,我……」
「不必多说, 男未婚女未嫁的, 你爱上别人不为过。」
他展颜, 豪情道:「臣一去, 定为陛下踏平蛮夷, 收复失地!」
直到把余昭送走, 我感受到一道幽幽的视线传来。
池渊碍于人多, 只能抱怨:「陛下把臣晾在一边, 却和旧情人互诉情肠。」
我一脸严肃:「你已经开始干涉朕的一言一行了不成?」
他扬起嘴角, 凑近我。
「臣知罪,臣今晚早早沐浴, 为陛下侍寝赎罪。」
说罢,他咬了一口我的耳尖。
他一双桃花眼, 笑得摄人心魄。

-45-
即位的第二年。
兄长便走了。
太医早就说过, 他忧思过度, 药石无医。
心病, 难治。
我漫步在宫中那条小路。
曾经的三人,如今就剩我一人。
池渊从身后抱住我,说道:「陛下一个人走夜路, 怎么不叫我来陪?」
我感慨:「是啊, 夜里孤寂。」
池渊大手滑进我的手心, 与我紧紧相握。
「无妨, 我会一直陪在陛下身边。」

-46-
有一日, 散了早朝,张太傅有意留下。
「陛下, 臣有一言, 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傅请说。」
「池渊近来逼迫臣等, 写这封折子,老臣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呈给陛下。」
我看了眼折子。
太傅气得捶胸顿足:「他这厮,竟然逼迫臣等举荐他做什么凤君, 简直荒唐!」
我无奈一笑:「这事是朕的不对,忘了给他一个名分。朕代他向你们赔罪。」
张太傅是两眼一黑,连连摇头。

-47-
池渊想要一个名分而已, 我爽快地给了。
宣旨那日,满朝文武如释重负。
也不知道池渊是如何磋磨他们的,竟然把张太傅都逼得忍无可忍。
池渊朝我得意地笑了笑, 恭敬跪下接旨。
大婚当日, 前线送来捷报。
余昭势如破竹,一举拿下蛮夷,收复失地。
余昭信里还写道, 祝贺我与池渊大婚,也感激我的不计前嫌。
我会心一笑。
真盼年年如此,岁岁平安就好。
(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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