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爱

谢司南出身港城顶级豪门,年近三十身家千亿。
绯闻女友三天一换,我却是跟他最久的女人。
仗着与他白月光三分相似的脸,我将谢司南勾得意乱情迷,小金库满满。
后来他的白月光回国,我潇洒地卷款跑路。
再后来,我和相亲对象相谈正欢时。
谢司南却忽然出现,好心相劝:
「她又娇气又难养,挥金如土还提上裙子就翻脸不认人,你确定自己月薪三万养得起她?」
「哦对了,她睡觉不老实经常梦游,梦游时打人力大如牛……」
相亲对象逃之夭夭,我气得闭眼大叫:「谢司南你个老东西能不能闭嘴!」
矜贵英俊的男人一把扯了领带,将我摁在车后座强吻:
「景宝怡,你他妈在床上的时候可没嫌过我老!」

-1-
某奢牌的百年店庆活动,邀请了我参加。
我到现场时,一众名媛惊讶地捂嘴窃窃私语。
「景家不是刚破产了吗?」
「是的呀,景宝怡上个月还在卖爱马仕呢。」
「我要是她,才没脸出来见人。」
往日见了我宝怡长宝怡短的这些八婆们。
此时都默契地轻哼扭脸转身,对我视而不见。
我也只当没看见她们,直奔高珠展示区而去。
今日品牌万分难得地展出了一件镇店之宝。
来自古老意大利贵族家族的玫瑰花冠冕,冠上的每朵玫瑰都可以拆卸下来当作胸针。
蓝宝石点缀而成的花蕊美艳而不妖娆。
我看得目不转睛,那种迫切想要买下据为己有的渴望。
每一秒钟都在疯狂叠加。
以至于谢司南给我打来电话时,我差点没听见铃声。
接通电话时,我仍盯着那顶冠冕,整个人都神思恍惚。
「在干什么?」
「玫瑰花冠冕好漂亮哦。」
「景宝怡,你现在在哪?」
「在天堂……」
我轻喃着,又往前一步,睁大眼想要看清楚每朵玫瑰花的花瓣。
耳边的声音沉默了片刻。
再响起时,男人的声线里仿佛染了一丝笑意,
「玫瑰花冠冕马上就是你的了,宝贝。」
「你说什么谢先生?」我惊得倏然睁大了眼眸。
「但是你要乖,听我的话。」
「我乖,我听话。」我急不可耐,连连点头。
「我准备的那些衣物今晚穿给我看。」
「好。」
「还有,之前欠我的三次。」
「我会补上,我发誓。」
「什么时候?」
我望着玻璃橱窗里的冠冕,咬了咬嘴唇:「今晚。」
「好。」
电话里,谢司南笑声愉悦:「一个小时后,我去接你。」

-2-
谢司南的宾利座驾停在店外。
他的助理亲自进来接我出去时,玫瑰花冠冕已经戴在我的头上了。
原本对我视而不见的众名媛,齐齐傻眼。
有人厚着脸皮想要过来寒暄。
我轻哼一声扭脸转身,主打一个有仇当场就报。
让她尴尬在了原地。
毕竟,谢司南这游戏花丛,女友三天一换的老渣男。
谁知道哪天就会厌弃我。
如今当然是要狐假虎威,痛快一时是一时。
我步伐轻快地上车,直接扑到了谢司南怀中。
小时候爸爸送我最爱的珠宝和包包,我也是这样哄他开心的。
如今用在谢司南身上,那叫一个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宾利后排的挡板升起。
谢司南修长的手指落在我的小腿上,不期然摸到了薄薄的丝袜。
他那双原本带着淡淡倦意的眉眼,一瞬间就染上了欲色。
「景宝怡,你今天就穿成这样出来的?」
谢司南的手,握住我的小腿,轻揉慢捻。
黑丝绒小吊带短裙,配丝袜细高跟鞋,稍不留神就会穿得轻浮。
但出生就养在锦绣堆里的我,和这两个字自然永不沾边。
我趴在谢司南怀中,仰起脸,「不漂亮吗?」
「漂亮,但只能在家里,床上,穿给我一个人看。」
「然后再给您一个人撕,是吗?」
我今日心情大好,颇大度地能容忍他的变态嗜好。
甚至还敢大着胆子与他调侃。
只是这样的下场就是。
丝袜在车上就被谢司南撕烂了,
而后车子停下很久。
谢司南才抱着鬓发凌乱,衣裙撕裂的我下车。
而我全程都缩在他的黑西装里,压根不敢露出脸来。

-3-
回到白加道的山顶别墅。
三层的主卧室里。
「喜欢这顶冠冕?」
「喜欢……」我爱不释手,根本舍不得摘下来。
「那就戴着。」谢司南捏了捏我的脸,桃花眼笑得潋滟蛊惑:「只戴着它。」
见我愕然地一点点睁大眼眸,谢司南眼底笑意更深。
「泰坦尼克号不是看过很多遍了?」
「啊!」
我忍不住捂眼尖叫,年近三十阅女无数的老男人真是禽兽啊。
「宝怡。」
谢司南俯身吻住我绯红的耳:「不乖乖听话,金主霸霸的钱可是会收回去的。」
「不可以……」
如果不能穿漂亮裙子,拎最新款包包戴最靓的首饰,还不如直接把我杀掉。
就算景家破产了,但最困窘的那些天。
我都宁愿饿肚子也要买一条新裙子。
最终,还是如他所愿,只戴了玫瑰冠冕。
谢司南今晚有些疯。
疯到他让我第三次还债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
又哭又踹他:「谢司南,你都这么老了,就不能节制一点吗?」
却被他握住脚踝,再次推倒在了床上。
玫瑰花冠冕几乎都要掉落。
长发卷曲,散乱铺陈在深灰色床品上。
我整个人犹如玻璃橱窗里展出的甜品。
凝脂乳酪一样的雪白上点缀着可口鲜红的樱桃。
而最后,奶油在舌尖上化开,樱桃被吞吃入腹。
谢司南餍足无比,心情大好。
我在他怀中几乎晕厥,脸上却还带着斑斑泪痕。

-4-
第二天我睡到快中午才醒来。
床头桌子上放着一张黑卡,还有一张便笺纸。
「宝贝,小金库今日入账五千万,开不开心。」
落款是谢司南。
我激动得差点一个鲤鱼打挺,却又腰酸腿软地跌回了柔软的床上。
一手拿着卡亲了亲,一手又揉了揉腰。
忍不住笑骂了一句:「老男人还真是会啊。」
洗完澡出来时,手机正在嗡嗡震动。
看到号码,我的情绪瞬间就低落了下来。
「景小姐。」
「是我。」
「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我攥着手机,心绪烦乱地扯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谢先生做事很严谨,他每一次都做足了避孕措施。」
「景小姐,再提醒您一句,我们家老太太说了,您只有一年机会。」
「如果一年内您都没有办法怀孕,那一年后更没希望。」
谢司南出身港城顶级豪门,身家过千亿。
早些年却因为初恋女友出国嫁人,直接宣称不会娶妻生子。
他是谢家唯一继承人,不结婚可以,没有子嗣却是万万不行。
他的花边新闻漫天飞,绯闻女友三天一换,没有一任可以长久。
因为和他的初恋三分相似,我成了他历任女友中,跟他最久的。
但谁也不知道,他对我的兴趣会在什么时候戛然而止。
「我知道,我会再想办法的。」
「景小姐,希望我们很快就能等到好消息。」

-5-
谢司南最不缺的就是钱,
而我如今最缺的就是钱。
他很轻易就用珠宝靓衫将我砸得晕头转向。
让我在他面前乖得像只金丝雀。
只是他大抵没想到,金丝雀也会有胆子这样大的时候。
敢在他的逆鳞上放肆。
被扎破的安全套,散落一地。
谢司南缓缓起身,随手捞起衬衫套在身上。
我抱膝坐在床角,怕得整个人都在瑟瑟颤抖。
谢司南的脸上没有表情,他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动怒。
但越是这样,我却越是惶恐惊惧。
他捡起领带,没有系,却俯身,套在了我的腕上。
「谢先生……」我吓得眼泪跌落,颤声哀求。
谢司南眼底却只有深ṱū́ₑ邃的平静和淡漠。
领带一圈一圈缠住我的手腕,谢司南摸了摸我的脸:「宝贝,我对你不够好吗?」
我哭着点头,「谢先生,您对我很好。」
「我给你的钱,不够多?」
ƭű̂ₐ我摇头:「很多很多了。」
谢司南缓缓笑了。
他撩开我脸上的乱发,甚至体贴地将薄被为我盖好。
「谢先生……」我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眼泪流得止都止不住。
我这样算计他,干出这种蠢事。
他会不会直接把我卖到东南亚去。
我哭得更狠了。
谢司南站起身,居高Ťū́⁴临下看着我,眼底是我陌生的森冷。
「今晚,待在这里给我好好想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
「明天早上,给我答复。」
「谢先生……」
可谢司南不再看我,转身离开了房间。

-6-
但第二天,谢司南没有出现,
我叫了佣人帮我解开领带,准备去泡澡时,接到了一通电话。
谢司南的初恋离婚回国了。
凌晨三点飞机落地港城,他亲自去接的。
我知道,和谢司南的一切都在昨夜彻底结束。
但没关系。
从小我妈妈就告诉我,就算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得到很多很多的爱。
那也必须要有很多很多的钱。
拜谢司南的大方阔绰所赐,我现在的小金库数字算是惊人了。
还有谢家长辈这边,之前说好的,就算不能怀孕。
我也可以拿到两千万的支票。
我窝在沙发上,仔细算了算,
如果不养马,少买一点高珠,这些钱可以养我一辈子的。
既如此,堂堂景家大小姐,就算落魄了也要护住可怜的自尊。
我不是被谢司南甩掉的。
是我主动分手离开的。
只是,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
我不知为何忽然落了泪。
眼泪一滴一滴砸落在衣服鞋子上,我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趴在床上哭得大声。
「谢司南Ŧù₍,老王八蛋。」
「我只要钱,我才不要你。」
「我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喜欢你了。」

-7-
哭够了,我让佣人上楼,帮我搬行李箱。
六个巨大的行李箱摆在客厅。
管家小心翼翼问我:「景小姐,您是要和谢先生一起度假吗?」
「还是……要去国外看秀购物?」
我摇摇头,戴着墨镜掩盖哭红的眼:「不是,你们别问了。」
「那景小姐……您现在要去哪?谢先生知道吗?要不要给您安排车子?」
「劳驾把我送到最近的打车点就可以的。」
「可是您拿这么多箱子,打车也不方便的……」
「我自己会想办法。」
管家不敢再多问,让人去准备车子的同时,也打算给谢司南打电话。
可就在这时,外面已经传来了熟悉的车子引擎声。
少顷,谢司南就西装革履,长腿阔步地走了进来。
我透过墨镜看了一眼。
他身上穿的,已经不是昨晚离开时的那套西装了。
呸,老东西,狗渣男。
昨晚已经和自己心心念念的初恋情人滚床单一夜春宵了吧。
怪不得现在一脸的春风得意。
我越想越气,气过之后,却又觉得自己可笑。
难不成我还真以为自己是谢司南的正牌女友了吗?
说起来,我和他那些三天一换的女友也没什么区别。
也不会因为我跟他的时间比较久,就比别人金贵了。
可这般想,我心里却仍是特别不好受。
谢司南比我大了七岁。
他上大学的时候,我小学还没毕业,忙着跳皮筋呢。
等我情窦初开偷偷喜欢上他的时候。
他已经大学毕业继承家业,和初恋分道扬镳,开始游戏花丛三天一换女友了。
再后来我家破产,有次我被圈子里几个纨绔为难调戏的时候。
谢司南一时发慈悲伸了伸援手。
或许是我笑起来嘴角一对梨涡,很像他那个传说中的白月光。
谢司南就主动追求我,让我做了他的女朋友。
一直到今日。

-8-
谢司南进门就看到客厅的阵仗,他看向我,刚要开口问。
我却已经抢先开了口:「谢先生,您回来的正好,我有事和您说。」
谢司南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扯了扯领带:「你说。」
我戴着墨镜,直直看着他:「谢先生,这段时间,承蒙关照。」
谢司南微挑眉,却并没有阻止我往下说。
我吸了吸鼻子,强忍住心底的难受。
如今唯一的庆幸是,自己戴了墨镜,谢司南看不到我哭肿的眼。
「我们分手吧,我今天就搬走。」
谢司南没有说话,只是身子微向后仰,似有些倦怠一般,靠在了沙发上。
他目光淡淡落在我脸上:「景宝怡,这就是你昨晚想了一夜的答案?」
「是。」
我不想看他的眼睛,不想看清他眼底的情绪。
不想从他的眼里看出来爱着别人的样子。
与其最后真的伤得体无完肤难以抽离,不如趁现在,我还能狠得下心离开。
他抬起手,按了按眉心,再开口时,声音微微带着疲倦的涩哑:「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和我分手,你以后还能随心所欲买高珠和爱马仕?」
「米兰和巴黎的时装周,坐在头排贵宾席看秀,超季的高定礼服第一个上身,这些待遇统统都会失去。」
「下个月你生日,我本打算在维港举办邮轮派对和烟火盛宴……」
谢司南说一句,我的心就痒痒几分。
他最知道我的命穴在哪里,每一句都在蛊惑着我沉迷于纸醉金迷,变成一个空有其表的附庸和玩偶。
我知道他出手阔绰,如果不谈情爱一直跟着他,至少一辈子的锦衣玉食。
可我偏偏太贪心。
「不要了。」
我垂下眼眸,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我都不要了,谢先生,我要分手。」

-9-
谢司南没有再说什么,他站起身,向我走了两步。
在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时,他的步子也就顿住了。
「景宝怡小姐。」
我嗯了一声,依旧不肯抬头。
我不想再听他说话,不想再和他有任何接触。
我清楚知道自己面对喜欢的男人,就像面对那顶玫瑰花冠冕一样。
轻易就能被击得溃不成军。
「既然要分手,那我们就把账算清楚吧。」
谢司南的声音冷得摄人,我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他从不是这样斤斤计较的人。
之前他身边那些绯闻女友,他出手十分阔绰,从不吝啬。
更别提,分手了还要和人家算账。
但现在他要算,我也没有置喙的借口。
毕竟,在一起之后,我的一切,都是谢司南给的。
「好,谢先生要怎么算?」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只是尾音里,却也控制不住地带了一丝哽咽。
我转身走到行李箱前,吩咐佣人将箱子全部打开。
「我爱买衣服,带走的这些,都是我穿过的衣裙和贴身衣物。」
「从小到大我自己穿过的衣服,都不会送人,也不会随便丢掉。所以我想着把它们带走,毕竟留下来也没用,可能会被送去垃圾场。」
箱子一个一个打开,除了衣服,我喜欢抱着睡的几个公仔,就是一些洗漱用品。
至于谢司南给我买的包包和首饰,我都没带走。
哦不对,其实我带走了一样。
我蹲在地上,从箱子最底层摸出一个小盒子。
那是跟谢司南在一起的第一个月。
我陪他一起出差在法国,那天他应酬完,心情很不错。
路过一个珠宝店的时候,他买了一枚戒指送给我。
我就和很多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总是会将戒指赋予更多的感情色彩。
原本我想偷偷带走它的,
但现在看来,也不可能了。
我将首饰盒放在茶几上:
「谢先生,如果这些衣服也不可以带走的话,那就全都留下吧。」

-10-
谢司南望着我,「景宝怡。」
他觉得有些头疼,一整夜没有睡觉,让他本就精神倦怠。
而景宝怡的这番作为,更是让他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谁要和她这样算账。
谁他妈的要和她算这些鸡零狗碎的账。
别说送她的那些珠宝首饰,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她倒是干脆利落,撇得一清二楚。
瞧瞧,特意穿的最平价的一条裙子,一样首饰都没戴。
连耳钉都摘了。
谢司南只觉得一阵胸闷气堵。
真是好,他掏心掏肺挥金如土地养着,倒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出来。
他半天说不出话,气到最后,反而将自己气笑了。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
被人刁难,英雄救美。
这戏码全都是假的。
谢家那些长辈打的什么主意,他也一清二楚。
昨晚看到那些被扎破的避孕套时,他确实很生气。
但生气的原因,却根本无人知道。
也没人能猜得到。
若这一生他非要有个子嗣承袭家业的话。
他只希望那个孩子是景宝怡所生。
但却决不能,是以这样的方式。

-11-
「谢先生,我可以走了吗?」
谢司南长久的沉默,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他真的要和我计较到底,那连我此时所穿的衣服和鞋履,都该脱得干净。
我不由咬了咬嘴唇,心里暗暗祈祷谢司南不要这样绝情这样变态。
「宝贝。」
谢司南忽然轻笑了一声。
他上前一步,甚至伸出手,温柔地捧住了我的脸。
我有些不知所措,墨镜下的眼睛哭得红肿。
此时还狼狈地蕴着泪,我不想被谢司南看到。
「你最好祈祷,离开这里之后,你会过得很好。」
我不明所以,却还是硬撑着用力点头:「谢先生,我有手有脚,饿不死的。」
谢司南没有再说什么,他的手缓缓落下来,又落在我的肩上,
只最后轻轻握了一下,就干脆地松开:「走吧。」
「把景小姐的行李收拾好,送她出去。」
谢司南说完这句就上楼,没有再回头看我一眼。
我站在原地,怔怔了好一会儿。
直到佣人将这些箱子都收拾妥当,
有人拿着那个首饰盒问我:「景小姐,您还是收起来吧?」
我摇摇头,轻轻笑了一下,「你们转交给谢先生吧。」
「景小姐……」
「麻烦送我到可以打车的地方。」
「谢先生吩咐了送您……」
「那多谢了。」
我没有再矫情,六个大箱子,我自己还真没本事弄回去。

-12-
谢司南家的司机将我和箱子送到了尖沙咀的一间公寓。
他们又很好心地帮我把箱子搬上楼。
公寓不算太大,客厅几乎都被塞满。
送走司机,我瘫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整理情绪,抖擞精神。
洗完澡出来时,手机就像疯了一样不停有消息进来。
我忙包好头发,走过去拿起手机。
秦执的电话正好进来,这间公寓ẗṻⁱ就是他的。
确切地说,是他借给我的,景家破产之后,我就暂住在这里,
和谢司南在一起之后,才搬去了他的别墅。
而秦执这间公寓,却一直给我留着。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从小两家大人常调侃我们,将来长大要不要谈恋爱,要不要结婚。
后来我们家破产了,秦家的长辈就再也不说这样的玩笑话了。
但秦执对我还是很够义气,我没地方住要露宿街头时,就是他给了我栖身之所。
「宝怡,我刚下飞机,你这会儿在哪呢,哥哥去接你,晚上我们嗨一个通宵怎样?」
我揉了揉还红肿着的眼,「好啊,我就在你那公寓呢,你来接我吧,我先收拾。」
「你没在谢司南那儿?」
「没啊,分了。」
「分了就分了,哥哥今晚再给你介绍更好的,记得打扮漂亮一点。」
「我还用打扮漂亮吗?本小姐天生丽质。」
秦执在电话那边笑了起来:「看来心情还不错,那我就放心了,待会儿见啊宝怡。」
「秦执哥,待会儿见。」

-13-
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呆呆坐了一会儿。
才打起精神开始收拾化妆换衣服。
不管怎样,秦执刚回国,我总要给他接风洗尘。
秦执的车子到楼下时,我的情绪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
我下楼,上车,秦执一边开车,一边问我:「怎么眼睛有点肿。」
「昨晚没睡好。」
「不是分手哭鼻子了?」
我忍不住瘪瘪嘴,「我也就哭了一小会儿。」
秦执失笑,伸手揉了一下我的头发:「还和小时候一样,就是哭包。」
我没应声,盯着车前方,人却有点恍惚。
明明自己才过了二十二生日,却像是过了一辈子一样。
那二十多年无忧无虑的时光,像是被锋利的刀刃斩断,突兀地难以接受。
可再难,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爸爸不在了,妈妈和年幼的弟妹还在国外。
他们的学业不能中断,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哭也只能哭一小会儿。
「阿姨他们都挺好的,近期也都逐渐适应了。」
「适应就好。」
「你打过去的钱,他们买了房子,交了学费。阿姨说,已经足够她和孩子们日常开销,让你不要担心。」
「那就好,他们过的好就好。」
我如今最大的心愿,也不过是希望孱弱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妹们,不要受到惊吓。
不要被景家的变故过多地影响到,能顺利完成学业,平安健康地长大。
「宝怡,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先找工作吧,我有学历,总不至于连份工作都找不到。」
「有需要帮忙的话,一定对我说。」
「放心啦秦执哥,不会对你客气的。」
「嗯,你记得,哥哥永远是你哥哥,肯定不会不管你的。」
我心里不由一阵温暖,不管秦家长辈如何。
至少秦执,一直都和小时候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14-
秦执带我见了很多朋友,我们一群人又去夜店蹦迪玩了通宵。
玩累了喝醉了,倒是万事不愁,倒头就睡。
只是再醒来时,手机里多了好几条让人讨厌的微信。
「景宝怡,你听说了吗?就是你最讨厌的那个 alin,昨晚谢司南带她去酒店了……」
「呐,我这里还有照片,发给你看哦。」
我躺在床上,人还处在宿醉后脑子混沌的状态中,
手指点开照片,入目就是谢司南那双潋滟的桃花眼。
他正回身看向狗仔镜头,那张脸依旧帅得惊天动地,那双眼却又冷漠疏离到了极致。
而他身侧金色旋转门那里。
只露出了女子一角艳丽的大红裙摆,和纤细雪白小腿。
不用看到脸,也该知道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我怔怔然看了一会儿,就将手机扣在了身上。
信息仍在不停地涌入,我想要屏蔽掉。
却在看到谢司南名字时,又忍不住点开了。
是一条视频采访。
从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的谢司南,第一次站在镜头前接受访问。
竟是为了辟谣昨晚的桃色绯闻。
多么可笑,这些年他传过绯闻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
谢司南从不回应。
但现在他的心上人刚回港,他刚传出一段桃色新闻。
谢司南就立刻不留情面地出来辟谣,
可见,他是真的很在意那个女人。
有一股无法形容的酸楚,很缓慢地从我心脏最深处一点一点涌出。
渐渐又弥漫到了四肢百脉。
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没有力气。
好像连泪腺都失控了。
Ṱŭ̀³
我很讨厌自己这个样子,说好了只要他的钱的。
却又控制不住地渴望着,自己也可以被人这样的珍爱。

-15-
「在这里,我还想要澄清一件事。」
谢司南那双桃花眼,此时却蕴着难得的严肃和认真。
「外界对我的私生活向来很感兴趣,新闻媒体的各种不实报道我也有所耳闻。」
「本来,我不喜欢计较这些无稽之谈,但如今这些事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私人感情。」
「所以,我想要对诸位澄清一下,我谢司南,只有一任正式交往的女友。」
「除她之外,都是谣传,不可尽信。」
谢司南说完这句,目光再次定定看向镜头。
尽管隔着屏幕,他根本无法看到我。
但我竟仍是不敢与他对视。
「请问谢先生,前夜您去机场接人,您接的那位是不是就是您唯一正式交往的女友?」
我忽然不敢听他的答案,抖着手慌乱关掉了视频。

-16-
谢司南结束采访后,乘车离开。
见他上车,陈瑾就从前排回头,笑吟吟看向了他。
「司南,你刚才怎么不在媒体面前澄清?」
谢司南抬眼看向她:「澄清什么。」
「澄清我不是你正式交往过的唯一女友。」
「澄清那个娇滴滴十指不沾阳春水,周岁生日礼物就是爱马仕手袋的景家大小姐,才是你的心头肉啊。」
谢司南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嘲笑了一声:「没必要。」
反正那女人也不会在意。
她这样的人,根本养不熟的。
将来谁送她最新款的包包,谁给她买一屋子漂亮衣服。
她就会眼睛亮闪闪地望着谁,说不完的甜言蜜语哄对方开心。
到最后把人哄得晕头转向,心都恨不得掏给她。
她却提上裙子就翻脸不认人。
谢司南见识过她的决绝,根本不愿再回想。
「怎么就没必要?你既然将从前的绯闻烂账都辟谣了,为什么单单留着我这一桩不澄清?」
陈瑾笑得又坏又妩媚:「你不会是,根本没把人搞定,故意留着我气人家的吧?」
「宋其琛怎么还没来?」
谢司南毫不留情地打断陈瑾的话:「该不会是你这次玩脱了,宋其琛当真不要你了吧。」
「他敢!」
陈瑾柳眉倒竖,「宋其琛要是敢对我三心两意,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他再找到我。」
谢司南眼底笑意更深:「他都对你三心两意了,一辈子见不到你岂不是正和他意?」
「谢司南!」
陈瑾气得咬牙:「活该你老婆跑了!」
见他脸色渐变,还不忘添一把火:
「就凭你老婆的姿色,多的是男人愿意一掷千金宠她哄她。」
「指不定现在追求者都开始排队了!」
「对了,她现在住的好像都是她竹马的房子。」
「你说,人家会不会近水楼台先得月?」
低调却又不失奢华的宾利,忽然在路边急刹停住。
「你,下车。」
谢司南一张脸阴沉滴水,指了指车门。
陈瑾惊住了:「谢司南,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让我下车就不怕我出事?」
「你自己下,还是我让司机把你扔下去?」
谢司南的声音越来越冷。
他根本就不该帮宋其琛收拾烂摊子,去接这个女人回港。
他若是英年早逝,一准儿就是被景宝怡这女人和陈瑾这张嘴给活活气死的。
陈瑾苦着脸拉开车门:「谢司南,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说完,不等谢司南开口,她就下车关门逃之夭夭了。

-17-
谢司南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
回到白加道的山顶别墅,
整个山顶一片灯火辉煌,宛若悬浮在半空的宫殿城堡。
但越是璀璨夺目,却越是显出空荡的寂寥。
从前车子停下,就会有人欢呼雀跃着跑出来。
在司机拉开车门,他弯腰下车那一瞬,迫不及待地奔到他的面前。
然后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撒娇卖痴地从他口袋里摸出漂亮的珠宝。
然后睁大那双漂亮的杏眼看着他,欢喜几乎从瞳仁中溢出来。
让人不自禁也跟着她心生愉悦。
她喜爱一切漂亮华贵的东西。
他就满足她全部的需求。
哪怕心知肚明,从一开始她的出现就是算计。
但却也心甘情愿陪着她演戏。
也许是内心深处,他也在赌。
赌她有那么两三分的真心。
赌她,并非对他全无情意。
直到那晚,他发现安全套上的异常。
其实他当时更想问她。
景宝怡,生一个我的孩子,他们会给你一个亿。
但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做。
甚至只要你在我身边,我都会亲手把我的一切,捧到你的面前。
但很显然的,景宝怡这个女人根本不需要男人廉价的爱情。
她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相信过。
他之所以这样宠着她,纵着她,挥金如土地养着她。
是因为,他一直都喜欢她。

-18-
谢司南洗完澡出来,拿了烟盒去露台上抽烟。
景宝怡是个很娇气的女人。
她不喜欢烟味。
每次回家前,他甚至会特意处理干净身上的烟酒味。
她喜欢一切花团锦簇堆砌出来的富丽堂皇。
以至于他这栋原本只有黑白灰的简单色调的别墅。
如今也变得面目全非。
甚至卧室里的床品都一律换成了她喜欢的鹅黄嫩绿。
谢司南抽完几支烟,心头的烦闷却仍挥之不去。
而心底那个巨大的空洞,更是越来越深。
他烦躁地来回踱步。
待到走到衣帽间的梳妆台。
看到那些原封不动放着的珠宝首饰盒子。
仿佛景宝怡下一瞬就会从房间某一个地方凭空出现。
笑语晏晏地坐在镜子前,爱不释手地一一佩戴那些珠宝。
然后冲他笑得眉眼弯弯。
那些哄他的话,不要钱似的说不完,却从来都不会过心。
他喜欢她的单纯娇气。
却又恨极了她的没心没肺。
但谢司南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去桌子上取了手机,翻出景宝怡的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接听。
谢司南自己都没注意到,在电话接通那一瞬,他的眉眼间已经是一片温柔。
「喂,景宝怡……」
「谢先生吗?宝怡现在在洗澡,不方便接听电话。」
秦执的声音,清晰地从听筒传出。
谢司南眼底的温柔,一点点消弭无踪。
变成了深不可测的冷凝与森寒。
「你是秦执?」
「没错,是我。」
「景宝怡在你那里?」
「是啊。」
「你们,在一起了?」
秦执握着手机笑了,他靠在墙上,望着浴室紧锁的那扇门。
同为男人,他能感觉得出来,谢司南这个男人正在疯狂地压制着自己的愤怒和醋意。
而他之所以这样愤怒,这样介怀。
是纯粹的占有欲在作祟,还是因为,他心里其实真的很在意宝怡呢。

-19-
秦执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就是个二世祖,没有半点的真才实学和能耐。
他这辈子干不出什么事业,大约只能靠家族信托基金,至死都当个米虫。
所以他的感情,婚事,根本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景家破产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和景宝怡是绝无可能了。
但他也并没有多么的难过。
他从来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一个人。
对于景宝怡的感情,更像是那种一起长大的兄妹情分。
虽然不能娶她,照顾她,但他却也真心的,希望景宝怡可以过得很幸福。
在秦执看来,景宝怡就像是养在恒温玻璃花房里脆弱又娇嫩的玫瑰。
她根本禁不起半点的风雨摧残。
可景家破产之后,觊觎她的人实在多得数不清。
秦执这一刻忍不住想,如果谢司南对景宝怡有那么几分真心的话。
大约也足够,庇护她这一生无忧无虑了。
他又点了支烟,轻咳了一声,方才回到:「我倒是想和她在一起……」
秦执说着,又叹:「只是可惜,她这几日心情不好,总是一个人偷偷地哭。」
「我几次约她出去旅游散心,她都拒绝了,我也正烦着。」
「你说……她总是一个人偷偷哭?」
谢司南的心,一瞬间就软得一塌糊涂了。
「谢先生,您都不要她了,现在又何必假惺惺地关心她?」
「我几时说了不要她了?」
秦执冷笑:「您和您的初恋女友,如今正打得火热,又何必再来招惹宝怡?」
「我虽然是个没出息的二世祖,但养活宝怡的钱还是有的。」
「既然宝怡在香港待的不开心,我就打算带她去法国定居……」
「你休想!」谢司南的声音沉沉,怒意几乎就要遏制不住。
「谢先生,我凭什么不能想?」
秦执一句比一句咄咄逼人:
「别说宝怡只是你前女友,哦不对,您只交往了一任女友,宝怡连前女友都不算呢,那您又有什么资格干涉她的事?」
「秦执!」
「怎么,恼羞成怒了?被我说到痛处了?」
「谢先生,您高高在上,权贵中的权贵,可宝怡现在只是一个家族落魄身世可怜的女孩子,如果你只是想和她玩玩,那就到此为止,不要再来招惹她了。」
秦执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等谢司南再打过来,又干脆将他的号码彻底拉黑。
他要下一剂猛药,要谢司南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心甘情愿地走下神坛。

-20-
我连夜被秦执拽着直奔机场,飞去了法国。
在法国酣畅淋漓地玩了两周之后。
我接到了港城一家珠宝设计工作室的 offer。
实习期的薪水一万八千港币!
若在从前,这样的数字只够我买一只耳钉,但如今,我已经十分满足。
毕竟,不劳而获伸手拿钱和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吃饭的感觉,还是截然不同的。
我当即就定了机票回港。
顺利地办妥了一应的入职手续后,翌日就开始上班。
忙碌的工作让我渐渐忘却了之前的痛苦。
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更喜欢在这份工作中得到了满足,实现了价值的自己。
我甚至已经有好久Ṫűₙ,都没有想起谢司南这个人了。
如今的港城,有关他的消息更是少之又少。
从前花边小报漫天飞的桃色绯闻都消弭无踪。
就连他那位神秘的初恋女友都无人再提起。
偶尔的空闲中,再想起谢司南,我几乎都快要想不起他的模样。
与同事们渐渐熟悉,相处十分愉快。
上班如今倒是成了我每日都期盼的事情。
闲暇的时候,我甚至开始尝试着给杂志撰写时尚专栏。
毕竟从小耳濡目染,我的时尚品味在整个港城名媛圈都是顶尖的。
而以后,我还想开自己的买手店。
港城有一位传奇名媛,经历结婚离婚破产,却还能靠自己的双手和一支笔还清巨额债务。
我为什么不能如此呢?
我虽然迷恋金钱珠宝奢华,却也清醒理智。
漂亮的脸总会成为昨日黄花,所以靠男人的下场总是凄惨。
而靠自己挣来的钱,才永远都不会背叛自己。

-21-
同事姐姐介绍了她的大学校友给我认识,我推拒了好几次,实在拒绝不掉,只能答应中午一起吃饭见面。
中午我们就约在公司楼下的茶餐厅见面。
如今的我,早已不再是满身的奢牌。
就连手袋都被我束之高阁,随手拎的是今日点的奶茶外卖的漂亮纸袋。
景宝怡也是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的。
正如和谢司南分手那日说的,我有手有脚,怎会饿死。
那位年轻的男士履历挺优秀,如今在一家外企上班。
目前薪水虽然只有三万,但据说下个月就要升职加薪,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
他对我显然十分满意,而我也并不讨厌他。
他是个幽默风趣的男士,几句话就可以将我逗得开怀。
而在我第三次笑得乐不可支时,谢司南忽然出现了。
他拉开我身边的椅子,直接在我旁边坐下。
而我对面的男士不免惊愕,却还保持着礼貌:「请问这位先生,我们认识吗?」
谢司南不看我,只是闲适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淡淡望着他。
我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谢司南却仍不理会我。
「谢司南……」
我小声喊他名字,他这才侧首看了我一眼:「乖,你先喝奶茶。」
「你要干什么啊?」我微蹙眉,有些不安。
生怕这人又发疯,让别人难堪。
谢司南扯了扯唇角,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再次看向对面。
「景宝怡又娇气又难养还挥金如土,她喝水只喝普娜,最喜欢白化鱼子酱,阿尔巴白松露,波多利卡马背奶酪,一ťũ̂³餐饭就能烧掉上万美金。包包她只喜欢爱马仕的全球限量款,裙子非高定不穿,鞋子从不穿第二次……你确定你月薪三万养得起她?」
对面男士渐渐神情愕然,却还硬撑着道:
「可是我看景小姐今天的裙子也只是商场的平价品牌,而且她并没有拎爱马仕……」
谢司南唇角笑意更深:「先生,我话还未讲完。」
我很想立刻拽着谢司南的胳膊把他推出去,踹进维多利亚港。
可我的手指刚碰到他的衣袖,就被他干脆握住,直接扣在了膝上。
「她非但娇气难养衣食住行都挑剔无比,还提了裙子就翻脸不认人。」
「谢司南!」
我羞愤得差点蹦起来。
谢司南却握紧了我的手,甚至还暧昧地捏了捏我的指尖。
「哦对了,她睡觉尤其不老实,还会梦游。梦游的时候经常打人,打人的时候力大如牛……」
谢司南说到这里,方才第二次看向我,
「景小姐还记不记得我们刚在一起那天晚上的事儿?」
「我的脸上可是淤青了一块,三天才消散。」

-22-
对面的男士起身落荒而逃。
我坐在那里,气得七窍都要冒烟。
谢司南却还有心情点了新的茶点哄我吃。
我不想理会他,起身就向外走。
他拿出钱夹随便抽出一沓钞票结账,就快步追出来。
我手里拎着奶茶袋子,走得飞快。
谢司南跟在我身后:「宝怡……」
我蓦地停步,气得闭眼大叫:「谢司南你个老东西能不能闭嘴!」
街上的路人都好奇地看过来。
我大声喊完,却也有些后悔了。
小小地后退了一步,低了头:「谢先生,我很抱歉。」
哪怕落魄了,可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

-23-
人来人往的街头,谢司南看着面前的女孩。
穿着二百多快买的裙子,拎着奶茶袋子。
头上甚至只带了一枚五块钱的发卡。
非高定不穿的景宝怡,非爱马仕不拎的景宝怡。
从出生到二十二岁,她一直被锦绣富贵簇拥着,不食人间烟火,不知人生疾苦。
可现在,她却也如万千平凡人一样。
为一日三餐奔波,为衣食住行忙碌。
她不再如从前那样娇艳矜贵,却更让他心底生出疼惜。
「宝怡。」
谢司南喉头有些微哽,上前一步,用力抱住了他喜欢的姑娘。

-24-
人只有被极致宠爱着的时候,才会露出不设防,无拘无束,张牙舞爪的一面。
可当谢司南一把扯开领带,将我摁在车子后座强吻的时候,我又没忍住骂了他,老男人,一点都不知道克己复礼。
他有些无奈,被我气得狠了,又摇头失笑。
炙热的吻落下来,在我颈侧,一片的酥痒,
「景宝怡,你在床上的时候可从来没嫌过我老。」
是啊,哪一次最后求饶的不是我自己?
我迷醉于这个吻,沉沦于情欲,却又被最后的一线理智牵绊。
「谢司南,我还没问你……」
他仿佛知道我要问什么,握住我手腕将我捞起来揽入怀中。
「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啊?」
「传说中的我的初恋。」

-25-
我见到了陈瑾,也见到了她的老公宋其琛。
「你就是景宝怡吗?天啊,你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十倍!」
「而且,同样都是梨涡,为什么你的梨涡比我的好看,景宝怡,你怎么这么会长啊!」
陈瑾拉着我的手,夸赞不停,又对我小声道:「真是便宜谢司南那个狗男人了。」
我忍俊不禁,却又不敢笑出声。
谢司南已然坐不住,起身将我拉到他身边:
「她一张嘴叭叭叭整日胡乱说个不停,你别听她的。」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能不能给我说清楚。」
谢司南握住我的手,
「事情就是你看到的这样,陈瑾不是我初恋,我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而已。」
「她一直喜欢的都是宋其琛。」
「那,那些传言……」
谢司南很轻地笑了笑:
「你二十岁的时候,有一次我去你家里拜访。」
「闲谈间,你母亲说,你和秦执从小一起长大,两情相悦,将来是一定要结婚的。」
「我就想着,既然娶不到自己喜欢的女人,那这辈子也就不会再考虑结婚的事情。」
「当时陈瑾和宋其琛闹别扭,我们俩就商量好,彼此利用了一把。」
「她是为了让宋其琛回来找她,我是为了让谢家不要对我逼婚。」
我听得云里雾里,好半天才抓到一个点:「所以,谢司南,你很早就喜欢我?」
谢司南仿佛自嘲地笑了笑:「你还记不记得你十六岁生日,收到一顶王冠,珍珠之泪。」
「当然,我当然记得,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王冠,可是爸爸不肯给我买,因为实在太贵太贵了……」
说到这里,我不由睁大了眼:「所以,这顶王冠,是你买下来送给我的?」
谢司南轻点头。
「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时候你还太小,我怕会吓到你。」
谢司南说完这句,忽然又轻笑了一声:「后来,你每年生日都会戴着这顶王冠。」
「二十岁那年,秦执陪你过生日,你站在他身边,笑得特别开心。」
「我一直都把秦执当哥哥看的,秦执也一样,他不喜欢我,只是把我当作妹妹。」
我下意识地解释。
谢司南却笑着摇了摇头,不是的宝怡,秦执是喜欢你的。
只是他很清醒很理智,他知道自己不是你的良配,他也知道,他护不住你。
「再后来,景家出事,其实你们家出事之前,我提醒过你爸爸两次。」
「谢司南……」
「但有些时候,有些事,人力也是无法改变的,宝怡,你别怪我。」
「不会的,谢司南,落井下石的人太多了,不上去踩一脚,我都感激不尽,更何况……」
更何况他当时,帮景家还掉了那笔最大的债。
谢司南揉了揉我的头发:「你们家出事后, 秦家就不再提起你和秦执的婚事。」
「我想娶你, 但谢家长辈肯定不允。我不想多生事端, 所以故意放出风声,说这辈子不考虑婚育。」
「谢家长辈果然急了, 因为我一句『景宝怡和陈瑾有点像,也长了一对梨涡』,他们竟然真的找上了你。」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故意接近你的?」
「我知道。」
「可你为什么不戳破?」
「因为这是这辈子, 我第一次有机会可以离你这样近。」
「那当时我戳破安全套,你为什么会这样生气?」
「你既然喜欢我,那么我生下你的孩子, 你不是应该更开心?」
「因为你宁愿算计我去拿谢家人给你的一个亿, 却都看不到我对你的喜欢和真心。」

-26-
谢司南轻轻摸了摸我的脸,很认真地开口:
「你不用给我生孩子, 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我身边, 永远开开心心的, 我就会把我拥有的一切, 心甘情愿地全都送给你。」
「谢司南,我是在做梦吧……」
我哭得渐渐不能自已, 全身都在发抖:「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你喜欢我?你很早很早就喜欢我了?」
「可是会比我更早吗?」
「十六岁生日, 如果你告诉我, 那顶王冠是你送给我的, 我一定会开心得疯掉啊, 谢司南。」
「宝怡……」谢司南意外又震惊,震惊却又惊喜。
所以,她是真的把秦执当哥哥看。
所以, 她喜欢的人, 一直以来,也是他?
「谢司南, 这就是年少时的美梦忽然成真的感觉吗?」
我扑到他怀中, 用力地抱紧他。
「谢司南,我现在要怎么去证实, 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不是梦, 不是幻觉?」
「景宝怡。」
谢司南的声音里, 竟有些紧张的干涩。
「我们去领证吧, 我们现在就去结婚。」
「现在吗?」
「对,就现在。」
谢司南拉着我起身就向外走。
陈瑾冲我们俩大声喊:「喂,你们俩干什么呢?」
「去结婚啊。」
「有没有搞错,现在去结婚, 都下班啦!」
谢司南望着我, 桃花眼里一片笑意潋滟:「对啊, 就现在。」
他要娶到他最心爱的女孩了。
这是他一辈子的美梦,
而如今,这美梦实实在在被他握在了手中。
在以后无数个美妙的夜晚, 她会如他枕边的月色一般,
陪着他,一直到白头。
(全文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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