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有阿尔兹海默症,离不开人。
我工作繁忙,有家要养,没办法,只能白天雇弟弟照顾妈妈。
结果有一次妈妈和弟弟出门忘了关锁,家中失窃,自那以后我便安了个针孔摄像头。
没想到我在监控里看到,妈妈不仅神色清明,甚至还能给弟弟做饭。
「反正你姐钱多,拿来孝敬我也是正常的,你就安心在这儿住着。」
原来妈妈的病从始至终都是一场骗局!
-1-
监控里,妈妈和弟弟的对话还在继续。
弟弟啃着大排,嘴里模糊不清地说:
「妈,你能不能从我姐那再多弄点钱出来给我买房买车,最好是还能有五十万的存款,我好娶媳妇,让你早点抱孙子啊!」
妈妈咯咯地笑,一脸精明地说:
「好,好!还是我儿子懂事,女儿就是没用,也就能在结婚的时候收一笔财礼。」
「以后她嫁人了,她的钱就是男方家的了,我可得趁她没结婚多套些!」
妈妈还答应弟弟,今年就给我安排个男人结婚。
财礼的钱都留给弟弟。
妈妈还十分得意:「沈小蕙高学历,还这么能赚钱,财礼钱我得收个百八十万的!」
弟弟沉浸在白得钱财的美梦里。
妈妈催促他:「快吃快吃,等会沈小蕙回来好洗碗。」
他们埋头吃饭,不再说话。
我紧握着手机,气得浑身发抖。
会想起爸爸生病去世后,家里就变了天。
妈妈也跟着病倒了,她在病床前对我说:
「小蕙啊,咱家现在家徒四壁,你的学费我付不起了。」
「你去嫁人吧,就当是为家里分担。」
当时我还对妈妈立下誓言:「妈,我是家里的老大,我会照顾好你和弟弟的!」
我这个做姐姐的主动扛起养家的重担。
我从初中开始就勤工俭学,不敢有一日休息。
如今我努力拼事业赚钱,让家人过上了好日子。
我让妈妈从贫困的农村小平房搬进黄金地段的大房子。
穿金戴银,吃的都是山珍海味。
弟弟每个月的工资有三万块,比请保姆的市场价多出一倍。
我怕他们不够花,隔三岔五地汇款,每次都是成千上万的数额。
我日日担忧妈妈的身体,不惜花大价钱带她到处寻医问诊。
可他们却合起伙来欺骗我、算计我。
我去医院查了妈妈的病历。
得知真相的我,怒火冲上心头。
当年的病,也是妈妈装的。
一切都是假的。
她只是为了利用我。
当年我还只是个十来岁的未成年啊,她竟也能狠下心如此对我。
我感到无比心寒。
这一刻,我承认了一件事。
妈妈的本性,是重男轻女的。
她根本不爱我这个女儿。
-2-
我失眠了一整晚,还哭了几次。
天亮后我很快收拾好心情。
妈妈和弟弟想要榨干我的全部身家,我不能任人宰割。
我把弟弟约到外面。
「小哲,以后照顾妈妈的事情就不辛苦你了。我请了位护工,有照顾阿尔茨海默症老人的经验,我觉得更合适。」
弟弟脸色难看了一瞬。
但他在极力克制,勉强挂出一副笑脸。
「没必要吧。我也照顾妈这么长时间了,该会的都会了……」
我叹了口气:
「你做得很好,但妈妈的病这么多年了却毫无起色。我请的这位护工,她照顾过的老人虽然无法痊愈,却都好转了许多呢。」
听我这样说,弟弟瞪了下眼,语气也变得激动:
「不行!我可不放心外人,妈妈也只要我在身边,照顾妈妈必须是我……」
我打断他:「好了,这事就按我说的办。我已经给新护工发放了一年的工资,她今晚就来。」
「你也是妈妈的孩子,自然是希望妈妈早点好起来的,对吧?」
弟弟语塞:「我……」
他欲言又止,但半天说不出话。
我笑着对他说:
「小哲,我之前给你的钱可不少,够你出去独自生活了。新护工是个年轻女孩,你继续住家的话,就不方便了。」
说着,我打开后备箱,搬出里面的箱子。
「我已经替你收拾好了,你搬出去吧。」
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我迅速关上车门,驱车离开。
我看到后视镜里,弟弟在原地气急败坏地踢翻那些箱子。
他无能狂怒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发笑。
我清楚的很,他根本没能力独自生活。
他的银行卡是我给他开的。
我已经查过了,卡里空空如也。
钱的去向,我也查到了。
都被他拿去打牌输光了。
我去机场接到了新护工,邹林清。
我接过她的行李,带着敬意向她打招呼:
「邹医生,您受累了。」
邹林清和我同岁。
她体格娇小,明眸皓齿,笑起来嘴角有一对梨涡。
这甜美温婉的样子,和她医学高材生的身份形成反差,令人赞叹。
邹林清主动和我握手,微笑说道:
「沈小姐的情况,我已了解。」
「放心,我会尽我所能,照顾沈小姐的母亲。」
-3-
邹林清一进家门,妈妈就开始发疯。
她把茶几上的东西一股脑甩到地上。
玻璃碎片和食物残渣弄得地板一团糟。
我迅速清理好地面,趁妈妈注意力都在邹林清身上,把她锁在座椅上。
「妈,这位是邹医生,以后你的日常生活都由她来负责。」
妈妈发现自己被定住无法动弹,失心疯一般大喊大叫:
「不要这个人!我要我的小哲!我要我的儿子!赶紧让小哲回来!」
「哪里来的狗屁医生?你们想要害死我吗?给我滚!滚出去!」
……
妈妈越骂越凶,用词也不堪入耳。
我Ţŭ̀₉歉意地看向邹林清,想要道歉。
但邹林清对我笑了笑,并不在意,还安慰我:
「无妨,不用在意我,这种情况我都习以为常了。」
接着,她的动作快准狠,捏住妈妈的腮部,给她喂下一颗药。
妈妈想要呕出,但未能成功。
不一会儿,妈妈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邹林清微微紧张地说道:「这是国外最新研发的镇定药物,药劲虽然大,但对身体有利无害,还能顺带补充维生素呢。」
她怕我起疑,还把说明书给我看。
但我对邹林清是绝对信任的。
我点点头,并感谢她。
邹林清说:「像这种情况严重的病人,不服用强力的镇定药,医生就没办法进行治疗。」
我嗯了一声,对她说:「你尽管去做,我都信任你。」
邹林清趁妈妈陷入深度睡眠,对其展开一番检查。
之后,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复杂。
「奇怪,你母亲机体的各项情况都很正常,精神状态怎么能差到这个地步?」
妈妈装疯卖傻的事情,瞒得过我,因为我很难揭穿她。
但她瞒不过医生。
我没有隐瞒,将实情说出。
「如你所见,她在做戏。」
「为了吸干我这个亲生女儿的血。」
-4-
「我请你来,也是想麻烦你帮我。」
既然有求于人,我自然坦诚相待。
原以为邹林清得知我的真实意图会感到震惊,甚至拒绝。
但她竟出奇地淡定。
她感叹道:「我的天,又是这样。」
她告诉我,这种事她也经历了不少。
「坏人老了,只会更坏。他们为了把子女捆在身边、骗取他们的财产,装成阿尔茨海默症是最常见的手段。」
「放心,我会履行照顾病人的职责。」
「也会保护客户的权益。」
我和邹林清正说着话,弟弟闯进来。
今天事多,门锁密码还没来得及改。
他一进门,看到我们站在沉睡的妈妈身边,顿时怒不可遏地冲了进来。
「你们对我妈做了什么!」
邹林清冷冷道:
「现在病人在接受治疗,精神处于极度衰弱,如果你不想看到你妈妈变成植物人,就不要胡来。」
但弟弟根本不在乎。
「放屁!」
他又看向我:「姐,你让一个江湖骗子白赚你的钱,都不肯让我这个亲弟弟照顾妈妈,我看你就是存心想害死妈妈!」
弟弟说我什么我都懒得理,但我不准他对邹林清出言不逊。
「沈小哲,你说话嘴巴给我干净点。你还好意思说我,我看你才是有秘密怕我知道……」
「我告诉你,要是让我知道了什么,你别想从我这再得到一分钱!」
我用断他财路威胁弟弟,他立刻就心虚地泄了气。
过了会儿,他来到我跟前,低声说:
「姐,我现在身无分文,能不能给我点钱。」
我轻哼一声:
「不可能,我供你吃住,一个月三万,你应该有一笔不菲的积蓄才对。」
他被戳中弱点,有些急了:
「真的,姐,我没骗你。我之前开销太大,把钱用完了。」
「都花在哪了?」
弟弟支支吾吾:「这就不用告诉你了吧……」
我猛地拍了下桌案,厉声呵斥:
「我花钱养你,难道没权力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吗?」
「我……买房子了。妈妈一直盼着我娶妻生子,我就先买了房子,想着赶紧找个女朋友。ƭũ⁴」
他越说越没底气。
还女朋友,他就一个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一事无成,好吃懒做。
哪个女孩子能瞧上这种货色?
拙劣的谎言罢了。
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把弟弟连拖带拽地推出家门:
「既然你连房子都有了,那你赶紧回你自己的家吧。」
-5-
弟弟被我轰了出去,还不肯离开,在门口疯狂砸门。
巨大的声响和震动像是要拆房子。
他大声诅咒我:
「沈小蕙,你虐待妈妈和弟弟,最毒妇人心!你就等着遭报应吧!」
最后,他因扰民被邻居投诉,被保安强行带走了。
当着众人的面,邹林清还补上一句:
「真是可怜,妈妈病了,儿子也病成这样。」
大家都向我投来关切的目光。
投诉的邻居此刻感到有些愧疚:
「小沈,你真是太辛苦了,一个女孩子要照顾家里两个病人。」
我礼貌回应:「我弟弟在楼道里大声喊叫本就是他的不对,您投诉他是应该的。」
在这之后,我的日子清净了许多。
弟弟被我赶走那日,他就已经在保安处挂了号。
高档小区治安严格,他再也不能进入小区的大门。
邹林清更是助我一臂之力。
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或者说,监视下。
妈妈不得不时刻假戏真做。
弟弟不在,没人给她放风,更没人帮她隐瞒。
她在努力地扮演着一个患者。ẗŭ₇
殊不知,自己早已露馅儿。
我每天都会来家里看看,而且不定时。
突击检查不给她一丝喘息。
通过监控,我看到妈妈手忙脚乱的样子。
为了利益,真是不辞辛苦。
在家里,我和邹林清交谈的时候,从来都是当着妈妈的面大声说。
我故作忧心忡忡,向邹林清倾诉:
「为了让我妈过得舒心,我花了不少钱,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只要能让妈妈早点好,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些话,就是说给妈妈听的。
我把妈妈的退路切断了。
她为了维持这种富足的生活,不得不一直装下去。
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将以彼之道还至彼身。
她装,我也装。
-6-
在我这番操作下,妈妈肉眼可见地疲惫了许多,人也瘦了一圈。
我还缩减她的饮食,荤腥少见,总是吃素。
妈妈对此不满,向我抱怨:「我要吃龙虾!我要吃鲍鱼!我讨厌这些难吃的素菜!」
我对她的诉求充耳不闻。
「妈,你少吃点肉吧,都要三高了。女儿又不会害你。」
妈妈哭道:「那我就绝食!我要饿死自己!」
我兴奋地点头:「你要断食?那很好啊!断食有助于你的健康。反正邹医生会想办法帮你摄入营养的,不吃也没事。」
妈妈计谋不得逞,想要找弟弟求援。
但我早已把她的手机ţũ₋藏了起来,她无法联络到弟弟。
她只能憋在心里。
一个晚上,我亲手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一大桌子好菜,像在过年。
妈妈一开始不敢动筷子。
还是邹林清先吃了起来,边吃边一个劲儿地夸我厨艺好。
我简单吃了几口,放下筷子,郑重地说:
「给妈妈治病花了太多钱,我的存款已经所剩无几了。为了妈妈,我已经把这套房子卖掉了。」
我虽看着邹林清,余光却在妈妈身上。
她的眼中满是惊恐。
我吃下一口饭,继续说:
「吃完这顿晚饭,这房子就不再属于我了。」
「我已经租好了房子,一会儿就送你们过去。」
啪嗒。
ŧù⁰妈妈手中的勺子掉在地上。
这下,她彻底坐不住了。
她把饭碗也丢在地上,还用手胡乱抓着桌上的菜,哭闹起来。
「不行不行!我只能住大房子,我不要住出租屋!」
我起身收拾。
但不是让妈妈继续吃这顿饭,而是把饭菜清走。
「吃也吃了,该走了。」
妈妈几乎是被我架着,从一百五十平的豪宅送进偏僻简陋的出租屋。
妈妈扯着我的头发大骂:
「沈小蕙你个小贱蹄子!我生你养你,你就这么对待你妈吗?」
不管妈妈是不是装不下去了,我依旧把她当作患者对待。
此刻,我也不顾母女血缘。
我用力把妈妈推开。
「折腾半天,妈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转手,把她锁在屋内。
-7-
妈妈的居住环境和之前相比天壤之别。
她无法忍受。
她发现跟我哭闹不管用,便和我示弱服软、打感情牌。
她泪眼婆娑地央求我:
「小蕙,妈住在这里好难受。你让妈回原来的房子住吧。」
「你是妈妈的好女儿,让妈回去吧!」
我眨眨眼:「妈,你说你住这里好享受?太好了,以后你就一直住这。」
妈妈的眼神告诉我,她知道我在装聋。
可她除了眼睁睁看着我睁眼说瞎话,什么都做不了。
我在心里憋笑。
邹林清依旧留下来,做母亲的看护。
但她晚上不住这里,我给她在附近租了公寓。
出租屋内,我也在隐蔽处安装了监控。
晚间,妈妈想要偷偷溜出去。
但她没有手机,屋内没有网络,她手上也没有钥匙。
出去就进不来了。
妈妈坐在地上哭天喊地,似乎是想让左邻右舍听见。
可她不会知道。
此处,是我精挑细选的住处。
废旧的小区,几乎没有居民了。
她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
她坐在地上崩溃大哭。
一边哭,一边痛骂我:
「丧门星,真是害惨我了,早知道生下来就掐死你了!」
这话让我的心揪了一下。
我不会如她所愿。
我会一直一直,好好活着。
-8-
Ṭũ̂ₗ原来房子我真的卖了。
不过我在另一座城市又买了一套新的。
更大,更贵。
这下,妈妈和弟弟不知道我新家的位置,也都不会再踏足属于我自己的领域。
弟弟每天都在疯狂地打电话给我,但我从来不接。
就他,除了要钱,没别的事。
然而他找不到我,就使些下三滥的手段。
他拿着我的身份证号,通过驿站查到了我现下的住址。
三更半夜,他敲响我家的门。
他跟踪我也就算了,还吵醒我的好梦,这更让我生气。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报警把他送走。
但到了警察局……
弟弟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窝囊废的样子,好像自己才是受害者。
他把警察当救星,满嘴跑火车。
「警察同志,我们俩是亲姐弟,我姐和我吵架,还把妈妈藏起来不让我见,我也是没办法啊!」
「我妈得了重病,爸爸去得早,当年我为了供姐姐读书早早辍学打工,如今姐姐事业有成却忘恩负义,不但不认我这个弟弟,还不肯赡养母亲!」
「警察同志,求你们给我做主啊!」
弟弟越说越投入,说完就嚎啕大哭。
我实在忍不了了。
明明是我为了这个家付出良多,他怎么敢窃取果实?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冷笑道:
「沈小哲,这些日子不见,你去电影学院进修了?演技够精湛的啊。」
「你为了从我这骗钱,真是大费周章了啊,都敢让警察帮你撑腰了!」
但事情的发展令我费解。
警察虽然没有全然相信弟弟的话,但却明里暗里站在弟弟那边。
警察把我们两人分开。
他们安抚了弟弟几句,然后对我进行说教。
「沈小姐,既然沈先生找您,是为了您的母亲,您这样匆匆报警实在是冲动了,算是浪费警力,是违法行为,我们甚至可以对您进行处罚……」
弟弟顺着警察的话说:
「姐,你报警抓我我不生气,只求你行行好,放过妈妈吧。她还在病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结果,他这样一说,警察命令我第二天一早就带弟弟去见妈妈。
更离谱的是,他们怕我跑了,不准我回家!
我被迫在警察局的大厅待了一整夜。
我坐在坚硬的椅子上,胳膊和腿都直发冷。
一夜未合眼。
熬到上午,我坐在警车上,感觉自己像个被押解的犯人。
我带他们到了妈妈的住处,开门让他们进去。
弟弟一件妈妈就心疼地大哭:
「儿子不孝,让妈受委屈了!」
「妈,你也真的太仁慈了,姐姐不管你你倒是告诉我啊!」
……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我是个不孝女。
妈妈见此阵仗,也趁机装病。
不得不说,他们真是母子连心。
妈妈当着警察的面,揉着肚子说:
「小哲啊,妈好饿,想吃饭……」
「我每天都吃不饱,饿了好几天了。」
在场的人都惊讶地看向我。
现在,所有人都会视我为恶人,认为我虐待老人!
如果不是厨房里放着不少新鲜蔬菜,冰箱里还有剩菜,我真就说不清了。
警察临走前警告我:
「沈小姐,以后每个月你都必须履行赡养老人的义务,还要帮衬你的弟弟,不要那么冷血。」
呃……罢了,多说无益。
我僵硬地点头答应。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后,我才意识到。
我这是被沈小哲摆了一道。
他恶人先告状,结果还真让他得逞了。
警察都帮他,沈小哲说啥信啥!
不过没关系。
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9-
弟弟知道我把房子卖掉的那一刻,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大声质问:「沈小蕙,你凭什么这么做?」
我白了他一眼。
「这房子你一分钱不花还白住那么多年,怎么有脸跟我叫嚣?」
「沈小哲,别对他人的钱有那么多占有欲。」
他自知理亏,只能无能狂怒。
但很快,他就又得意起来。
「姐,警察都说了,别那么冷血。你最好是给我和妈安排个舒适的房子,好吃好喝安排上,不然……」
我嘴角勾起:「不然?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我把一沓文书甩给他。
弟弟看过后,不以为意:「你要起诉我?姐,你别太搞笑了。警察都站我这边,你起诉有什么用?」
文盲弟弟的认知实在是少得可怜,和他说话不如对牛弹琴。
「那是人警察不知道我们家到底什么情况。在法律面前,证据说话。」
「过去的种种,一切的一切,我都有实证。你以为到了法庭上,法官还会轻信你那满嘴谎言吗?」
我说得非常清楚。
弟弟也意识到,起诉对他不利。
「你敢把我告到法庭,我就去你公司闹事,砸了你的饭碗!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
-10-
意外的是,我没告弟弟,他倒把我告上法庭了。
他带着装病妈妈一起,在全体法官和律师面前上演苦情戏。
他指控我,说我虐待亲妈。
还伪造了很多自己养家糊口的证据。
可这个蠢货还以为单纯的白纸黑字就是证据了。
那些伪证被我当场戳破,并呈现了真正的证据。
我读书时勤工俭学的记录,和这些年在妈妈和弟ŧúₒ弟身上的花销,我都整理出来,厚的像本书。
铁证如山,弟弟连狡辩的话都说不出了。
一分钱讹不到不说,还要为他的诽谤罪付出赔偿。
而我只需要按最低标准,每月给妈妈两百块的赡养费。
一听到这个数字,妈妈甚至病都不装了。
当庭跳起来反对。
「我不同意!两百块钱,打发要饭的呢?」
「我是沈小蕙的亲妈,她有义务养我!」
说完,她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但为时已晚。
妈妈十分惧怕地看着,用眼神向我示弱。
她不是知道自己错了,她只是怕了。
我问道:「妈,你的病已经好了?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得什么阿尔茨海默症?」
妈妈哑口无言,脸上是无尽的恐慌。
此刻她无论怎么回答,都会迎来更多的质问。
但我决定,结束她的表演。
我拿出邹林清给我的检查报告。
报告显示,妈妈不但没有任何有关阿尔兹海默症的症状,头脑清醒,身体硬朗。
唯一有问题的,是因她肉吃得太多导致的高血脂。
我走到妈妈身边。
「妈,你骗我到今天,我也忍到了今天,做女儿做到这个地步,我问心无愧了。」
-11-
这场官司毫无疑问,我赢得很彻底。
但我还并没有按判决结果那样,每月只给妈妈两百块。
虽然不复从前那般奢华,但我给了妈妈温饱不愁的生活。
我以为做到这样份上,即便彼此没有和解,他们就不会再生事端。
可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无耻程度。
妈妈和弟弟过惯了我给他们的富贵生活,好像出了幻觉。
似乎是觉得自己生来就该过那种日子。
由奢入俭难,他们如蟒蛇般继续纠缠我,逼我吐出钱财。
妈妈装病的事情都被当堂揭发了,她还在继续装病。
她变得警惕小心,不让任何人靠近她。
她嘴上说着胡话,眼神却是精明藏不住。
像是在告诉我:
「你以为自己能那么容易地甩掉我吗?」
他们的行为也变本加厉。
我给她租的房子,被她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我赔给房东一笔巨款。
弟弟还借了高利贷,但他无力偿还,还失联了。
他留了我的手机号,催款的人甚至顺着号码找到我的公司。
我和他们解释,沈小哲的行为与我无关,我不会负责。
但那些人为了钱也是无所不用其极,每天都来公司,严重影响我的工作和生活。
老板也让我赶紧把钱给他们,息事宁人。
不然,就不得不辞退我了。
可我的事业正在上升期,我没法放弃。
最后,我不得不给弟弟收拾烂摊子。
看着自己的存款少了一大半,心在滴血。
我费解地问妈妈:「你和沈小哲这样报复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我要是走投无路了,可就真的管不了你了。」
妈妈像是看仇人一样看着我。
「我得不到的,那就毁掉。」
她的神情,可憎可怕,形成一片阴影,笼罩我很长一段时间。
我差点精神崩溃。
但我意志足够强大坚硬,挺过来了。
我反思自己。
还是太心软了……
如果他们能悔改,从一开始,就不会骗我。
沉没的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
就当是给我的人生交一笔学费了。
-12-
我换了一个城市工作生活,也换了手机号。
妈妈和弟弟在现实中找不到我,就转移阵地。
他们在网络上,爆出我的名字和照片。
针对我的网暴,开始了。
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只是通过名字,就把我的个人隐私扒了个一干二净。
我的毕业院校,我的公司,甚至是我的住址。
我被人跟踪、偷拍,更可怕的,他们还上门挑衅。
我不得不把自己锁在家中,闭门不出。
我看着,妈妈和弟弟在网上大肆宣扬我是个恶女人。
说我气死了爸爸,又骗光家里的钱出走,留下无助的弟弟和患病的妈妈。
我澄清了,但无人在意。
网上的人唯恐天下不乱,他们不关心真相,只想看这出闹剧一直进行下去。
他们想看我碎掉。
我陷入这风波中,无法抽身。
被老板辞退,被朋友疏远,被世人唾骂。
老板也好,朋友也罢,他们都知道我是被陷害的。
他们不想受牵连,我能理解,我不怨他们。
本以为,我会孤身一人。
但没想到,在这个艰难的时刻,她会来到我身边。
邹林清。
-13-
一见面,邹林清就拥住我……
「你这个女人,不声不响地就离开了魔都,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明明给了我一整年的工资,结果我才干了几个月,老板就跑了,这钱在我的口袋里,我都睡不踏实!」
「我给你带了热饭热菜,来,趁热吃吧……」
被网暴这么多天我没掉一滴眼泪。
意外天降的朋友,突如其来的关切。
此刻我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冲出眼眶。
邹林清轻轻地帮我擦拭泪水,心疼又气愤:
「他们太没良心了,如果没有你,这个家就散了!他们不但不感激你的付出,还一直欺负你!」
我惨笑道:「之前还能和他们斗一斗,现在老实了,我落魄了。」
得知我的身家被弟弟坑见底了,更生气了。
「告他!告个他牢底坐穿!让他还钱!」
我摇头:「要不回来了,都是些海外的黑公司。」
邹林清:「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我还没想过。
但邹林清的出现,让我瞬间恢复了些士气。
我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闭目沉思片刻,我给出答案。
「出国。」
邹林清觉得惊讶:「你真的要跑那么远?你可以先住我家,我还能给你免费提供心理疏导。」
我谢过她的好意。
随后,很认真地说:
「他们舆论对我不利,那我索性夺个清净。」
「顺便,准备东山再起。」
邹林清欣慰地拍拍我的肩膀,竖起拇指:
「这才是我心中的沈小蕙嘛!你是天生的大女主,不该被任何困难打倒!」
邹林清在我家住了几天。
临走时,她鼓励我:
「想做什么就勇敢地去做,你决定的事,都不会出错。」
「我会一直支持你,需要我的话,我随叫随到。」
我想送她,她说不用。
「你自己一切小心。」
晚上,我在枕头下面发现了一张银行卡。
上面贴了字条,只有一句话。
「密码是你在魔都接我的日期。」
我紧紧攥着那张卡,百感交集。
仅仅见了几次的人,对我倾囊相助。
和自己流着一样的血的人,却想让我坠入深渊。
-14-
我买了最快离开这里,飞往印度的机票。
月黑风高,夜色浓浓,我只带了一个小箱子,只身离去。
我注销了所有的社交软件。
只留了邹林清一个人在通讯录内,保持联络。
世界清净了。
我在英都找到了工作,开始新的生活。
我被外国老板器重,仅过了一年就给我升职加薪。
此外,我还投身金融理财。
不知是不是得到了财神爷的眷顾。
三年时间,我的收获不仅填补了过去的亏空。
我赚到的财富,完全可以原地退休享受生活了。
我重新注册了国内的软件,上网冲浪。
逛了一圈,倍感无聊。
网上还是乌烟瘴气,那些是非不分的人依然在。
但他们早已换了目标,不再讨论有关我的事了。
我妈和弟弟的账号也还在,但没了热度。
仔细看主页,原来他们被禁止发布作品了。
但他们仍在记录生活,卖惨叫屈,妄图得到大家的关注。
他们的生活质量,比我出国之前还要穷苦。
住的房子破烂不堪,即将被拆掉。
每天吃的东西,还不如宠物的吃食。
今时今日,我重拾璀璨人生,而他们下场惨淡。
是时候该算总账了。
我已悟出真理。
永诀后患的办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让我妈和沈小哲,永远被隔绝。
-15-
我申请休了年假。
回国后,我主动联系弟弟。
他一听是我,起初对我的敌意很大,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他死活不肯见面。
我对他说:「我是来给你们送钱的。」
一提到钱,他就同意了。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不然我会要了你的命!」
见到弟弟,发现他沧桑了许多。
衣服上都是补丁,还有多处脏污。
他脚上的鞋子明显不合脚,应该是捡到别人丢掉不要的来穿。
而我一身昂贵,散发着巴黎香水的味道,把他衬得像个流浪汉。
我故意问他:「这些年过得怎么ŧŭ̀ₖ样啊?不会是因为自己太穷酸,不好意思见姐姐吧?」
弟弟狠狠瞪我一眼:「明知故问。钱呢?」
我耸耸肩:「求人办事就这个态度?」
他不再说话。
我对他说:「你给我做件事,我就把钱给你。」
「要我做什么?」
我微微勾起嘴角:
「你先把之前我替你还高利贷的钱给我,我就送你一笔钱。」
他的脸因愤怒而红得像醉了酒,啐了一口,说道:
「想得美!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我不慌不忙:「好啊,那就给我一条命吧。」
弟弟愣了一下。
「沈小蕙,你长能耐了是吧?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说完,弟弟挥着拳头朝我打过来。
但我反应敏锐,掏出防狼喷雾对着他的脸一顿猛烈喷洒。
弟弟捂着双眼,痛苦地倒地。
「啊!啊!我的眼睛!」
他一边大叫着,一边胡乱地抓着空气,滑稽可笑。
我给了他一个地址,带着嘲讽地对他说:
「这是我住的地方,等你想好是给钱还是给命,去这找我。」
「弟弟,姐姐给你的机会,你可以把握住啊。」
-16-
夜里,弟弟如我所想,来到了我告诉他的地方。
我在监控里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给他留了门,连客厅的灯也是开着的,甚至还给他留了温热的茶水。
他没有换鞋就进了门,屋内地板被踩得脏乱斑驳。
弟弟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都找不到我,却没有喊。
定睛一看,看到了他手上提着的巨大斧头!
我瞬间汗毛竖起。
他竟想要谋财害命。
不过,他这样做却是正中下怀。
趁他在屋内翻箱倒柜,搜刮值钱物品的时候,我和警察一起推门而入。
这次,我还学会了一招。
我把自己的护照、机票和工作证明准备齐全,给警察看。
我趁警察的注意力都在沈小哲身上,在眼中滴了眼药水。
随后,梨花带雨地哭诉:
「警察同志,我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探亲,好心好意邀请弟弟来家里,可谁曾想,他竟然想要杀死我啊!」
「如果不是我刚好外出,我现在已经死掉了!我还以为是家里进了贼, 真的没想到, 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呜呜呜……」
这招我在网上学的,真的奏效。
一名女警察把我扶到沙发上休息。
弟弟已经被戴上手铐押走了。
他持刀入室抢劫,杀人未遂,且情节严重。
最终, 被判无期徒刑。
更大快人心的是,由于弟弟的种种行径实在恶劣,没有可能减刑。
他这辈子就老死在那狭窄的四角天空之下。
我去监狱看他。
「沈小哲, 我也算是帮你规划人生了。不然你整天无所事事多没意思, 在这里要好好改造哦。」
他隔着窗, 气急败坏地骂个不停。
「你……你们……沈小蕙你个狗日的, 你敢诈我!」
……
他骂得太过激烈,被警察制止、管教。
我对他笑着, 笑得十分得意。
「我这明明是请君入瓮,关门打狗。」
「而你,则是罪有应得。」
沈小哲这种人,只有钉在墙上才能老实。
-17-
至于妈妈那边。
我原本还在犯愁, 怎样才能自然地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养老送终。
当我带着弟弟的入狱照登门后,我发现,一切竟都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不用我费力了。
妈妈听说弟弟无期徒刑,当场昏厥。
送到医院,医生很惋惜地告诉我:
「病人受到的打击太大,加上有三高, 心脏也不好,苏醒之后精神极有可能出现问题……」
「严重的话, 有可能诱发阿尔茨海默症。」
等到医生离开, 病房里只有我和妈妈二人。
我看着昏迷的妈妈,心里没有一点心痛。
也没有恨。
只有疏离和厌恶。
我看着这个把我害惨的人, 我的生母。
我知道她听不见, 但我还是想把心底的话讲出来。
「妈, 你的人生本不该这样, 你明明可以在晚年过着富裕安逸的日子。要怪就怪你心里只有弟弟,从来不认可我这个女儿。」
「装病这么久, 这下是真的病了。」
妈妈的眼角留下了眼泪。
她似乎是听到了。
但她的眼泪无法换取我的同情。
我关上房门, 告诉医生:「麻烦她醒了再通知我过来吧。」
-18-
半个月后, 妈妈醒了。
醒了, 但没完全醒。
她果真如医生所说, 真的病了。
我顺理成章地把妈妈送进精神病院。
从此, 在那里久居。
我只会支付她住院的费用,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会做。
也不会再去看她。
此生我和她的母女缘分, 到此为止。
终于结束了, 我如释重负。
后来, 我的事业飞黄腾达,不再是打工人,而是老板的合伙人, 资产不计其数。
而我也收获了真正的挚友。
邹林清评价我:
「我们小蕙简直是现实版美强惨!」
「所幸,你手握的是爽文大女主的剧本。」
所幸。
我一路都坚持过来了,没有放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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