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书中的清醒女配。
为了活命,她火速带着我,和心里有白月光的病娇爸爸离了婚。
又为了不让我过苦日子,很快给我找了一个新爸爸。
新爸爸人帅钱多。
唯一的缺点是,前女友也多。
那天,新爸爸的前女友跑来嘲讽妈妈。
「你以为他向你求婚就是爱你了?其实他跟我没断。」
妈妈轻抿一口咖啡,不以为然,「在古代,我这种叫主母,你只是外室。」
-1-
妈妈说完这句话后。
对面的漂亮阿姨愣了一下,又开始劝妈妈。
「他根本不爱你,他只是没试过你这种类型的,一时图新鲜。」
妈妈喝着咖啡,一脸云淡风轻。
漂亮阿姨有些急了。
拿出朋友圈照片,一张张滑给妈妈看。
一会儿出海,一会儿飙车,又一会儿看极光的。
里面每一张都有新爸爸的身影。
漂亮阿姨嘴巴都要说干了,可妈妈还是刚才那个表情。
只是偶尔转头叮嘱我,「瑶瑶,冰激凌不能再吃咯。」
漂亮阿姨有点生气,「简言,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妈妈温柔地回她,「有啊,你说周顾每次出差都是你陪着,包括他跟我远程通话时,你都还坐在他腿上。」
漂亮阿姨洋洋得意,「你感觉如何?」
妈妈笑了,妈妈笑起来一直都很好看。
「我怎么会有感觉?我又不在现场,有感觉的不是你们吗?偷感如何?」
其实妈妈并没有生气,是很认真在问Ṱũ⁺问题。
但是漂亮阿姨却怒了。
她站了起来,就像动画片里要打鸣的公鸡,红着脸,昂着脖子大声说:
「你一个带着拖油瓶的二手货,真以为周顾稀罕你?聪明点自己走人,别等他甩你。」
「看见我这条高定裙子了吗?他送的,我要去陪他参加晚宴咯。」
然后她拎着包就要走人。
我放下冰激凌追了上去。
我拽住她的裙子一角,抬头告诉她,「阿姨,我不是拖油瓶,我是妈妈的宝贝。」
漂亮阿姨嫌弃地甩开我,「别抓皱我的裙子。」
然后头都没回地走了。
我摊开手,看着她漂亮的裙子后面,有一个丑丑的巧克力冰激凌印子。
妈妈也看见了。
但她没说话。
因为她也不喜欢别人喊我拖油瓶。
妈妈说过,我是她用了半条命,流了好大一桶血生下的宝贝。
-2-
所以,妈妈一直很尊重我的意见。
她问我,「周顾叔叔当你新爸爸怎样?」
「或者,你想跟着你亲爸?」
我歪着脑袋想了一下。
妈妈和爸爸离婚,多少是因为我的缘故。
听说,妈妈生我前痛得死去活来。
爸爸冷漠地拔掉妈妈的镇痛棒,他说:「受着吧,菲然比你痛多了。」
菲然就是爸爸那个意外死掉的白月光。
当年,爸爸把这一切都怪罪在无辜的妈妈头上。
妈妈咬牙生下我后,鬼门关走了一遭,突然觉醒了,火速跟爸爸提了离婚。
妈妈抱着我说:「再不离婚,早晚被他虐死,女配的命也是命。」
爸爸不知道是不想离婚,还是真的狠心。
他给妈妈出选择题,「离婚可以,钱和孩子只能选一个。」
妈妈说她本来想选钱的,但我莫名啼哭了一声,像柔弱的小猫咪,她心虚了,只好选我。
妈妈撒谎,不论什么时候,她都会选我。
后来因为没钱,我俩都过得很苦逼。
主要是爸爸坏,跟好多公司都打过招呼,他们不敢录用妈妈。
直到遇见周叔叔,他对妈妈有意,妈妈立马会意。
周顾叔叔长得帅又有钱,他给妈妈买了大房子。
我和妈妈就不用再挤在有蟑螂的小屋子里。
他还送我去上很漂亮很大的幼儿园,里面的老师可温柔了,没人对我凶,就算我不听话了,也没人拿针偷偷扎我的手臂和屁股。
妈妈也不用那么辛苦的工作,在给我煮面时站着都能睡着,脑袋磕出一个大包,丑死了。
所以,他有很多前女友有什么不好的吗?
妈妈说小孩有不懂的可以问,我问了。
「妈妈,他们老说周顾叔叔的心不在你这,那他的心在哪里啊?」
一个人的心还可以移来移去的吗?我的怎么不行?
妈妈淡笑,「管他的心在哪儿呢,我又不要他的心,谈情伤钱。」
她还说了,有钱的男人大多数都花心,跟花钱一样容易。
我听不大懂,但妈妈又说:「他是妈妈能找到的,最适合当你新爸爸的人选了。」
「他说周末要包下一整个游乐场给你玩呢。」
最后一句我听懂了,瞬间开心起来。
「周顾叔叔当我新爸爸,我跟妈妈一样满意。」
「妈妈,你们一定要结婚哟。」
妈妈笑着说好。
然后新爸爸就来了。
-3-
「这么开心呢?」
他摸摸我的头,递给我一只可爱的兔子玩偶,眼神却投向妈妈。
每次他来,妈妈都很忙碌。
就跟电视上伺候大老爷一样伺候他。
给他拿拖鞋,端茶,洗水果等等。
有时新爸爸还撒娇不洗手,妈妈就用我的湿纸巾,帮他擦干净每一根手指。
新爸爸说,妈妈是他遇到的最温柔的女人。
其实他不知道。
妈妈有时候也没那么温柔。
虽然妈妈在新爸爸面前,矿泉水瓶盖都拧不动。
但她却偷偷学了泰拳,巴西柔术和跆拳道,教练都夸妈妈体能好。
「你妈妈真勇猛,快能打死大象了。」
新爸爸说喜欢来我们家,很放松,有家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他想娶妈妈的原因吧。
妈妈一开始不信。
新爸爸劝她,「我这种白手起家的富一代,婚姻由我自己做主。」
所以我亲爸爸被迫娶妈妈,是因为他是富二代吗?
有时,我还挺怕新爸爸会死在我们家的。
因为电视上说,「男人最怕死在温柔乡。」
吓得我偷偷拿出奥特曼,插上三根薯条,拜了拜。
「新爸爸千万不能死,他一定要跟妈妈结婚哦。」
因为我不知道妈妈的钱存够没有。
我很怕妈妈又会工作太累,煮面时睡着,脑门磕到包。
可能是奥特曼听不懂普通话吧。
新爸爸虽然没死。
但是,好像又不能跟妈妈结婚了。
哎,早知道那三根薯条,我就自己吃了。
-4-
那天新爸爸喊头疼。
妈妈给新爸爸按摩太阳穴时,他抓住了妈妈的手。
「简言,明天陪我参加同学聚会,嗯?」
妈妈有点意外,因为她从未参加过新爸爸的任何聚会。
从前,新爸爸也没喊妈妈去。
妈妈说,新爸爸估计怕撞女友。
撞衫我知道的,撞女友我就不懂了。
妈妈笑着说,新爸爸有很多女朋友,会在不同的圈子里活动,新爸爸就像一条鱼,每天蹦跶在不同的鱼塘里。
「如果两条鱼出现在一个鱼塘,他会忙死,照顾不过来。」
我好像有些懂了,新爸爸是鱼塘塘主。
新爸爸劝妈妈,「我们都快结婚了,总该见见朋友吧?」
妈妈一开始垂着脖颈,没说话,像一株安静的兰花。
「你不是说想到我公司学习项目管理吗?」
「这些人以后你也用得着。」
说到工作,妈妈眼睛亮了亮。
其实妈妈对工作的兴趣,比跟着新爸爸出海钓鱼有兴趣多了。
妈妈说过,「让他授我鱼,还不是让他授我渔。」
鱼来鱼去的,我听不懂。
但是,妈妈答应去聚会了。
-5-
新爸爸的老同学聚会那天我也在。
因为新爸爸说可以带小孩。
大家都夸我可爱。
「周顾真能生,这娃长得像年画娃娃。」
「娃都四岁了,怎么还藏着掖着?不办婚礼?」
新爸爸静静地听着,然后才弯了一下唇角,「就快了。」
他没跟大家说他不是我亲爸爸。
新爸爸没说话,妈妈自然也不会说。
大家都说新爸爸把妈妈藏得真好。
「嫂子温婉贤淑,难怪周顾浪子定心了。」
也有人说:「家庭和睦,影响良好,周顾要结婚,怕不是为了竞选海市商协会会长吧?」
新爸爸不说话,只是朝着他们举杯笑了笑。
大家又开始了新的话题。
只有妈妈对面那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冷峻男人没说话。
大家似乎也不敢调侃他,对他很尊敬。
其实我认识他。
现在凯丰集团的掌舵人,曾经的私生子。
妈妈给我看过财经页面上的他。
那是我亲生爸爸。
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妈妈曾经是爸爸的老婆。
包括新爸爸在内。
因为他们没有办过婚礼。
只是领了一个结婚证,生下我后,又领了一个离婚证。
爸爸只是淡淡看我一眼,就转开视线。
近距离看,新爸爸和爸爸都很帅。
新爸爸帅得温柔多情一些,爸爸帅得矜贵高冷一些。
桌上的阿姨们一直都在偷偷看他们俩,眼神跟新爸爸的前女友们一样。
只有妈妈谁也不看。
原来新爸爸说话挺有意思的。
一句「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菜?」
那些阿姨突然就不敢看了,害怕地低下头吃菜。
妈妈平静地夹菜吃饭,还有喂我,以及投喂新爸爸。
只是,当她给自己夹起一块雪白的鱼肉时。
一道冷冽低沉的嗓音突兀响起。
「这鱼,你吃了会过敏。」
是来自对面的爸爸,但他的表情不像关心人,倒像在开玩笑。
尽管声音不大,但妈妈似乎有点被吓着。
指尖微抖,倏地打翻了面前的红酒杯。
红色的酒水在妈妈白色的长裙上,滴落成花。
妈妈看向新爸爸,新爸爸正转头与人交谈什么地皮啊,融资的,似乎没听见。
妈妈的表情才微微松弛,她轻声和新爸爸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6-
妈妈去了有些久。
新爸爸一边跟人继续聊天,一边往我碗里夹一堆菜。
跟小山一样高,我肚皮吃圆了,快吃不下了。
只好找了一个借口,要去找妈妈。
长长的走廊尽头,妈妈回来了。
却见突然出现的爸爸,一手把妈妈拽进一个空包厢。
我没有喊,悄悄跟了上去。
门留了一条小缝隙,他们站在靠窗那边,没发现我。
爸爸嘴里叼着一根烟。
漫不经心地说:「我还以为你这么有骨气,坚持快四年没找我,原来是找好下家了。」
妈妈垂眸淡笑,「人总要活下去,不是吗?」
爸爸又捏起妈妈的下巴,「如果我告诉周顾,你是我的前妻,你说他还会要你吗?」
「上学那会我们就是死对头,我不要的东西,他更不会要,更何况是人。」
妈妈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但握紧的手心,又缓缓张开。
「莫勋烈,你应该没有这个闲工夫去管前妻的事,对吗?」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爸爸嘴角弯了一下,但是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我倒来了兴趣,看你怎么咬?」
爸爸又捏起妈妈的下巴,还凑了上去。
一口烟喷薄在妈妈脸上,妈妈呛得咳嗽起来。
我看得小拳头都硬了,只想进去锤人。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脚步声。
「瑶瑶,你妈妈呢?」
是新爸爸来了。
他锃亮的皮鞋一ƭú₊步一步踩在光洁的走廊上,「咔嗒」声格外清脆。
不出五步,他就要走到我面前。
然后,他应该就会看见,空包厢里的爸爸和妈妈。
-7-
就在新爸爸迈出两步时。
他的手机响了。
电话里是个阿姨的声音,他微微皱眉,「你来做什么?」
新爸爸一边接电话,一边转身往外走去。
我的心终于落回小肚子里。
转头看向门里面,妈妈没有再挣扎。
「你不怕晦气的话,就亲吧。」
妈妈只是缓缓撩开袖子,雪白的手臂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红点点。
爸爸怔住,松开妈妈,「怎么回事?」
妈妈声音很低,我竖起耳朵才听见。
什么「白雪病」「活不久了」。
我差点要跳起来。
现在是夏天,妈妈怎么会得白雪病?还活不久了?
爸爸听了妈妈的话后,就松开妈妈了,摸出一支烟靠着窗户抽起来。
妈妈趁机闪身出来。
拉着我小跑出走廊。
到没人处时,妈妈才打开包,生吞了一颗抗过敏药下去。
「妈妈你怎么了?」
「瑶瑶别担心,妈妈刚才吃山药过敏了,才长得红点点。」
我想起来了,自从爸爸在餐桌上盯着妈妈看时。
妈妈就吃了好多片百合炒山药。
这菜,妈妈平时从来不碰,会过敏。
「瑶瑶,我们先回家吧。」
我懂,妈妈不喜欢看到爸爸。
「那周顾叔叔呢?」
「他呀…….」妈妈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就沉默了。
我的眼睛很亮,我也看见了。
楼下停着一辆车,新爸爸好像和一个阿姨抱在一起。
哦,是上次跟妈妈喝咖啡的那个漂亮阿姨。
妈妈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就直接把新爸爸那辆库里南开走了。
途中,新爸爸打电话来。
「简言,你们人呢?」
妈妈温温柔柔地说:「我看到你在……楼下忙,我们就先回家了。」
「那我的车呢?你不是不会开车?」
妈妈一手转着方向盘,一边回,「我找的代驾,你不介意吧?」
新爸爸非但不介意,还轻笑了一声,「这么着急走,刚才看见了?吃醋了?」
妈妈轻轻地嗯了一声。
新爸爸的声音莫名有些愉悦,「放心,我会跟她断了的。」
好奇怪,我之前听新爸爸和他的朋友说:「最烦女人吃醋。」
我问妈妈,新爸爸在开心什么?
妈妈告诉我。
「小闹怡情,这样你新爸爸才会觉得妈妈爱他呀?会认为自己魅力无限。」
「那妈妈,你爱他吗?」
「宝贝记住,妈妈永远只爱自己,还有你。」
所以,当那个漂亮阿姨再次出现时。
这回因为我,妈妈生气了。
-8-
漂亮阿姨叫许佳云。
听说新爸爸不接她电话,也不见她后。
她快疯了,在路上拦我们。
「简言,一定是你这个贱人,二手货,让周顾跟我分手的对不对?」
我很生气,上去推了她一把,「你别骂我妈妈。」
许佳云狠狠地掐了一把我的肉脸,疼得我直冒眼泪珠子。
「小贱种,上次抹在我裙子上的冰激凌手印,还没找你算账呢。」
妈妈看见我脸上的红印子,顿时沉下脸。
快步走过来,抬腿一脚就踹飞了许佳云。
她冷着脸盯着许佳云,没有平时的一丝温柔。
「记住,你骂我可以,但别碰我的宝贝。」
也许被妈妈眼里的凶狠吓到了。
许佳云瞪了妈妈一眼,悻悻离开。
妈妈蹲下身,温柔地摸摸我的脸。
站起来时,脸色突然变得奇怪。
逆着光,有个高大的男人指尖夹着烟,靠在车门边。
「绝症晚期踹人还这么有力气?不用化疗?」
爸爸似笑非笑的脸逐渐从光影里出来。
「简言,你这个小骗子。」
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每次见到爸爸,都有些怕他。
明明他长得比大明星还好看。
妈妈攥了攥手心说:「你想怎样?」
爸爸牵动唇角,「退婚,跟我回莫家。」
爸爸也是奇怪,明明对妈妈不好,连家里的佣人都欺负我和妈妈。
现在却非得要妈妈回去。
妈妈也问了,「莫勋烈,你为什么执意要我回莫家?」
爸爸没有回答妈妈的话。
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
「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小兔子,我很喜欢,可它却突然不喜欢吃我投喂的食物,宁愿去别人家讨吃的。」
「它就算饿死,也只能死在我家,简言,我说得对吗?」
爸爸深深地盯着妈妈。
妈妈握紧我的小手,平静克制地说:「如果我坚持不回莫家呢?」
爸爸散漫地说:「哦,那我只能找周顾聊聊天了。」
妈妈昂首看着爸爸,「就算周顾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啊,我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妈妈身体僵了一下。
是新爸爸来了。
-9-
新爸爸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走过来揽着妈妈的肩,牵着我。
「你们不是离婚了吗?哪条法律规定她不能再婚了?」
「莫总,你家住海边?管这么宽?」
妈妈有些意外地看着新爸爸。
新爸爸低声说:「别看了,我知道自己很帅。」
妈妈扑哧一声笑了。
爸爸的视线落在新爸爸搭在妈妈肩上的手,微微皱眉。
而后,又缓缓勾起唇角。
「我上周刚在海边买了套别墅,这你都知道?」
我揪着小兔子布偶耳朵问,「你家真住海边啊?」
爸爸弯腰注视我,「宝宝,那也是你家。」
妈妈拉着我,不让我说话。
爸爸缓缓起身,挺直了脊背,然后不屑地看着新爸爸。
「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就敢娶?」
新爸爸淡淡地说:「温柔善良的人。」
爸爸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哦,可惜你错过了一场小白兔表演跆拳道的好戏。」
新爸爸没听懂,但是妈妈的手却抖了一下。
可能是妈妈想到刚才她踹人时,也没那么温柔吧。
爸爸看了一眼妈妈,微微弯腰进了车里。
在缓缓半降的车窗中,他气定神闲地说了一句。
「祝你们明天新婚愉快。」
黑色的迈巴赫快速țŭ̀₌隐入车流中。
妈妈微微皱眉,「你都知道了?」
「嗯,聚会那天起就知道了,我没那么傻。」
他握了握妈妈的手,「放心,这没什么的。」
妈妈愣了一下,点点头,回握住新爸爸的手。
-10-
第二天是妈妈的婚礼。
妈妈叫我小心,别乱跑。
她说爸爸本来就是个疯批,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来。
尤其现在莫家的钱权,都掌握在他一个人手里。
他想怎么疯就怎么疯。
妈妈叹息,「要是被他坏了婚礼,那妈妈之前的温柔输出都白干了。」
我很听话。
我抱着小白兔玩偶,吃着大白兔奶糖看着阿姨们给妈妈化妆。
可是小肚子它不听话,想嘘嘘。
我拉着新爸爸的一个女助理,陪我上卫生间。
「阿姨,你要看好我,我很容易出问题的。」
阿姨说她包我没问题。
难怪妈妈说,恋爱脑的话不能信。
我刚关上门,阿姨的男朋友来电话,阿姨就丢下我,到角落跟手机谈恋爱去了。
我叹了一口气,只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了。
擦完小手,准备去化妆室找妈妈。
坏事了。
我突然被人用布捂嘴了。
眼前一黑,我睡了过去。
-11-
我迷迷糊醒来时,发现在一辆车里。
那个许佳云凶巴巴地坐在我旁边。
我挺害怕的,但是我忍着了,「我妈妈呢?」
「妈妈见不到我,她会着急,会发疯的。」
许佳云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就是要她急,要她发疯,今天婚就结不成了。」
「可是,我妈妈疯起来会很可怕的。」
许佳云掐我的手臂,「有我可怕吗?」
又用力掐了一下,「说话啊,小贱种,有我可怕吗?」
这有什么好比的?
好疼啊,但是我忍住没掉眼泪。
要是我哭了,她就爽了。
我不想她爽。
因为妈妈说过,不能让自己哭了,还让别人爽了。
她还想掐我时,另外两个绑匪说话了,「你注意一点,勋爷警告过不能伤害这个小不点。」
许佳云收回了还想掐我的手。
拍了一张我的照片发ẗú₌给妈妈,还叽里咕噜地跟妈妈讲电话。
「对,就你一个人来,对谁都不能说,也不许报警。」
她对着我笑得阴森可怕。
「周顾事业心很重,他结婚也多半是为塑造形象,好参选商会会长,你妈妈直接逃婚,让他丢人了,我看他还要不要你们。」
-12-
许佳云把我扔进了电视上那种,破破旧旧的废工厂。
我安安静静地坐着数数。
许茹芸跟绑匪在聊天。
「许佳云这个二手货,等下让她跪着求我。」
「看她还装不装清高了,就想看到她痛哭流涕求我的样子。」
我数不下去,「快放了我吧,不然我妈妈真的会疯。」
他们哈哈大笑。
「周顾今天忙疯了,忙着收拾烂摊子,哪有空管你们。」
「就简言一个人来,弄死她小菜一碟。」
他们不懂。
其实妈妈一个人来就够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巨响。
卷帘门被撞破一个窟窿,摇摇欲坠。
哦豁,妈妈好帅啊,直接开着吉普车Ťü⁺冲进厂房。
她一个急刹车,差点把许佳云他们撞翻。
两个绑匪草了一声,刚拿起铁棍,就被妈妈手上不知哪里带来的电棍直接电晕了。
许佳云吞了吞口水,腿开始抖,「你别过来啊。」
妈妈上次踢许佳云算客气的了。
这次直接把她踢翻在地。
「瑶瑶,她打了你吗?」
我撩起手臂,显露出青色的印子。
妈妈眼睛直接红了。
她瞬间就踩断了许佳云的手腕,鞋尖还碾了两下。
「我有没有说过,别碰我的宝贝,嗯?」
许佳云痛得嗷嗷叫,哭着求妈妈放开。
我突然又想起新爸爸曾经跟朋友说过。
「我们家简言胆子小,脾气又柔,遇到事只会躲在我怀里嘤嘤哭。」
正想着,突然又有几辆车开了进来。
挤满一个厂房。
第一辆车里跳下来的人,竟然是穿着新郎礼服的新爸爸。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妈妈。
此刻,平时温柔无比的妈妈造型挺别致。
一手拿着电棍,一手叉腰,头上还挂着头纱,牛仔裤裹进皮靴里,鞋尖却踩着许佳云。
嘴里还恶狠狠地喊着,「再有下次,我直接弄死你,扔公海里。」
「妈妈,周顾叔叔来了。」
「简言,你不是说婚戒忘戴,回家取的吗?」
妈妈回头,僵住。
-13-
「你看她这副样子哪里是要取婚戒,是要取人命吧!」
爸爸笑着从第二辆车上跨下来。
爸爸看妈妈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奇怪,从来没有过。
像深深的寒潭,还微微泛着波光的那种。
就像我看到美味的冰激凌,狠狠地盯着看时一样。
爸爸勾唇浅笑,「我就说,周顾要是不来,可惜了这好戏。」
「还好,他这人听劝。」
我转头看了一眼新爸爸。
咦,为什么他现在看妈妈的眼神,也跟爸爸的一模一样?
难道妈妈变成他俩的冰激凌啦?
妈妈一瞬间攥紧了手心,「莫勋烈,你布的局?」
爸爸撩开外套,双手插兜,「我哪有这种愚蠢的创意。」
「我一般只会明抢,比如把你塞进我车里这种。」
妈妈盯着他,他笑了一下,「好啦,我只不过顺水推舟帮了她一把,不然许佳云这种蠢货,连酒店的门都出不去。」
因为新爸爸怕人闹事,婚礼现场布置了千人安保。
妈妈皱眉,「莫勋烈,瑶瑶也是你的孩子。」
「我又没说不是。」
爸爸只是高声说了一句,「进来吧。」
门外迅速冒出二十几个长得像铁塔一样的保镖,有的手里还拿着望远镜,还有枪。
「我会护她安全。」
妈妈无语了,「你这样有意思吗?真想拿电棍电死你。」
爸爸故作害怕地退后了两步。
但眼里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他朝着新爸爸说:「周顾,这凶得跟夜叉一样的女人,你还要吗?」
-14-
新爸爸喉结滚动了一下,欲言又止地看着妈妈。
最后轻轻地问了一句,「简言,这才是真实的你吗?」
妈妈索性也不装了,自说自话。
「不好意思,你给我的钱,我没花在装扮自己取悦你上,我只是取悦了我自己。」
「这些年,瑶瑶上幼儿园,我也在上学,学了很多我之前不会的东西。」
「对了,上周还拿到了飞行驾照。」
妈妈笑了笑,「你给了我钱,我也提供了情绪价值,你喜欢温柔的,懂事的,会烹饪,不无理取闹的女朋友,我配合得还算不错吧,你也没吃亏。」
「今天对不起了,逃婚不是我本意,这婚是结不成了。」
「房子你要收回去也行,我们明天就可以搬走。」
周顾叔叔平静地问,「搬走,你们要去哪里住?」
「我大学学金融专业的,这几年理财和投资赚了一些钱,足够我们母女生活的。」
「当然,要感谢你提供的本金。」
我大概也听明白了。
新爸爸,不能当新爸爸了,只能当回周顾叔叔了。
周顾看了一眼厂房外杂草丛生的旷野。
再次转回头时,眼神却变得炙热起来。
「简言,婚礼推迟到下个月行吗?」
「我还是想和你结婚。」
地上的许佳云直接痛晕了过去,今天一天白干了。
一旁双手抱臂,当吃瓜群众的爸爸,突然收敛了笑容,周身都是寒意。
「怎么,我还成了你们婚礼的见证人了是吧?」
「简言,你敢答应的话,就有点过分了。」
妈妈深呼了一口气,「我可以。」
爸爸的眼眸瞬间暗了下去。
-15-
自从那天从破工厂回家后。
周顾叔叔像变了一个人。
再也没有哪个前女友会来打扰妈妈了。
他也不出去应酬了,每天下班早早就来我们家坐着。
陪妈妈看电影,聊妈妈的工作,陪我玩乐高,看动画片。
我和妈妈都觉得,这样也还不错。
可是,妈妈生日那天,周顾叔叔却迟到,等到拿出来的蛋糕都快融化了,妈妈又塞回了冰箱。
好不容易门铃响了,我开心地去开门。
「妈妈,这是什么?」
门外的地上放着一个漂亮的蛋糕盒子。
拆开,里面竟是一个造型奇怪的兔子蛋糕。
妈妈脸色突然变了,「扔了。」
就在这时,妈妈的手机响了。
是爸爸发来了一条祝福语音。
「小兔子,生日快乐,记得回家哦。」
也是从那天起,周顾叔叔突然ṭŭ₀变得忙碌起来。
周天,周顾叔叔难得不忙,来我们家。
我还没睡觉,我从门缝间看见,他一副很疲倦的模样。
妈妈温柔地问他,「发生什么了,能跟我说说吗?」
周顾叔叔很勉强地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工作有点忙。」
妈妈难得握住周顾叔叔的手追问。
「以后我们是夫妻,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互相信任。」
周顾叔叔只是「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可渐渐地,周顾叔叔终于没那么忙了。
日子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不同的是,周顾叔叔经常看着妈妈的身影愣神。
好在很快,开心的事儿又要来了。
妈妈又要办婚礼啦。
-16-
妈妈穿着洁白的婚纱,化了妆,像个仙女一样好看。
周顾叔叔都看愣住了。
他垂眸思忖了片刻,对妈妈说:
「婚礼时间还早,简言,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他拉着妈妈就走。
我迈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坐进车里后,周顾叔叔却站在外边,低头跟司机交代了什么。
然后对妈妈微笑,「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到。」
妈妈张嘴想说什么,周顾叔叔却着急走了。
车子一路开到海边,我闻到了海风的味道
「妈妈,快看,好漂亮的房子啊。」
司机也不禁赞叹,「能在靖州湾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买独栋别墅,非富即贵啊。」
司机把一个盒子递给了妈妈。
里面装着别墅的钥匙。
妈妈才微微放开捏紧地手心。
「妈妈,这是周顾叔叔给你买的新家吗?」
「哦,我知道了,是叫婚房对吧。」
别墅里里外外都铺满了漂亮的玫瑰花,还带着露珠的那种。
妈妈推开门的那一刹那。
房子里的旋转楼梯上,出现一双程亮的皮鞋。
「周顾,你怎么比我们快?」
男人的脸出现时,竟不是周顾叔叔。
是爸爸。
他双手插兜,声音一贯的散漫。
「欢迎小兔子回家。」
妈妈脸色突然发白。
-17-
妈妈拉着我转身就要走。
「听完录音再走也不迟啊。」
爸爸慢悠悠地打开了手机。
里面传来周顾叔叔和爸爸的对话。
「要恢复你的供应链也行,婚礼那天让简言过来陪我三天。」
是周顾叔叔的声音,「不可能。」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付出十几年心血的事业毁于一旦?」
「周顾,我只给你三分钟的考虑时间。」
爸爸掐断了录音。
「结局不用听了吧,因为你人就在这。」
「简言,这就是周顾的选择,卖妻求荣。」
妈妈攥紧了手心,「是你逼他的。」
爸爸冷笑,「他自己菜,怪我?」
妈妈冷冷地回看着爸爸,「莫家百年的根基,周顾一个白手起家的人,当然斗不过你。」
爸爸走到酒柜前,端起一杯红酒。
他轻轻摇晃着暗红色的液体。
「简言你有没有想过,周顾能在婚礼当天出卖你,说明他重利,他的事业永远居首位,你算什么东西?」
「他日,如果某个土老板看上你,想拿利益跟他做交换,你信不信,他依然会卖你第二次。」
红色的液体滑进爸爸的喉咙。
「他压根不管你这三天是否会被我折腾,不顾你死活,就把你送过来。」
「这样的人,你还想嫁?」
妈妈脸色白了几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渣。」
爸爸却笑容浓烈,「骂他,就不能骂我咯,我渣得明明白白。」
妈妈想带着我走,但是走不了。
门口冒出几个长得像铁塔一样的保镖,挡住去路。
「许妈,带小姐到三楼玩玩具,不到天黑不准出来。」
妈妈用眼神安抚我,「去吧,去玩吧。」
我被许妈带上楼时,看见爸爸把妈妈搂进怀里。
「放心,我不会折腾你的。」
「这三天,我只会疼你。」
-18-
太阳这颗咸蛋黄落到山的那一头时。
许妈终于肯让我去找妈妈了。
走到二楼,看见爸爸神清气爽地进了书房。
妈妈安静地躺在纯黑的床上,眼角还含着泪。
我是第一次看见妈妈这种眼神,像可怜的小鹿,又带着一丝不甘。
看见我来,妈妈坐了起来,被子下滑,身上露出好多红红的痕迹。
「妈妈,你被蚊子咬了吗?」
「不是,被狗咬了。」
「妈妈,要去打狂犬疫苗吗?」
妈妈没说话。
我想妈妈那么聪明的人,肯定会自己处理好。
可是这狗也太讨人厌了。
连续咬了妈妈三天。
第四天,爸爸终于允许我和妈妈出门了。
「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切割你们的关系,搬回来。」
「简言记住,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妈妈没说话,拉着我就走。
我们先回到原来的家收拾东西。
没想到,门一开,竟看到沙发上坐着周顾。
他的脚边是一圈的空酒瓶ŧṻ⁵子。
妈妈冷冷地看着他,「这是做什么?」
周顾浑身都是酒味,衬衫也皱巴巴地,变得一点都不帅。
看见我们,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就熄灭。
他局促不安地站起来,
「简言,对不起,能原谅我吗?」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可以把公司卖了,我们一家三口去国外生活。」
妈妈只是静静地看着周顾。
周顾又坐回沙发,把头埋进手掌里,声音闷闷地传来。
「简言你可能不信,你不在的这三天,我突然发现,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妈妈笑了,「这么爱?婚礼当天就把我送人。」
「本来我们也不是纯情男女,最开始你看上我,不就是因为我长得像你皮夹里的那张照片吗?」
周顾抬头,有点震惊地看着妈妈。
「你知道了?」
「知道啊,我长得像你的白月光,不然凭什么孤儿寡母的入你的眼。」
「你享受了我提供的情绪价值,我享受你付出的金钱,这是银货两讫的事,不是爱。」
周顾辩解了一下,「大概是从废弃工厂那次,我看到鲜活的你,我发现我沉寂已久的心开始跳动,我是真的想娶你。」
「你想娶我是真,卖了我也是真的,周顾,我们不可能了。」
「因为我虽爱钱,但我惜命,崇尚自由,你犯了我的忌讳。」
周顾颓然地站了起来。
妈妈又轻轻地说了一句,「哦,对了,那天在废弃工厂,某一瞬间我是想过嫁给你,好好过日子的那种。」
周顾的眼底瞬间燃起希冀。
妈妈轻笑,「不过现在没了,我不想被卖第二次,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周顾面如死灰,踉踉跄跄地走了。
当天晚上,我们就搬回了莫家。
妈妈一回莫家,就开始哭,哭得像家里死了人一样难过。
爸爸放下刀叉,没心情吃饭了。
「离开他,就这么伤心?」
妈妈突然扑到爸爸膝盖上。
「莫勋烈,我求你了,你放我走吧,周顾对我很好,成全我们好不好?」
我愣住了,妈妈什么时候这么爱周顾了?
爸爸脸色阴暗得可怕,嘴角的笑容却缓缓升起。
他的指关节一下一下地叩着桌面。
语气却很淡,「你就那么爱他?」
妈妈哭着点点头。
爸爸突然发怒,他面前的高级餐盘扫落在地,全变成碎片。
弄得自己手指都破了,鲜血流满掌心。
他却一点都不知道疼似的,开始打电话。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无所谓……」
「对,目的就一个,把周顾的公司弄到破产为止……」
妈妈只是站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开始慢慢地喝汤。
还往我嘴里塞了一口好吃的肉肉。
在爸爸看不见的时候,妈妈的唇角微微上扬。
晚上我问妈妈为什么哭。
她只是笑着说:「没什么,只是想看狗咬狗呗。」
后来听说,周顾叔叔真的破产了,废了。
还欠了不少钱。
爸爸,是真狠啊。
-19-
自从搬回莫家后。
爸爸就不准妈妈随意出门。
也不许妈妈去工作。
他像养一盆菟丝花一样,养着妈妈。
几乎把妈妈关在二楼最角落的房间里。
妈妈变得很不开心,吃不下饭,都瘦了。
而且她每天身上都有那些奇怪的红痕。
有一天我听到妈妈问爸爸。
「你这样关着我,有意思吗?」
爸爸慵懒地回她,「有啊。」
「简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越来越有趣了,是换了芯子吗?」
我忽然想起,妈妈曾经说过。
「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就是一个 NPC 世界。」
「之前的我,是一个温柔胆小只依附男人而活的女配,可是我突然觉醒了,我成了我自己世界的主角。」
所以,妈妈不想做回曾经那个被人随意欺负的女配。
可妈妈现在为什么又变了。
那天,爸爸掐着妈妈的下巴说话。
「如果当初不是你那个愚蠢的母亲,把你塞进我们家,我娶的人是菲然。」
菲然是爸爸还是莫家私生子时,一起住在棚户区的女孩。
妈妈说是书中的白月光。
意外死在爸爸妈妈结婚当天。
我曾经问过妈妈,「菲然是什么样的人啊。」
妈妈撇撇嘴,「跟莫勋烈一样,是个疯批。」
听妈妈说,菲然本来得绝症要死了,却故意在婚礼那天给妈妈电话。
告诉妈妈,「你永远赢不了我。」
然后像小鸟展翅一般,从爸爸妈妈结婚的酒店顶楼跳了下去。
爸爸从此需要靠药物助眠。
后来,爸爸看到妈妈的手机的通话记录,认定是妈妈刺激了菲然,害死菲然的。
婚后天天关妈妈小黑屋,任由家里的佣人欺负妈妈。
在妈妈生产前,痛得死去活来时,拔掉了妈妈的镇痛棒 。
现在,爸爸又看着妈妈笑。
「既然菲然没了,那就把你赔给我吧。」
「简言,乖乖听话,好吗?」
妈妈把头埋进爸爸的膝盖里。
像完成某种仪式,轻轻地回答,「好的。」
妈妈变了,变得慢慢开始喜欢爸爸,依赖爸爸了。
就像她曾经讨厌的菟丝花一样柔弱无能。
爸爸下班,她像乳燕投林一般扑进爸爸怀里。
爸爸说:「许妈是我妈妈的老朋友,你要尊重她一点。」
妈妈也乖巧地点点头。
爸爸却笑了,「简言,你不会是在装吧?」
他的指腹摩挲着妈妈的脸。
「那我就看看,你能装到几时,嗯?」
妈妈轻柔地说:「我没有。」眼里还含着泪。
家里的许妈看见妈妈这么听话,又开始变本加厉地给妈妈煮的菜里放香菜。
连果蔬汁都放了香菜。
妈妈不喜欢吃。
许妈就阴阳怪气地说:「莫总喜欢吃的,太太别矫情。」
「听我老婆子一句劝,吃了对身体好,生男孩。」
奇怪了,我从来没听说过吃香菜还能生男孩?
妈妈没说话,皱着眉头咽了下去。
然抱着马桶吐了。
爸爸看见了,眼神微微讶异,「怀孕了?」
妈妈淡淡地说,「去检查一下吧。」
妈妈检查了,没怀孕。
但是从那天起,爸爸却开始很信任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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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医院停车库里。
似乎有个人错把穿白衬衫的爸爸,当成下班的医生。
闹了一场医闹乌龙。
妈妈帮爸爸挡了一刀。
那个穿卫衣的凶手却乘机而逃。
爸爸本来就要抓住他了。
妈妈痛苦地喊了一声。
爸爸目眦欲裂,只见一把水果刀插在妈妈的心脏处。
看着妈妈脸色苍白,身体涌出大量的血。
我吓得哭个不停。
爸爸不知所措地抱起妈妈,手指在颤抖。
他一边跑,一边告诉妈妈,「简言,你不会有事的。」
从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无所畏惧的爸爸。
在菲然死的时候都没有哭,只有怨恨。
现在看到妈妈受伤,却红着眼睛流泪了。
眼泪一颗一颗砸进妈妈的脖颈处。
妈妈举起带血的手摸了摸爸爸的俊脸,「放心,我死不了。」
老天奶有眼。
妈妈确实死不了。
因为妈妈是右位心。
妈妈的心脏异于常人,长在右边,那把刀插在左边。
妈妈万幸捡回来一条小命。
但爸爸变了。
开始不再禁锢妈妈。
开始变得非常信任妈妈。
因为妈妈是愿意为他豁出命的女人。
「简言,我现在相信你是爱我的。」
妈妈点点头,踮起脚尖,吻在爸爸那张好看的唇上。
从此,妈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甚至都不把许妈放在眼里。
那天爸爸去上班后。
妈妈让许妈吃榴莲。
「许妈,你常说你是我婆婆的朋友,也相当于我的婆婆。」
「那我也该好好孝敬你,猫山王榴莲,吃吧,量大管够。」
许妈摆手,「太太开什么玩笑,我从来不吃这玩意,吃一口就闹心。」
妈妈笑了,「跟香菜是一个道理,有营养,你多吃一点对身体好。」
许妈不吃。
妈妈就让人按着她吃。
「吃不完,就说明许妈你胃口不佳,身体不好,趁早离开莫家回家休养身体去吧。」
许妈当然舍不得这么高的工资。
也放不下在莫家作威作福权利。
硬着头皮吃,呕一口,吃一口。
眼神凶巴巴地盯着妈妈。
妈妈抿了一口咖啡说:「许妈,还是退休吧,你身体不行。」
许妈气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别欺人太甚,我都吃完了。」
「榴莲壳没吃完。」
妈妈笑着说:「许妈,别浪费啊。」
许妈最后当然没吃完榴莲壳。
她被赶了出去,连包带人。
爸爸下班知道后,也没说什么。
从此,妈妈在莫家的地位水涨船高。
妈妈换了一批新佣人。
都是温和善良的老实人。
妈妈很满意。
对爸爸愈发温柔起来。
她把爸爸当宝宝一般照顾。
给爸爸做美食,给爸爸端茶递水,也不随意出门。
半夜爸爸睡不着,妈妈都能随时醒来,给爸爸拿药吃。
可是,爸爸的症状却越来越重。
经常失眠,情绪不佳。
-21-
半年后,爸爸不怎么去上班了。
都是妈妈帮忙处理爸爸的工作。
妈妈很聪明,爸爸一教, 妈妈就会。
爸爸还把妈妈安排进公司工作。
爸爸则在家里休养身体。
一个初秋的午后,爸爸突然叫住从外面玩回来的我。
「瑶瑶你来说,窗帘不是绿色的吗?」
满屋子的佣人都低着头。
「先生,是红色的,您看错了。」
爸爸眼神有点茫然,又偶尔透着锐利地看着我。
「瑶瑶,你来说。」
妈妈看着我,睫毛轻颤了两下。
迎风飘起的窗帘当然是果绿色的呀,还是我跟妈妈一起挑选的。
怎么可能是红色?
我平静地告诉他,「爸爸, 窗帘是红色的,您看不见吗?」
妈妈怔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松快。
妈妈嘟起嘴巴, 「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这下Ṫū́ₙ你总信了吧」
爸爸怔了一下, 然后扶额,「简言,我头好像有点疼。」
妈妈便把爸爸扶进了那个拉满厚厚窗帘的黑屋子。
妈妈说, 爸爸怕光, 喜静。
爸爸这一关,就是关一整天。
再后来, 爸爸更少出门了。
他每天都要吃很多种药。
看什么医生, 吃什么药, 哪个点吃,都是妈妈耐心地照顾着。
另外, 公司的事情只能落在妈妈的肩上。
妈妈经常给爸爸签一些协议, 爸爸看都没看就签了。
我知道, 那时候爸爸已经很困了。
妈妈很聪明, 学东西很快。
对老员工敬重,对新员工友善。
该温和时温和,该狠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
他们对妈妈又敬又怕。
一年级的暑假,我在舞台下看妈妈上台剪彩,并接受记者采访。
妈妈现在的头衔是凯丰集团副总——简言。
妈妈穿着剪裁得体的香奈儿最新款套装, 站在记者面前,优雅大方。
她不是谁的夫人, 她代表的是她自己。
一个记者不合时宜地问起爸爸的状况。
妈妈怔了一下,然后瞬间泪光点点。
「我希望他尽快好起来, 我和孩子都等着他康复呢。」
大家都表示同情妈妈, 还说妈妈是一个勇敢的女人,是一朵铿锵玫瑰。
可走下舞台时, 妈妈的眼泪一滴都看不见。
回到家后。
我去看了一眼爸爸。
他好像一点康复的迹象都没有。
我好心地把妈妈的采访视频给爸爸看。
爸爸看着屏幕, 眼里黯淡无光,只是喃喃自语。
「她是爱我的。」
他可能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间房曾经是爸爸给妈妈准备的。
而现在,只能是他自己享受了。
我默默地关上了房门, 隔绝两个世界。
我下楼在泳池边找到妈妈。
她惬意地看着书, 品尝上好的红酒。
我知道,这本书的扉页有作者写的一句颠话。
「在别人把你逼疯前,先逼疯他。」
妈妈温润清澈的声音, 随风佛过我耳边。
「瑶瑶来了。」
她拿起精致的叉子给我喂了一口蛋糕。
「甜吗?」
「甜。」
妈妈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以后的每一天,都是甜的。」
我笑着点点头。
妈妈现在有钱,又有自由。
日子简直甜得冒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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