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丈夫去世后

身为一个貌美的 omega,整个帝国却没有一个 Alpha 敢觊觎我。
只因我死去的丈夫是帝国最厉害的上将,也是为国捐躯的烈士。
一个月后,我再次发情。
终于忍受不住点开暗网物色 alpha,却被一双冰冷的手摁在床上。
那人语气阴冷:
「宝贝,你老公尸骨未寒你就想着带其他男人回家,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1-
我死死攥紧身下床单。
灰色床单在我的折腾下变成皱巴巴的一团,上面留下暧昧的水渍。
不够。
还不够。
我张着嘴喘息。
身体如同被烈火焚烧一般热得人头晕目眩。
这是这个月第三次发情了。
自从我的丈夫在星际大战中为国捐躯,我的发情期就不太稳定。
更糟糕的是,我对市面上的抑制剂早已免疫,只能靠自己硬捱。
除非我能再找到个契合度高的 alpha 陪我一同渡过。
说实话,我对我的丈夫陆遇岸没有任何感情,我们是商业联姻。
他娶了我后除了发情期他会回来,其余时间大多都呆在部队。
我们经常见不到面。
我很庆幸,我不爱他,也很幸运,我们契合度很高,每次发情都不会太难熬。
只是现在,他的身份却成了我的枷锁。
整个帝国没有一个 alpha 敢和我走得太近更别说进行亲密接触了。
身下的床单又湿了。
我费力撑起身子,想起前些天发小跟我说过的话。
「实在扛不住就去黑市上找个顺眼的 alpha 回来养着。」
一开始,我觉得不合适。
但现在,管他的,再不发泄我就要死了。
我抖着手打开何宇给我发的黑市链接,点开搜索 alpha 那一栏。
下一秒,各式各样的 alpha 信息弹了出来——里面都是些家境贫寒身份干净的 alpha,一般供给豪门家族性生活不协调的富太太们。
我看了眼那些信息。
除了身高体重还有……战绩。
我咽了下口水,虽然他们的战绩没有陆遇岸那么恐怖但对我来说是够用的。
说实话,我其实不太受得住陆遇岸。
发情期还好,他会依着我。
可易感期时,每回我去军区大院都是站着进去瘸着腿出来。
想起那时他下属看我的眼神,我连脸都不想要了。
我涨红着脸,快速翻找。
灯光突兀地闪烁了下,屋外树木也诡异地无风摇动。
我没由来的脊背发凉。
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也不敢再继续挑了,随便找了个长相和陆遇岸有两分相似的 alpha 就准备下单。
啪嗒一声。
灯灭了。
我战战兢兢起身,想看下是不是电路的问题,还没爬起来后颈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摁回床上。
那人贴着我的耳朵,声音阴恻恻的:
「宝贝,你老公尸骨未寒你就想着带其他男人ƭü₅回家,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2-
我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颤声发问: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陆遇岸冷笑一声,他的手熟练地滑进我衣服里,肆意游走。
「寂寞到都忍不住点「外卖」了,老公怎么舍得你难受,这不从地底下爬出来满足你吗?」
他的手用了点力,我痛苦地「唔」了一声,放软语气哄他:
「我不要别人,你别生气,轻点,好不好?」
我不清楚,陆遇岸怎么对我有了这么强的占有欲,他不是一向都不怎么管我的吗?
就连我在军队看见一个很帅的兵哥哥和他分享,陆遇岸也没有对我说过一句重话。
不过那天,他似乎弄得比平时狠。
我思绪翻飞,等回过神来时,才发现陆遇岸不知何时停了手,任由自己冰冷的掌心滞留在我的小腹上。
我被冻得一哆嗦,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更加靠近一点。
我太热了。
虽然陆遇岸全身都散发着寒气,但只要他能缓解我身体里的燥热就行。
我挠了挠他的手心,诱哄:
「动一动。」
陆遇岸没听,他掐着我的下巴,漆黑的眼眸直直地和我对视:
「刚才,在想什么?」
我愣了两秒,疑惑。
「什么?」
黑暗中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我能明显察觉到他心情不爽。
「想那么入迷,是在想刚刚手机上的哪一个 alpha?」
「黑皮的?还是那个要下单的?!许牧,他们能像我这样满足你吗?嗯?」
变成鬼的陆遇岸及其爱吃醋。
这才不到十分钟就生了两回气了。
说实话,我其实很心虚也很怕他。
尽管他不会打我,但他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让我每每看见都忍不住想逃离。
家族派我来联姻时,我还偷偷哭了好几天。
我深吸一口气,抓着陆遇岸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陆遇岸,我好难受啊,你先别生气了好不好。」
滚烫的脸颊贴在冰冷的手上肆意蹭了蹭,我挣脱他的桎梏,抬腿勾住他的腰,将他往身上带了带。
抬头亲上他的唇角,抱着他不撒手,贴着他的耳朵,我哑声催促:
「老公,快点。」
陆遇岸终于动了,他抓住我的腿,凑过来吻我,语气依旧阴沉:
「明天再找你算账。」
之后,我陷入深深的欲望浪潮里再也没空思考。

-3-
醒来时,我躺在干净的床上,身上清爽,掀开被子看了眼,衣服换了。
转头看向另一边,没有陆遇岸的踪影。
如果不是身体里的酸胀感我都要怀疑昨天晚上是我自己做的一场春梦了。
我慢吞吞地走到厨房。
张姨已经备好早餐。
我正吃着,门铃响了。
陆遇岸的得力副将陈直——军队里唯一一个 omega,每个月他都会自费给我送些东西。
他说这些年要不是陆遇岸他早就被赶出军队了,所以他想替长官照顾好我。
我打开门,将他请了进来。
「辛苦了,喝点水吧。」
我从厨房端了杯水递给陈直,他笑着接过。
突然,他眼神一暗,毫无征兆地攥住我的手。
腕上有几道红痕,是昨天陆遇岸抓出来的。
我连忙将手背在身后,哂笑一声。
「不小心撞的。」
陈直目光深沉地盯着我,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你私自找 alpha 啦?」
指责的话把我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咽了下口水,想开口解释是他上级弄得,转念一想,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也不知道对方信不信。
万一扭头给我送进精神病院了,我这娇气挑剔劲儿,只怕能让人打出屎来。
我干巴巴地张嘴:
「没有,真是碰的。」
想了下,我决定先发制人。
「我这种身份哪个 alpha 敢不怕死地招惹,嫌命太长了吗?」
陈直没说信还是不信,只冷声留下一句:「您是陆将军的配偶,请您记住自己的身份。」
我被他说的有些恼怒,扳着张脸训斥:
「陈直,你也该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和上级配偶就是这么说话的。」
「还有,」我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凭什么我非要成为陆遇岸的附属品,不能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不可以出现在公共场所娱乐,不能和任何一个 alpha 单独见面不然就视为背叛,当初也不是我非要结婚的,我也是被逼的。」
我委屈得不行。
如果陆遇岸没有变成鬼,那我是不是每次发情期都只能像前两次一样被折磨的毫无尊严,只能靠着陆遇岸给我的回忆渡过。
那样也太可怜,太难熬了。

-4-
想着,信息素又开始不安分地躁动起来。
我连忙将陈直赶了出去。
捂着滚烫的腺体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床单已经换了,周围空气也没有留下陆遇岸的气息。
我急促喘息,揪着被子喊了一Ťũ̂⁵声:
「陆遇岸。」
没有任何回应。
我认命一般将自己团在被子里,遮掩我所有的动作。
我的发情期一般持续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按理来说今天的症状应该是最轻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到了,我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难受。
昏昏沉沉间,不知道熬到几点钟,身后猝不及防贴过来一个冰冷的胸膛,他的手游走在我身上消解我快要窒息的快感。
我费力睁眼,喊他。
「陆遇岸。」
他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凑过来亲我。
我心里有些委屈别开头躲过他的吻,带着哭腔可怜兮兮地质问。
「你去哪了,你把一个发情的 omega 就这么扔在家里,就算我们是商联姻你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越想越气。
「你易感期七天,我就算是受不住我是不是也没有让你一个人熬过去,你个王八犊子,你混蛋。」
陆遇岸搂住我的腰,轻声哄我。
「是,我是混蛋。」
他倾身在我的唇上印下一吻,郑重承诺:
「以后不会了。」
我才不信。
他出战之前和我说这次会回来陪我过生日的,可是他没有。
他总是不守信用。
好多次。
刚结婚那会儿,他说等他处理完西部战事就带我去度蜜月。
我那时虽然怕他,但也挺期待可以出去玩。
可等他从战区回来又一刻不停地紧急奔赴下一个战场。
我知道我不该生气,心里却还是有点失落。
等他终于得空又撞上他的易感期。
度蜜月的事一拖再拖,一直到我没有期待了,他才抽出时间。
失望一次次累积,这次我也不会信他,所以在翻身撞到一个肉体后,我脑子蒙圈了。
看着一直盯着我看的陆遇岸,傻傻地问:
「你怎么还在?」
陆遇岸语气不明:
「看见我不高兴?」
不能说高兴还是不高兴。
「只是有些意外,这还是第一次发情期过了还能在床上看到你。」
以往发情期一过,陆遇岸会立刻收拾东西连夜回部队,走之前不会叫醒我。
我醒来时他早就坐上了回程的直升机。
陆遇岸怔了下,语气有些愧疚。
「抱歉,那种时候没办法陪着你,一个人很难熬吧。」
omega 在渡过发情期后会格外依赖他的 alpha。
他趁我睡着的时候走估计也是怕我死缠烂打,他不好脱身吧。
「我没有怪你。」我淡声道:「我知道你有你的责任和使命,我理解的。」
我埋在陆遇岸怀里,思绪却发散了。
我想起陈直对我的指控,忍不住抬头问他:
「陆遇岸,你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待在我身边吗?」
他沉默片刻,摇了下头:
「应该不会。」
我「嗯」了一声,随后继续开口:
「那如果往后我的发情期你不在我身边我可以找别人解决吗?这段时间抑制剂对我没用,我没办法一个人熬过去。」
「你死了,婚姻也作废了。我们本来也只是商业联姻,你不喜欢我,我也是。」
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执拗道:
「可以吗?」
陆遇岸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昨天看中哪个 alpha 了,打算和他过一辈子?」
我摇头。
「不是。」
他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那是今天早上我不在时对谁动了心?」
我抿了下唇。
「也,也不是。」
「既然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我突然有些生气。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你难道要看着我硬生生熬一辈子吗?要么你就这样陪我一辈子啊,你做不到为什么要强求我?!」
我红着眼圈。
「你还说要陪我过生日,那天我等了你一晚上等来的是你的死讯,你就是个骗子,你凭什么不让!!!」
我几乎有些声嘶力竭地朝他吼。
「陆遇岸,连你也欺负我。」
陆遇岸叹息一声,粗粝的手指揩去ṭū́₃我的眼泪。
他将我整个人埋在他的胸前。
「谁欺负你了,今天这么大的火气,我替你去教训他,别找别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难道说,你不在连一直尊敬我的陈直都开始欺负我。
说了又有什么用,陆遇岸又不会一直待在我身边。
他护得了我一时护不了我一世。
就像今天,他只消失一个早上的时间,我就被人指责了。
我咬咬牙止住声音里的哽咽,泄气道:
「算了,你又没错,我冲你发什么脾气,你也……」
不会陪我很久。
还不如就这样有一天过一天等到某天陆遇岸再次消失,我找别人他也没办法不让。
想到这,心脏就止不住的抽痛,和刚听到陆遇岸战死的消息时一样,五脏六腑都像被人狠狠地用榔头凿锤,痛得人直不起腰。
我受不住地往陆遇岸怀里钻,他展臂将我紧紧搂住,拍着Ŧūₖ我的肩膀低语:
「没关系,你可以向我发火,你要是把自己憋出病来,我会心疼的。」
傻子。
我眨了下湿润的眼睛。
不过就是个商业联姻,陆遇岸居然负责成这样。

-5-
我终于摸清楚陆遇岸出现的时间。
晚上八点,他会悄无声息的出现。
准时准点,一分不差。
自打重新见到陆遇岸,看不到他的时间突然变得有些难熬。
就像穿过棉袄的人不会再习惯穿着单薄上衣苟延残喘的过冬。
为了打发时间,我时不时约发小出门逛街,他没空就自己一个人漫无目地的ṱŭ⁽闲逛,一直逗留到陆遇岸出现的前一秒回家。
只是。
最近几天出门总感觉背后有好几双眼睛盯着我,可我回头却也没瞧见什么异常。
想多了吗?
我虽然性格娇纵但从不与人结仇不应当有人特意跟踪我。
我拍了拍胸脯没当回事,可刚到家就看见陆遇岸站在窗前若有所思。
心下警铃大作。
不会是黑白无常来收他了吧。
手无意识握拳,我紧着嗓子喊他:
「陆遇岸。」
他回头,眼神里的冷冽在看到我后全然消散。
「嗯?」
我望向他身后。
空荡荡的一片。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我连忙上前两步一把扑进他怀里,后怕的情绪裹挟着我。
陆遇岸搂住我的腰,轻笑:
「怎么了?一回来就这么热情,想了?」
我拍了他一下,嗔怪道。
「没正经。」
依旧心有余悸:
「你刚刚在看什么?」
「看下明天的天气,如果下雨就提前把雨伞给你放包里免得你又忘了带。」
陆遇岸的表情很是自然,自然到我不得不相信他的话。
可就在我转身那刻,余光瞥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我呼吸一窒,下意识退后一步,指着窗口:「有人。」
那人速度更快,在陆遇岸转身之前就迅速消失。
我上前两步追了过去,却只能捕捉到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莫名熟悉。
陆遇岸紧跟其后,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没有说话。
他搂着我,轻声道:
「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人伤害到你。」
我迟疑地看向他:
「你是不是认识那人?」
陆遇岸身躯微僵,他张了张嘴,只吐出一句:
「许牧,你信我,别再过问了。」
他的眼神太过认真,漆黑如墨的眼睛只能看到一脸怀疑的我。
我凝视着他。
我想弄清楚这一切异样的来源,我想问他究竟在筹谋什么,我想问,他为什么要护着那个企图伤害我的人。
可最后,我什么也没问。
陆遇岸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怎么套话都没用。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闷滞,我走到阳台上将刚刚打开的窗户关上。
刚合上窗帘,背后就贴上来一个冰冷的躯体,陆遇岸将头埋在我的颈窝,声音沉闷:
「有些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对你不好,别生我的气,小牧。」
我抿了抿唇。
以前陆遇岸遇见这种事总会十分警惕和重视,谁敢伤害我,他一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这还是他第一次护着一个外人——一个可能会伤害我的外人。
心脏像块吸足了酸水的海绵,舌苔上都能感受丝丝缕缕的苦涩,胸腔更是被一股怒意抢占。
我闭上眼,深吸了口气。
商业联姻而已,我又不爱他,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不过是互帮互助的关系,他要护着谁那是他的事情,他对我来说只是个缓解发情期的工具人。
工具人而已我需要在意吗?
真是的。
妈的!
我狠狠推开他,脸色铁青地大声嚷嚷:
「我一天到晚忙得很,才没心情管你的破事。」

-6-
自打那天我俩不欢而散后,陆遇岸好几天都没再出现。
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反正谁都比我重要呗。
还特意叮嘱我这几天最好不要出门,这是怕他和那个他放走的小情人Ṫų⁽恩爱被我撞见尴尬是吗?
我才不要听他的。
既然他不来,他也别想管我。
我坐在酒吧角落,周围异样的眼光快要把我盯穿了。
我冷着脸猛灌一杯酒。
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失意寡夫出来找乐子吗?
我抬手给旁边的小男孩喂了杯酒,他面色通红地往我怀里倒,抬头眼神暧昧地凑近我。
………
出了酒吧门,我拒绝司机载送,吹着冷风一路往家里走。
反正也没人等我,这么快回去干嘛。
想到这些心口就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上来气。
直到这时我才敢放任自己被情绪操控。
这些天,比起生气我更害怕。
我不知道陆遇岸他究竟是去找别人了还是彻底消失了。
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到陆遇岸,只能一个人默默去酒吧故意点了个陪酒的,就是想看看这种情况下能不能把陆遇岸逼出来。
没用。
陆遇岸似乎再也不会出现了。
脸上突然一湿。
我没管就这么狼狈地朝家里的方向走。
直到听到身后传来异样的脚步声,我才惊觉自己被人跟踪了。
我低头看着面前的影子,呼吸都停了。
那人离我不过三四米的距离。
我掐了下手心,努力保持镇静,假装没发现他们,尽量往人群中走。
午夜十二点,街道冷清,但还能看到零星两三个人,对方似乎也顾忌这点一直没动手。
我慌不择路,紧紧跟着面前那对情侣,一直跟着他们拐进小巷子。
中套了。
我惊慌地转身。
巷口立马闪现一道黑影堵住我的出路——是陈直。
我怔怔地看着他,以及他身后那面容冷峻的男人。
心脏突突直跳,一瞬间我明白了所有的事,还没开口一记手刀利落地将我敲晕。

-7-
再醒来时,我被人绑在椅子上。
离我三米远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矜贵清冷的男人。
他指尖夹着烟,漫不经心地瞥我一眼。
「醒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讥讽:
「三殿下为了夺权还真是不择手段?」
他灭了烟,神色倦懒。
「夺嫡之争,向来如此,是他识人不清非要与我为敌,我也很抱歉的,但他若不死,来日等我上位,他便是横亘在我心ŧù⁾头的一根尖刺,令我抓心挠肝,彻夜难免啊。」
我冷嗤:
「谈上位未免为时过早吧,三殿下就这么心急,老皇帝如今可还尚在呢。」
贺州渊勾唇,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来:
「我什么时候想上位了,他也就是时候该死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我没想到这人对自己的父皇都能如此不讲情义,那劝说他放过陆遇岸更是浪费口舌。
既然贺州渊费劲心思要引陆遇岸出来,那就说明他现在还没有消亡。
我必须得在陆遇岸被骗来之前逃离这里,我不能成为他的负累。
贺州渊看着我顺从的样子再没了兴趣,他起身朝陈直招了招手。
「好好看着他,不要再让我失望。」
他说这话时,双眼一直死盯着陈直,直到得到肯定的回答才满意的离开。
我敏锐地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贺州渊似乎喜欢陈直。
如果从陈直这里下手或许是个突破点。
「三殿下给你许了什么好处让你背叛一直待你这么好的上将。
「陈直,你还有没有良心,陆遇岸如今已经变成鬼了,你们还不肯放过他吗?」
陈直神情淡漠:
「人各有命。」
「那你为什么要因为我背叛陆遇岸而生气,陈直,你明明就……」
他猛地打断我,声音嘶哑:
「我能怎么办,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上将活着,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也是受害者。」
陈直说,他是不得已的。
那时,三殿下命令他将陆遇岸引到珊瑚岭,他违抗了命令,走了另一条路,却正中贺州渊下怀。
陈直猩红着眼:
「我回不了头了。」
我震惊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我以为陈直和三殿下是一伙的。
这些年,帝国版图不断扩张,只有邻国虫族还在负隅顽抗。
打下它,整个帝国就完成了历史长河中真正的统一。
老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几个皇子的野心也早已按耐不住。
在看到陈直和三殿下在一起,我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为了权势而投靠对方的。
我眼睫颤了颤,仍旧不愿意放弃:
「还能回头,陈直,你只要放过陆遇岸,这些事就还有转机,别和贺州渊同流合污了。」
他的眼神细微的闪烁了下。
我心想这番话有效,刚要乘胜追击,他的呼叫机响了,里面传来贺州渊冰冷的声音。
「陈直,陆遇岸到了,把人带出来。」
陈直脸色顿变,他转眼看向我,笑容苦涩:
「现在,我彻底回不去了。」

-8-
陈直推我出去前我还心生侥幸。
陆遇岸都成鬼了,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被抓住。
可摘下眼罩时,我一眼就看到被一群巫师围困在其中朝我微笑的陆遇岸。
心蓦地揪紧,我终于慌了神,目眦欲裂地朝着贺州渊骂:
「你他妈的,他都死了,你就不能放过他吗?他已经不会再成为你的阻碍了!」
转头又朝着陆遇岸嘶吼:
「你他妈傻啊!白白给人送人头,你来不来他都不会放过我的!」
耳侧传来一声轻笑,贺州渊语气不明:
「怎么,他没告诉你,他压根没死吗?都说陆上将是宠妻狂魔,这么重要的事他连你都瞒着。」
他不轻不重地扫了陈直一眼:
「你说,他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我没理他,茫然看向陆遇岸。
「他说你没死是什么意思?」
陆遇岸抿了下唇,好半天才开口解释:
「许牧,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和陈直也不是那种关系,以后我会和你解释……」
「以后?」
贺州渊打断他的话,冷嗤一声:
「你以为你们还有以后?」
他招了招手,那群巫师随机亮起法器,地下的阵法开启。
平地起风,霎那间金光四起。
陆遇岸捂着胸口,嘴角开始渗血。
我惊慌无措,厉声尖叫:
「不要!陆遇岸,你快跑啊。」
我不该不听他的话的。
如果我乖乖呆在家里他就不会让人抓住。
心里万分后悔,眼泪更是像开了闸的洪水住不住地往外流。
我喊得声嘶力竭,全然没注意到周遭骤然响起一阵训练有素的脚步声。
一群蒙面黑衣人快速冲上前来将那群巫师制服,接着一个明黄的身影从他们身后缓步走来。
他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渊儿,莫要胡闹。」
贺州渊看着他,似笑非笑:
「胡闹,人都有野心,我想成为一国之主有何不可,父皇,你年事已高也是时候该歇歇了。」
他招了招手,脸上的神情很淡:
「陈直,联系钟策。」
钟策,陆遇岸的得力助将。
连他也是三殿下的人吗?
心里一紧。
我剧烈地挣扎起来。
却被陈直猛地往后一带,他冷着脸看向贺州渊没有动作。
余光中几个暗卫已经悄悄来到贺州渊身后,伺机而动。
贺州渊看了他一眼,突兀地笑出声来,满眼嘲讽:
「这是你第几次背叛我了,又他妈因为陆遇岸,你再怎么为他着想有什么用,他喜欢的是你手上那个没用的 omega,他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陈直手颤动了下,刀背不稳地在我的脖子上滑下一道红痕。
陆遇岸眼神一凛,迅速上前两步:
「陈直,别伤着他。」
陈直这才恍然回神将手放下来。
他扔掉武器的那一刻,暗卫擒住了贺州渊。
陆遇岸见我安全,立马冲过来将我抱在怀里,直到这时我才生出些劫后余生的后怕,狠狠地锤了他的肩膀一下。
「你他妈煞笔玩意,我不是叫你走了吗?」
陆遇岸揉着我的头发低语:
「我不来,他也会用伤害你的方式逼我过来,我早点到,你就不用受苦了。」
我恶狠狠地擦着他嘴角的血。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晚的人是陈直了?」
陆遇岸轻嘶一声,却没有躲开,任由我出气:「嗯。」
他居然承认了。
我心里有些愤愤不平:
「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当然,如果你觉得陈直就算是无意害死你,你想和他在一起也不是不行,反正我们没有终生标记,我们也没有感情……唔……」
陆遇岸扣着我的后脑勺直接吻过来,将我所有酸涩的话语全部堵在嗓子眼。
他似乎带着些愠怒。
「就这么想把我推出去?」
「没有感情?也是,我才死一个月你就想țũ̂²着找新欢了,自然是对我没有感情,你巴不得我和别人在一起放你自由是吗?」
嚣张的气焰陡然消散,我支支吾吾,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陆遇岸像是被伤了心,眼神陡然落寞。
「许牧,你就一点都不爱我吗?」
某个字蓦地刺痛我的神经,我下意识偏激地提高音量:
「不爱。」
说完,我无视他刺痛的眼神,逃命一般地奔走。

-9-
爱这个字总会让我想起我那温柔却又悲惨的 omega 母亲。
父亲是个利益最大化的商人,为了自己的家族,他能算计一切。
我母亲就是被他算计的。
他一次又一次制造偶遇设计我母亲爱上他,只是为了从祖父手中夺得城南那块地皮。
他们结婚生下好几个孩子,也不过是为了生出一个 alpha 继承公司。
直到我的 alpha 弟弟出生,母亲彻底没了利用价值。
父亲不再帮她渡过发情期,任由对方饱受痛苦折磨也始终冷漠相对。
可母亲不懂,她仍旧坚信父亲爱她。
最后,她被发情期高浓度的信息素折磨疯了,半年后孤零零地死在精神病院。
我不要和母亲一样义无反顾地爱上一个人,不要一个人忍受难熬的发情期,不要给 alpha 生小孩,不要让他榨干自己最后一滴血。
我当然知道,陆遇岸不是父亲那样的人。
他有责任,有担当,可我赌不起。
不然这么些年我也不会不让他对我进行终生标记。
我始终坚信爱不是婚姻唯一的营养品,利益一致才能让关系维持下去,不论是之前为了维系两家发展联姻,还是婚后我俩互帮互助都是如此。
老实说,我对陆遇岸不能说无情,不然我也不会在他死后仍坚守两个发情期,但远远称不上爱。
我不爱他,我这一生只会爱我自己,其他任何人都只能排在我后面。
任何人,没有例外。
我绝不要步入我母亲的后尘。
我擦了把眼泪,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暗暗下定决心。
如果陆遇岸接受不了这样的婚姻提出离婚,那就离吧。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等到陆遇岸回来时我突然有些不敢面对,闭着眼睛装睡。
陆遇岸凑到我眼前沉默地看了我许久。
眼皮不自觉的颤动了下,手指在被子里捏得死紧,我紧张地呼吸都停了。
下一瞬,陆遇岸重重压下来,微凉的薄唇贴在我的颈动脉处,语气带着些许委屈和固执。
「和我说说话?我就不生气了?」
鼻尖一酸,眼眶也有些发热。
我想我应该说些什么,可那一瞬间,脑子就像被重物击中一般,一片空白,急得我心跳都快了几拍。
「连话也不想和我说了?」
他叹了口气似乎是妥协一般,自顾自开口:
「你或许不在意,但我还是要解释。」
「战事告捷后,贺州渊联系陈直让他在回城途中配合他里应外合将我击杀在珊瑚岭。」
「陈直当天联系我,我勘察地形,意识到贺州渊给陈直发的消息可能是假的,为了让贺州渊彻底信任陈直,找出军队里真正的卧底,我和军师瞒着他演了一出戏。」
「这个方法很危险,我必须得让贺州渊相信我真的死了他才会露出马脚。我和你说不确定,也是不确定在魂魄回到躯体前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让你白高兴一场。」
我忍不住打断陆遇岸:
「那你知不知道陈直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留他在身边?」
陆遇岸没第一时间回答,他将我从被子里挖出来,盯着我的眉眼问:
「你在吃醋?」
我扯了扯嘴角,心里不爽:
「不想回答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陆遇岸毫无征兆地轻笑一声,凑到我面前,压低声音:
「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许牧,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我偏过头,没搭腔。
陆遇岸维持撑在我身上的动作十几秒,随后一言不发地直起身。
看他的样子确实不打算解释了,我急忙出声。
「唉。」
喊完才觉得有点尴尬,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勉强维持点体面。
「我又没说不亲,你压着我胸口起不来,你把头低下来一点。」
陆遇岸乖乖照做,甚至都没怎么让我出力,强劲有力的臂膀箍着我的腰,大手撑着我的背,嘴巴撅出二里地。
我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倾身吻了上去。

-10-
在我亲上陆遇岸后,他紧蹙的眉心终于舒展,能明显感觉他的心情好了点。
他顺着我的力道一同躺在床上才慢悠悠开口:
「他不喜欢我,他只是感激我。几年前,我在训练场上见到陈直,格斗,枪法无一不精,但因为是个 omega,处处受人排挤,晋升也受阻,我赏识他将他要到自己的军队,给他公正的待遇。」
「他为了感恩毛遂自荐去卧底死亡率最高的三殿下手中,他曾对贺州渊有恩,贺州渊不会伤害他,但他疑心重,陈直又在我手底下,一直以来他都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所以我才会瞒着陈直让他误以为自己无意害死了我,让贺州渊认为他无路可去。这个计划说到底对陈直是不公平的。」
「前些日子,陈直看见你身上的吻痕想找出哪个 alpha 开始跟踪你。这事引起了贺州渊的怀疑他派人尾随陈直,发现了这个秘密。」
「那天后,他避免陈直见客,每晚将陈直关到满是巫师的房间里,我没办法接近,一直到今晚,贺州渊说出那句,我没死,他才明白了所有事。」
陆遇岸拨了拨我额前碎发:
「还有什么要问的?」
「那你就没想过如果这件事出了意外,陈直该怎么办?」
「我一早就写好了密信,班师回朝时,国师会带着它面圣洗清陈直的冤屈。」
陆遇岸说得话我其实不太信,如果陈直不爱他怎么可能不计后果的为他排忧解难。
我突然想起贺州渊的话,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发问:
「那你喜欢他吗,他自愿为你卧底,人又聪明,有他在你能很省心,不像我……」
什么忙也帮不上还到处添乱。
话还没说完,下巴就被陆遇岸掐住,他眼神陡然锋利,恶狠狠地瞪我一眼:
「小没良心,我喜欢谁你不知道,你说出这番话是要再给我心上扎几把刀吗?也是,你压根就不在意我,反正你只需要一个替你解决发情期的 alpha 就行,是谁都可以。」
说道最后一句,他像是终于演不下去了,语气嘶哑地控诉:
「许牧,不喜欢我又怀疑我, 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会累的,为什么你不能爱我?施舍也好, 可怜也罢, 为什么不能给我一点爱呢?!」
呼吸陡然滞住, 终于还是聊到这个问题了。
血液快速上涌, 胸口仿佛被一口淤气卡住, 不上不下。
我张了张嘴, 迟疑道:
「要……离婚吗?」
我以为这句话会是陆遇岸终于忍受不了我的薄情先提出来, 可没想到最后却是我先说出口。
陆遇岸身形猛然顿住, 好半天才意识到我说了什么。
他整个人如同被钉死在原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什么?」
我垂下眼睫,认真说道:
「如果你觉得坚持不下去了, 不然就离婚吧,我没办法喜欢你,没法在你说爱我的每一个瞬间给你应该有的反应。」
不知道是为了说服他还是说服自己, 我不自觉地提高音量,声音铿锵有力:
「就这样分开也挺好。」
陆遇岸低吼一声:
「不离。」
他眼尾猩红, 犹如困兽一般垂死抗争:
「你无法回应我的喜欢, 哄哄我也不行吗?亲亲, 抱抱都可以。我不指望你爱我, 但给我点希望也做不到吗?」
陆遇岸眼里滑过一抹痛色。
他死死地盯着一言不发地我, 脸色慢慢变白, 最后面如死灰。
我突然意识到这些年我一直在避免走我母亲的路,可冥冥之中,我却长成了我父亲的样子,将一个爱我的人逼迫成这样。
「别哭。」
我抬手紧紧搂着陆遇岸,凑过去亲他的眼, 他的唇,舔吻他的眼泪,直到感觉到他眼神再度炽热,才稍微后退。
抵着他的肩膀,低声细语:
「这样够吗?」
「还需要我做些什么你才能好受一点?」
陆遇岸没说话,他低垂着脑袋蹭着我的颈窝,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房间的气氛异常安静, 我甚至能听到他及其细微的抽吸声。
他沉默隐忍地落泪, 大概是认为即便他哭得涕泗横流我也不会在意, 索性不来惹我心烦。
心口又是一阵酸涩, 我抬手抚上他的头发, 终于愿意袒露出一点儿真诚。
「陆遇岸,我做不到爱你超过我自己, 但我愿意哄你,你不想我离开,我就不离开。」
太久没对人吐露心声,我磕磕绊绊地补充:
「只要你一直守在我身边, 我可以……学着你的样子去爱你。」
抬头,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询问:
「这样你能不哭了吗?」
陆遇岸缓慢抬手抚上我的脸,目不转睛地紧盯我的表情, 半晌才哑声问:
「会为难吗?提出的条件会让你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
「没有。」
如果陆遇岸可以不难过,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陆遇岸笑了,眉眼弯弯地在我唇上印下一吻。
「那我就不委屈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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