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车撞死后，我半夜飘到死对头的床头，想吓他个魂飞魄散。
结果发现他满脸泪痕，颤抖着亲吻我的照片。
我目瞪口呆。
卧槽咧，他喜欢我？！
愣怔过后，我怒气上涌，一巴掌拍在他后脑门上。
「你他妈没长嘴啊，喜欢我不会直接说啊！」
「现在难过的吻照片有什么用，之前是死的吗！不会逮着我亲吗？！」
「没用的东西！」
还没骂完，一眨眼，我重生了。
-1-
天天嘴上说想死想死，没想到今儿个真死了。
救个小孩儿，被车撞死的。
我左飘飘右晃晃，别说，做鬼的感觉还挺奇妙。
想了想，我决定去找我的死对头宋昭。
知道我死了，这人说不定正开香槟呢。
站他床头去，吓他个魂飞魄散。
可飘到他家，满目都啤酒空瓶，歪七倒八，横尸遍地。
宋昭颓然地坐在地上，头搭得很低。
……什么情况，高兴得喝过去了？
我皱起眉，正准备凑上去看看他是死是活时，他突然抬起了头，吓得我蹿飞了两步。
宋昭眼眶红肿，明显哭了很久。
他拿起手边的照片，一遍遍地抚摸，像是什么极其珍视的宝贝。
我好奇地探过头去。
怎么是我的照片。
我一怔。
我死了，他这么伤心的吗？
「江凡……你是真狠心啊。」
月光照亮他濡湿的睫毛，在冷白皮肤投下细碎的阴影。
我叹了口气，抱着膝盖蹲在他旁边。
「我也不想啊，这不是下意识的反应嘛，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小孩儿被撞。」
「再说，以后没人专门跟你作对了，你不应该高兴吗？」
我想戳戳他的脸，结果手指径直穿了过去。
果然，碰不到。
宋昭眼眶布满血丝，红得骇人。
片刻后，他颤抖着抬起手，将照片印在唇上，悲伤地落下一个吻，久久都没放开。
我目瞪口呆，天灵盖都在嗡嗡作响。
我靠，他亲我的照片！
不是，他为什么亲我的照片？
难道他喜欢我？！
可他不是讨厌我吗？
一瞬间，震惊、错愕、不可思议齐齐涌了上来。
紧接着是滔天的狂喜。
他也喜欢我的话，那我们是不是——
不对，我已经噶了。
……
我磨了半晌牙，怨气足得能进化成厉鬼，对着宋昭后脑就是一巴掌。
「你他妈没长嘴啊，喜欢我不会直接说啊！」
「现在难过地吻照片有什么用，Ŧû⁶之前不会逮着我亲吗？！」
「害得老子暗恋十多年，荤都没开过，我上哪儿哭去？」
「你个没用的玩意儿！」
-2-
我还想多骂两句，结果话梗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因为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重生到了车祸前三天。
我恍惚了良久，猛掐了自己一顿，尖锐的痛感让我确定不是在做梦。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顶在脑袋上，对天狂拜。
很好，重来一次，我说什么也要把某人给拿下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宋昭的家里，哐哐拍门。
「宋昭！我知道你在家，开门！」
门很快打开。
「江凡？这么晚了，你怎么……」
宋昭那深邃的眼珠子骤然紧缩。
因为我把他压在了墙上，踮脚亲了个严严实实。
温热的触感传到大脑神经，头皮都在爽得发颤。
反应过来后，他伸手想推开我。
但可能是太过震惊，没用什么力气。
我直接伸手一抓，啪一声扣在了墙上，气势足得能 A 爆地球。
宋昭傻成了木雕，愣着纹丝不动，只是紧贴着的肌肉绷得很紧。
我趁着机会撬开防守，吻得更加深入。
这张做梦都想亲的嘴，实在是让人疯狂。
血液狂奔，热气蒸腾的脑袋发昏。
一吻结束后，我摸上他侧腰，黏得更紧。
「宋昭，想要我吗？」
「我给你。」
吐着气说完后，我在他耳后侧亲了下。
贴着的人剧烈一颤，而后我的手腕被一股恐怖的力道攥住了。
宋昭的眼角很红，眉头紧皱。
分不清是被撩的还是气的。
「江凡，这又是你什么心血来潮的把戏吗？」
「戏弄我就那么好玩？」
轰一声，我被无情地关在了门外，鼻子离门板只有几厘米。
我：……
不是，这走向不对啊。
-3-
我蹲在门口托着脑袋，十分困惑。
他刚刚不应该直接抱起我，再粗暴地扔到床上吗？
难道是我太热情吓到他了？
不过想想也对，争锋相对的死对头忽然送上门，是个人都觉得很诡异。
左思右想之后，我站起了身，揉了揉发酸的腿。
行，直球不行，那就来勾引的吧。
我重新敲响了大门，声音可怜巴巴。
「宋昭，现在这个点宿舍锁门了，我进不去，身份证也没带，住不了酒店。」
「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啊，不然我要去睡马路了。」
「求求你咯？」
门开后，露出宋昭神色复杂的帅脸。
我嘿嘿一笑，双手合十冲他摆了摆，「求收留，会暖床。」
宋昭：……
「天天都在胡说八道。」
这人嘴上在控诉，但他还是侧了半个身位让我进去。
现在虽然还没有毕业，但是宋昭已经不住在宿舍了，而是住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套单身公寓里。
我看着唯一的一张床，没忍住小激动了一下。
一张床好啊，一张床好办事啊。
「那个，」我转头朝宋昭微微一笑，「我出门前没有洗澡，能借用你的浴室吗？」
宋Ṫṻ³昭扫过来一眼，表情控制的很稳。
「随你。」
「那我还能借你的衣服当睡衣吗？」
这一下他差点没绷住。
我回以一个无辜的神情。
「你看，我除了个手机，什么也没带，我总不能洗完澡还穿脏衣服睡觉吧，会弄脏你床单的，这我多不好意思。」
宋昭沉默了一会儿，一言不发的打开衣柜，取出一件宽宽大大的白 T。
「谢谢，谢谢。」我连忙接过来。
「哦对了，有没有内衣？」
宋昭关衣柜的门一顿，随后不大自然地从底下一个小盒子里，取出一条裤衩递过来。
「新的，洗过，没穿过。」
我笑得咧出一口大白牙，乐颠颠地接过，转头进了浴室。
-4-
热水扫过全身后，每个毛孔都舒畅地张了开来。
我对着镜子打量自己。
脸自我感觉还不错，有鼻子有眼的，因为皮肤白的原因，经常被别人夸秀气。
宋昭的衣服穿起来松垮垮的，领口处露出一大片皮肤。
我左看右看，上手把领口又扯宽了一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拎了拎内裤边缘。
没办法，宋昭的衣服对我来说都大了一号，实在不是很合身。
我晃着两条溜光的腿，打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宋昭只瞥了我一眼，就被刺激到般立马收回眼神，重新转回到手里的书上。
只是那书半天都没翻一页。
「我睡哪边？」
我站在床边问。
「……你想睡哪边都可以。」
宋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
我哦了声，钻进就近的这一边被子里。
想了想，我又起身下床，经过他身边倒了杯水，并且故意制造出些声响，磨蹭了很久。
而后又特意绕到他身侧打了个转儿，才回到床侧，把水放在床头柜上。
宋昭那书已经看了五分钟了还没翻页。
我忍住笑意，疑惑发问：「快十二点了，你还不去洗澡吗？我没记错的话你专业明天也有早课吧。」
「再不睡觉，我们明天会迟到的。」
快点的，等着办事儿呢。
宋昭看了眼时间，微舒出一口气，合上他那本不知道看了几个字的书。
「现在就去。」
-5-
我听着淅沥的水声，思想在变态的路上狂奔。
有点小紧张，还有点口干舌燥。
没经验啊，要不要找个小视频学学？
正想着，水声停了，门开了。
我兴奋地一转头——
只见宋昭穿着长袖长裤，睡衣的扣子规规矩矩的扣到了最上面那一颗，全身上下只能看到得到脖子以上的皮肤。
我：……
不懂风情的男人，一点都不知道展示下自己的男性魅力。
活该他上辈子没老婆。
「我关灯了？」
我点头：「关吧关吧。」
卧室一下子暗下来。
宋昭家里窗帘的遮光性很好，月光硬是一点都透不进来。
乌漆嘛黑中，我感觉床垫微微下沉了一块。
宋昭躺上来了。
我伸长胳膊在身侧划了个半圆，什么也没捞到。
他应该是躺在了另外一侧的最边上。
不是，这对吗？
我们俩这中间都能开火车了。
谁家心上人躺边上不想靠得近近的，再趁着气氛好开始亲亲抱抱干坏事啊？
他是不是不行？！
万一他真不行……
但我行啊！我在上面也可以啊！
过了十分钟，我都翻了二十个身，身侧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试探性的小声问：「宋昭？你睡着了吗？」
一片寂静，无人应声。
……
行，他牛逼。
我愤愤地转过头去，开始默念大悲咒，强迫自己熄火睡觉。
半梦半醒间，我翻身好像贴到个温暖的躯体。
人在睡梦中总会下意识寻找热源。
我也没多想，双手双脚缠了上去，还小猫似的蹭蹭，而后睡得更香了。
-6-
睡梦中，我好像梦到了和宋昭小时候的事。
我和宋昭打小就认识，还是邻居。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关系很好，我甚至算得上是他的跟屁虫。
后来关系是什么时候变差的呢？
大概是高三快毕业那会儿，我们隔壁搬来了个女孩儿。
女孩儿很黏宋昭，天天昭哥昭哥地叫。
我很不高兴。
但那时候不知道这是吃醋，再加上自己也是个臭脾气，就经常对着女孩儿冷眉冷眼。
或者说没事找事，故意找茬。
有一次还把人凶哭了。
我一下子不知所措，正准备好好道歉时，宋昭来了。
他安抚了女孩儿一会儿，了解了前因后果后，温声让我去道歉。
本来对不起都到了嘴边，硬是生生给咽了回去。
已经不记得那天是怎么收场的了，只记得自己怒火越来越旺，嚎着嗓子把宋昭也骂了一遍。
后来啊，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就攒着劲儿跟他们作对了。
现在想来，我是挺混蛋的。
人小女孩儿又没做错什么，跟邻家哥哥玩也是人之常情，我就这么凶人家。
估计搬走的时候还对我怀恨在心呢。
再后来，随着时间慢慢推移，我才发现，我这一直以来的不爽，是对宋昭的占有欲。
意识到自己感情的那天，我一整晚没睡。
不敢表白啊。
现在都成死对头了，万一连死对头都做不成呢？
所以我非常怂地把感情压在心底，尽心尽力地和宋昭作对，哪怕上了同一个大学都不消停。
但是知道宋昭对我抱有同样的心思后……
去他妈的死对头，老子要和他谈恋爱！
作对哪有做那什么香！
-7-
一觉睡醒，宋昭已经起了。
他洗漱完出浴室的时候，我发现他眼底下泛着不大明显的青色。
熬夜了？他不是早就睡了吗？
我疑惑问：「你昨晚没睡好吗？」
宋昭十分复杂地瞥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半晌后摇摇头。
「没什么，快起床去学校吧。」
「……噢。」
我和宋昭是不同的专业，到了学校后就分道扬镳了。
这一天的课都上得我心不在焉的。
我得想个法子继续赖在宋昭那儿。
我就不信了，我还勾不了他。
下课后，舍友何林揽住我肩膀。
「江凡，晚上唱 K 去不？唱完撸个串，我请客！」
我将何林的爪子拿下来，伸出食指摇了摇。
「不行，我晚上有安排了。」
何林瞪大了眼，嚯了一声：「难得啊，你晚上居然有安排，怎么，你终于答应了系花的第六次表ƭű̂⁼白，要跟她手牵手缠缠绵绵去约会吗？」
「什么跟什么啊。」我锤了他一拳，高深莫测地笑了下。
「我啊，要钓鱼。」
-8-
我故意什么衣服也没带，站在宋昭家门口。
没多久，宋昭回来了。
他看见我手上的生日蛋糕，意外地顿了下。
我举起手里的盒子，声音非常雀跃：「今天我过生日，想跟你一起吃蛋糕。」
吃个蛋糕看个电影到十一点，我就又不用回去了。
完美！
宋昭无言了片刻才开口：「你生日明明还有 31 天。」
啧，记得挺清楚。
我无所谓地哼了一声：「不重要，本人今天临时决定，提前一个月过生日。」
「快点开门让我进去，我都站累了。」
进了屋之后，我几乎是半强迫地拉着宋昭给我点蜡烛，唱生日歌。
虽然他的样子十分无奈，但还是乖乖配合。
开灯后，我有恃无恐地用食指挖出一块奶油，眼疾手快地在他鼻子上一勾。
而后笑得直不起腰。
宋昭抽出张纸巾擦干净鼻子。
「别闹，要吃就好好吃。」
我笑得更加放肆：「我不！」
随后又挖出一块奶油，把他刚刚擦干净的鼻尖又涂了个花。
在我坚持不懈糟蹋了三四处后，宋昭忍无可忍，伸手擦掉额头上的奶油就要往我脸上抹。
我连忙起身窜逃。
可脚下不知道绊到个什么东西，身形不稳直接仰面倒在沙发里。
宋昭也没控制好速度，跟着我一起歪下来。
两具身影交叠在一起。
宋昭单手撑在我耳边，鼻尖近得能听到他的呼吸。
目光交汇，眼底映着的都是彼此的倒影。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心里滚滚沸腾起来。
我微微一笑，伸出舌尖，舔掉了他鼻尖的奶油，卷进了嘴里。
宋昭明显一怔。
我轻吐着气。
「宋昭，昨天我们接吻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头顶的人嘴唇紧抿，不答。
我仰起头，将本来就短的距离缩到可以忽略不计。
目光从他的眼睛一路向下扫到嘴角，最后停住。
「还想再亲一次吗？」
宋昭想说些什么，但我趁着他唇缝张开的一瞬间，偏头直接吻了上去。
-9-
我吻的很细致，甚至上的算是品尝。
手环过他的腰，把他一点点拉近自己，贴得更紧。
室内温度越来越高，身体越来越热。
宋昭开始回应，温柔的亲吻渐渐变得暴烈。
掐在腰上的手力道出奇的大。
舒爽的我浑身发麻。
两个人的身体反应都诚实地避无可避后，宋昭突然倏地放开我。
欲望烧得他眼眶通红，胸膛还在不住起伏。
我：？ťúⁱ
正准备仰身重新亲他时，宋昭直接起了身，拉开了距离。
「我……先去洗澡。」
他匆忙留下这句话后，就转身去了浴室，留我一个人躺在沙发里目瞪口呆。
不是，什么情况？
箭都在弦上了，都拉满弓了，结果弓跑了？
他刚刚这反应，明明是行的啊！
我都这样投怀送抱了，他还能忍得住？
总不能他不会吧？！
我怀疑人生的坐起身，朝下盯了自己一眼，又气了个半死。
他倒是去浴室解决了，我这咋搞？
丫的，迟早被他玩死。
……
我打开手机，全身心投入地看了三集柯南，才把乱窜的邪火给压下去。
当柯南第三次说出他的金句时，宋昭出了浴室。
我没好气地扯起单边嘴角。
一个小时，您洗澡可真费水呐。
我有心想和宋昭聊聊，但这人开始眼观鼻鼻观口，坐得离我十万八千里，说话也选择性地听不见，明摆着躲我。
这场面活像我是个欺男霸女，调戏良妇的恶霸。
我：……
气笑了。
我愤愤地端过蛋糕，满腔愤慨地把这当宋昭的脸，一勺一勺捣了个稀碎，再木着脸吃了。
真闹心。
-10-
赖在宋昭家的第二晚，什么也没发生。
晚上睡觉他依旧离我二里地，别说干些什么，说话都得用喊的。
我惆怅地叹了第二十口气，摇了第三十次头，实在是想不通。
何林看不下去了。
「江凡，你咋这么幽怨呢，跟怨妇似的。」
他拿笔帽戳戳我胳膊：「你昨晚不是没回宿舍吗？应该过得挺滋润啊，怎么唉声叹气的？」
「遇见什么难事了，跟哥说说？」
我把脑袋偏到一边，半死不活：「大林子，你追过人吗？」
「追人？那包有经验的啊，我这加起来也追了个七八个吧。怎么，和系花吵架了？要哄人？那你可算是问对人了，我跟你说，我——」
「我指追男人的经验。」
何林眉飞色舞的脸刹时就顿住了。
他僵硬了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而后结巴了半天，才终于找回自己正常的声音。
「你……要追男人？」
我点头。
何林啪一声扶住了桌子。
「……谁？」
「宋昭。」
何林：……
他捧着脸大声嚎叫起来：「宋昭？！那不是你的死对头吗！」
「我靠，你吃错药了吗？还是中邪了？！」
「快告诉我，这只是你跟他作对的新手段对不对？假装追他，把他掰弯之后再毫不留情地抛弃他对不对？」
我：……
我啧了声：「你这什么危险的想法，我是这么混蛋的人吗？我是说真的。」
「我喜欢宋昭好久了。」
何林张着嘴，木着脸，一缕幽魄缓缓升天。
「我最近才知道，宋昭其实也喜欢我。但是很奇怪，他愿意跟我接吻，接吻的时候也会有反应，但每次一到关键时候他就抽身了，然后就躲着我。」
「你帮我分析分析，这是为啥？」
何林还处在挺尸状态，两眼无神，已读不回。
似乎被我的坦白从宽打击的体无完肤。
其实我也没打算他真能回我，只是想抒发下心中烦闷罢了。
我又叹了口气，扭过头趴在桌上。
好半晌之后，何林起尸还魂，想起什么似的拉开椅子坐在我旁边。
「可是不对啊，你之前明明说你绝对不喜欢男人的，还当着宋昭的面说的，你怎么突然就弯了。」
？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不能吧，我怎么没印象。
「就一个月前啊，我表白被拒找你哭诉的时候，就在去教学楼的路上。」
我在脑海搜寻着回忆。
噢，记起来了。
何林被拒绝后，扒拉着我哭嚎，说反正也没见我谈恋爱，我们两个光棍凑一起过得了。
我踢了他一脚，说我才不喜欢男人，让他滚一边儿去。
说完才发现宋昭就跟在我身后，没什么表情。
我：……
难道宋昭一直觉得，我不喜欢男人，亲他只是戏弄他的手段？
我就是想看他把控不住窘迫的样子？
我靠，误会大了啊！
我诈尸般挺起身子，给了自己嘴巴一掌，又哀怨地指着何林。
「兄弟，你干的好事儿。」
何林嗷一声窜到一边，抱着上下床的楼梯。
「关我啥事！我又没背着你勾搭宋昭！」
我瞪了他两眼，又丧气地趴回去。
得找个时机跟宋昭解释清楚。
我才不是捉弄他，我是真的想跟他做那啥的。
宿舍里静默良久后，何林又幽幽开口。
「我虽然帮不了你，但是我知道有个人或许能帮你……」
「那个，你要不去问问系花？听说她是个资深腐女，看过的男男文学比我九年义务教育的课本都多。」
「虽然人家给你告白了 6 次都被你发了好人卡，但说不定她就是这么心地善良不计前嫌，还愿意当你的军师呢……」
我眨巴眼，慢慢坐起身。
-11-
「接吻了？你主动的？」
「……嗯。」
「他回吻了，还差点擦枪走火？」
「……嗯，但最后没成，之前有点误会。」
系花苏柔激动地一拍桌子，茶水都抖了三抖。
这姑娘自从知道我约她出来的用意之后，就一直亢奋到现在，似乎完全忘记了被我六连拒的悲惨往事。
「误会好啊！所有的误会，最终都会成为床上的催情剂！然后就发狠了！忘情了！眼神失焦停不下来了！」
我吓得一激灵，满脸通红的想去捂住她的嘴。
「你你你小点声！」
难道光彩吗！
苏柔嘿嘿一笑，一撩长发。
「你拒绝我这么多次我就应该想到的，老娘我魅力无边，怎么可能有男人不动心？你这种情况就说的通了。」
「帮你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我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什么条件？」
苏柔两眼放光。
「你准许我以你们两个为原型，让写手太太写个一万字同人文！」
「死对头变老公，这走向太好磕了好吗！以后你两就是我的豹豹猫猫！」
……虽然听不大懂，但似乎没什么问题。
我点头：「行。」
苏柔神神秘秘的凑过来耳语：「我待会儿发你个链接，你学习一下，然后晚上喝点酒，但别真的喝醉，再去宋昭家………」
-12-
我提着几罐刚买的啤酒走在街上，回想着苏柔的教程。
先假装喝醉，再对着宋昭深情告白，一声声喊老公，最后借着酒劲霸王硬上弓，直接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但……这酒后乱性的法子好不好使啊。
万一又失败了呢？
毕竟某人真的很不解风情。
……算了，死马当ŧù₋活马医吧。
实在不行我来强的，往他身上一坐，我不信他还能给我掀到床底下去。
就这么定了！
突然间，我肩膀被人猛地撞了下。
连对不起都没说，很没素质。
正想出声提醒他走路要看路的时候，我倏的一顿。
三天前，我死的那天，我也走了这条街，也被这人撞了下。
然后就是……
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住，呼吸都停住了。
就在前方的十字路口！
来不及多想，我几乎是拔腿就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红绿灯前。
正好看见那个三岁左右的女孩正跌跌撞撞地准备跑过马路。
可绿灯只剩三秒了！
「别过马路！回去！」
我高声大喊，可女孩依然没有停步，周边也没有任何大人。
我心急如焚。
不行，重来一次我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我一咬牙，扔下手里的东西开始狂奔。
只剩 1 秒了！
那辆熟悉的车头已经近在眼前，我奋力往前一扑——
只觉一道厉风声擦过耳朵，死神从我身后呼啸而过。
我抱着女孩儿在地面滚了好几圈。
飙升的肾上腺素还没褪去，与地面摩擦的痛感还没有泛上来时，我听到一声失控的呐喊。
「江凡！」
我愕然回头，对上了宋昭惊魂未定的脸。
-13-
「不是说了不要乱跑吗！买个东西的功夫你就不见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谢谢你啊年轻人，没有你可真就出了大事了，真的谢谢，谢谢你。」
女孩儿的父母双手合十的朝我深鞠躬道谢，感激涕零得都快跪下了。
我连忙把他们扶起来。
「没事，应该的。」
「孩子还小，不懂事，平时还是要多看着些，大马路上真的很危险。」
女孩儿父母连连点头，拉着哇哇大哭的女孩儿又给我道了三遍谢后，才抱着人走了。
我呼出一口气。
还好，赶上了。
这次我们都活着。
至于那辆肇事逃逸的车辆，宋昭已经报警了，警察会去查。
宋昭紧皱着眉搀着我：「你真的不用去医院吗？不要逞强。」
我嗐了声：「真的，你不是看到了吗？那车没撞到我，我ŧū́ₚ只是摔了一跤，顶多有些破皮和青肿，没有大碍的，随便上上药就好了。」
他眉头还是拧得能夹死苍蝇。
我恨不得原地跳两下：「我真的没事，缓一下明天还能正常跑八百米呢！你不要小瞧我的身体素质！放心，死不了。」
我本以为这是安抚的话，没想到他语气更厉。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刚刚有多危险你没看到？」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你就！」
宋昭话卡在了喉咙里，嘴巴紧抿，好像后面那个「死」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他这个样子，我沉默下来。
很明显，他在后怕。
刚转头看到他时，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惊恐的样子。
疯了一样地冲过来，到了跟前又不敢碰我。
见我状态还好后，一遍遍地确认我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车蹭到。
急得眼眶都在发红。
他……一定很害怕我出事吧。
而且既然这一世他在这里，那么上一世……
他是不是也正好看到了我的车祸现场？
心底忽然就算涩的厉害，还堵得慌。
我掐了下食指骨节，正准备说好好说声对不起。
就看见宋昭走到了我面前，微微下蹲。
「……这是？」
「不是腿受伤了吗？背你回去。」
我瞪大眼睛。
虽然宋昭家离这不到两百米，可是大街上被人背也太丢面了吧！
我连忙把他拉直：「不用不用，就破了点皮，我能走。」
宋昭上下扫了我一眼，板着张脸，声音也很冷。
「还是说你想被抱着？」
不容拒绝的语气。
我：……
-14-
宋昭还是把我背回了家。
他很轻柔地把我放在沙发上，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
然后就来扒我裤子。
我愕然拽住裤腰带：「你干嘛？！」
他眼神指了指我膝盖：「脱了上药。」
刚想说不能卷裤腿吗，就反应过来我穿的是牛仔裤。
卷……肯定是卷不到膝盖的。
「……我自己来。」
我慢吞慢吞的把外裤脱了，光着腿坐着。
宋昭抬起我的小腿放在自己膝头，很细致地给我消毒上药。
这场景莫名很羞耻。
明明前两天我都能坦然地光着腿在他面前晃，现在这种正经情况下我反而开始面红耳赤。
心里莫名其妙涌现出一股微妙的不好意思来。
不是，我在害羞些什么啊。
本来就打算勾引他的啊！
酒后乱——
卧槽，我酒呢？！
我突然坐直，想起来酒还在大街上挺尸。
我：……
这咋搞。
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许是因为我的反应，宋昭还以为我疼。
「是不是下手重了？我再轻点。」
正要说不疼时，宋昭倾身靠近我的擦伤，轻轻呼出一口气，对着伤口吹了吹。
这一下，痒意从膝盖沿着皮肤一直爬到后背。
心底就像一片被风扫过的狗尾巴草，晃晃荡荡的。
我看着他，眼睫在灯光下根根分明。
不知怎得，我索性就这么问了出来。
「宋昭，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宋昭一顿，半晌后抬起头来。
「我……」
没等他说完，我又抢先开口：「我喜欢你。」
「不是为了跟你作对骗你，也不是什么心血来潮的想法。」
「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你很多年了。」
-15-
宋昭呆愣住了，良久都没说话。
我们彼此对视着，目光里只容得下对方的身影。
「你……喜欢我？」
「对。」
怕他不信，我把腿收回来，把他拉到沙发上，凑得极近。
他不可置信地问：「所以你前两次吻我，不是为了看我笑话？」
啧，果然如此。
我抓着他的手贴近心口，一字一句。
「不是，都是情难自控，我从来没有想看你笑话。」
「你是不是听见我跟何林说的我不喜欢男人了？那是我瞎说搪塞他的。我喜欢男人的，因为你是男人。」
「我之前一直很幼稚，也很胆小，不敢坦白自己的心意，只敢通过给你找不痛快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像个小丑一样。」
「可自从——」
自从见到我死后你落泪亲吻照片的模样，我才发现我们本来就是彼此相爱的。
我咽下这句话，看向他微动的眼眸。
「总之，我是真心想和你接吻的，甚至做些更出格的事。」
「你呢，你喜欢我吗？」
我说得很认真，语速很慢。
我就想让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听到我的告白。
宋昭的眼底有光在闪动。
片刻后，他伸手抚上我侧脸，指腹扫过我的眉心、鼻梁、嘴唇。
停了几秒，最后掰着我下颌，闭眼吻了过来。
「是，我也喜欢你。」
-16-
这个吻开始很轻柔，舍不得用力。
可不知道谁先开始失控，这个吻逐渐变得厚重又激烈。
热气开始上涌，血液轰得耳膜都在轰然作响。
刚刚那略拘谨的状态一扫而去，浑身的浪劲儿好像有了个发泄口。
我双手攀上他的肩，转身面对面跨坐上去，将自己与他贴得严丝合缝，亲得越来越凶。
两个人都呼吸不稳时，我扯开他衬衫的两个扣子，手掌覆上滚烫的皮肤。
正准备继续往下，手被突然攥住。
宋昭退开了些许，明显忍得很辛苦。
但他还是说：「不行。」
我：？
我往下扫了一眼，又扫回到他脸上。
什么毛病，我两都这样了，他还打退堂鼓？
第三回了，这是把我当日本人整呢？
今天让他逃了我就不姓江！
我软了骨头贴上去。
「为什么不行，你不想要我吗？」
我咬向他耳朵。
肩膀被扣住。
宋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你有伤。」
我嘴角微抽。
就因为这？
这伤再晚点处理，说不定都已经结痂了。
我蹭了蹭，低着嗓子：「只在膝盖上，你不让我跪着就行。」
宋昭还在纠结，我忍无可忍，张嘴对着他喉结咬下去。
贴着的人剧烈一颤，腰部被死死掐住。
宋昭就着这个面对面的姿势拖臀把我抱了起来。
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我只能搂得更紧。
再然后啊……
-17-
然后我就没好果子吃了。
我浑身散架地躺在床上，涣散的目光终于有了焦距。
缓了会儿后，我愤慨地撑起身，对着宋昭你你你了半天，但也没想出个骂人的词儿。
最后自暴自弃地埋进枕头里，颇为幽怨地控诉。
「我是个伤患！还是第一次！有你这样的吗？你就不能温柔点？」
宋昭在我后腰上落下一吻，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你讲点道理，明明是你让我用力的。」
我气得抓起枕头砸过去。
「我让你用力，没让你把我弄死！」
做前还担心我受伤，做时就不管我死活了。
太冤了，找谁说理去？
宋昭好脾气地接过枕头放在一旁，而后躺在我身边，捞起我呼噜进怀里，亲了亲鼻尖。
「好，我的错，我下次一定收收力。」
这还差不多。
我哼唧了两声，双手圈过他的腰，把自己埋进他颈窝。
裸露的皮肤上还残留着沐浴露的味道，橙子味的，很好闻。
宋昭一下一下顺着我头发，有些犹疑的开口。
「江凡，如果你一直喜欢我，为什么之前你……」
我抬起头：「你是想说我对你很恶劣吧。」
宋昭无声默认。
我戳戳他胸肌：「那还不是因为你跟陈双双走那么近，我嫉妒吃醋呗，我跟她吵架，你还让我去道歉，好吧我承认，那次确实是我做得不对，但是你站在她那边，我就是不爽。」
「看她天天粘着你，我就心里不舒坦，那我只能变着法儿找你不痛快了。」
「挺蠢的是不是？」
宋昭讶异地挑起一边眉：「陈双双？」
「是啊，之前住我家隔壁的那个女孩儿，你就不记得了？」
宋昭的表情看上去很一言难尽。
「你有没有发现，陈双双其实更喜欢粘着你呢？」
「……啊？」
「你知道她每次找我都是问的什么吗？」
宋昭眼睛眯起来：「她问你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东西，喜欢什么牌子的衣服，平时看什么电影。」
「江凡，她喜欢的是你，真正吃醋不爽的人，是我。」
我：？
我瞠目结舌。
「哈？！」
脑子还没转过来，宋昭一个翻身把我压在身下，危险地捏着我下巴。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轻而易举把我打入了冷宫，每次说话都吃了二两火药一样，噎不死我不罢休，我还以为你讨厌我讨厌得要死。」
「江凡，你怎么这么能呢？」
我心虚地吞了吞口水，撇开脸。
「也……也不算打入冷宫吧，这我们不是三天两头还吵架呢嘛……」
「再……再说了！这也不能怪我吧，你就没有责任吗！」
「你既然喜欢我，那你为什么不表白！」
「我犟你就逮着我亲啊，绑起来啊做啊，让我哭得喊不出声啊，归根结底不就ŧũ₉是因为你太怂了吗！」
我梗着脖子，强词夺理。
宋昭挑眉笑了声：「倒打一耙？」
「行，既然你这么想的，那我就这么干。」
他从床头柜上捞起衬衫，三下五除二在我双手上绑了个结，而后拉起来抵在床头上。
我：？
不是，我说的不是现在啊。
真想我死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立马变脸，谄媚又讨好的笑笑，掐着嗓子。
「老公，运动了这么久你不累吗？你看我们都洗过澡了，要不下次再来？」
宋昭的回答是一口咬在我锁骨上。
「晚了！」
-18-
第二天，警察打电话过来，说肇事司机找到了。
虽然没有真的撞到我，但这也算是无接触事故，我是可以追究责任的。
但他解释说，当时是老婆已经破水了，二胎产程又快，不得不赶着去医院生产。
他知道差点撞到我，但实在是情况紧急，妻子状态又不好，所以没有停车查看。
他也知道是自己错了，在警察局一遍一遍跟我道歉，诚恳表示可以做出适宜的赔偿。
我思考了良久，决定放弃追责，只是让警察叔叔对他进行了思想教育。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前世这场车祸，不止是我的悲剧。
明天和意外，真的不知道哪一个先来。
「叹什么气？」
出了警察局，宋昭问我。
我摇摇头，双手背到身后，几个大跨步，面对着他倒退走着。
「宋昭，如果——你先别应激，我是说如果啊，昨天我真的不幸光荣了，你会怎么样啊？」
他瞥了我一眼，声音淡淡的：「不怎么样。」
我瘪瘪嘴。
瞎说吧你就, 我都看到了。
你会喝得人不人鬼不鬼, 还抱着我照片亲, 叫魂一样喊我名字。
一副恨不得立马殉情的样子。
宋昭把我拉到身边, 牵起我的手攥在手心, 紧紧握着。
「如果你真的出了意外, 我大概会有一段非常痛苦的过渡期，而后还是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只是再也不会有人走进我的心了, 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等给我父母送完终, 了无牵挂之后, 我会立刻下来找你。」
「但你这个没良心的, 肯定不会在黄泉路上等我, 早投胎去了。」
嘿，说谁没良心呢？
我拧了他胳膊一下，哼哼两声。
「才不会，我会变成厉鬼站你床头，专挑你半夜上厕所的时候吓你，看到你屁滚尿流的时候再狠狠嘲笑一番，等你老死下来的时候再把你的糗事一件件掰扯给你听。」
本来我就是这么干的。
宋昭勾唇一笑，揽过我的腰。
「如果那时候我真能看见你，你就多吓我几次吧。」
「总比永远见不到，空受折磨的好。」
可是傻子, 人是见不到鬼的啊。
如果没有这次重生，前世我们永远也没有Ŧű̂ₚ可能在一起。
只能在无尽的长夜里暗自后悔。
我呼出一口气，松快笑笑。
「算了, 没有如果。我好好活着, 你也搞到手了，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好了。」
「对了，你下周有安排吗？我想去白云寺转转，我之前在那许过愿来着，现在愿望实现啦, 得去还个愿。」
「哦还有，你知道我们系的系花吗？叫苏柔的那位。她本来是喜欢我的, 但现在转成我两的 CP 粉了, 昨天半夜还来问我两进度如何, 她想知道自己出没出生, 我看半天也没看明白这什么意思，我就去问她。哈哈哈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啊——」
喧闹街上，我和宋昭挨得极近，叽叽喳喳地说着, 乐此不彼。
阳光洒在他脸上，像镀上了一圈柔光，连绒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看的入神，心下莫名觉得很满足, 一下子忘记了后面想说什么。
「嗯？然后呢？」
宋昭转头问。
我笑出一口白牙。
「没什么, 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真的好爱你啊。」
人来人往的道上, 穿着白 T 牛仔裤的少年，踮脚在身侧人的侧脸上落下一吻。
时间仿佛定格，炙热的爱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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