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无赖

我花了全部家当买了套二手房,却没想里面住着两个死活不挪窝的老无赖。
警察没办法,诉讼又太麻烦。
不过幸好,我最擅长用魔法打败魔法。

-1-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是不是想我们老两口死在大街上!」
刚进门,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沙发上的老头就腾地一下站起来,几步走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就骂。
我抹了把脸,将那几滴微凉的唾沫星子擦去,默默收回了脚。
跟在我身后的警察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将我拦在身后。
「诶,您别激动,老人家,有什么问题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这房子是我的,我不卖了!你们想要我们搬出去,没门!」
「可是……」
警察看我一眼,无奈地继续劝导道:
「现在不是您卖不卖的问题,而是您已经卖了,这手续合同都办齐全了,人家新房主想要入住,按照合同,您现在应该空房才对。」
「不是我卖的!我不认!」
老头脖子一梗,死不承认。
我手握房本合同,当下被这话气得脑梗,冲上前就要跟他理论。
「怎么不是你卖的!你儿子带我看房、跟我签字的时候你可都在场的!就那房本,还是你亲手拿出来的呢!」
「怎么,这钱一到手就翻脸不认人了?!这世道还有没有法律可讲?!」
老头支着手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头扭到一侧,闭着眼睛就开始瞎咧咧。
「哼,我管你法律不法律的,我就是不搬,这是我家,离开这儿,我们没地方住Ṱúₜ。」
我气急了,要不是被警察同志拦着,我真怕自己忍不住上去给他两拳。
自这房子交房开始,我来了几次了,这两个老不死的就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
我好话歹话都给他们说尽了,被逼得没办法才报了警。
可即便当着警察面,他们仍旧一副滚刀肉的模样。
我「啪」的一声将房本摔到桌上,恨不得扒开他眼睛看看清楚,合同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当时让我转账时说得好好的,过两天他们就搬走。
可如今早过了约定交房时间,他们就是赖着不走。
老的不肯走,小的又联系不上。
若不是看他们老胳膊老腿的,我早给他们扔出去了,还至于报警吗?
我头疼地扶着脑袋,也跟着坐到沙发上,最后耐着性子跟他们说道:
「卖房拿钱时不说没地方住,要交房了跟我说没地方住了。你不是还有个儿子吗?你们找他去啊。」
可老头仍旧装聋,颠来倒去就是这么两句话:「要房没有,要命两条。」
「你们要是有能耐,就把我和我老伴扔大街上去,反正我们也没住的地方了,就让我们在大街上冻死饿死吧。」
我再一次被气得直喘粗气,警察见状连忙上前安抚我的情绪。
「别激动,让我们来调解,你先去一旁平复下心情。」
警察边说着,边拉着我的胳膊往旁边拽。
事情到这地步,我好赖话都说尽了,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顺着警察的力道,将桌上的房本文件收拢,自个儿躲到一旁点了根烟。

-2-
我将希望寄托在了警察身上,可面对这两个老无赖,显然警察也没辙。
他们好言好语相劝,人眼一闭,就是一副聋子模样。
他们多说两句重话,人就老泪纵横,开始撒泼诉苦。
他们用法律来威吓,老头就往地上一躺,说胳膊疼,腿也疼。
一直躺在他身后的老太也跟着连声叫唤,好似挨了刀子。
那声音大的,连在门口抽烟的我都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
若不是在看房时还看到这老太上窜下跳地为她儿子抬价,我还真差点被她骗过去。
就这痛苦的叫声,谁听了不以为她有个十年二十年的恶疾,然后为她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不出几个回合,两位警察同志就败下阵来。
两人抹着汗,一脸愧意地来到我面前,直言这事难办。
本身这种民事纠纷就不属于他们的职责范围,他们可以调解Ŧū₊,却没有权利强行让那两人搬走。
更何况这俩人年纪加起来都快一百四了,轻易挪动不得。
要是磕着碰着了,随便一个投诉单,他们警察也没处说理去。
要处理这事,他们还是建议我直接去法院起诉,走诉讼途径。
我理解他们的难处,也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但我咨询过律师,即便我去起诉,对于这种大龄老赖,可能时间和金钱都耗费了,也得不到预想的结果。
不过我也没有过分失望,我把烟屁股往脚下一踩,只问道:
「警察同志,我也不强求他们搬了,但这房子我的确买下来了,合同房本你们都看过,那我搬进自己家不犯法吧?」
「不犯法,但……」
其中一名警察有些迟疑。
「但你不能对他们实行暴力行为,发生肢体冲突,否则还是会被追究责任的。」
我举起双手,皮笑肉不笑:「放心,我绝对不碰他们。」
两警察对视一眼,摸不准我什么态度,只又反复叮嘱了几句才收了工。
他们两人一走,那老头就贼兮兮地从门口探出头来,一脸得意模样。
我朝他微微一笑,也转身就走。
且得意着吧,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几天。

-3-
第二日。
我将租房那边的事宜全部结清后,只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将其余行李寄存在了朋友家,就朝着我的新房走去。
我有那个房子的钥匙,还是当初房子过户时我要过来的。
只有一把,其余的他们说等他们搬走后再全部给我。
我当时想着他们搬家没个三五天搞不完,有钥匙进出的确方便些。
再者他们搬走后我也是要换锁的,所以也没执着地将全部钥匙要来。
结果哪承想,现在钥匙人家不舍得给我,房也不舍得给我了。
想到这儿,我狠抽一口烟,压抑住心头思绪,掏钥匙开了门。
我进门时,外头天色将将黑下来。
老头老太正围坐在餐桌前,热气腾腾地吃着晚饭。
我一进门,俩人都愣住了,毕竟我还从没在这个时候上过门。
我看了一眼两人,随手将背包放在沙发上,笑着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哟,正吃着呢。」
老头老太如临大敌:「你来干什么!」
「瞧您这话说的,我回我自个家还能干嘛。」
我笑眯眯地回着话,同时从包内掏出了个双向直播摄像头装在了胸前。
稍稍调试一番后,我就开了直播,与直播间里涌进来的观众打着招呼。
我平时从事自媒体运营工作,私下自营了个小号还有几个小粉丝。
此刻开直播也不为别的,单纯就是为了记录我的清白行为。
毕竟这老两口能干出霸占人房子的丑事,也不怕多一条讹人的功绩来。
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我不仅有直播回放,在线的网友也将成为我的证人。
我自顾自地忙着,此时那俩老无赖还愣在桌边,不知道我什么操作。
我不管他们,直播开始后就在房间里活动开来。
之后的日子,我都要住这儿了,虽然主卧还没空出来,但我总得给自己收拾一间能住的卧室。
这个房子是个三室两厅,那老两口是分开睡的,也还剩了一间房。
我也不去挪腾他们已经占了的卧室,只钻进那间空房里,将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扔了出去。
直到这时,那两老无赖才反应过来我在做什么,连忙上来阻止我。
昨天还躺在沙发上直「哎哟」的老太此刻蹿得比谁都高:「你干什么!你住手!你这是私闯民宅,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哟,原来您也知道有个词叫做私闯民宅啊。」
我随手从后裤腰带里抽出我的房本,翻开签名页对着他们晃了晃后,又往直播间的镜头里展示了一下。
「睁开您的老花眼仔细看看,到底谁才是私闯民宅?Ťų⁻我也是长见识了,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
「你!你!」
老太被我气得直抽抽,老头拿着手里的拐杖蠢蠢欲动想要来捶我。
但看我脸色一拉,他又不敢真对上我这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只敢在原地急得直跺脚。
我冷笑一声,确保双方之间的距离后,继续收拾着房间。
同时跟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叙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
直播间里的观众在得知原委后,也被这家人的不要脸程度给震惊到了,屏幕下方的弹幕一时间刷得飞快。
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着,一直等到我收拾完,那老两口还站在门口怒瞪着我。

-4-
我嬉笑一声,把鞋一蹬就跳上床准备休息。
「哟,您俩这是准备守着我睡觉啊?嗐,这房里也没多张床,就只能委屈您俩躺地上了。」
我嬉皮笑脸地说完,就扯过一旁的外套盖上,心里盘算着明天还得去买两床被子。
我这边不出声了,门口那老两口却跟遭到土匪进村似的,跳着脚叫嚣道:「报警!报警!」
没半个小时,警察还真被他们招来了。
我打眼一看,可巧这不碰上老熟人了嘛?
昨个儿人刚走,今天又被招来了。
他们才进门就一脸头疼样,连事情原委都用不着陈述了。
我只将直播退出,拿出回放给他们一看,确定我没有碰到他们半点,只不过是在自个儿家正常生活罢了。
人警察叔叔对这事头大得很,这种一看就无法调解的纠纷在没有发生肢体冲突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和稀泥地说几句套话,将双方各教育一通。
那老两口还想叫屈,指责我不该霸占他们的床位、扔他们的东西,这都是他们的私人财产。
我听了,立马又从后裤腰中抽出我随身携带的购房合同,翻开随屋家具那一页,里面赫然写着三个卧室的床都归在了房价里。
他家儿子当时急用钱,为了抬房价,连带房子装修,以及一应大件家具,全卖给了我。
所有的家具清单、装修清单,都在合同中标注得一清二楚。
至于我扔出卧室的那些东西,都是些软趴趴的破烂,一不值钱二没破损,三我又没扔出大门,谁也挑不着我理。
人警察对这事看得清楚,本身也对这种倚老卖老的无赖没什么好感,在确认我把握住了分寸后,就直接收警归了队。
我殷勤地将俩警察送出了门,然后才转身回来,笑嘻嘻地当着那俩老无赖的面,将卧室房门啪地一下摔上。
有哭喊叫骂声从门外传来,我冷笑一声没理,直接将刚才重开的直播摄像头放床脚对准自己后,就戴着耳塞沉沉睡去。
明天我还要上班,必须保证充足的睡眠和良好的精力。
至于那两个不要脸的老东西,等我睡饱后再好好对付他们。

-5-
然而第二日清晨,天才刚亮,我的房门就跟铜锣一般被疯狂敲响。
我没好气地拉开房门,拿着扫帚的老太立马跟个睁眼瞎似的,支棱着扫帚就走,边走还边用扫帚「哐哐」撞墙。
我深吸一口气,也不跟她计较,转身将直播设备穿戴上后,就开始洗漱流程。
今日我有个重要的早会,正好要早起,所以我也没来得及和他们交锋就匆匆出了门。
可惜等我晚上再回来时,之前他们交给我的那把钥匙已经打不开房门了。
我仔细一瞅,他们竟然背着我换了锁。
我被气笑了,连门都懒得敲,直接掏出手机从墙上随机挑了个开锁电话。
开锁师傅到得很快,在看完我的房本后,不过两分钟,就将锁给打开了。
我推开门,朝着门内那俩老鬼微微一笑,又当着他们面多给了开锁师傅两百元,要求他将这锁给彻底破坏掉。
我是个文明人,能用钱解决的事我就不会用上大锤。
收了钱,开锁师傅立马吭哧一顿造,又是两分钟,就将锁芯给彻底卸了下来。
那俩老鬼反应慢,直到看到锁芯才扑着过来阻止,并大声呵斥要求师傅将锁复ṱű̂⁸原。
可房本在我手上,又写着我的名字,开锁师傅哪敢听他们的。
在我把钱结清后,他就不顾那俩老无赖的叫喊,麻利地收拾工具包走了。
于是门就这样大剌剌地敞着,屋内场景一览无余。
晚上要是来个小偷,看着这门都得感叹一句上天的馈赠。
我是没什么贵重物品在里面的,就两身换洗衣服我都天天背着走。
可他们却不一样了,到底是住了十来年的房子,锁着大门都担心被贼惦记呢,更何况这敞着门。
于是这老两口一个守着门换着脏话骂我,一个则躲到门后又报了警。
警察是有警必出的,但人到地一看见我们,脸就黑了不少。
老头抢先控诉着我的强盗行为。
我也不争辩,任他哭天喊地地说了一气后,就默默地将房本取出,翻到户主页举到俩警察面前。
人警察都不稀得看,直接挥手将我展示房本的动作挡了回去。
我之前就说了,这种民事纠纷警察没有执法权,只有调解权。
既然他们无法成功协调那俩老无赖搬走,也就无法协调我往后退那么一步。
这年头,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对付无赖时,只有比他们更无赖,才能赢得自己原本就该有的权益。
警察心里门儿清,却也只能按照条例再次警告我不要和俩老人发生肢体冲突,也别碰他们的任何财物,以及苦口婆心地劝我尽量别撬锁。
我当着他们面笑嘻嘻地应了,然后他们也满意地走了,独留那老头老太守着仍旧没锁的大门叫喊着不公平。
也是好笑,当现实利益偏向他们时,他们不来讲公平。
当现实利益被别人抢夺时,他们就来哭诉公平了。
我没搭理他们,将警察送走后,我就回到门边,好整以暇地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6-
老头老太此刻也没了办法,警察都走了,他们也没了求助的对象,只能将苦果吞下。
但这晚上没锁着实让人不踏实,于是两人又开始骂骂咧咧地扒着墙上的小广告找开锁师傅上门装锁。
我戴着耳机和直播设备,也不着急进门,就守在门口,来一个师傅我劝走一个,来一个我劝走一个。
一直搞到凌晨一点,骂我的哑了,打电话的也找不到新人了,俩人这才熄了火,ẗů⁼相互搀扶着回屋收拾东西。
值钱的玩意儿全被俩人搜摸出来,锁进了主卧中。
要不是那墙上的电视机不好拆搬,估计电视、冰箱都得被他们抬进去。
就这样,这老头老太也不放心,俩人商量着分工合作。
老太睡卧室,守着细软,老头睡客厅沙发,守着值钱的大件。
我见状不禁笑了,逮着机会就凑到旁边给他们出主意。
「嗐,要我说,您老要不直接睡大门口得了,万一有个小偷什么进门,您就给他小腿来上一口,保管啥人都被吓得远远的。」
那老头被我气得直哆嗦,连正眼都不想看我,把毯子往头上一蒙,就装睡过去。
我嘿嘿一笑,也见好就收,拾掇拾掇进了卧室。
第二天我出门前,俩人也已经起床了,守在门口一副欢送瘟神的模样。
我套上鞋,想了想又转头笑道:「您今天要装锁吗这门?如果您要装锁请提前跟我打声招呼,我下班直接带个开锁师傅回来。虽然我没什么钱,但这点开锁钱还是有的。」
两人不吭声,我也不等他们回话,撂下话就走了。
等我下班回来,新门锁却还是装上了。
我眉一挑,掏出手机又想故技重施,但那老头好像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我刚拨通电话,门就咔嗒一下被打开了。
「哟,今天还守着帮我开门呢?怪让您劳累的。」
「不过有人等着回家的感觉就是好呀,明天我下班也得麻烦您了,不过请不要让我多等哦。」
我笑着看他,那老头怕了我了。
他知道要是这新钥匙不给我一把,除非他时刻守着给我开门,否则他就得天天掏钱换锁。
于是他嘴里不干不净的,却还是黑着脸扔了一把钥匙给我。
我捡起来,也不多说。
我明白他们现在打着什么主意,眼看着是拦不住我住进来,他们也不想走,就想着把我当烦人租客了呗。
笑话,我花了这么多钱,几乎掏空我全部家当才买下这套房子,我会来给他们当租客?跟这俩不要老脸的无赖同居?
跟我玩过家家呢?
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盘算着下一步计划。
我始终信奉,对付无赖,只有比他们更无赖才行。

-7-
于是从这天起,我晚饭也不在公司吃了。
我就每天回家点外卖,就点那种螺蛳粉、臭豆腐、花甲粉丝这种味重的。
我也不动他们的锅碗瓢盆,每天下班就往沙发上这么一坐,端着螺蛳粉和我直播间的粉丝边聊边吃,时不时还走动一下,把汤汁洒溅得到处都是。
吃完我也不收拾,连汤带盒的就往那桌上一搁,擦嘴就去睡觉。
不出三天,这屋里就跟那个酸笋加工厂似的,臭不可闻。
前两天那老两口还坚持着不管不顾不收拾,第三天我就见他们开始拖地擦家具了,我放在桌上的外卖盒也被收拾了个干净。
我笑眯了眼,立马就坐在他们收拾干净的地方,继续螺蛳粉加臭豆腐地开炫。
吃完继续不收拾,嘴一抹就躺沙发上刷着小视频嘎嘎直乐,或者跟我直播间的粉丝们指桑骂槐。
在第五天时,那老两口终于忍不住对我破口大骂。
但我随他怎么说,只要不撞我身上来碰瓷,我就当自己耳朵聋了。
就跟当初他们听不懂我好赖话一样,我也不听他们说话。
而且,就算他撞到我身上来碰瓷,我也不怕。
只要一进这个家门,我身上的直播设备就没关过,他们就算想来赖我,我也多的是证据。
就这样,我吃螺蛳粉连吃了半个多月,自个二都差点被腌入味了,想着应该能让他们打退堂鼓了吧。
结果没承想,那老两口竟然习惯了这种味道。
而且他俩收拾得也没这么勤快了,之前为了不留味,一般都是我吃完他们就上前来收拾残局,跟俩老保姆似的。
现在我的厨余垃圾可能都堆了三四天了,他们才会收拾一回。
我眼瞅着这条方法失效了,只能另寻他路。
就在这时,我直播间的粉丝给我出了个主意。
他说我的策略方向虽然是对的,但还是不够全面,只有方方面面都影响到他们的正常生活了,他们才会心生退意。
我觉得他说得对,之前是我小瞧这老两口的忍耐程度了。
于是我当晚就从超市买了几个烟灰缸和痰盂,又从寄存在朋友家的行李里抽出两双常穿的鞋放到了这个房子里。
我是个老烟枪,平日痰也挺多的。
一般不出两日,几个烟灰缸和痰盂都会被我弄脏。
弄脏后,我就把烟灰缸和痰盂放洗碗机里洗,穿脏的鞋子也直接扔洗衣机里洗。
反正这两样东西都卖给我了,已经是我的私人物品了。
他们的东西我不动,但我的私人财产谁也管不着我怎么用。
第一次我这么使用这俩家电时,那老两口还没看到。
直到第二次,他们从自己刚洗完的衣服里拎出一双运动鞋时,才发现了我的新手段。
紧接着,在厨房做饭的老太也翻出了我放在洗碗机里的痰盂和烟灰缸。
俩人拎着这几件物什,气冲冲来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是第几次了!」

-8-
老太拎着我那个痰盂,气得Ťü₅浑身发抖不说,还直干呕。
我嬉皮笑脸地耸着肩。
「您眼睛越发不好了,缸里的烟灰洗干净您就不认识了?」
「还有这个,不就是一普通痰盂嘛,还劳烦您特意给我拿出来,怪叫人不好意思的,您帮我摆老地方就好了,谢谢您嘞。」
「你!你!你这是下毒!你怎么能用洗碗机洗这个!」
老头用拐杖戳得地板梆梆响,跟着声嘶力竭地怒吼着。
「怎么叫下毒呢?您没证据可别乱说,小心我告您诽谤。别说下毒了,我连个小传染病都没有,不信您看我体检报告,您有啥好怕的。」
「再说了,这洗碗机我已经买下来了,您管我怎么用它,管我用了几次,我想用就用。」
我一脸无所谓地随手弹着烟灰,跷在沙发上的二郎腿都没撂下来。
老头被气得不行,他俩虽然人精心坏,但一直都爱干净的主。
我这番行为,显然是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
老头这次也终于不再忍了,挥舞着拐杖就朝我冲来。
我也不怕,梗着脖子就迎上去,指着脑袋说道:「来,您瞄准了打,您今天没把我打死,我俩就法院见,不把您那点棺材本掏空,我就跟您姓!」
老头一听我这么说,举着的拐杖顿时半天不敢落下。
我冷哼一声,重新坐回沙发,阴阳怪气道:「只要您俩一天不搬出去,这日子,就还长着呢。」
老头老太气得手脚直抖,半天都说不出话。
我以为俩人还有什么后招,就见着老太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手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拨通了他们儿子的电话。
可惜他儿子不是个孝顺的。
电话一通,他们不过才抱怨了两句,都还没来得及求助,就被他们儿子不耐烦地打断了话语。
我隐约听到有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我就问他有没有打你们?没有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还嫌我事不够多吗?」
「等他对你们动手再说,到时候看我不讹死这个小逼崽子!」
说完,随着「咚」的一声,电话就被挂了。
我眼瞅着这老太眼泪都还没干,就被迫换上了一副错愕的神色,看起来还怪可怜的。
也是,真要是个孝顺的,怎么可能会贷款炒股,赔光后就打起老爹老娘养老房的主意?
还任由自个儿爹娘与我纠缠了这么久,爹娘再怎么哭天喊地也不见他露个面将人接走。
就这样,老头老太在这头对付不了我,在那头又求助无门,哭骂了一阵后又是只能将这口气忍了下来。
不过因为嫌弃我的行为太过恶心,他们放弃了洗碗机和洗衣机,都转用手洗。
这洗碗倒还好,但这衣服随着天气变化,是一天比一天厚。
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手洗到几时。
再者,我恶心人的手段还不止这些呢。

-9-
再过三日,便是我的月休时间。
我呼朋唤友,招来了好几个五大三粗的朋友来家里玩。
他们个个都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不少年的人,最是知道分寸,也最厌恶这种老赖的行径。
所以在得知我的难处后,我只一声招呼,几人就结伴上了门。
我摆出一桌麻将、一桌酒席,一行人顿时将整个客厅挤得满满当当的。
我们嬉笑玩闹,每天不闹到凌晨两三点就不罢休。
搓麻将的,更是轮换着连搓了两个通宵。
我们玩累了就躺沙发上,睡饱了就继续起来玩。
不出三天,整个客厅就被我们捣鼓得乌烟瘴气的,垃圾也是堆得无从下脚。
那老两口刚开始还被闹得睡不着想将人赶出去。
可我这帮兄弟都是带着我的叮嘱来的,一个个都当他们不存在,任凭他们怎么叫骂,连正眼都不给他们一个。
老两口又忍不住想动手,但我这群兄弟可比我聪明多了,人手刚一扬起来,他就顺势躺地上直抽抽,比那羊癫疯发作还带劲。
剩下的人就七嘴八舌地围在那俩老无赖身边跟他们索要赔偿。
不过一次,就吓得那老两口不敢再靠近我们。
就这样,三天一过,我就瞅着这老两口神色萎靡,憔悴了不少,连带着骂我的时候,都少了三分力气。
但饶是这样,这老两口仍旧没松过口,也没服过软。
两人仍是非必要不外出,就算要外出时,也一定会留一个人在家里。
我也不着急。
在送走我所有朋友后,我终于开始我的终极大招。
其实我也不想将这事闹得太难看,将人逼得太绝。
但可惜,我有这个善心,却没人将这个善心回馈给我。
于是,在休完假后的第一天,我抽空去找了物业,要求他们将我那套房子断水断电断燃气。
物业只认户主,在我的强势要求下,当天就执行到位。
对于我来说,现阶段有没有水电气都没什么影响。
我公司包吃,我每天可以在公司吃了再回去,再不济到家点个外卖。
另外我在公司旁还办了健身卡,每天下班去健个身,顺带洗个澡也不过顺路的事。
但那老两口却苦了。
没气他们做不了饭,于是每天只能安排一个人出去买吃的,再打包回来。
但到底年纪大了,一日三餐都要出去买,他们那把老骨头不出两天就抗议了。
最后只能一次买一天的量,一天只能吃到一顿热乎的,剩下两顿都冷得让人心寒。
除此之外,没有电也很磨人。
在这个灯火通明的现代社会里,人类早就习惯了电的便利。这电猝不及防地一停,顿时感觉哪哪都不方便。
特别是一到晚上,甚至都有种寸步难行的感觉。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水。

-10-
这老两口都是爱干净的,这水一停,无法洗漱清洁就罢了,连马桶都没得冲。
几日下来,那马桶里的屎尿都快溢出来了,搞得屋子里是臭气熏天。
但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事。
我早出晚归,回来基本就是往床上一躺,房门一锁谁也打扰不到我。
那老两口被我逼得没办法,终于在马桶盖都要盖不住时,开始跟我诉苦,打感情牌。
他们逮着机会就跑到我面前诉说他们的不易,诉说儿子的不孝。
他们求我不要夺走他们的房子,不要毁了他们余生的希望。
可搞笑的是,他们的不易不是我造成的,他们儿子的不孝也不是我惯出来的。
这明买明卖、你情我愿的交易被他们上下嘴唇那么一碰,就说成了巧取豪夺。
他们现在怎么又不提当初是如何殷切地希望我接手这套房子的事了,也不提坐地起价、想尽办法从我手里榨钱的事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怎么就成我要毁了他们余生的希望?
这些人不仅既要又要,还妄想着别人能一退再退。
但这怎么可能?
我嗤笑一声,只当他们在胡乱放屁。
我这个人天生心硬,从来听不得这些暗含屎尿的软语。
眼瞅着他们一天比一天萎靡憔悴,我决定再给他们添一把火。
一个家,满满当当才能算作一个家。
若是屋子里头光秃秃的只剩四面墙,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如何坚持下去。
于是在我再一次休息时,我预约了二手平台的工作人员。
这个房子里百分之八十的家具都随房子一起卖给我了,如今我嫌他们不好用,想转手也是名正言顺的事。
沙发、茶几、电视、冰箱、洗衣机,但凡在我合同清单上的家具,除了那台内嵌的洗碗机,我都让二手平台估了价。
人给的价不高,但愿意上门亲自搬运。
我也没磨叽,跟人约了时间就坐等人家上门。
他们吃过早饭就来了,进门就对着清单一件一件地比对着这些要转卖的家具。
这会儿那老头正出门买早餐去了,老太看着这么多人进门,还以为我又叫了朋友上门玩闹。
她见了闹心,黑着脸骂了我几句,就躲进了卧房中去了。
我本来还在想待会儿该如何拦着她别妨碍工作人员搬东西,她这一躲,倒正好给了我们发挥的机会。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我嘴上催着,手上也不停歇地帮着人盘点清算搬运。
不过一会儿工夫,家里的家具就搬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冰箱和洗衣机这两大件电器还没搬运出去。
但就在我们把洗衣机捆上绳时,老头拎着早点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屋内空空荡荡的。
客厅的沙发茶几没了,餐厅的桌椅板凳没了,就连洗衣机都从厕所挪腾了出来,看那架势,正准备往外搬呢。
他一急,手上的早餐掉了一地也不顾,冲上来就扯住绑洗衣机的绳子怒骂道:「救命啊!入室抢劫了!」

-11-
工作人员不清楚状况,还以为这老头是我爸,一脸疑惑地看向我。
我知道今天这剩下的是卖不成了,便只能将这些工作人员叫到一边,简单地跟他们说了下情况。
这事有些复杂,牵扯起来也麻烦,人无缘无故趟进这浑水中有些不乐意。
我还是跟他们再三保证不会将麻烦牵扯到他们身上后,才让人勉强同意将已经运上车的东西装回去。
然而就在人家准备收工出门时,老头却不愿意了。
他啪叽往门口一躺,边哭边骂,嚷嚷着让人把东西都还回来,否则谁都别想出这个门,想从这个门出去就得先从他身上踩过去!
嚯,还有这样自找羞辱的好事。
我当即就调整好摄像头,趁他没反应过来时,预先从他头上跨了几个来回。
当然,这期间我一根毛都没有碰到他,摄像头拍得清清楚楚。
老头气懵了,愣了好大一会儿神才反应过来。
他扭头看向我,瘦瘪的身子顿时爆发出了牛号声,顿时整个楼道都充斥满了他的骂声和哭号声。
就这样Ṭű³他还不解气,在骂了一阵后又哆嗦着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打给了他儿子,张口就是我打了他。
不知道那边咋应的,但俩人没说两句就挂了。
看老头那愤恨中夹杂着得意的表情,我估摸着他儿子应该是撂下电话就往这边赶呢。
然而即便这样老头还觉得不保险,他犹豫了一下后,又又又报警了。
警察来得比他儿子早点。
俩老熟人到时,场面仍处于混乱当中。
老头和听到声响出来看情况的老太一人堵着半边门,哭的哭,喊的喊,那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好像是我掘了他家祖坟。
那些没来得及跑出去的二手平台工作人员都被吓得缩到了角落,生怕与这俩人沾染上半点关系。
警察费了老大劲才将场面平复下来,然而还没来得及了解情况呢,老头他儿子就拎着一空啤酒瓶到了。
刚进门,人还没看全乎,抡着啤酒瓶就直朝我奔来。
「你个小崽子,你竟然敢打我爸,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我告诉你,这事没个十万八万的没完!」

-12-
我是没见过这种愣子,一下都没顾得上躲,还好俩警察就站旁边,两人一个箭步冲上来就将人按在了地上。
直到这时,这愣子才看到竟然还有警察在场。
他忙松开啤酒瓶,讪笑着:「嗐,我跟他开玩笑呢!我就吓唬吓唬他,哪敢真砸他啊。」
警察不听他狡辩,又怕后续起冲突,咔嚓一下给他手腕上扣上对玫瑰金手镯。
直到这时那老两口才从终于有人撑腰的得意中缓过神来。
他俩一看这架势不对,脸上的得意和张狂还未完全散去,就「乌拉」怪叫着上来撕扯警察,叫他们放开他儿子。
场面更混乱了。
人警察领扣都被撕扯开了,才将场面再次平复。
说实话,到这地步,对上这俩警察我都有点儿臊得慌,感觉怪麻烦人家的。
但好在人敬业,又是一番拉扯,我在那一家子的狡辩和控诉中终于得以将事情始末讲述清楚。
这事也简单,无非就是一个我要卖自个东西,但老头不让的事。
警察对这事实在头疼,他们例行公事地调解半晌,但仍旧没一个人听劝。
老头说我虐待他们,说我侵占他们的私人财产,说我扰民,说我是个法外狂徒,总之一切能与我沾边的屎盆子都要扣我头上。
我不多说,只将房本和购房合同摆出来,然后当着所有人面一字一句地,声情并茂地,朗诵着里面的内容。
末了再跟警察告状这老头竟然诬陷我,还教唆他儿子来打我。
若不是他们警察拦得及时,我脑袋上不得碗大一个洞?
除此之外,他们还想诈骗我!开口就是十万八万的,一听就是个老诈骗犯了!
警察头疼欲裂。
这事已经超出他们管辖范围了,他们无法对此事做出判决,也无法勒令我们双方行为。
他们只能劝我行事缓和一点,不要将矛盾激化, 更不能与对方发生肢体冲突和损坏他人财物。
对此我只能默默地举起手机展示我的全程录像。
警察无语,便掉转过头面对老头他们的义愤填膺。
在听完他们的极端控诉后, 警察长叹一口气,终于再一次给出了那个曾经也给过我的建议。
「既然如此,我们只能建议你们走诉讼途径, 去法院立案,起诉他。」
说着, 警察停顿了下, 他们挠挠头, 还是补充了一句:「虽然,你们胜诉的可能性很低。」
何止是低,几近于零。
我笑了, 嘴角都差点咧到后脑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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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还是折腾到了很晚。
那老两口并不是单纯的文盲, 自是知道诉讼这条路有多难走。
他们还想耍赖皮, 可一看到我的笑脸,又不由得想起这段时间受到的磋磨。
他们能走的路不多,现在条条路都被我封死了,儿子也背上了故意伤害未遂的嫌疑。
两人悲切又无措,终于扑向了他们的宝贝儿子,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他将他们接走。
俩警察十分敬业,即便被烦扰到这种地步,也还是在尽心尽责地做着他们的思想工作。
最后好话歹话都说尽了,老头他儿子才终于点头答应带走他爸妈。
事不宜迟,我趁着警察还在, 当场就催着几人收拾东西,连夜就走。
正好还有几个二手平台的工作人员还在场没走, 我自掏腰包将人雇成临时搬运工,将老头老太收拾出的行李一次性都搬了出去。
他们没有什么值钱的家具能带走,整理出来最大的行李也不过一些被子和衣服类的软物。
至于其他一些零碎细软, 一个行李箱就装满。
所以不过短短三小时,属于他们的东西就全消失在了这个房子里。
从这一刻起, 我才算真真正正地拥有了一个自己的家。
虽然这个家现在还残留着两马桶的屎尿。
但至少我的抗争胜利了。
对付着休息一晚后, 我找人重新换了门锁, 又找物业重新通了水电气。
另外又花高价找了个通马桶ţù⁼的师傅和两个保洁, 将房子里里外外彻底捯饬了一遍。
然后我又将卖家具得来的钱整合整合,给房子重新贴了墙纸,买了套自己喜欢的沙发和茶几,又添置了点生活必需品。
当我把手头的闲钱用光时, 这套房子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
最后,我翻着日历选了个黄道吉日, 邀请朋友进来欢聚一场, 算是给我的新屋正式暖暖房。

-14-
不知不觉间, 距离最后那场闹剧已过去一月之久。
这期间那家无赖都没再过来闹过事。
后来我无意中听到邻居在楼道里闲聊,说是那家儿子炒股失败后, 又迷上了赌博。
卖房的钱在填上炒股的坑后, 剩下的那点余额又全填进了赌坑, 甚至还倒欠了不少,最后连累到了家中妻儿。
他老婆对他忍无可忍,果断和他分割财产离了婚。
如今好像是他带着那老两口搬回农村老家那个破房子里去住了。
虽然并没有主动关注过他们的动向, 但能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心中还是忍不住暗爽了一下。
果然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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