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神

室友养了条泥鳅做宠物,她说等泥鳅蜕完六次皮,就可以向它许愿。
可在它第五次蜕皮后,校花却将它煲了汤,还笑称:「泥鳅汤养颜,不过你这泥鳅太老了,我吃了不消化。」
室友逼她给泥鳅立冢:「泥鳅蜕皮可化神,可它只蜕了五次,那就是妖。」
校花不以为然。
只有我看到,她的床头每晚都爬满了泥鳅。

-1-
「申小小,你见到我的泥鳅了吗?」刚进宿舍,贝溪就捧着她的玻璃缸问我。
「明明我上课前盖好盖子了,怎么就不见了?」
身后,周洛清正在帮她寻找,但一无所获。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曾看到。
贝溪长得乖巧清秀,干干净净,却是个孤儿。
考上大学后的学费还是她勤工俭学来的。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的偏方,说养泥鳅可以实现愿望。
「等泥鳅蜕完六次皮,就可以向它许愿。」
初次见面,她就捧着她的宝贝鱼缸向我们介绍她的宠物贝妮。
贝妮是她从菜市场蹲了五个小时买回来的,因为七点之后打八折。
所以贝妮的身价是六元。
我对爬行动物有股天然的抗拒,贝溪的泥鳅是我见过有史以来,第一条拥有自己名字的泥鳅。
我们宿舍见证了它从一个破烂塑料鱼缸换成了全景玻璃透明大鱼缸。
不仅有水草、鹅卵石等装饰品。
还会享受一天三小时的电视娱乐节目。
贝溪完全把贝妮当心头宝来养了。
我们不理解,但尊重。
何况贝妮蜕皮后,颜色越来越浅,已经有点金黄色了,看着清秀不少。
但不妨碍它还是条泥鳅。
整个寝室里,只有何沅十分抗拒贝妮的存在。
曾经她说贝妮晚上偷看她,要把她丢进马桶里冲走!
贝溪和她大吵一架后不了了之。
现在贝妮真的不见了,我忽然想起何沅昨天新买了副手套。
她说每次打扫卫生都伤手,戴手套可以保护皮肤。
她害怕贝妮,上次说要把她丢马桶里冲走,但不敢触碰它。
若是戴了手套呢?
但没有证据的事,我也不方便说。
贝溪捧着鱼缸瘫坐在椅子上,神色绝望:「我养贝妮,是想和它许愿,能让我找到家人。可现在它不见了……」
周洛清拍拍她肩膀,安慰道:「要不你再去菜市场买一条?」
「不一样了,若是它自己走了还好,若不是……」
「不是什么?」我好奇地询问。
向泥鳅许愿我是第一次听说,泥鳅蜕皮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正说着,何沅走了进来,她提着保鲜盒放在桌上,热情地招呼我们一起吃。
「快来吃,这是我男朋友特意煮的,你们来尝尝。」
盖子一打开,乳白色的浓汤散发出浓郁的异香,仿佛能把你的魂都给勾出来。
「这是什么?」贝溪眼珠子颤动,不可思议地凑过去闻了闻,「你把贝妮炖了?」
何沅见拆穿了,也不紧张,嗤笑道:「都是泥鳅,谁知道这条是不是你的。
「是我男朋友说泥鳅汤养颜,不过要是你的泥鳅,那这泥鳅也太老了,我吃了不消化。」
贝溪脸色大变,玻璃缸「哐」地砸在她脚下,碎片溅了一地。
「何沅,你要是不想死,就给贝妮立衣冠冢!」
何沅愣了,捂着肚子大笑:「贝溪,你疯了吧?让我给一条泥鳅立衣冠冢?
「我就见不得你天天神神道道地捧着条丑泥鳅讲话!跟神经病似的!
「人神经!泥鳅也神经!它晚上偷看我,你不信!我早和你说过,不把它处理了!我就吃了它!」
我和周洛清面面相觑,贝溪气得手抖。

-2-
「泥鳅蜕皮可化神,可它只蜕了五次,那就是妖。」
她诡异一笑:「何沅,你完了。」
我被这瘆人的笑吓得起了层层叠叠的鸡皮疙瘩。
何沅仿佛被挑衅了般,抱起保温饭盒全部倒进了马桶里,随着水流的「哗啦」声,那份浓汤和支离破碎的泥鳅残骸一并被冲走了。
两人的矛盾彻底激化。
正当我以为贝溪要反击时,她整个人又松懈下来,朝着何沅冷笑一声便走了出去。
宿舍里就剩下了我和周洛清还有何沅三人。
我准备把地上的碎玻璃清理干净,免得扎了脚。
何沅抢过扫帚默默打扫起来。
「申小小,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过分了?」
她苦笑一声,恐惧这才从眼里流露出。
「我如果不这么做,我们三个都要死!」
「什么意思?」我不明所以。
周洛清谨慎地到门口看了圈后锁了门。
我才发现,她们俩似乎有事情瞒着我。
「你见过那条泥鳅吃东西吗?」
细想下来,我还真没见过贝溪养的泥鳅吃过东西,它好像很自然地不吃不喝活了很久。
可哪有活物不吃东西就活下去的。
「我见过!洛清也见过!」何沅说这话时,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两人伸出手,放在我面前。
白净整洁的两只手没有任何异常,除了她们的指甲都剪得歪歪扭扭。
等等!
我下意识伸出自己的手。
两只手上,指甲也是歪歪扭扭、坑坑洼洼。
我有多久没剪过指甲Ŧũ₅了?
好像很久了,明明是一件日常小事,却被我遗忘了半年!
人怎么可能半年没长过指甲?
「你也看出来了。」何沅苦笑,「自从那条泥鳅进了寝室,我们的指甲就成了这样。」
「不是没长过,而是它每天的食物,就是我们的指甲!
「一开始我也没发现,但我每晚感觉都有双眼睛在盯着我看。直到有一次,因为社团表演,我去做了美甲。
「但第二天醒来,我的指甲全部变短了!就像有双牙齿半夜在啃我的指甲。
「我确定自己没有啃过,床上也没有指甲屑,这种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指甲变短后,它会慢慢再长长。
「而指甲长长,只需要一个星期,所以我的指甲每到周五晚上,就会被什么东西啃短。」
周洛清也白着脸回忆:「我是周三的晚上,你们还记得上个月十二吗?
「我想通宵看剧,可贝溪一直催我上床睡觉,后来甚至急眼了,跑去断了电。」
我想起来了!
那天贝溪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定要周洛清十二点之前上床睡觉。
而是那条泥鳅也变得吵闹起来,它一直在撞击玻璃缸。
贝溪说是我们吵到它休息了,所以它发脾气了。
可泥鳅哪来的脾气?
为了不吵架引来宿管,周洛清虽然不满,也还是爬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贝溪主动买了早饭给我们赔礼道歉。
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
「我半夜想上厕所,感觉到手指上有股拉扯的感觉,有样东西从我掌心快速爬过。湿漉漉、带着滑腻的感觉。
「就像蛇!
「可我们宿舍哪来蛇?这里是五楼!
「只有泥鳅!」

-3-
「那条泥鳅逃出来了!」
我心跳如鼓:「可……我们睡的是上铺,泥鳅怎么爬那么高?」
何沅沉默了。
「贝溪说得没错,那条泥鳅,已经有了思想,可它不是妖,而是比妖更邪恶的灵!
「它在拿我们养那条泥鳅!」
我的毛孔像被浸透了雪水,冰得我头皮发麻。
周洛清登录了一个灵异论坛,打开上面一则帖子。
帖子里,有个匿名人问如何养泥鳅。
底下的人嘻嘻哈哈,都没当一回事。
只有一个叫「秽土转生」的人回答了:「养泥鳅?楼主是有什么愿望吗?泥鳅蜕皮六次可化神送愿,但饲养它的条件很难。
「需要活人甲、死人发、黑猫舌……喂上六个月,每月蜕皮一次,直至金色,便可封神祈愿。」
我喃喃自语:「活人甲若是我们,那死人发呢?还有黑猫舌……」
黑猫?
隔壁寝室的许念三个月前救助了一只流浪猫,正是纯黑色!
但在一次大雨后,那猫就不见了!
难道……
我们齐刷刷地想到了那只不知所终的猫。
背后的门把手忽然转动……
是隔壁寝室的陶然。
我松了口气。
陶然有些讶异我们的过度反应:「你们这是怎么了?跟见了鬼一样,吓了我一跳。学校里新开了个社团,是流浪猫狗爱心捐赠,你们要不要参加?对了,贝溪加入了。」
贝溪加入了救助流浪猫狗的社团?
陶然:「许念的猫刚救助回来时有猫癣,尾巴都断了,是贝溪每天课后帮忙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病的,许念还赞她心地善良呢。」
难道……是我们误会贝溪了?
但陶然又可惜地说:「不过上个月那猫死了,贝溪带它去宠物医院的路上,它忽然应激,被车撞了。」
怎么那么巧,许念的猫死了。
我:「有没有见到那猫尸体?」
陶然摇摇头说:「贝溪怕许念看了伤心,就把那猫埋了。」
我心跳有些快,甚至怀疑那泥鳅已经吃了黑猫舌。
等陶然走后,我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在帖子上加了那个秽土转生为好友,私发他要是泥鳅得到了黑猫舌会怎样,他估计不在线,没有回我。
何沅面色如土,说:「要不我们报警?」
周洛清:「警察不会信的,我们没有证据,而且泥鳅被你倒了,应该没事。」
何沅欲哭无泪:「我哪敢煮了那条泥鳅,那是我男朋友从饭店里打包回来的。那泥鳅我本来想丢了,可带出去后,发现它不见了。ƭũ⁼」
我愣了愣,但转念又松了口气。
不见了正好。
周洛清也和我想到了一起:「或许是我们想多了,不见了正好。」
可谁想到,到了晚上,我们图书馆回来,居然看到贝溪的手上赫然趴着那条泥鳅。
它像蛇一样,竖起上半身,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子定定地盯着我们。
贝溪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抚了它一下,将她放回玻璃缸里。
何沅拉着我的手不敢进去了。
贝溪深深一笑:「白天是我的不是,不过何沅也不该和我开这个玩笑,贝妮差点就迷路了。」
泥鳅会认路?

-4-
我的后背冒出一股寒气,放眼看去,贝妮盘成一圈,躲在假山里正在盯着我们看。
等贝溪出门后,何沅一咬牙想掏出贝妮重新丢了它,可差点被它咬了一口。
幸好她眼疾手快,盖住了盖子。
这泥鳅变得有攻击性了,我第一次在泥鳅眼里看到了凶狠的神色。
我们面面相觑,不敢再乱动。
晚上我睡在床上,临睡前,打开帖子看了眼,秽土转生还没回我。
寝室十点半就熄灯了,贝溪若无其事地逗弄完贝妮就躺到了床上。
夜深人静时,我在半梦半醒间忽然听到了「簌簌」的爬行声,好像有许多东西在贴着地面快速游弋。
那声音从对面传来。
我挑开蒙住脑袋的被子,幽暗的寝室里,月光惨白,今天温度并不低。
可何沅好像盖了两条被子,她艰难地翻动身子转了个身子,几条细长的影子从她身上掉落,砸在地面,飞快游走。
我赫然发现,裹在何沅最上面的那条并不是被子,而是密密麻麻的泥鳅。
它们把何沅裹成了茧!
反应过来的我浑身像被泡在了冰水里,透着寒意。
何沅以为自己在睡梦里,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她昂起头,整个人反弓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嘴巴大张,一条泥鳅从她嘴里钻了出来,慢悠悠地游到了贝溪的床头。
贝溪坐了起来,怜爱地摸了摸贝妮的脑袋,然后把它放回了玻璃缸。
裹在何沅身上的泥鳅一哄而散,贝溪打开窗,送它们爬了出去。
我的后背已经濡湿。
贝溪在用那条泥鳅做什么?
正在这时,床头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好像有人发了消息给我。
贝溪正要回床上,听到了声音,骤然转头。
我赶紧闭上眼睛装睡,额上冷汗涔涔。
「小小,小小……」一道尖细的声音骤然在我头顶响起。
「小小,你刚看到了什么?」声音越来越像何沅的声音。
可ŧû⁷她不是没醒吗?
「小小,我好害怕啊。」我正要张开眼睛回应何沅,可转而忽然察觉到不对,为什么她爬上来的时候,我没感觉到任何动静?
声音是在我头顶发出的,而我没听到丁点儿呼吸声。
它不是何沅!
那声音见我一动不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十分钟后,我感觉到头发被压了一下,有东西从头发上经过。
贝溪:「她醒了吗?」
「没醒,还睡着。我迫不及待了,她的血好香啊!」
「不要紧,慢慢来,她们都是你的。」
清晰的对话声一字不落地钻进我耳朵里,让我一阵毛骨悚然。
寝室里,还有第五个人吗?
这一晚,我没敢睡,半眯着眼,浑浑噩噩地撑到了天亮。
走廊里,要上课的同学们陆陆续续经过,贝溪也拿着书走了出去。
我一骨碌爬起来,隔壁,周洛清正蒙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而何沅也醒了过来,不过她的脸色青得可怕,整个脸颊凹陷了下去,仿佛被吸干了一样。
我推了推周洛清,她显然也看到了昨晚的那幕。
何沅疲惫地爬下床,坐在椅子上,看到镜子里的脸时,吓了一大跳:「我怎么……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5-
她的声音沙哑无力,好像粉笔刮擦黑板一样难听。
我们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
周洛清正要开口,我斜眼瞥到贝妮贴着玻璃缸阴恻恻地盯向这里。
她把话吞了进去。
「你是不是没睡好?」我找了个借口,和周洛清一起把何沅诓了出去。
食堂里,我们这才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何沅连连干呕:「那条泥鳅到底要干什么?」
贝溪说要让它化神。
可泥鳅怎么可能轻易化神?
我拿出手机,发现昨晚发我消息的居然是秽土转生。
【吃了黑猫舌的泥鳅会学人语,可千万要小心。】
我心头一跳,想到了昨晚那一遍遍呼唤我的声音,那居然是贝妮的声音!
它在模仿何沅!
幸好我没上当!
「如果泥鳅养成了,如何成神?」我追问。
秽土转生恰好在,他回复道:「泥鳅哪有那么容易成神,是神,是妖,也是灵,只不过都是人类赋予它的一个称呼。而且,泥鳅本性邪恶,它若成神,需要献祭。」
献祭?
「拿什么献祭?」
秽土转生:「人,三人为祭,方成神。」
我怔怔地看向抠着自己嗓子眼干呕的何沅,所以贝溪是准备把我们献祭给那条泥鳅吗?
那死人发呢?
她哪里给那泥鳅弄死人发?
周洛清推了推我,问我怎么了。
我把手机递给她看,她也愣住了:「那泥鳅已经会说话了,贝溪要把我们献祭给它?」
我问秽土转生,泥鳅吃了死人发会发生什么,他说凝魂,泥鳅没有魂,人死之后,一魂会凝聚在头发上,等七天之后才会散去,而泥鳅正好可以吃了这一魂。
贝溪只是个大学生,周围又没有死人,所以我们将提起的心放下一半。
出于保险起见,我又问了最后的解决办法。
秽土转生发来一条链接,是一个黑底青花的碗,价格 五百 元。
「你想办法趁它蜕皮时,把它扣在碗内,那是它最虚弱的时候,可以短暂麻痹它十秒,到时用特制的银针扎住它的尾巴,一刀剁头就行。」
我怀疑他是骗子,什么碗要五百,那碗还是豁口的。
但他说的又都一一应验了,我又将信ƭŭ̀ⁿ将疑地问他什么银针都可以吗?
他又发了条链接,一根生了锈的绣花针,价格 五百    元。
「那刀呢?」
秽土转生义正辞言:「刀具是管制用品,你随便买把就行。」
我松了口气,生怕他又发个链接过来。
寝室我们是不敢住了,何沅生怕自己成了第一个开胃菜,决定住到自己男朋友那里去。
她趁贝溪上课时,回去拿了些衣服就走了。
周洛清也打算去别的寝室借住一段时间。
我在外面开了间宾馆。
我们三个默契地偷偷溜走了。
可没想到第二天,我就接到何沅男友的电话,问我何沅在哪里。
「今天是我们的一百天纪念日,我准备了惊喜,可一直联系不上她。」
我惊讶:「她不是昨天搬去你那里住了吗?」
缪严:「昨天?可她没有来啊。」

-6-
我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何沅没去缪严那里?
可她昨天分明还在我们的三人群里说了会话,我们还讨论了下贝溪会不会发怒。
何沅说:【贝溪只是个大学生,哪有那么大的能耐,不如我们搬回去吧?】
周洛清阻止了她:【你不是怕那条泥鳅吗?
【现在仔细想想,贝妮还是挺可爱的,不是吗?】
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她对贝妮的态度转了 180°。
可现在缪严说何沅不见了,那昨晚和我们聊天的人是谁?
是何沅,还是……贝溪?
或者是那条泥鳅?
挂了电话后,我收到周洛清的消息,她说缪严打电话给她询问何沅在哪里,会不会是她出事了。
我心里发沉,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何沅会无故消失?
但现在我要先确定贝溪有没有拿到死人发,若是已经找到了死人发,那何沅就凶多吉少了。
今天是周六,我找了个借口问陶然,贝溪有没有和她一起去参加社团活动。
陶然打了电话过来,对面隐隐有吵架声,她说贝溪和许念吵了一架后退社了。
我一愣,问怎么回事。
陶然:「之前许念救助的猫被车撞死后,贝溪说埋了,但许念一直心里记挂着,想去纪念一下,就问了贝溪埋哪里了,贝溪支支吾吾说不上来,许念就怀疑猫是不是被她卖了。两人大吵一架,结果在社团器材室的角落里发现了那只猫。」
说到这里,陶然倒吸了口凉气:「那猫被四肢折断钉在了地上,下颚被掰断了,里面的舌头没了。」
我喉咙发紧,贝溪居然堂而皇之地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许念说要贝溪偿命,贝溪说那猫本来就快死了,为什么不可以做点牺牲。」
陶然还在那边叹气,我匆匆挂了电话。
贝溪虐猫的事被许念以发帖的形式公布到了网上,许多人在学校门口讨伐她,还有人想让她退学。
可贝溪却忽然拿出一份录音,里面赫然是许念的声音。
她说是自己把猫关在了器材室里,因为那猫花了她许多钱,而且那猫原本是校草任伦喂养的流浪猫,许念为了和他拉近关系,特意打伤它后又收养了它,想以此来拉进和任伦的关系。
任伦总是对她不冷不热的,还交了女朋友,所以,许念把怨气都发泄到了这只猫身上。
她想找个人背锅,选中了贝溪。
这份录音得到了任伦的盖章承认:「我没想到许念同学会那么偏激,用猫来吸引我的注意力。」
舆论一下子反转,许念成了过街老鼠,而贝溪却被冠以人美心善的称号。
学校因为影响重大,考虑对许念进行劝退。
没想到许念出了办公室就爬上了天台。
我赶回学校,正好一抬头看到她站在栏杆外,摇摇欲坠,放声大哭:「那不是我,我没有要伤害冰果,我那么喜欢它,为什么要伤害它?
「明明是贝溪做的,为什么都说是我?」
底下人群起哄。
「贝溪跑前跑后,做了那么多,还要替你背锅,你果然恶毒。」

-7-
「就是,人家猫猫有什么错?你要不想活,那就去死吧,别以为上了天台恐吓我们就会Ŧū́⁸相信你的无辜。」
贝溪正好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看到许念,惊慌失措:「许念,你先下来Ṫú₋,有话好好说,是我的错,我应该承认这一切,只要你下来,我肯定发公告说是我做的。」
我看着她表面上一副担忧的模样,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却暴露出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贝溪这么一说,人群更气愤了,有些人开了直播,扬言要看虐猫者受到报应。
学校老师也有些不耐。
许念心灰意冷,只有陶然抓紧我的手,快要哭了出来:「小小,许念不会跳是不是?她中午的时候还说要报警,她怎么可能虐猫?许念喜欢小猫小狗,可她对猫毛过敏啊!所以才不得已让贝溪照顾冰果的。」
许念对猫毛过敏?
「那她为什么承认?」
那份录音是许念的声音。
原本大家都相信是贝溪做的,可就是那份录音,才导致所有人以为是许念自导自演的。
「录音?」陶然茫然道,「许念说是 AI 合成的,就算是她做的,她怎么会刚好就和贝溪承认了呢?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而且……那压根不是许念的声音,我和许念相处久了,能听出来,许念平翘舌不分,当初我还开过她玩笑,但那录音里,却不是的。」
是那条泥鳅!
我想起它冒充何沅的声音引诱我的事了。
它可以学习何沅的声音,为什么不能学习许念的?
如果是它干的,区区一份录音而已,简直太简单了。
想通后,我立马拨开人群,想冲上天台告诉许念。
可下一秒,她的身影直直坠下,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砸得七零八落。
围观的人群静寂无声。
「不是,她怎么真的跳了啊?我只是开玩笑啊。」
「怎么一点玩笑也开不起?这可不关我的事,她自己想不开。」
「真是晦气,待会儿去庙里拜拜。」
「心性真脆弱,真是报应,谁让她虐猫的。」……
恶毒的议论声压抑在底下,分不清是谁说的。
第一个有反应的,Ţū₋居然是贝溪。
她冲上去,不管不顾地跪在地上号啕大哭:「许念,你为什么要这样想不开,我都说了只要你下来,我承认是我做的。」
同情的目光又落在她身上,老师也上前去安慰起她来。
可在人群看不见的角度,她用藏在袖子里的小剪刀,偷偷剪下了一簇头发。
脸上内疚自责,可眼神里满满都是得意。
我感觉到一阵可怕,贝溪太恶毒了,为了找到自己真正的父母,居然会害死同窗。
现在还有生死不明的何沅,我来之前,缪严已经报警了。
辅导员正忙着安抚贝溪,一转头却看到警车,脸色黑了下来。
警察原本是来调查何沅的失踪的,可现在撞上了自杀。
我们被一起叫到了办公室。
在听到又一个学生不见后,辅导员皱眉:「何沅消失还不到 24 小时,应该不用报警吧?而且说不定她去哪里玩了。」

-8-
缪严:「可我找遍了所有地方,打了所有可以联系的人,都说没有见到她。」
「或许,何沅想出去散心呢?」贝溪冷不丁地冒出来。
她看到警察看向她时,怯怯地躲在辅导员身后:「我也是猜的。何沅之前私下和我吐槽,说自己男朋友对她控制欲太强了,她快喘不过气来了,所以一直想出去散散心。」
她在撒谎!
何沅怎么可能会和贝溪说这些事?
而且缪严对何沅十分宠溺,甚至是随叫随到,他们在一起那么久,我们还没见何沅和他闹过别扭。
缪严涨红了脸:「我怎么可能对何沅控制欲强?贝溪,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贝溪瑟缩了下,不敢抬头:「你看你平时就是这么凶,所以何沅才反感你。
「你要是不信,我有证据!」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播放出一段语音,里面是何沅的声音,她说缪严对她太霸道了,她觉得很窒息,所以想一个人出去旅游散散心。
缪严驳斥她撒谎,但那语音明明就是何沅发的,事情最后,警察训斥了缪严几句,说他拿警力开玩笑,然后去处理许念的事情去了。
出了办公室,周洛清悄悄拉了下我的袖子,轻声问道:「何沅她……」
走在前面的贝溪后领子里探出来半个泥鳅脑袋,它的颜色越发明黄了,双眼阴森挑衅地看向我们。
我和周洛清吓得呆怔在原地。
果然是那条泥鳅做的!
许念的录音、何沅的语音,都是她!
而且,贝溪刚刚已经在大庭广众下拿走了许念的头发。
下一个是谁?
是我还是周洛清?
我们只是顺序上有先后而已,实际上,谁也逃不过。
缪严以为是他逼走了何沅,沮丧不已。
我和周洛清对视一眼,决定告知他真相。
「你是说,贝溪有条可以说人话的泥鳅?」他张大嘴巴,显然惊到了,「可这……确定是泥鳅,不是鹦鹉?」
「所以何沅被她藏起来了?如果贝溪拿到了死人发,那什么时候会举办祭祀呢?」缪严一下子想到了关键。
「这个月十五。」月半中元节,也就是后天。
这个是秽土转生告诉我的,到时候鬼门大开,阴气浓郁,最适合妖魔鬼怪出来乱舞了。
我买的碗和针也到了,问题是现在怎么抓到那泥鳅?
它俨然有了人性,狡猾又阴毒。
我们三个想了一下午,决定引蛇出洞。
我和周洛清搬回了寝室,缪严给我们买了许多符纸,他恨不得也搬进来,帮助我们抓住那泥鳅。
晚上,贝溪见我们回来了,显得有些惊讶和欣喜。
我紧张地清了清嗓子,假意问她:「贝溪,好久没见到贝妮了,它怎么不见了?」
「贝妮不喜欢待在玻璃缸里,它说喜欢温暖的地方,所以它在这里。」
贝溪举起手,一条黄色泥鳅从她袖子里蜿蜒爬出。
泥鳅不是冷血动物吗?
白天,我只看到它的半截脑袋,可现在仔细一看,发现它身上多了许多密密麻麻的花纹,像脸谱。
瘆人又阴森。
其中一张,和许念有点像。
我浑身冒出了冷汗,不,不是像,是一模一样,许念死的时候,额头撞在水泥地上,撞出了一个窟窿。
那张脸谱上,也有一个窟窿样的花纹。
贝妮吃了死人发!

-9-
它吞了许念的魂!
那其他的花纹呢?
我不敢深想。
「它好像变了。」我僵硬地转开脸,看了眼紧紧捏住符纸、双腿在不断打战的周洛清。
「它要化神了,我的贝妮终于要成神了,等它再蜕完一次皮,我就可以找到我父母了。」贝溪痴迷地把脸贴在泥鳅身上,那副虔诚的模样着实让人不适。
周洛清结结巴巴地恭维了几句,贝溪的心情明显愉悦了许多。
我们本想跟踪贝溪找到何沅藏身之地,可她一直在寝室里不动,缪严也候在了宿舍楼外面,就等着贝溪出去。
直到熄灯后,她带着泥鳅爬上了床。
凌晨,周洛清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光着脚走到了贝溪的床下,她冲我比了个手势,示意我拿出碗。
按照计划里,周洛清悄悄用指尖血引出泥鳅,我趁机扣住它,再用银针钉住,拿刀解决它。
秽土转生说了,被选中作为祭品的人的鲜血,对泥鳅有致命的吸引力。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贝妮始终没有出来。
周洛清疑惑,她蹑手蹑脚地爬上了贝溪的床,月色里,贝溪平躺着,眼神紧闭,被子被蹭在一旁。
下一瞬间,我就见到周洛清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陡然放大,恐惧到了极点的样子。
等她下来后,差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我不明所以,爬上梯子探头望去。
那是怎样一幅骇人的场景。
贝溪的肚子此起彼伏,像波浪一般滑动,里面好像有东西在游曳一样。
她居然把贝妮养在了肚子里!
我怕发出声音惊醒她,用舌头死死顶住打战的牙齿,慢慢爬了下去。
这一晚,我和周洛清谁也没敢睡。
直到天亮。
明天就是中元节了,可我们不仅没找到何沅,就连泥鳅都没抓到。
缪严嘴唇上都熬出了水泡。
下午放学时,陶然发来邀请,说学校里,明天有人私下举办了个中元夜宴,问我们参不参加。
「许念死得太惨了,有些同学本就相信她的为人,所以想试试看这次能不能召唤出她来。
「对了,这次发起举办的人是贝溪,她说何沅也在。贝溪说叫上你们一起。」
何沅也在?我们愣住了。
贝溪让陶然邀请我们,又以何沅为饵,这是生信我们会上钩了。
缪严是第一个说要去的,可陶然说道:「贝溪没邀请你。」
他眼神带着乞求看向我们,我一咬牙:「我去。」
「我也去。」周洛清拉住我的手。
贝溪既然已经选中了我们三个做人祭,那注定就逃脱不了。
而且救何沅,本来就是我们的意图。
我本以为会有很多人参加这个中元活动,可没想到,到场的只有陶然、我、周洛清,还有任伦!
他怎么在?
贝溪亲昵地靠在任伦怀里介绍:「这是我男朋友。你们应该都认识,任伦。」
任伦是贝溪男朋友?
那许念……
当初压死许念的最后一根稻草,正是任伦的亲口承认,可谁也没想到,他居然是贝溪的男朋友。
「你们不要误会,是任伦追的我,我一开始也是不同意的,但是你们也知道,我不善于拒绝人,而且今天,又是中元节,有任伦在,可能许念会更容易出来。」

-10-
「小溪,你放心,我一定会和许念解释清楚,所有的责任在我,她不会怪你的。」任伦轻声安慰道。
陶然不屑:「你不怕许念出来第一个找你索命吗?当初可是你的话导致了她的轻生。」
她的话,让任伦有些不快。
贝溪适时出声缓解氛围:「是也不是,让许念出来亲自说不就行了。」
我四下看了眼:「贝溪,何沅呢?」
「不是在这里吗?」她点了点礼堂幕布,那里不知何时立了个人影,一动也不动,我差点以为是什么道具假人。
贝溪向她招了招手,叫她过来。
何沅一步一顿地走了过来,步伐生硬,就像四肢生锈的机器人一样。
头低低地下垂,长发遮住了半张脸。
周洛清咽了口口水,试探性地呼唤:「何沅?」
何沅骤然抬头,一双眼里,居然是双瞳!
一黑一金!
金色的瞳仁像极了……贝妮!
她被贝妮控制了!
我克制住想要拉她的冲动,陶然也被吓到了:「何沅,你是戴了隐形眼镜吗?」
贝溪轻笑一声,替何沅做解释:「她估计是为了迎合氛围吧,时间快到了,我们先叫许念出来吧。
「这也是我从书上看到的一个方法,能不能叫出来,我也不能保证。」
我们几个按照她的吩咐围作一团。
何沅坐在最中间,我们手拉手。
随着贝溪古怪的低语声不断响起,礼堂里幽幽地传来嘈杂的碎语。
整个礼堂分明就我们几个人,可现在拥挤得可怕。
无数条细长的泥鳅从四面八方涌进。
陶然吓得想要松开手,被贝溪死死箍住:「别动!不然功亏一篑!」
何沅疯狂摆动身子,扭出奇异的姿势来。
我偷偷勾了勾周洛清的手心,她不动声色地瞥了我一眼。
时间一点点向零点靠近。
一条浑身金黄的泥鳅从何沅嘴里爬了出来,掉落在地上摆动了几下身子,随后一张完整的皮蜕落。
我眼疾手快,从胸口掏出碗,将它扣在里面。
周洛清掏出针,准备定住它。
贝溪发现被骗,咆哮着让任伦抓住我们。
「陶然,操家伙!」
一块板砖迎着任伦的脑袋砸了上去。
「猫哭耗子假慈悲!许念活着的时候你们不忏悔,死了还打着她的名义搞封建迷信,真以为我那么好骗?」陶然撸起袖子忒了一口。
早在她邀请我们那时,她就想看看贝溪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了。
陶然是为了拿到贝溪承认冤枉许念的供词才来的这里。
任伦捂着脑袋虚坐在地上:「你这贱人!」
「贱人说谁?你才是贱人,和贝溪狼狈为奸,诬蔑许念!」
「小溪!杀了她!让贝妮杀了她!」
地上的那些泥鳅有了攻击性,一条条飞扑上来,咬在我们身上。
一时之间,我们身上挂满了泥鳅。
眼看碗里的贝妮逐渐复苏,开始不断撞击。
而贝溪正和周洛清扭打在一起。
我心一横,一屁股坐在碗上:「洛清,针!」
周洛清扬手一丢,银针滚落在我不远处。
贝溪察觉到不对劲,命令任伦抢针。
陶然伸出脚,将他绊了个狗吃屎,骑在他身上,抓起他头发,塞了一把泥鳅到他嘴里。
我伸脚,顶住屁股底下的撞动,一点点勾过针。

-11-
可没想到贝溪力气忽然变得很大,一巴掌扇晕了周洛清。
二对二,任伦被泥鳅卡得翻白眼,可陶然毕竟是女生,被他一脚踹了出去。
何沅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局势一下子翻转,我落ƭü⁷在了下风。
关键时刻,礼堂的门被撞开!
缪严拿着火把,背着西瓜刀,像个战士一样闯了进来。
地上的泥鳅被他烫得翻滚逃窜。
我趁贝溪愣神之际,勾到了银针,一下子攥在手里。
碗被顶翻的那一秒,我用足了力气钉在了贝妮的尾巴上。
一阵刺耳的嚎叫惊天动地,我被震得失聪了三秒。
「砍它!」
缪严:「你说啥?」
我张大嘴:「砍!它!」
缪严拔出西瓜刀,没有一秒犹豫地砍向贝溪。
等等!砍人是犯法的!
「想什么呢?砍泥鳅!」
贝妮的上半身直起,做出攻击架势,要不是尾巴钉住了,估计能一口咬在我脖子上。
缪严绕过贝溪冲了过来,刀已经举在了贝妮头顶。
「阿严,你真要杀了我吗?」何沅的声音从贝妮嘴里发出,两滴泪落下。
「我是何沅呀,你不是最爱我了吗?你忍心杀我吗?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吗?」
「何沅……」缪严迟疑了。
贝溪举起椅子慢慢靠近他。
「你帮我杀了他们好不好?只要你杀了他们,让他们替代我,我就得救了。」
好一条心思恶毒的泥鳅!
缪严转头看向我。
贝溪得意洋洋:「缪严, 只要你杀了他们,我就放何沅出来。
「不然, 你还有他们,就和许念一样,都要死!」
「你是不是早就认识了任伦?之前用黑猫设局, 害死了许念?」我看着忠诚地退在贝溪身边的任伦, 一下子想通了关键。
「是她自己蠢!怪谁?而且,她是自杀,我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下。」
「不过, 许念好像怀疑那猫是我打伤的,没办法,我只能提前让她死了。」任伦微笑。
我冷笑一声,举起手机晃了晃:「到手了,缪严, 动手吧。」
界面上, 方才的录音被保存了下来。
话音刚落,在贝溪惊恐的眼神里, 贝妮的头被砍了下来,被装晕的陶然一脚踩得稀碎!
「呸!什么神!都给老子死!
「你们这群混蛋!贱人!」
没了贝妮的控制,周围的泥鳅逃命似的窜开。
任伦被缪严和陶然摁在地上摩擦。
我捡起陶然的板砖一下子乎晕了贝溪。
零点刚过, 一切都恰好落幕了。
缪严报了警, 把录音交给了警察。
我们把何沅送到了医院,幸亏缪严没有被蛊惑。
三天后,何沅醒过来了,她抱着缪严大哭一场。
「我被困在了泥鳅身体里,看着它用我的声音和你讲话, 我好怕你相信它的话了。」
缪严心疼地抱着她:「不会不会, 你那么漂亮,那泥鳅就算有你的声音又如何,那么丑,它怎么配学你讲话!」
我和周洛清相视一笑,偷偷退了出去。
陶然买了束花,等在医院门口, 问我们去不去看许念。
许念的墓前堆满了匿名网友的花束信件,陶然默默地把它们丢到一旁, 摆上了她带来的花。
「都说人言可畏,难道他们说话之前不明白,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吗?
「人都不在了, 要道歉有什么用?」
警察抓捕贝溪和任伦的消息传出去后, 许多人都在忏悔。
可许念还是回不来了。
只有陶然坚定地为她寻找真相。
贝溪养泥鳅的事太过玄幻, 警察怀疑她得了精神病, 因为她的父母早就在她五岁时就出车祸死了。
并不是她所说的被抛弃。
一个月后, 贝溪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她坚称自己没病,妄想继续养泥鳅报仇。
可等待她的, 却是病友的大嘴巴子。
任伦被判了五年,出来后成了过街老鼠,有记忆的网友都在咒骂他,逼他去死。
就和当初对许念做的事一样, 只不过他们重复到了任伦身上。
他只撑了三个月,就被一个疯狂的猫友打断四肢丢进了垃圾桶。
被发现时,脸上被野猫都抓花了。
死因是猫毛窒息。
(全文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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