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闺蜜买醉点男模,意外碰上扫黄现场。
来抓人的警察是个大帅哥。
「除了喝酒之外,还有没有出格行为?」
我挑衅地看着他:
「你是我男朋友,我真睡了人是不是现在这个状态,你应该很清楚吧?」
他丝毫不慌,语气淡漠:「许小姐,我必须提醒你一句,我们已经分手一个月了。」
-1-
当初不屈不挠追着周恪然跑的时候,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到头来,分手这事是我提的。
他替临时有事请假的同事值了半天勤,鸽掉了我们一早就定好的生日约会。
我一个人坐在餐厅的双人卡座,等了三个小时。
最后决定亲自去找他。
拎着自己画图定做的生日蛋糕,我坐上出租车,半路却碰上司机骚扰。
「小姑娘穿这裙子,身材蛮不错的嘛,谈男朋友了没有?」
借着红灯停车的空当,他转过头,用混浊的眼睛望向我。
「谈了啊,我男朋友还是警察呢。」
司机根本不信,笑了一下:「是吗。」
「当然了。」
我握紧蛋糕盒带子,「我现在就准备去找他的。」
心下慌乱,我故作镇定地拿出手机,给周恪然拨了过去。
结果号码拨出,只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车内的气氛陷入死寂。
司机讥笑了一声,被烟熏得焦黄的手伸过来,就要顺势摸上我的大腿。
「——滚啊!」
我气血翻涌,大脑一片空白。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拎着的蛋糕已经被我砸了司机满头满脸。
奶油、水果和蛋糕碎屑,乱七八糟地散了一车。
连我特意穿出门约会的新裙子也脏成一团。
「你他妈的……」
司机骂骂咧咧地转过头,伸手想打我,我又拿手里的包重重地砸了他一下。
一边哭,一边骂:「你他爹的,你骂谁呢!」
然后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地跑了下去。
周恪然就职的警局就在附近,我踩着高跟鞋往那边走。
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委屈,我耳根发烫,整个人都在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走进警局,一个警察拦住我:「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我突然语塞,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先提周恪然,还是先报警说那傻逼司机的事。
还在犹豫,一转头,竟然就看到了周恪然。
还有坐在他面前的长椅上,正仰头看着他的年轻女孩。
他把手里的热牛奶递给女孩,声音淡漠却温柔:
「别担心,嫌疑人已经被抓了,等下局里会安排人送你回家。」
女孩接过牛奶盒,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你救了我,可不可以让你送我回家?」
我站在不远处,看到周恪然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日历,又看了看墙上,时针已经指向晚上八点的钟表。
他沉默了一下,还是说:「可以。」
一瞬间,我呆在原地,心头被酸涩的痛意填满。
「女士,请问您有什么事?」
小警察没等到我的回答,又抬高声音重复了一遍。
一旁的两个人转头看了过来。
周恪然看到是我,忽然怔在原地:「……沅沅?」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一字一句:「分手吧,周恪然。」
说完这句话,我转头往外走。
走到门口,却又忍不住停步回头。
可冷清的月光下,空无一人。
他甚至没有追过来,跟我解释哪怕一句。
-2-
我对周恪然,一开始是因为见色起意。
结果在一起后才发现,他总是很忙。
为数不多的约会时间,也可能随时待命,甚至好几次提前结束约会去执行任务。
我有个毛病,喜欢上一个人就爱给他买东西。
结果才刚送了周恪然一件衬衫,他就跑去专柜。
用了好几个月工资,买下柜姐倾情推荐的丑包送给我。
在我强行拉着他去把货退了之后,他转头就把自己的工资卡交到我手上。
「我不清楚你会喜欢什么,怕又买到你不满意的礼物。」
他认真地看着我,
「所以我的工资你就拿着,随便用吧。」
其实除了忙到不常见面之外,周恪然对我真的很好。
工资卡分文不留地交到我手里,手机可以随便查,在我痛经时提前准备好止痛药。
还会在每次有空来我家时用食物填满冰箱,第二天帮我做好早餐再离开。
只是我最需要的,不是这些。
「我知道,你最需要的是陪伴。」
见面的时候,闺蜜悠悠陪着我吐槽,
「但是刚谈就直接上交工资卡,感觉是我爸那个年代才会做的事。感觉你这位神出鬼没哥,还挺……老派。」
「其实还行吧。」
我突然扭捏,「在有些事情上,其实他一点也不老派。」
周恪然第一次在我家过夜的时候,是刚出完任务回来。
亮银色的手铐还挂在腰间,我伸手去抓,被他按住。
「不可以把我铐起来吗,周警官?」
周恪然喉结滚动,眼尾都染了点情欲的色彩,却还是严肃道:「这是工作戒具,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
我哦了一声,慢吞吞地去蹭他,
「那,我买了个粉色的,塑料的,给你用一下,好不好?」
这么严肃冷淡的一个人,我非拉着他玩角色扮演,他也同意了。
咔地一声,我手腕被他扣住往上拉,按在头顶。
他倾身过来,浑身快要满溢出来的荷尔蒙气息铺天盖地包裹住我:
「许小姐,你弄脏了我的工作制服。」
「所以现在,你被逮捕了。」
-3-
我一晚上没睡,那些过往和昨晚的事交织着,反复在我脑海中出现。
第二天上午,周恪然敲开了我家房门。
看到他出现,心里那些折磨了我一晚上的酸涩情绪,竟然就这么散去了大半。
许星沅,你也太没用了。
我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一边等着他开口道歉,然后挽回我。
结果他反手递过来一个没封口的箱子。
我打开看了看,是我之前送他的所有礼物。
于是猛地抬起头:「这是什么意思??」
「是你之前送我的礼物,都比较贵重。」
他沉默两秒,说,「我想,既然要分手,还是还给你比较好。」
我不敢置信:「所以你就直接同意分手了是吗?今天过来,是为了跟我撇清关系?」
「……可以算是。」
周恪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继续道,
「你的心意和你的礼物,都可以给更适合的人。」
大脑中理智的那根弦骤然断裂。
我把箱子里的东西倒出来。
给他买的手表领带夹,亲手烧的玻璃花瓶,拼了两天两夜的乐高。
被我一样样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站在满地碎片里,仰起下巴:「以后要谈新的,我也不会把这种二手货送给我未来的男朋友。」
「……对不起。」
周恪然站在门口,阳光逆着从他Ṭûₔ身后打过来,照得那张脸愈发英气逼人,眉眼冷峻。
这人实在有一张好看至极的脸,否则我也不会违背自己「男朋友必须随叫随到」的原则,倒追他那么久。
但强求来的,终究没意思。
我努力压下心头的酸楚:「你说得对,我们确实不适合,因为你根本就配不上我。」
「滚吧。」
他又道了句歉,垂下眼,转身要走。
被我叫住:「等一下。」
周恪然回过头。
我把他之前留在我这里的银行卡砸进他怀里,
「你的工资卡。」
「收好了,带上一起滚。」
-4-
分手后第二个月,我和悠悠见面。
她被我吓了一跳:「你怎么瘦了一大圈,又减肥呢?」
听说我还在想周恪然,她当即把我拉进 KTV,点了两个最帅的男模过来陪着喝酒。
我一边喝,一边听悠悠大言不惭:
「神出鬼没哥和你本来就不合适,再说了,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帅哥,今天让他们陪你喝,不满意,姐妹明天再给你找十个!」
她正放着话,包厢门就被猛然踹开。
「扫黄!抱头,去墙角蹲下!」
悠悠吓得高举双手以证清白:「警察叔叔,我没有——神出鬼——呃,周警官?」
我抬起犹带着几分醉意的眼睛,看到两个年轻小警察身后,有人跨进门来。
好帅一张脸。
也好眼熟。
加上一米九的身高,被宽肩撑起的衬衫,在劲窄的腰身处被挂着枪套的皮带骤然收紧。
再往下,是包裹在制服裤子里的修长双腿。
他目光冷冷地扫过来:
「确定除了喝酒之外,没有其他出格行为?」
醉意上涌,我挑衅地看着他:
「你是我男朋友,我真睡了人是不是现在这个状态,你应该很清楚吧?」
他丝毫不慌,语气淡漠:「许小姐,我必须提醒你一句,我们已经分手一个月了。」
「哦,也是。」
我气得脑袋发晕,咬牙切齿,故意扬着唇角笑,
「那我坦白交代,我确实有出格行为。你准备怎么办吧,周警官?」
-5-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周恪然眼神陡然锐利了一瞬,他上前一步,没等我反应过来,腕间就多了一抹冰凉沉重的触感。
他干脆利落地用手铐把我铐上,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
「带回局里,审过再说。」
停顿了一下,他又微微俯下身,嘴唇几乎贴在我耳畔,
「你不是一直想用这个吗?今天就成全你。」
那声音又冷又轻,拂过我耳边的气息却热热的一片。
几乎是立刻,我的脸就红得发烫。
身后的几个同事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去别的地方查人了。
周恪然目光扫过去,悠悠立刻道:「我是清白的!我有男朋友了!」
我用眼神瞪她:叛徒!
她回我一个眼神:自求多福。
和周恪然一起坐上警车的时候我还沉默着。
他倒是开口了:「你就是谈新的,也不该来这种地方找。」
语气很平静。
却一下子就把我的火气点燃了。
我猛地转过头,怒视着他:
「不然呢?起码人家会唱歌喝酒哄我开心,而不是在我过生日的时候,把我一个人丢在餐厅等三个小时;在我被变态骚扰想去找他帮忙的时候,发现他要送别的女生回家!」
周恪然忽然浑身僵住。
他看着我,发出的声音有些严肃:「被变态骚扰,是那天晚上的事吗?在哪里?」
「哎呀周警官,您神通广大,这种事竟然查不到吗?」
我嗤笑一声,对着他阴阳怪气,
「既然都能送人家女孩子回家……」
「对不起。」他突然说。
这一次的道歉,比那天来还我东西时要郑重很多。
语气里甚至带着一点清晰的痛意,反而让我愣了片刻。
车内静谧的气氛蔓延,那天晚上的记忆突然卷土重来。
伴随着一同重新涌上的,还有委屈和伤心。
我移开目光,沉默下来。
手腕上坚硬的力道却突然一松,是周恪然把手铐给摘了下来。
这东西不比我买的那些脆弱的小玩具,很轻易就把我手腕磨破了皮。
我把手往袖子里藏了藏,语气很不好:
「周警官这是打算对我这个嫌疑人徇私了?因为觉得愧疚吗?」
「……就像你说的,我知道你真有那种行为之后是什么样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去,扯了扯胸口的领带,
「所以我知道你没有。」
-6-
「?」
我忍不住抬手,揪住他的衣襟,迫使他转过头和我对视,「那你刚才把我铐起来是在?」
目光相接,周恪然很坦荡地凝视我:
「不管事实如何,你当众承认有违法行为,按流程是要带回去审过再说。」
他停顿了一下,
「……还有,下次别再来这种地方了。」
我突然觉得好没意思,松开手,应了声,没再说话。
虽然我并没有享受什么特殊服务,但那地方确实不怎么干净,于是去了警局还是走了正常问话的流程。
签过字之后,周恪然送我出去,被我制止了。
「就到这里吧。」
我不咸不淡说完,又没忍住刺了他两句,
「毕竟周警官忙,之前在谈的时候都不敢劳动您尊驾,何况现在咱俩都掰了。」
周恪然抿了抿唇:「……抱歉。」
我本来就是个容易情绪失控的人,他三番五次道歉,我的心理防线突然崩盘:
「闭嘴!再道一句歉我要袭警了!」
「对——」
他看着我的脸色,很识抬举地闭上嘴,转了话头,
「今天收网,接下来的扫尾工作不用我参与,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看来他今天是真的不忙。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下一秒,我脑中产生的念头竟然是:
如果我能今天过生日就好了。
——许星沅,你好像真的完蛋了。
我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正要说点什么,一旁有个年轻的小警察突然探过头:
「周队,人家又来给你送东西了!」
话音未落,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进门来。
是那天晚上那个女孩。
她手里还捧着一个包装精美、打着蝴蝶结的饼干盒,笑意又轻又甜:
「周警官,是我为了感谢你救我亲手烤的饼干……保证比上次的好吃!你尝尝——」
宛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我觉得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想法简直荒谬可笑。
不,是我整个人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我不想再像那天晚上一样,亲耳听到周恪然肯定的回答。
于是握紧包带,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打车回家。
-7-
「神出鬼没哥那张脸,有这个行情也是正常的,何况按那天晚上的情况,他对那小妹妹还有救命之恩。」
悠悠坐在我家沙发上,抱着薯片点评,
「但沅沅,你也很厉害啊,谁能像你这样大学还没毕业就实现财富自由——又会赚钱又漂亮,追你的人也不是没有,这个不行换下一个呗。」
「……那不一样。」
我吸了吸鼻子,「周恪然他和别人不一样。」
「除了帅点,身材好点,制服那个什么……呃,诱惑,还有什么不一样?」
我张了张嘴,突然陷入回忆中。
周恪然是我交过的所有男朋友中,情绪最稳定的一个。
我这个人,说好听点是娇气,说难听点就是公主病。
前几任男友都是被我折腾到受不了,最后提了分手,但周恪然不一样。
之前我生理期,头发脏了,又嫌冷嫌疼不肯出门,又非要洗头,在家里大发脾气。
床头柜的东西被我扔了满地,结果周恪然很冷静地扫了地,收拾好一地碎片。
又去接了热水,调好适宜的温度和凳子的高度,让我躺着帮我洗了头。
我小腹又冷又疼,止痛药还没起效,揪着他的胳膊抱怨:
「你故意的吧?这么冷给我洗头发,想让我更疼吗?」
完全是无理取闹。
结果他神色稳定地拿起吹风机,拍了拍面前的位置:「坐过来,我帮你吹。」
热风带动水汽蒸发,他微湿又发烫的指尖不时擦过我耳朵的脸颊,渐渐让我有些心猿意马。
吹风机关掉,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而我握住他的手:
「周警官,等我生理期结束的话,也可以帮我吹吗?」
「可以。」
我盯着他泠然如湖水的眼睛:「帮我吹,也可以吗?」
「……」
周恪然的耳垂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
「你真是——」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忽然俯下身来吻我。
「——嗯,可以。」
……
「回神。」
悠悠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把我从回忆里拉出来。
她瞪着我,
「这是这几天第一百次了吧?提到神出鬼没哥,三言两语就又走神了……」
她话还没说完。
下一秒,我的手机就跟着响起来。
是我之前设置过、还没改掉的特殊来电铃声。
周恪然。
-8-
前后不过三天,我又又又站在了周恪然工作的警局里。
「许小姐,请确认一下,那天在车里对你进行言语骚扰的就是这个人,没错吧?」
完全公事公办的口吻只让我愣神了一秒,很快就注意到他话里的内容。
于是转过头去。
树皮老脸上嵌着一双熟悉的混浊眼睛,正半讨好半威胁地看着我。
「误会,都是误会……」
我当即斩钉截铁:「是他!他不光是言语骚扰,还想动手摸我呢!」
周恪然的目光又冷肃了几分。
「当时我打车来……这附近,有点事,结果上车没过多久,他突然开始说我穿裙子身材好,还问我有没有谈男朋友。」
那司机大呼小叫:「夸你身材好都不行啊!」
结果周恪然蓦然转过头,一个凌厉的眼神过去,司机就悻悻地住了口。
他重新把脸转回来时,眼睛里的冷意还没褪干净,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锋利冷兵器。
我甚至被帅得愣了两秒,才继续开口,
「我说男朋友了,还给他打了电话,结果他大概是有事吧,把我电话挂掉了。」
「这个人就得寸进尺,伸手想摸我大腿,正好我手里拎着一个蛋糕,就砸上去了。」
我每说一个字,周恪然眼中冷意和愧意交织的情绪就如同浓雾一样,更重一分。
看到他这样,我心里反而松快了不少,故意问道:
「我这样应该不算是寻衅滋事吧,周警官?」
周恪然长长的眼睫轻颤了一下:「算正当防卫。」
「你的证词和车内录音、路边监控拍到的内容一致,我们会严肃处理这起案子。」
他合拢手里的文件,「感谢你的配合。」
有个年轻的小警察带我出去,停在走廊外面:
「许小姐,队长让您稍等他一会儿。」
我看着他,挑了下眉:「等他干什么?我配合你们警方的工作不是应该已经结束了吗,接下来是你们自己办案的流程吧?」
「不是办案的事。」
小警察的语气很急,「那天晚上的事,其实都怪我。我妈突然急病住院,队长替我值班,结果临时遇到了警情。队长去出任务的时候还受了伤……」
话音未落,一旁突然强行插进来一道女声,
「小张警官,周警官在忙吗?」
-9-
我转过头去,在一步之遥的距离和那个女孩视线相撞。
她神态自若地笑了笑:「是你啊,周警官的前女友。」
「?」
我要再听不出这语气里的敌意,也算白活二十多年了,
「你有事?」
「那天晚上我都听到了——周警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看不惯你这种公主病针对他。」
她理直气壮,
「分手是你提的,现在不会是后悔了,又跑来纠缠吧?」
我气笑了:
「不是,大姐你哪位啊?弄弄清楚,今天是你心爱的周警官自己叫我过来的。」
「还有,不管Ťū́²是分手还是复合,这是我和周恪然之间的事,用得着你来点评吗?」
「周警官不可能跟你复合的,比起一个事多的公主病,他更需要的是能理解和支持他工作的、善解人意的女朋友。」
「哦。」
我面无表情,「你说的这个人不会是你自己吧?」
她倨傲地抬起下巴,上下打量我片刻,突然笑了,
「听说当时他和你在一起,就是被你死缠烂打才无奈之下同意的。」
我原本就被点燃的怒气,在她带着讥讽的眼神下彻底失控。
于是抬起手,揪住她头发,啪啪给了她两个大耳刮子。
动作太快,一旁的小张警官甚至没来得及阻止。
「许小姐!——」
下一秒,身后的玻璃门被推开。
制服笔挺的周恪然走了出来。
那女孩也看到了他,当即眼圈一红,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许小姐,你当着警察的面都敢动手打人,未免太无法无天了点吧?」
一副委屈小白花的样子。
我肺都快气炸了,正想再给她两下,结果周恪然快步走过来,一把握住了我手腕。
「许星沅。」
他说,「你冷静一点,这是在警局。」
我转过头,看他正垂眼望着我,眼里的情绪一片复杂。
心里的委屈和怒气突然就一并涌了上来:
「你跟别人提起来,都是说我死缠烂打追着你,你迫于无奈才跟我在一起的,是吗?」
-10-
我本来就是很情绪化的人,这句话问出口的同时,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原本在她突然出现对我冷嘲热讽之前,我还在心里暗自窃喜。
觉得周恪然特意让小张警官嘱咐我在外面等他,是不是打算来求我复合。
结果不但是我自作多情,还要被他的新欢当面嘲讽。
我一边哭一边觉得自己丢人,眼泪就流得更凶了。
周恪然看着我哭,眼中很罕见地闪过一丝慌乱。
「……不是。」
「我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他抬起另一只手想帮我擦眼泪,被我恶狠狠地拍掉了。
「没说过不代表你不是这么想的。」
心里越委屈,我脑子里的思路反而越清晰,
「就算你原话不是这么说的,表露出来的意思也是这样,否则一个压根儿不认识我的陌生女人没道理会对我这么说。」
我看了一眼旁边那朵捂着脸颊哭哭啼啼的小白花。
再看向周恪然时,语气越发尖酸刻薄,
「你以为你是谁?我谈过这么多男朋友,你既不是脸最帅的,也不是最有钱的,甚至活儿都不是最好的——纠缠你,你想多了吧!」
后面半句话几乎是被我喊出来的。
出口之后,面前的几个人突然安静下来。
一旁的小张警官震惊地看看我,又看看周恪然。
周恪然的耳根都红了,轻蹙了下眉,看着我:「你……」
后面的字迟迟没能吐出来。
我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又崩溃又羞耻地转过身,快步朝门外走去。
越想把纷乱的思绪压下去,那些旖旎又隐秘的画面反而越剧烈地往上冒。
那些难得有空腻在一起的夜晚,我坐在周恪然肌肉紧绷的大腿上,磨来磨去地跟他腻歪。
没一会儿我就累了,扶着他肩膀:「没力气了,你来嘛周恪然。」
他就无奈地低笑了声,凑过来亲了亲我的鼻尖,哑声道:「娇气。」
话是这么说,却还是事事都顺着我来。
到最后,我连舌根都是麻的,指尖也软。
只能靠在他胸口,任由身体和神思一起沉溺在汹涌的潮湿里。
他哪里是活儿不好。
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停——许星沅你这个大 shai 魔,不要再想了!
我揉了揉发烫的脸颊,把那些不可言说的画面和声音从我脑袋里甩出去。
下一秒,就在路口的位置被人抓住了手腕。
我回过头,看到是周恪然。
身后车流与人潮疏密有致地穿过,阳光落在他身上。
不像那天晚上,清冷的月Ťų⁺光下空无一人。
我看着周恪然,弯了弯唇角,眼泪又涌了出来,
「你知道吗周恪然,那天晚上我多希望你能追出来,哪怕道一句歉或者解释一句也好。可你好像总是晚一步。」
「公主病脾气差也好,说我自私自利也罢,我就希望我的男朋友能永远把我摆在第一位,别说那天是我的生日,就算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日子,我也希望你能随叫随到——」
话说到一半,周恪然猛地往前走了一步,握着我的手腕往他那边一扯。
我整个人撞进他怀里,然后就被牢牢抱住了。
熟悉的气息盘旋而上,带着微微灼热的体温,把我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我是该马上推开他的,可是手落在他肩上的那一刻,忽然生出几分不舍。
许星沅你真是太没出息了!
我一边在心里自我唾弃,一边挣扎了两下,然后就被抱得更紧了。
「许星沅。」
他的嘴唇贴在我耳畔,微微沙哑的声音从极近的距离传入我耳中,连同温热的气息一起拂动碎发,
「那天晚上的事情,是我不对。」
「但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你不好。那天晚上之后,她开始频繁地来找我,但我每次都会拒绝,然后很明确地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了,是你。」
「你别不要我。」
-11-
我这个人从来不走回头路,只要提了分手,就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当初,爱得死去活来的初恋流着眼泪来找我,快当着全校同学的面跪下求我,我都铁石心肠,没有半点心软。
但此时此刻,只是被周恪然这样抱着,他衬衫上的金属扣子,隔着裙子薄薄的衣料硌着我。
那种轻微的疼痛,就像加速的心跳撞击肋骨。
令我难以自持地沉溺。
我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地想起那天晚上,想起刚才那女孩对我的冷嘲热讽,然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我们已经分手了,忘了吗?是你亲自来找我,把礼物都还给我,祝我找到下一任——」
「凭什么你后悔了我就要跟随你的步调?周恪然,我的人生是一直往前的。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么好,又漂亮又会赚钱,在我们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也许早就遇到了比你更好的人?」
周恪然一下子愣在原地。
我不再看他,自顾自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恰好新的分店开业,我有意事事亲力亲为,让自己忙得团团转,没有余力再想起周恪然。
可某个趴在店里午休的中午,我还是梦到他。
梦到我们在一起的那天。
七月盛夏,闷热的傍晚。
我和几个朋友在酒吧玩真心话大冒险,我输到第四轮,不能再喝,无可奈何选了大冒险。
朋友拍着手起哄:「给你聊天置顶的第二位发定位,然后就说两个字,救命。」
我点开微信,看到周恪然的名字。
想到前几次去找他的时候,他永远平静又淡漠的语气。
「……算了,我喝酒吧。」
我正要扣上手机,就被朋友一把抢走了,
「大家都过了两轮大冒险了,哪能次次都让你喝酒混过去,你不发我替你发!」
「诶——你还给我!」
我着急起身去抢,但身边的人却像商量好了似的按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起来。
直到两分钟之后,消息不能撤回了,他们才松开我。
我把手机拿回来,不出意外地看到周恪然的名字,和没有回应的对话框。
自嘲地笑了笑:「……你们知道,他是个警察吗?这算不算报假警?」
「警察又怎么啦?这是他的私人号,我们又没打报警电话。」
朋友不以为意,
「何况他连一句回复都没有,说不定压根儿没看到,或者看到了也没当回事——如果你真的担心,就跟他解释一句好了。」
「不用了。」
我把手机扔回包里,拎着小包站起身来,
「喝得有点多,我出去透透气。」
结果才从卡座绕出去,迎面就撞上一个人。
他还穿着笔挺的制服,腰间别着枪套,帽檐压低,衬得本就冷峻的眉眼更加锐利。
夏天的短袖衬衫,袖口和身上都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肌肉线条漂亮到极点的手臂从袖管冒出来,被微暗灯光一照,有种说不出的凛冽又色气的感觉。
哪怕我没有回头,也能感知到。
身后卡座里原本闹腾的朋友们都安静了下来。
「周恪然?」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在隔壁场所执行任务,正好任务结束,收到你的消息,就过来看一眼。」
他目光淡淡地扫过来,也许是沾染着血腥气的缘故,肃杀冰冷得仿若冬天。
我被帅得腿软了一瞬间,等回过神来,心里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多一点。
「抱歉,周警官,不是有意打扰你。」
我微微垂下眼,「我们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不是真的遇到什么危险。」
「我知道。」
他目光一贯的从容冷静,看向我的眼睛,像两汪冷冽的湖泊。
反倒让我愣了愣:「你知道?那你还过来?」
他没回答,目光往我身后扫过一瞬,又回转过来,凝视着我的眼睛:
「为什么又突然叫这么客气了?前两天喝多了打电话骂我的时候,不是还叫我名字吗?」
我差点崩溃:「你能不能不要提这种丢人的——不是,周恪然,你什么意思?」
「任务结束了,我很想见你,正好收到你的消息,所以就来了。」
他说着,微微停顿了一下,看向我的眼神里突然多了点紧张的意味,
「我是想说,如果之前那些话,你不是只想逗我玩玩的话,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12-
梦境到这里就切断了。
我睁开眼睛,从桌面抬起头来。
残留的困意让我大脑昏昏沉沉,太阳穴还在抽痛着。
就已经先一步旁边店员刷到的采访视频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周队长年纪轻轻就已经拿过两次三等功,人又长得这么帅,竟然现在还是单身吗?没有人追你吗?」
记者一边说着,一边把话筒递到周恪然面前。
我一瞬间清醒,猛地扭过头。
镜头畸变丝毫没能影响周恪然的颜值。
「这是什么视频?」
我下意识问了一句,一旁的店员回过头来,忙不迭地解说,
「老板你醒啦——是咱们市警察学院举办的讲座,请了一个履历很丰富的年轻警察过去演讲,据说还是什么分局的队长。」
「这警察老帅了,我盯着屏幕看都移不开眼睛,估计记者也觉得帅,忍不住八卦了一下感情问题。」
画面里,周恪然继续开口:
「严格来说,其实是我在追她。」
记者大概只是顺口八卦两句,没成想真能挖出感情进展,顿时来了兴趣:
「那追到了吗?周队长这么帅,还这么有正义感,真要表白的话,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不答应你吧?」
回答她的,是长达十秒钟的沉默。
放大的高清镜头里,周恪然很轻微地翘了下唇角,像是某种苦笑,
「能把本职工作做好,和做一个合格的爱人,完全是两件事,我直到不久前才明白。」
「我活到二十八岁,唯一喜欢过的人,只有她。」
「但我做了一些很糟糕的事情,辜负了她的期待,或许我勉强算个合格的警察,但肯定不算是个合格的爱人。」
记者没料到他会抛出这样一段话,有些愣住。
「那、那周队长要不要干脆借着这次采访跟她公开表个白?」
「表白就不用了……那会给她压力,她理应有更好的选择。」
周恪然用那双仿佛结着碎冰的湖水般的眼睛盯着镜头,
「我要说的只有祝福,还有道歉。」
「对不起,那天晚上让你那么难过。」
画面在这里就切断了,屏幕暗下去。
小店员转过头,很有几分感慨地看过来,大概是准备拉着我讨论两句,结果直接惊异地叫出了声:
「老板你怎么哭了?!确实有点感人,但也没这么感Ṫŭ₇人吧……」
我抽了两张纸巾按在眼下,把乱七八糟的泪痕擦干净,随口胡说道:
「没什么,可能因为我就是这种比较性感的女人——」
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了壳。
高大英俊的男人推开玻璃门,带起的气流吹动风铃清脆作响。
他大步走过来,敲了敲我面前的桌面,含笑道:「沅沅,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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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个人。
好半天没能把他这副从容淡定的样子,和当初那位淋着雨等在我家楼下,哭唧唧求我别分手的初恋江烨联系在一起。
但眉眼间那几分清晰的熟悉感,又让我无比确定,这就是他。
「??你当初不是说自己太难过,要永远离开这个伤心之地,所以出国读书再也不回来了吗?」
我没忍住站起身来,
「怎么又回来了——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这么多年了,还是很想你,想见你,所以就回国了。」
他的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站得很笔直,
「至于你在哪里,总能找之前的同学打听到。」
我皱了皱眉:「想我干什么?我记得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我对你也没多好吧?」
「哪里是没多好,ƭũ̂₌简直是差到极点好吧?」
江烨嗤笑一声,「当时就因为没帮你抢到三食堂砂锅的号码牌,你一边骂一边一脚踹在我膝盖上,青了一大片。」
他提起这件事,我心里还有点残存的印象。
因为连着好几天没吃到我最爱的砂锅,我那几天都有点无精打采,整个人蔫巴巴的。
江烨就主动请缨,说他人高腿长跑得快,一下课就往食堂冲,肯定能抢到牌子。
结果那天数学课,他和几个兄弟在教室最后排开黑打游戏,完全忘记了答应我的事。
我穿的是小皮靴,靴子尖硬得要死,一脚踹上去,他膝盖青紫了一大片,好几天走路都一瘸一拐。
连准备了好几周的校篮球赛,也只能作为替补坐在观众席。
委屈地想蹭过来跟我撒个娇,还被我无情地推开脑袋:
「滚啊,自己主动承诺的事做不到,你活该。」
过往的记忆这一刻如流云卷过,我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比起十七八岁的时候,我现在的脾气要好上太多了。
结果周恪然竟然还不知足!!
停——怎么又想起周恪然了?!
我用指尖按着眉心,强迫自己回神,跟江烨说话的语气更加不好:
「我都这么差劲了你还想我,这么多年了还想回来见我——你抖 M 啊?」
「或许我真的是呢?」
江烨居然承认了,还顺杆往上爬,
「总之这么多年了,别人跟我表白,我都提不起劲儿——许星沅,那时候我年纪还小,一招惹就招惹你这么个厉害的,之后再有其他人出现,我都觉得没意思了,你得对我负责。」
一旁的小店员支棱着耳朵,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到最后,看我的眼神里简直写满了崇拜。
我深吸一口气:「你这癖好太小众了,要不考虑去网上找找同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从柜台侧面绕出去,我才走了几步,就被江烨拦住了。
「许星沅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是在跟你表白!」
他扣着我手腕,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我现在继承了家里的公司,事业有成,还是单身,这辈子就跟你一个人谈过,身心都是干净的,你就不想和我破镜重圆吗?」
「你神经病吧,你来找我之前,他们没告诉你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那又怎么样?」
江烨轻笑了一声,
「别说只是男朋友,就算你结婚了,我照样有和你在一起的资格——沅沅,我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能和你在一起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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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烨这个人,实在是有点疯,还没什么道德底线。
从那天起,他开始每天往店里跑,送花送珠宝送礼物。
见我不肯收,就直接买空店里的东西。
「你有病吗?难道没觉得自己像个死缠烂打的小三一样?」
我忍无可忍,冷着脸骂了一句。
结果还给他骂爽了:「如果你愿意让我当你的小三的话,我当然也没意见。」
「我有意见。」
我说,「我也不是什么都吃得下的。」
江烨不以为意地笑了下:「沅沅,我每天来找你,可是从来没见过你男朋友。他就这么忙,忙到连陪你的时间都没有?你确定真的要选他吗?」
我不想再跟他多说一个字,转身就走。
江烨追上来,正要说点什么,一旁突然响起周恪然熟悉的冷淡声音。
「许星沅。」
像电影里被按下暂停键的画面,我的动作一下子定格在原地,就这么看着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从那天在警局门外分别后,我和周恪然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面了。
此刻他骤然出现,我心底最先涌现出的情绪,竟然是喜悦。
——只要见到他,我就觉得开心。
周恪然本来就高,我踩着高跟鞋也只堪堪到他下巴,抬眼就能看到他微微紧绷的下颌线。
在理智制止我之前,本能已经先一步驱使我向前。
「你——」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被我攀住肩膀,整个人几乎快贴在他身上。
「老公,我们和好,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简短两个字,掌心下贴着的肌肉却一瞬间就绷紧了。
周恪然垂下眼睫,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没再吐出一个字。
我就势靠在他怀里,转过身去,看着旁边的江烨:
「你也看到了,我男朋友是警察。感情稳定,即将结婚,没什么事你别再来打扰我了。」
江烨站在原地,神色一点点沉暗下来。
片刻后,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原地只剩下我和周恪然。
夏日炎热,他身上的短袖制服衬衫被汗水打湿了一小片,反而更清晰地勾勒出肌肉线条。
因为距离贴得很近,一股清冽香气混合着淡淡的汗水气味飘进鼻息。
一下子就令我想到之前的很多个欢愉到极致的时刻。
周恪然的体力简直好得可怕。
我被折腾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张着嘴急促地喘息。
他的吻就顺势覆盖上来,连同我们身上的气味也交融在一起。
「扶稳一点。」
他拉着我酸软到没力气的手,很好心地往他颈后扯了扯,让我能搂得更紧,
「小心掉下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还未完全沉落的夕阳,和星星点点的路灯光芒照进来,在他眼底荡开一片昏暗的暧昧。
他的眼睛里,还倒映出一个沉溺在极致快感中的我。
这一刻我终于不得不承认,我还想着周恪然,还想和他在一起。
哪怕只是单纯的生理欲望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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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不委屈自己,想到什么就会立刻去做。
于是仰起头,看着他,「你今天执勤结束了吗?我现在惊魂未定,站都站不稳,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这借口实在拙劣。
周恪然垂下眼看着我,眼中情绪翻滚上来,又很快沉寂下去。
他说:「好。」
然后一进我家门。
在那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玄关,我转过身,把他推到墙上,然后踮脚吻了上去。
动作有些莽撞,牙齿磕在他柔软的唇瓣上,很快尝到了一丝血的甜腥味。
心头那点晦暗不明的情绪激荡起来,我反而更凶狠地咬了下去。
我那点力气实在不够看,周恪然很容易就能推开我,可他只是顺从地靠在那里,任我动作。
直到我的手指一路往下,碰到了皮带坚硬的金属扣。
他喉结滚动两下,猛地按住了我的手:
「……你会后悔吗?」
「那是事后才要考虑的事,现在我就想睡你——怎么,周警官,不给睡?」
我故意摆出一脸轻佻的表情,逗小猫似的,用指尖挠了挠他的下巴。
周恪然沉默了两秒,忽然弯下身,把我整个人打横抱起来。
眼前天旋地转。
我和他一起滚在柔软的长绒地毯上。
渐渐暗下去的天色里,周恪然滚烫的吻一路下移。
手才落在前襟的扣子上,就被我按住了:「不许脱。」
「就穿着这个,我喜欢。」
似乎连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而后如同海啸降临。
他拉高我的双手按在头顶,原始的欲望像细密落下的雨水,推动我们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而这过程里,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像清澈的湖水一点点染上情欲的浊色。
视线相触,如同某种灵魂缠绕的深吻。
「……沅沅。」
他滚烫的呼吸吐露在我耳畔,「我一直都很想你。」
我心头像被蜜蜂蛰过,起先只是一点尖锐的痛感,然后如同水波涟漪般扩散开来。
不知道是疼痛还是快感,我眼角泛开一片湿润。
连滑入幽径深处的微凉液体亦像是眼泪。
……
等一切平息,夜色已经很深。
我伏在周恪然胸膛上,平复着仍然急促的呼吸。
他将我汗湿的散乱鬓发拨到耳后,问我:
「所以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我说不上来。
生日那天的事,始终没能在我心里过去。
可我又是真的还喜欢他。
纠结一番后,我口不择言道:「在新欢出现之前,你先陪我过渡一下。」
「不然说不定之前说的出格行为,下一次就要变成真的了。」
「为了让我不要有这种违法念头,周警官就当为人民牺牲一下自己吧。」
这话实在是过分到极点。
但周恪然竟然没有生气。
他点头:「我知道ẗũ̂₆了。」
然后抱着我去洗了澡,给我吹了头发,像从前的很多次一样哄着我睡下。
第二天我醒来时,浴室和客厅的一片狼藉都被收拾好。
餐桌上还有他新做好的早餐,和一张静静躺在盘子旁边的工资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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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知道这件事之后,表示很不可思议。
特意跑来问我:「所以你和神出鬼没哥这算复合了吗?」
甜品店里的冷气在发顶盘旋,我咬着奶茶吸管,怔怔道:「……也不算吧。」
「我没想好,因为生日那天、还有第二天的事情我仍然很在意。」
「可是我又还喜欢他。」
悠悠吃完了盘子里的最后一口提拉米苏,然后开口:
「沅沅,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舅舅和神出鬼没哥差不多算半个同行——他是消防员。」
「从我有记忆起,就很少见到他,听说我舅妈和表妹那边也是一样。每年除夕她们俩都是来我家一起过的,因为这种年节时段,是险情的高发期。」
「你要想好,如果你和他在一起,像你生日那天的事,也许未来还会发生,甚至不止一次两次。这种事一般说不上改变与否,只有适合与不适合之分。」
「……我知道。」
我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她,「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也知道,我变心可是很快的。一旦真的不喜欢了,就永远不可能回心转意。」
「所以说不定很快,我就真的不喜欢周恪然了,那天晚上赌气说的,让他当我新欢出现前的过渡,也会变成真的呢。」
周恪然还是很忙,我并不能天天见到他。
倒是江烨,那天之后他又不死心地来找过我几次。
最后周恪然亲自上门找他聊了一回。
从此这个人就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我实在好奇,忍不住问周恪然:「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啊?」
周恪然起先不肯说,后来被我缠得没办法了,才说:「我告诉他,破坏警婚是犯法的。」
说这句话时他耳根都发着红。
我愣了愣:「那不是说的军婚吗?」
「……嗯。」
他凑过来,吻着我,在我唇间低喃,
「你说过,他在国外待了很多年,他大概也分不清这两者的区别。」
好有道理。
但我很快就无暇再想江烨的事。
因为被周恪然吻得气喘吁吁,攀着他衣襟的手指都发软。
他还很好心地擦掉我眼尾的泪水,在很近的距离凝视我的眼睛:「明天我休假。」
「嗯?」
我看着他,一时没能理解这话里的意思。
结果他解下领带递到我手里,引着我往下游走。
「你上次说,想让我把自己完全交给你,由你控制。」
「所以今天晚上,你想怎么玩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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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往前推着走。
我始终记得,那是八月的某一天。
整座城市闷热难耐,连着下了好几天的暴雨,引发了汛情。
商场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巨大的水流冲进来时,我正拎着两个大购物袋从电梯往出走。
没有亲历过这种人力无法改变的灾难时,很难想象出那一瞬间的绝望和无力感。
前面轰然一声巨响,滔天水流卷着漂浮的巨大钢架冲过来。
千钧一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只来得及扔掉手里的购物袋,把前面吓傻的小女孩猛地拨到一边去。
就被钢架和水流一起冲回了电梯里。
电流滋啦两声,整个电梯间的灯都暗了下去。
后来我才知道,连日暴雨带来的积水冲垮了老旧的防汛墙。
而我成了被困最深处的一个人。
但这一刻,我还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
只知道小腿被尖锐的棱角划开皮肉,甚至可能伤到了骨头,脏水泡着的伤口已经疼到麻木。
我咬牙攀着那钢架往上爬了爬,勉强让自己不要整个人都泡在水里。
但失血和低温还是让我的意识一点点模糊起来。
我把脑袋靠在电梯冷硬的金属壁上,模模糊糊地想:干嘛要救她啊,明明让她稍微挡一下,我在后面反而更容易躲开、更安全吧……
许星沅你明明是个自私到极点的人,万事以自己优先,连别人的感受都不会去考虑。
这种时候偏偏装什么好人。
我一边想,眼泪一边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连意识也沉入一片昏昏沉沉的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道手电筒的光从交叠钢架的缝隙间照进来。
然后一道肃穆的声音响起:「里面的人还能说话吗?有意识的话应一声,不要害怕,我们来救你了。」
是我万分熟悉的、周恪然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这是幻觉。
又或者我已经死了,这是人死后一场幻梦。
我张了张嘴,声音轻到自己都快听不见:「……周恪然……」
那道手电筒的光蓦然定住。
而后外面突然传来金属落地的声音。
似乎是有人在扒拉那些钢架,动作里带着一股急切。
「许星沅。ẗű̂ₘ」
他说着,声音都有点发颤,
「你别怕,不会有事的,我在救你。」
「你很了不起,你推开那个小女孩,救了她一命,她现在已经和她妈妈一起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
眼皮重得像被黏在一起,根本睁不开,我只勉强扯了扯唇角,习惯性骂他:
「完蛋了,都怪你,要不是受你影响,我就让那小女孩替我挡着,我自己肯定能跑掉。真是的,别人死不死关我屁事啊,干嘛要把自己搭进来……」
说到后ƭü⁾面,我眼泪掉得越凶,
「我赚了那么多钱都没花完,我还不想死……」
「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周恪然突然打断了我,「沅沅,我会尽一切可能救你。」
「救不了,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他说这话时语气庄重肃穆,一点也不像安慰人的场面话,反而如同一个认真的承诺。
这个瞬间,我终于和生日那天的事情和解了。
周恪然就是这样的人,把职责放在一切之前。
所以才会因为她被抢劫后觉得害怕就送她回家,所以才会不知道困在这里的是我也进来救,哪怕是冒着生命危险。
我的意识已经昏昏沉沉,开口时,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算了吧,周恪然。」
「你是个好人,好警察,不值得为了我搭在这里……我骗你的,我没有要拿你做新欢出现前的过渡,我只是还舍不得你。」
「我知道。」
「其实那个采访我也看了,干嘛要祝福我啊,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你难道不知道,我反而更喜欢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跟我表达爱意吗?」
「……对不起。」
「算了。」
我很轻微地翘了下唇角,「谁让我喜欢你。」
乱七八糟堆叠在一起的钢架终于轰然倒塌。
我的意识也彻底沉进一片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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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是在医院。
小腿的伤口很深,又泡了脏水,医生说如果不是周恪然救援及时,伤口感染严重的话,甚至有可能要截肢。
也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前几天周恪然跟着同事去蹲点犯罪嫌疑人,连着两天都没睡好。
但那天的紧急救援,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
悠悠来看我的时候专门提了一嘴:
「许星沅你知不知道你火了?大家都说你是见义勇为舍己救人的当代女侠,得知你开店后,一股脑跑去你店里消费,总店和分店的东西都快让他们搬空了。」
「还有你家神出鬼没哥——啊不,周警官。那天他救了你,还抱着你出来之后,之前那个采访视频又被翻出来,爆红了。家人们都说你们俩是宇宙最般配小情侣。」
「苟富贵,勿相忘。」
她正说着, 周恪然推门进来。
悠悠一下子止住话头,站起身来:「我先走了, 明天再来看你。让周警官好好照顾你哈。」
她一离开, 病房内又安静下来。
「小张警官说, 那天晚上, 你受伤了。」
我躺在病床上,看向坐在床边正给我削苹果的周恪然,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手里的水果刀一顿。
「不是很严重的伤,不想让你担心。」
「但我还是让你伤心了。」
「你和你的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候, 一直都是快快乐乐的。但和我在一起之后, 却总是不开心。所以第二天我去找了你, 我想, 也许跟我分开,对你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我眨眨眼睛, 觉得自己又要哭了:「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啊,说白了你压根儿就不会谈恋爱吧周恪然,明明哄我两句就好的事,为什么要搞得这么严重?」
「……是,在你之前我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其他人。」
他把苹果切成小块盛在盘子里, 又扎好牙签递给我。
「我没能平衡好你和工作之间的关系, 这不是因为你不重要。在我心里, 你是很特殊的存在, 不能和其他任何事比较。」
他说到这里, 停顿了一下,看着我,
「许星沅,我爱你。」
爱这个字,由他说出时, 总带着承诺的意味。
像是教堂前, 婚礼上的起誓。
我几乎要溺死在那双湖泊般清澈明亮的眼睛里, 等回过神来, 才发现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小盒子。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周恪然打开他,递到我面前。
里面是一枚闪闪发亮的戒指。
「不是很贵重……我买了很久了, 一直犹豫要不要给你。你的人生光明灿烂,就此和我绑定在一起,那未免也太不公平了。所以,你收下戒指吧,但不是非要答应我的求婚。」
「这是求婚?」
「……嗯。」
我瞪着他:「这是求婚??」
「怎么了?」
「老娘蓬头垢面躺在病床上, 澡也没洗妆也没化,整个人都快臭了,你跟我说你要在这个时候跟我求婚?!」
我拿过他手里的戒指,套在无名指上,
「戒指我收下了,婚等我出院后你再求一次。到时候我要化好妆,穿上我最漂亮的礼服裙,还要请三个专业摄影师从不同角度录下全程。」
「这是我人生最重要的几个时刻之一, 不能就让你这么敷衍过去。」
「听明白了吗?」
周恪然看着我,眼中喜悦的情绪一点点扩散开来,像阳光落在湖面上泛起的碎金。
他说:「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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