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见

和周衍告白被拒，他表示可以做朋友。
「作为朋友，能亲一下吗？」
他耳朵红了：「不是不行。」
我点头，捏住他靠过来的脸颊，指向旁边凌乱的桌子。
「我是说清一下桌子。」

-1-
我用了小半辈子，明白一个道理。
——好男人是不流通的。
于是在遇见周衍的那一刻。
我决定主动出击。
首先，天天去周衍公司刷存在感。
为了爱情，我还当了回脚滑的女人。
直接跌倒，一屁股坐到男人腿上。
而周衍靠着椅背，矜贵清冷。
吊儿郎当地笑着说：「怎么着，这次来硬的？」

-2-
四目相对。
我还坐在他腿上。
有什么东西，挺硌人。
而周衍一脸淡定地看着我。
这些天我都快把我喜欢你写在脸上。
周衍必定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思。
想到这，我红着脸落荒而逃。
已经猜到，刚刚周衍看着一个傻子在故意撩他，心里是怎么嘲讽我了。

-3-
但我没有放弃。
甚至越挫越勇。
依然会找各种理由去周衍公司。
直到，某次我跟着父亲去参加宴会。
看到我爸正跟周衍「对峙」。
我爸扬着下巴，一点没把对面小子放在眼里。
「这次项目周总又中标了，手段确实叫人佩服。」
「怎么，明总眼红了？」
「我们走着瞧，就你这性格，也不知道以后谁家姑娘这么倒霉会嫁给你。」

-4-
我听说过，父亲和周衍有商业竞争关系。
只是没想到两人私下关系这么僵。
不远处谈话还在继续。
周衍好似听笑了：「是啊，确实挺倒霉。」
他随意倚在包厢门框上，漫不经心继续开口。
「对了，您女儿好像对我有点意思，也不知道是有人安排想从我这打探什么，还是说，明总要曲线救国，想让我叫你一声，岳父大人？」
终于明白，我爸为什么看不惯周衍了。
这个男人，表面懒散，实则张扬，狂妄，恶劣，嘴坏！
我站在拐角，只觉心头发凉。
果不其然，当晚父亲找我谈话了。
「明妍！你什么时候瞎的？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好货。」
我抠着手指：「爸，你根本不了解他。」
「你再敢找他，你爹我现在就去了结他！」
「……」

-5-
我怎么都想不通。
我一片真心，他却把我当商业间谍？
我必须跟他解释清楚。
于是在某个契机，终于偶遇刚应酬完的周衍。
果然啊，帅是一种感觉。
男人领带松散，面颊轮廓干净利落。
一脸硬帅。

-6-
我决定把话拿到明面上讲。
「其实我找你不是我爸安排的，你误会了。」
「然后呢？」
我忍着脾气：「你明明知道！」
周衍笑了，这事本来他没放在心上，以为小姑娘闹一闹就过去了。
如今他打量我一瞬：「你喜欢我什么啊。」
我被问住了。
半天憋了几个字：「长得，帅。」
「这我知道，还有呢。」
他真的很自恋！
虽然他承认是事实。
周衍乏味地玩着手里的烟，神色算得上耐心。
「妹妹，我们不合适，像你这个傻劲，换作别的男人，现在早就被骗得裤衩都不剩，愿意的话，不如我们做个朋友。」

-7-
我是个虚荣的小女孩。
有个长得帅有钱的男性朋友，确实也很吸引人。

-8-
但是。
我还是说：「我们可以试着了解对方，再下定论啊。」
周衍一顿，啧了声。
「行啊，谈了睡完分了，然后呢，等着你晚上看些鸡汤，发篇小作文给我，我再夸你一句文笔真好？」
语气戏谑。
我都快被说破防了。
破大防。
我气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我不会写小作文给你！而且，我也没有很喜欢你，还有，你真的很装！」
「……」
说完，我就想逃。
周衍皱眉，二话没说拉住我的外套帽子，把我拎了回来。
「我装什么了，是谁跑我公司故意坐我腿上，敢坐不敢认？」
「我敢啊，那你也不是好人，嘴巴这么会说，也不知道谈过多少恋爱，糟蹋过多少姑娘。」
「别给我瞎扣帽子，怎么跟你爸一样张嘴就来。」
我想扳回最后的颜面，咬牙切齿地：「谁嫁给你谁倒霉！」
周衍听乐了，意味不明勾唇：「你还别说，万一以后真打光棍，不如明小姐来当我这倒霉老婆？」
我真想撕烂他的嘴。
耳根却被那调笑的目光看得通红。

-9-
后来一段时间。
周衍的聊天框就躺在那。
我没有再找他。
还好闺密推了几个男人过来，能让我聊天转移注意力。

-10-
但是。
你懂那种和十个男人聊天。
心里只想着那一个男人的痛吗！

-11-
我竟鬼使神差地时不时总会想起那晚周衍脸上的笑。
烦事一件接着一件。
最近聊天的一个男的莫名其妙跟我告白了，还约我吃夜宵。
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似乎也找到联系周衍的机会。
我把截图发过去，找话题问他该怎么办。
他回：【见过面吗，聊了多久？】
【没有，三天。】
【拉黑他。】
我燃起了希望：【为什么？】
Ṭû⁸
许久，周衍没有回复，久到我快睡着了。
手机轻振，我撑着困意立马点开。
语音里男人声音低沉，他好像在外面，还有杂音。
他说：「妹妹，你在这纠结，人家估计房都开好了。」
我不死心，还是想套他话，故意打字：【他挺关心我的。】
这次周衍回得很快：【那你去倒贴呗，问我干什么。】
那一瞬，我的心沉入湖底，又酸又涩。
也明白，周衍是真的不喜欢我。
大概是我过了半个小时没有回复。
聊天框又弹出一条消息。
周衍：【拉黑没？】
我吸了吸鼻子，回了个好。
下一秒，直接把周衍拉黑了。

-12-
我决定就此结束这段懵懂的爱情。
但人真的不能在夜晚做决定。
第二天，我又有些后悔。
自导自演这么一出，而周衍或许都不知道我拉黑了他。
事已至此，我不再抱有希望。
即使心里有些难过。
本以为和他不会再有联络。
那天，我为了走出失恋，和闺密嗨到深夜才回家。
我妈去世得早，父亲出差了，保姆也请假。
我站在家门口，看着没电的密码锁，陷入一片迷茫。
面前大雨滂沱，打不到车去酒店就算了，闺密喝得烂醉，电话也是无人接。
我握着手机，咬了咬牙，又将周衍放了出来。
一通语音电话过去。
已经是十二点，男人被吵醒般，语气好不到哪去。
「哪位。」
他故意的。
我自知理亏，小声：「是我。」
「哦，明小姐啊，不是拉黑了吗，最近又想起来钓我了？」
他像是生了几天闷气的样子。
再说Ŧų₀，我什么时候钓他啦。
「说话。」
周衍不耐烦地提醒。
我回神，语气忸怩：「你能不能……来接我。」
「……」
他问：「你在哪。」
「家门口，锁没电了，我进不去。」
「你爹呢。」
「出差了。」
「……」
通话陷入短暂的安静。
我听见穿衣服的窸窣声，以及周衍烦躁的低语。
「我他妈真欠你的。」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不忘骂我。
「那老头是你爹还是我是你爹，成天屁话多，还留了个闺女给我。」
我心里不是滋味：「我们不是朋友吗，到底来不来接我啊。」
周衍冷声：「你是我祖宗，地址发来！」
他真的好凶啊……

-13-
周衍到的时候。
雨小了许多，几乎停了。
透明雨丝中，男人手肘搭在窗沿上。
指尖猩红一点，腾起的烟雾被水汽打落，弥漫半空。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没穿西装的样子，一件白 T，竟透些少年气。
「要我请你上来？」
他侧头看过来。
我连忙小跑到车边。
识趣地想坐后座。
「明妍，当我是你司机？」
「……」

-14-
就这样，我坐在副驾驶，一路被接到他家。
当然，一路上周衍真当起了我爹。
直到进屋，他还在说。
「门锁没电，提前几天没发现吗，我真不明白你爹是怎么把你养这么大的，还有，大晚上你一姑娘不睡觉，一个人回家，还没朋友送你，你是不是对男人太放心了？」
你小子，话太密了！
我想反驳什么。
周衍忽然皱眉：「你不会是和那吊毛吃夜宵去了吧。」
我下意识否认：「怎么可能，我才不会那么傻。」
「不过我们昨晚互道晚安了。」
说完，我悄悄观察他的神色。
很遗憾，周衍没什么情绪，冷冰冰瞟我一眼。
「还怪甜的，我都有点嗑你俩了。」
「……」
我被堵得说不出话。
下一瞬，周衍就在我面前将白 T 脱下。
他肤色很白，腹肌轮廓微凸，肩宽腰窄，看着好像挺有劲。
我不自知地又脸红了。
周衍找了件新的短袖换上：「看什么。」
我慌乱别开眼，也不知道哪门子心虚。
「毫无欲望的小学生身材，我才不想看。」
周衍嗤笑一瞬，没反驳，直接将穿好的衣服脱下。
就这样故意的，坦荡地走到我面前，眉眼拽得要命。
「我偏要让你看。」
谢谢你，活菩萨。
我眼睛不知道往哪放：「你穿起来！」
周衍摇头：「就不穿，怎么着，打死我？」
这个无赖。
他步步靠近，我节节后退。
忽然自己把自己绊了一下，我身子前倾，唇贴在他的锁骨上。
一瞬间，暧昧肆意，
脸颊火辣辣地烧。
温热肌肤，一触即分。
我看见周衍喉结下沉了瞬，耳朵也红了：「你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
周衍表情变得不自在：「睡觉。」他语气顿了下，连被我亲过的地方也红了，「我是说，各自睡觉。」
我也羞得不知道说什么：「我睡哪。」
「沙发。」
「不行，我要睡你那。」
话落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刚要解释。
周衍目光意味不明：「这么玩是吧，老子身上你要不要睡？」
「……」
我已经不敢看他了：「我的意思是，我要睡主卧。」
本以为他要嘲讽我要求高，没想到他说了句真他妈祖宗，直接擦肩而过。

-15-
其实我跟周衍不是现在才认识。
这还得亏我爹有先见之明，七八年前贷款在某一高档楼盘买了个联排别墅。
我刚住没几天，就知道了周衍这个名字。
听闻周家三代从商，特别是他母亲，名声在圈子里很有名。
反正就是翻斗花园开 A8，谁不认识周衍妈。
那时候我初二，周衍高一。
邻居小孩很多，时不时拉着我玩过家家，让我扮演妈妈。
那天周衍好像刚放学，也被拉来凑人数。
但他懒得动，又不想扫了小孩的兴，所以扮演爸爸。
我俩就坐在一起，品尝稀泥饭菜。
即使全程我们没说话，但我悄悄看了他几眼。
那时候还不懂情窦初开什么的，直到我大学毕业后在某次宴会重新遇见他。
内心不知道什么东西开始后知后觉繁盛。
此刻，我睡在他自己的房子里，他的床上。
鼻间嗅到像是木香，又像柠檬香。
好不容易睡着，又梦见了周衍。
梦见他俯身吻我，还问我要不要做他女朋友。
还没等我回答，我忽然惊醒。
救命，睡在他ẗṻ⁼床上，还做起春天的梦了。
明妍，你是真的变态！
屋内静悄悄的，周衍还没起床。
为了报答他昨晚来接我。
我打算做一份早餐给他。
就着冰箱里仅有的食材，煮了碗鸡蛋面。
等待时，我心情好还习惯性地扭了段舞。
「等我死的那天，你来跳一段，把我招回来。」
嗓音沙哑，我木讷转身，就看见周衍靠着门框漫不经心看我。
这人嘴巴是抹了毒药吧。
「不好看吗。」
「说了你又不高兴。」
「……」
我真想拿锅铲砸他头。
一顿早餐，我吃得津津有味，反而周衍没什么胃口。
「你怎么不吃。」
「不习惯。」
我抿唇害羞：「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天天给你做早餐。」
「谢谢你啊，早餐姐。」周衍忍不住笑，目光深邃地打量着我，「长得也不差，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什么，被男人骗也是活该。」
他好像很了解女人。
或者说很了解男人的嘴脸。
一定是经历太多，悟出来的。
「你谈过很多次恋爱吗。」
周衍慢条斯理抿了口水：「没谈过。」
我翻个白眼：「谁信。」
「对男人而言，没做过的怎么算谈恋爱？」
我嘞个骚刚。
跟他相处这么长时间，我像是把男人这个物种重新认识了一遍。
我得出一个结论：「所以说，不谈恋爱的才玩得最花。」
他好好一和尚，莫名其妙被造了个黄谣，周衍撩起眼皮：「你等我找个律师，跟你好好说。」
我耸耸肩，安心吃早饭，不想再继续话题。
没多久抬眼，发现周衍还在看我。
「怎么了？」
周衍笑了笑：「你谈过吗。」
我自信点头：「肯定啊。」
「他甩的你？」
想到那段不堪的往事，我就来气：「怎么可能，是他和别的女生聊天，被我发现，我直接甩了他。」
周衍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比我帅吗。」
那肯定没有，但我不想看他臭屁模样：「嗯，比你帅一点。」
周衍心情又不好了，冷声：「你真瞎。」
「……」

-16-
我在周衍家待了一晚的事，没敢跟父亲说。
他的聊天框再次恢复安静。
我偶尔会点开看几次，又没什么事情找他。
那晚的暧昧像是一场梦，谁都没有再提起。
手机上，没来得及拉黑的那位男生还在发消息给我。
不是不拉黑，而是没好意思拉黑。
毕竟算是和闺密认识的人。
我盯着手机上对方发的那句我想你了。
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于是又去问我的「情感导师兼朋友」。
【周衍，这话怎么高情商回复？】
没几秒，周衍回：【你凑到他耳边说小心点，我可是高情商。】
收回刚刚的话，他算个屁的情感导师。
我没回复。
周衍又发来条语音：「还没拉黑？你他妈真凑到他耳边说了？」
语气低也沉，如果忽略他的情绪的话。
我不紧不慢打字：【打算屏蔽掉，不过这个人照片挺小奶狗的，家里也有实力。】
周衍：【又是奶狗，又有实力，确实狗实。】
「……」
我不禁怀疑，周衍是不是有厌男症。
后来有个项目，我爸没争得过周衍当一把手，只能跟着拿点小毛小利。
但因为流程问题，合同没改好，需要跟周氏集团商量延后一天。
自上次关于狗实的聊天后，我踌躇着给周衍拨了通电话，快速说了缘由。
周衍没说话。
我低头看脚尖，有些尴尬。
终于，周衍轻笑：「明妍，是不是有事了，你才想起来找我啊。」
他在说什么？摩羯男吗，扭扭捏捏的。
「所以，周总，可以通融一下吗。」
「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通融。」
「朋友啊，那你把我做的早餐吐出来。」
我可是记得那天，他说不习惯吃早餐，最后吃得干干净净。
周衍又不说话了，留下一句，下不为例。

-17-
终于合同匆匆忙忙完善好。
恰好合作商开会，地点在周氏集团。
我爸出差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工作太多，还是给我找后妈去了。
反正就是没空管我。
我又开始审视我和周衍之间的关系。
说是朋友，但总有那么点不对劲。
电话里，闺密沈棉分析说：「按照我的经验，一个男人拒绝了又说当朋友，很可能是想吊着你。」
以我浅薄的恋爱经历来想，真的有这么复杂吗。
距离会议开始还有半个小时，有人找我说话。
说说笑笑聊完，等人离开，我一抬头，周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走近：「调完情了？」
？
「你吃醋啊？」
周衍斜我一眼：「合同呢。」
我张了张手：「刚刚给你助理了。」
我又想起什么：「问你个事，以男人的角度回答我。」
「嗯。」
「我闺密，她告白被拒绝了，但那男的也说可以当朋友，是为什么。」
「实在太闲你去地里玩土行吗。」周衍笑意不及眼底，「看你调情就算了，还要帮忙解决情感问题，你当我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声音也大了些：「我哪有调……什么情！回答我的问题。」
周衍心里低叹，大概是脑抽了，还真思考了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我直接一个茅塞顿开。
「所以你和别的男人一样，是这么想的！」
周衍像是才反应过来，气得想笑：「我是约你吃夜宵了还是占你便宜了？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一脸老子跟你心连心，你跟老子玩脑筋的模样。
我想反驳又吵不过，摆手：「我先去会议室了。」
周衍却不让，上前一步。
「你把话给我说明白。」
「……」
拐角忽然出现一行合作商，朝这走来。
我的手腕还被男人攥着，急得手心都出了些薄汗。
误会什么的不要紧，我只是怕万一我见了周衍这事传到我爸耳朵里，我就完蛋了。
千钧一发之际，我别过脸。
「周总，你不要喊我宝宝了，我知道你想入赘到我家，但我真的不喜欢你，愿意的话，我们不如交个朋友。」
「……」
不远处的合作商蓦然停下脚步。
然后看天看地又是摸口袋。
氛围忙碌，又尴尬得想死。
周衍一直盯着我，我趁他愣神，直接甩开他的手落荒而逃。
要是没记错，我好像看见他唇角憋笑似的，上扬了一瞬。
这笑容，好恐怖！
之后的会议全程，我故意没往主位看，明明低着头，还是总感觉有道视线时不时转到我身上。
更恐怖了！
那段时间，ṱŭₛ我生怕周衍来找我算账。
好在项目启动，他忙得抽不开空。
当然，我爸也回来了。
八卦也到了他的耳朵里：「这臭小子，又开始打我闺女主意了！」
骂完他直接给我安排了相亲。
把男方一顿夸。
一见面，对面坐着的是我那大学时期谈的土鳖前男友，张耀。
「妍妍，当初我就很后悔同意跟你分手，现在缘分摆在这，你看……」
我打断他的话：「不可能。」
说完我拎包打算离开。
而后我就看见门口走进来一位熟人。
周衍！？
在我愣神的几秒里，张耀也看见了他，直接起身：「周总，好巧啊，喝咖啡吗，我请你。」
周衍看过来，目光划过张耀，停留在我身上，表情没变，轻轻勾了下唇：「好啊。」
张耀像是受宠若惊，让开座位。
不承想，周衍就这样大摇大摆坐在我旁边。
他挑眉问：「你跟我家宝宝在干什么？」
救命啊！
他在说什么？
还好声音不大，张耀对着工作人员点完单，搓了搓手，笑道：「周总，今天都特别巧，家里安排相亲，没想到是前女友，你说这事扯不扯。」ŧũ̂₀
我坐如针毡，因为我好像说过前男友比他帅。
不过话又说回来，张耀这两年怎么都没变帅点，简直拿不出手！
周衍不动声色：「那你俩开始互相介绍吧。」
这个人坏心眼实在太多了！
我忍无可忍，想说什么，张耀连连点头，也不知道想炫耀什么：「我家主营建材物流行业，年利润不方便说，当然周总有合作的项目可以联系我。」
说着递过去一张名片，看向我，继续开口。
「我老家在毕庄村，我爸白手起家，现在靠实力在海城开公司稳定下来，又因为我毕业进了公司，未来十年业绩不会差到哪去，妍妍，跟了我你就……」
周衍听得不耐烦了，慢悠悠开口：「你们毕庄村，真够庄毕的。」
张耀尴尬笑笑：「还好吧，一般装，妍妍，我知道你一时半会还不能原谅我，今天正好周总给我做个证，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我一定……」
「没机会的人别瞎准备。」
「……」
都说完了是吧，那该我了：「是不是有病。」
周衍朝对面扬了扬下巴：「听见没。」
「我是说，你俩，是不是有病。」
周衍一顿，皱眉转头：「我又怎么了，你自己看看，连人带屎八十多斤，你以前就喜欢这样的？」
我脾气也上来：「相个亲而已，你跟我哇哇叫什么。」
周衍冷笑了瞬：「我好心当你是朋友，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叫？跟前男友相亲，怎么着，他哄两句，认个错，你就原谅他？妹妹，谈过正常恋爱吗，见过正常人吗？」
他莫名其妙地生气了。
对面八十多斤的张耀眨了眨眼，愣住了，有脾气又不敢发，说了句我还有事便走了。
我坐在原处：「我从没想过和他有什么，还有，你说话真的很难听。」
说完，我冷着脸起身离开。

-18-
深夜，我腾地从床上坐起：不是，他真的有病吧！
凭什么我要被他训。
他又不是我爸。
我蓦然想起那句「我好心当你是朋友」。
作为朋友，他怕我重蹈覆辙，确实是为我好。
但是有必要那么凶吗。
我咽不下这口气，忽略心头那抹失落，点开手机要骂回去。
指尖一顿。
半个小时前。
周衍发来一条消息：【对不起。】
我盯着这三个字，他还知道惹我生气了。
【错哪了？】
周衍：【不该没礼貌打扰你相亲，也不该凶你。】
隔着屏幕，能想象到男人垂头打字的模样。
我还算满意他的态度，刚要回复。
下一秒，周衍甩了十条转账过来。
我数了下，每个都五位数。
以前看到朋友们晒礼物晒收到转账，我总会冷嗤，一点都不羡慕，我又不缺钱，自己也买得起。
如今，当真的收到时，我龇个大牙嘎嘎乐。
该说不说，这样的周衍帅爆了。
我心平气和回：【钱我领了，心意你就收回去吧，以后不要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今晚我住在闺密家，沈棉见我还没睡：「笑什么，陪我打会儿游戏，我对象特厉害。」
反正我也睡不着了：「那个被你骗了三千块的网恋对象？你俩又和好啦，不是我说，你这事做得真不道德。」
沈棉警告我闭嘴：「你是我的朋友，法官我自有人选。」
「……」
游戏开始，开了语音，我听到那一边男生的声音，挺好听，原来网恋也是有门槛的。
沈棉大叫：「明妍！快来参团。」
我一个刺激的绕后，以雷霆击碎黑暗，上去咔嚓就是一下子。
手一抖，然后手机哐当一下子，砸在了鼻梁上，牵连到眼睛。
鼻梁磕到手机边缘，出现一道血口，沈棉吓了一跳，连忙拉住我的手：「别摸，我去拿医药箱，你别动啊。」
我眨了眨眼：「我眼睛忽然有些看不清。」
网上经常有新闻，别不是被砸视网膜脱落了。
沈棉带着我心惊胆战往医院赶。
车上，她想起什么：「我刚刚好像跟对象说是去二院了，他不会也要来吧！」
就这样，我在她咋咋呼呼纠结等会儿的面基中，点开手机。
眼睛似乎比刚刚好转了些，周衍在游戏之前，又发了条消息：【那还生气吗。】
我看得出神，绝对不能告诉他我被手机砸了，不然这个狗男的不得笑成大粪。

-19-
医院眼科门口，已经有人在等，或者说两个。
另一个是周衍。
这鬼一样的缘分。
不过，果然帅的都是在一起玩。
我来不及多想，先进去看诊。
好在检查完，眼睛没什么大碍，周衍进来时，脸色不怎么好。
医生一边帮我消毒，试探说：「姑娘，你这真的是手机砸的吗？」
我微愣，周衍也反应一瞬，无奈解释：「我没打她。」
「……」
神经，让我莫名其妙笑了下。
医生也放下心，贴上创可贴，嘱咐暂时不要碰水，便让我回去。
走廊上，周衍将外套递过来：「穿好。」
我哦了声：「你跟沈棉男朋友什么关系啊，怎么一起来了。」
周衍看着我的脸，随意解释：「表弟，见面紧张拉着我一起。」
我又哦了声，见他一直看着我，抿唇：「你想笑就笑吧。」
周衍没说话，视线垂下，最后叹了声气，缓缓抬手将我落下的碎发撩开，像是检查还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轻声问：「疼不疼？」
「多大人了，玩手机还能砸到自己，幸好没怎么样。」
距离凑近，我看见他的睫毛，他瞳孔的颜色，以及指腹温柔掠过皮肤，留下酥酥麻麻。
今晚，他好像又好看了些，一种我前脚出门，后脚就有女人进家门的好看。
黑色衬衫，模样清隽，渣苏感十足。
如果说以前我追他，不过是图一张脸，追得开心，被拒绝也没到水泥封心地步，甚至大方跟他做朋友。
此刻，我只感觉心跳怦然。
我好像是真的喜欢他！？
四目相对，周衍大概也注意到自己动作太过暧昧，不自然地放下手：「所以，就是不回我消息？」
下一秒，我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下他的唇角。

-20-
沈棉他们回来时，我俩还站在原地。
一个脸颊通红，一个耳根通红。
「医生怎么说，你俩发烧啦？Ṫüₕ」
别提了，我没敢看周衍，匆匆拉上沈棉离开：「没什么大碍，回家了，好困。」
深夜，我又睡不着。
手机亮起，那条没回复的消息下面，又弹出新消息。
周衍：【妹妹，你什么意思啊。】
我闭了闭眼，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说当时没忍住吧。
后悔，太后悔。
于是又没有回。
另一边的周衍，也被钓得一夜没怎么睡。

-21-
第二天，沈棉说她男友要请吃饭，让我一起。
我知道周衍肯定也在，但没想到会在他家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我跟周衍之间开始尴尬了。
鼻梁上还有伤，他默默将我面前的酒水换成热茶。
中途沈棉喝多了，男友陪着去卫生间。
桌面一片狼藉，周衍慢条斯理看我：「昨晚睡得好吗。」
我点点头：「挺好的，你呢。」
「你说呢。」
「应该……也挺好的吧。」
周衍气笑了，眼里看不清情绪：「明妍，你要钓我，你就好好钓，钓完不认账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很委屈。
我怔愣：「我们不是朋友吗。」
周衍脱口而出：「去他妈的朋友，看我现在喜欢你喜欢得死去活来，你满意了吗。」
「……」
餐厅就我们两人，这是告白吗，后续应该是什么，我应该回答什么。
一股热意冒上脸颊，我别开脸，打破沉默：「那个，要不要亲一下。」
周衍没听懂似的，他肤色白，哪里变红就特明显，明明刚刚像是全世界欠他五千万的样子，现在耳朵忽然红了：「啊？」
我重复一遍：「亲一下，行不行。」
周衍看着我，喉结微沉：「不是不行。」
我点头，然后又愣住，下意识抬手捏住他靠过来的脸颊，指向杂乱的桌子。
「我是说，清一下桌子。」
「……」
周衍耳朵更红了，站直身子，瞟了我一眼，听话地去整理桌面，嘴里却念念有Ṫů₆词，说了句有病。
我站在一边，极力忍着笑，他不是很了解男人女人吗，模样看起来也像情场高手，现在我怎么感觉他像情场唯一的纯情呢。
沈棉回来又想继续喝，好在被拦住。
对面情侣打打闹闹。
我这才发现，周衍没喝多少酒。
「你怎么不喝？」
周衍神色懒散：「喝多了怕回不去。」
「这是你家。」
「我是说你。」
他妈的，到底是谁钓谁啊！

-22-
当晚，周衍还是送我回家了。
司机将车停下，开门离开。
风一吹，酒的后劲上来。
周衍靠着车门而站，没着急走。
我见他眉眼柔软，估计最后又喝了一杯，也让他离醉差不了多少：「快回去吧，别着凉了。」
周衍歪头扬唇：「关心我啊。」
「当然了，不然有的人又哇哇叫让我负责。」
周衍笑了，肩膀因为笑意都跟着轻颤，眼里是化不开的浓稠。
许久，他看着我：「介意酒味吗？」
我没听懂：「还好，怎么了。」
而后，眼前阴影覆盖。
他握住我的腰拉近，空出来的手捧住我的脸颊，低头，吻了下来。
丝丝酒气充斥感官，温热，交缠，深入。
我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所有思绪在那一刻荡然无存。
远处屋里客厅灯亮着，我爸估计还在看电视，而周衍抵着我在屋外接吻。
舌尖发麻，亲密肆意。
这一刻，我和周衍之间纯洁的友谊破碎了。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缓缓松开，一字一句：「做我女朋友吗。」
我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脸红心跳，嗓音软绵绵：「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明明是说什么死去活来什么的……
周衍手臂轻轻用力，将我抱到怀里：「现在有些不好意思说。」
他怎么变得这么害羞。
搞得我也不好意思继续说话了。
又过了几秒，呼吸洒落肌肤，战栗绵延至心底。
周衍哑声：「明妍，我喜欢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他脸颊埋在我的颈窝，气息挠得人发痒，「求你了。」
我嘴角克制不住上扬，一呼一吸都是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这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或者说刚开始我都没想过我会跟他在一起。
路灯暗淡，我红着脸，伸手推他：「先放开我。」
「不放, 你还没回答。」
我被这热意搅得没脾气，靠在他怀里，轻轻嗯了声：「很痒, 你离远点。」
男人没听到般, 吻沿着脖颈, 缓缓往上, 唇瓣再次交缠。
就这样，我俩在这里缠绵了好一会儿。
他才大发慈悲放过我，指腹擦去我唇角的水光：「今晚要跟我互道晚安。」
我还沉浸着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周衍挑眉, 又俯身咬了下我的唇：「别人有的，我也要有。」
「……？」
这才想起来，以前我好像故意在他面前说过和别人互道晚安了。
这个斤斤计较的狗男人！

-23-
我和周衍在一起这个消息, 我没敢告诉我爹。
不过，我爹最近心情很好, 原因是几个大项目, 周氏退出了竞标，甚至推荐了明总来负责。
客厅里，我试探着开口：「爸, 周衍, 其实还挺好的。」
老明点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不成脑子坏了？」
我犹豫着又试探：「我听说他好像有女朋友了。」
老明是个性格很好的老顽童，做生意本分老实, 但周衍就不同了, 心思又精又狗, 两人才因此结下梁子。
如今一码归一码, 老明也懂世故, 还是说：「那小子能说会道, 钱都让他赚了，老天爷是公平的，还能让他什么都占了？」
「……」
看来还有余怨，我还是觉得现在不能说。
但事情总有败露的一天。
那晚, 我们吃完饭, 周衍送我回家。
距离不算远，他没开车, 就这样散步回去。
「今天忙吗？」我问。
周衍指腹摩擦着我的手背：「开会, 签字，看文件，完了和你搞地下恋。」
他说话真的是阴阳怪大气, 还叫人生不来气。
「现在还没到时候。」我转了话题，「所以今天, 没有想我？」
周衍一副误会大了的模样, 吊儿郎当勾唇：「想你又不算忙，是我每天的习惯。」
「……」
他果然能说会道, 闷骚摩羯。
大概是聊得入神，周衍已经快送到我家门口。
我心一凉，下一秒，我爹电话传来。
「闺女，在哪呢？」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爸，我马上就到家了, 你吃过饭了吗。」
老明笑了下：「吃过了，让你牵着的那只猴，来跟我打个招呼。」
ṱů₎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