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所向披靡

在和冷漠美貌的 Omega 妻子提出离婚后。
贺知行说他要再考虑一下。
然而当晚,我就被他囚禁了。
他肆无忌惮地咬着我的脖颈,让我看到了那个所谓高岭之花医学教授病态的另一面:「……不听话的哥哥,是要被惩罚的。」
(双钓系,主攻,强强)

-1-
第一次见到贺知行,是在街角的咖啡厅。
他点了一杯苦咖啡,很自然地坐在咖啡桌前,修长漂亮的手指落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上,赶着一篇核心期刊的论文。
S 大最年轻的医学教授,贺知行。
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是我的相亲对象。
我刚坐在他对面,他就叫来了服务生。
「再来杯冰美式,三分甜。」
我有些诧异:「你知道我的口味?」
贺知行合上了身前的笔记本电脑。
「沈总的口味不是一直公开的吗?三分甜美式,冬天喝热,夏天喝冰,一成不变。」
贺知行抬起清亮的眼睛,黑色瞳孔里片刻错觉的温柔,有让人不Ŧŭ̀²由自主陷进去的漩涡。
我抿了一口服务生递来的咖啡。
糖放得有些多了,甜,但不腻。
我恍然间失笑了一下。
「贺教授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想到相亲?」
贺知行的回答依旧是滴水不漏。
「年纪到了,家里催得急。何况,像沈总这样优秀的人,不也是现在还没有结婚吗?」
贺知行,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在提前给我的资料里,他黄了无数的相亲。
和他相亲的人对他的评价无一不是生人勿近,冷酷毒舌,难以相处。
但是我面前的这个贺知行,内敛温和,几乎符合正常 Alpha 对 Omega 的所有幻想。
我的指腹抵着咖啡杯,不吝夸奖。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漂亮得多。」
贺知行温顺地垂下眼。
「那么,沈总,我入得了你的眼吗?」
我没有说话,叫来服务生结了账。
韩秘书在咖啡馆的门口等着我。
见我出来,立时拉开了车门:「沈总。」
我坐上了车,扯了扯领带。
缓解了眉心的一片燥热。
从小到大,我身边都不缺优秀的 Omega。
贺知行虽然在其中算不上是最漂亮的那个,但一定够耐看,像回忆里微甜的苦咖啡。
耐人寻味,甜而不腻。
我对着韩秘书吩咐道。
「发一封结婚协议到贺教授的邮箱里。」
邮箱发送成功,电脑里响起了「叮」的一声。
与此同时,我从车窗里,对上贺知行从笔记本电脑前看完消息后抬起的眼睛。
我似笑非笑,他的眉眼依旧清淡,唇边勾起了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贺知行动了动唇,我读出了他说的话。
「再会。」

-2-
因为是门当户对的联姻。
后面的双方父母见面就是简单地走个形式。
本来该在新婚之夜进行的终身标记。
结果当天晚上,上半夜,我在忙一场极其重要的远程会议;下半夜,贺知行被一通电话叫去了医学实验室,一夜未归。
这件事情就这么耽搁下来。
他没说,我也没有主动提。
贺知行起得很早,我又回来得很晚。
他在外人眼里高冷禁欲,在我跟前又是少言寡语,即便是说话,也是通情达理的。
直到我看到了柜子里一排空了的 Omega 抑制剂,我才意识到,原来他也是有需求的。
连韩秘书也看不下去了。
「沈总,你是不是不喜欢贺教授啊?他们都说,贺教授跟了你后,在守活寡。」
怎么会不喜欢呢?
贺知行是我明媒正娶的 Omega。
这些天,我也不是没有隐晦地提及标记的事情,但是都被贺知行搪塞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我难得早回。
和贺知行一道吃了晚饭,他口味很淡,桌上没有几道菜。
门铃响了,我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小 Omega 踮起脚尖,捧着一大束鲜花撞到了我的怀里。
「啊,抱歉抱歉,是沈先生吗?
「是您订的花!我不是故意撞您怀里的,这些都是早上新进的花,您看还带着露水呢,您的 Omega 一定会喜欢的。
「拜托拜托,不要差评!」
小 O 双手合十,往外蹦了一大串轱辘话。
虽然我在欧洲手工定制的衬衣打湿了一片,但也难得生不起气,只让他下次小心。
关了门,我回到了饭桌上。
贺知行吃了饭,已经不声不响地进屋了,只留下空气里逸散的 Omega 信息素。
他做课题时,一向不喜欢被人打扰。
我在外面处理了一些事情,直到半夜贺知行还没有动静,我才发现不对劲。
我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看到了贺知行仰坐在浴池里,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润。
我的心底微微慌了神,连忙走过去。
叫他的名字:「贺知行……」
……没有反应。
浴池里的水还是温热的。
两条沉在水里的腿白皙,精瘦,很漂亮。
我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
还好,只是发情了。
我把他从浴池里抱起来,他有些不舒服地蹭了蹭我的胸肌,扬起头就要来索吻。
我低下头,吻住他的唇。
他的唇极软,带着柠檬橙的清香。
他被吻清醒了,但神志还不是很清楚:「你不是跟那个小 O 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我把他摁在洗漱台上,让他对着镜子面色潮红着看着自己发情的模样,唇已经不安分地对着他柔软的肩部咬起来。
「什么小 Omega,我不是只有你一个?」
贺知行的本能反应还在。
「我都看到了,他送了你一束花。」
他拍开了我的手,「别碰我,我嫌脏。」
我阴沉下眸,咬住他胸前的一点红色。
「那是花店的跑腿,是我给你订的花。你如果不喜欢,下次我不订就是了。」
「呃……」贺知行的眼睛有点失神。
想反驳我又找不到反驳的依据。
只能任由我予取予求,被咬到几乎是惨烈的腺体里注入了属于我的 Alpha 信息素。
Alpha 的体力还是好点的,醒得也更早。
我听到贺知行的电话在响。
我戳了戳他的腰:「贺知行……你电话。」
床上的人依旧是睡着,没有Ṭű̂⁴反应。
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随手接通。
「喂,我是沈舟,知行现在在睡觉,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和我说,我会转告他的。」
电话那头响起了一片惊呼,我微微蹙眉,意识到电话那端不是只有一个人。
很快那头的人打着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贺教授还是第一次睡过头,我们打电话提醒一下。这是好事,沈总你也要注意节制些,哈哈……我们先挂了。」
电话被挂断得很快,我回过头。
才看到贺知行已经醒了,坐在床上,眼神里的情欲慢慢淡了下来,又像是回到了那个高岭之花的医学教授一般。
我把手机丢他怀里:「醒得够巧的。」
贺知行的反应平淡。
「……沈总也不遑多让,做得够狠的。」
我拾掇起他被撕烂的衬衣往浴盆里一丢,沙哑的声音显得有些懒洋洋的。
「……要我帮你洗澡吗?昨天晚上,你一直向我要,我没有办法帮你清理。那东西留太久了不太好,你如果不方便的话……」
贺知行的脸腾一下红了:「我自己来。」

-3-
出门前,我和阿姨打了声招呼:「家里的 Omega 抑制剂没有了,回头买点先备着。」
阿姨一下子有些慌了。
「呀,沈总,贺先生是不是发情期了?哎呀,都怪我老糊涂了,昨天下班前发现没了要去买,又急着去接小孩,贺先生知道了说没关系,他发情期一向不准的。谁知道……」
心里大抵也能猜到贺知行在想什么。
我说:「没关系,他不想,以后就别备了。」
虽然存在了标记关系,但是我和贺知行的关系也就仅止于床上和生活。
我很少过问他实验的事情,也没有刻意了解他的研究方向,他也很少和我提及。
直到有天,我爸把我叫了去。
「你最近和知行的关系怎么样?」
我答:「挺好的,我挺喜欢的。」
我爸的脸色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那你知不知道,他现在研究 Omega 抑制剂,是为了减少市场上的 Omega 抑制剂对 Omega 生殖腔机能的损伤?」
我一向不太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并没有觉得有太多问题。
我爸向我讲明:「这种抑制剂一旦推广,会让 Omega 大幅度摆脱信息素的影响,降低全社会的生育率,这会触动多少人的利益?
「不管Ŧũ₃怎样,你必须和贺知行离婚。」
离婚,这是我爸给我下的最后通牒。
回到公司,我终于翻了贺知行的研究资料。
贺知行是 S 大的天才教授。年纪轻轻,就带领着团队做起 Omega 抑制剂的优化方案。
一开始上流社会把这个实验当作一次笑话。毕竟市面上没有一类抑制剂不会影响 Omega 的生殖功能,这也ṱŭ₎是为什么大部分 Alpha 对待自己的 Omega 有恃无恐的原因。
但一次又一次地取得的突破性进展,终于还是让上流社会感受到了恐慌。
而沈家,作为上流社会的 Alpha 阶层,也必然和上流社会的利益绑定在一起。
我和贺知行注定会走向对立面。
这些他都知道,可是他从来没有和我提过。
我给贺知行编辑了一条消息。
【有时间见一面吗?】
我看向手机锁屏上贺知行的背影。
这是在一年前的一场学术交流会上,我随手拍下来的,就当作了手机屏保。
我把手机熄屏放在桌上。
我的 Omega 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好了。我不想成为他的绊脚石,更不会成为他的软肋。
我能做的,只有成为在黑暗中托住他的手。

-4-
街角的咖啡馆,是我们故事开始的地方。
我把离婚协议书推到了他的面前。
贺知行不动声色地接过去,翻了翻。
凭他的眼力,不难看出里面有多少纯有利于他的条款。
与其说是一份离婚协议书,不如说是打着离婚旗号的单方面财产转让协议。
贺知行的表情自始至终没有波澜。
「能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想考虑一下。」
我喝了一口冰美式:「随意。」
一句随意,等我再睁开眼睛。
双腿已经绑着镣铐,半身都挂在椅子上了。
脖颈处一片青紫,我垂眸,看到那个所谓高岭之花的贺知行咬着我的脖颈,不断喘息,病态又眷恋地咬出血来个舔舐。
我哑了音,试图让他清醒些:「贺知行……
「不要犯蠢,强迫拘禁属于犯法。」
「沈哥。」贺知行这么叫我,让我心头一颤。
「……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会犯法吗?」
贺知行垂落的睫毛同我的眼睑贴得很近,我能看到他流畅的下颌线,空气里若有若无的信息素暧昧地交融在一起。
该死的,看得起生理反应了。
贺知行的手指抵着我的下颌,抬起。
「只要沈总乖乖的,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贺知行的声音越来越低缓。
吻也更加剧烈深入,唇舌交缠。
「沈哥,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嗬,唇边都被磨得上了火。
看得到,吃不到。贺知行,真有你的。
有种把绳解了,我自己来。
……
看着贺知行的背影消失在地下室的尽头。
我艰难地坐起,衣襟前大片都是湿的。
手腕上的绑绳很紧,勾勒出深深的红痕。
贺知行做得很缜密,没有给我留下什么通信的工具,更没有让我有机会接触到什么人。
可是,他忘了,这是我家。
我不疾不徐地找到了锋利的地方,割开了绳索,扒了草木灰,拿出里面的手机。
款式虽然旧了些,但还是能用的。
我抬起手,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韩秘书吗?是我,我在地下室,把我桌上的办公文件送到我这里来吧。
「对了……别让夫人看到。」

-5-
韩秘书雷厉风行。
很快就把办公文件送到了地下室里。
我看着韩秘书自作聪明一起送来的小玩具。
眉心跳了跳:「你这个月奖金没了。」
韩秘书:「o.O?」
地下室里没有桌子,我简单地叠起长腿。
气定神闲地处理着放在腿上的电脑文件。
贺知行再次出现时,给我带了饭。
是他亲手做的鳗鱼饭,还是热乎的。
他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默了默。
「我走前,你的衬衣应该没有那么松散吧?」
我低下头,看到了上面暧昧的吻痕。
极其淡定地说:「有吧。」
在这件事情上,其实没有什么可争执的。
贺知行把鳗鱼饭推到我的面前,把绑绳解了,让我自己吃。
贺知行的手艺很好,色香味俱全。
还管什么囚不囚禁的,现在就该干饭。
看我吃得狼吞虎咽,贺知行突然问我。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我吞咽了一口米饭:「问什么?」
贺知行沉默片刻:「算了,你吃吧。」
贺知行的手艺,实在是太对我胃口了。
连最后一粒米饭都咽下去后。
贺知行收起了饭盒,在我旁边铺了床。
我忍不住哑着音,提醒他。
「地下室很潮,不适合你们 Omega 住。」
贺知行并不买账。
「我要是不在这里看着沈总,以沈总的聪明才智,很快就能出逃,这不划算。」
这时,贺知行闻到了空气里的一点信息素,下意识蹙起了眉。
「这……是什么味道?」
我知道瞒不了他,实话说了。
「我在易感期,第一天,很难受。」
「难受就拿拖鞋拍拍。」
贺知行脱口而出的话就像淬了毒。
但可能觉得放任一个 Alpha 在易感期也不是很人道,贺知行蹙了蹙眉。
「你没有备 Alpha 抑制剂吗?」
我努力压低了本能的喘息声。
「我本来想备的,但还没有来得及和韩秘书说,你就一砖头把我绑架到这里了……」
贺知行看着我的那处,又迅速别开目光。
「……你不能自己解决吗?」
我很淡定地把问题抛还给他。
「我自己解决,容易痿,还可能早泄。」
贺知行自己就是医学教授。
他当然知道,我说的话不是空穴来风。
他终于说:「你把眼睛闭上。」
我顺着他的话,乖巧地闭上眼睛。
片刻,黑暗里一点温热包裹住了我。
我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差点没让我直接缴械:面色潮红的贺知行正坐在我的腿上,一点点地找角度和方向。
我望向他,眼眸越来越晦暗。
在心疼自己的 Omega 和让自己爽这两件事情里,最终还是 Alpha 的劣根性占了上风。
我抬起腿,强势地逼着他坐到底。
贺知行脸色剧变:「你,唔……」
明明看到贺知行的眼神骂得很脏,但是我已经以绵长的吻堵住了他所有想说的话。
「胃口都是被你养叼的。」
看着贺知行的眸间失焦,就要滑落。
我已经从捆着的绳索里抽出一只手,抱住他的腰,轻松地掌握所有的主动权。
在他的耳边,予以鼓励。
「老婆,就算我想跟你离婚。你也不想在囚禁我的第一天,就把我养死吧?」

-6-
贺知行第二天还是走得很早。
临走的时候,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面色冷峻地往我的手腕上加捆了至少三根的粗麻绳。
等到他走后,我把藏在草木灰里的电脑拿了出来,发函让韩秘书尽早把新的文件发来。
消息框一直没有动静,我等得有些不耐烦。
刚想给韩秘书打电话,没想到他的电话已经先行一步地拨到了我这里。
「不好了,沈总。夫人在去实验室的路上,被暗枪的子弹打到肩了,现在在抢救!」
手上握着的半截麻绳猝然坠地。
我为贺知行安排了最好的医生,连手术的医疗器械都是从外城连夜托运过来。
我坐在手术室外,手脚都慌到变得冰冷。
直到贺知行被推出来,我才松了口气。
医生褪去了带血的医用手套。
「沈总,弹片取出来了,贺教授的血氧饱和度也维持住了,后续还要再留院观察。」
我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看向在病床上躺着的贺知行。
才捡回一条命的贺知行脸色有些苍白,因为没有血色,身上的病服显得更加松垮了。
此刻的他恬静地闭着双眼,眼底还带着一点长期睡眠不足的乌青。
他并没有醒来,只喃喃了一句:「沈哥。
「沈哥,我好疼啊……」
喃喃自语之下细听还有轻微的呻吟。
让我的心也碎成一片一片的。
我握住他的手:「沈哥在,永远陪着你。」
应当是听到了,贺知行的眉眼有所舒缓。
我看着他乖顺到极点的样子。
神色一点点地冷了下来。
这是我的 Omega,我攥紧了拳头。
那些不长眼睛的人,竟然胆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我的人,伤了我的 Omega。
早晚,我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贺知行的仇家不多,根本原因还是药剂。
但因为药剂涉及的利益方众多。
在短时间内很难去锁定动手的范围。
我把文件拍回不成气的下属的怀里。
「什么叫可能?枪的指纹提取出来是谁就是谁,那几个家族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可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凭空消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继续查,三天内我要见到狙击手。」
转眼看到地下室的门被人打开一条缝。
我更为烦躁地揉了揉眉眼。
「不是说了,现在谁也不让进来吗?」
我的话音戛然而止。
目光落在进来的贺知行身上。
贺知行的身形本来就瘦,现在更清瘦了。
他抱着胸,倚靠在门边,手里还拎着盒饭。
此刻更是显得好整以暇,如果忽略他额间微微湿润的汗水不计的话。
「……沈总,被囚禁的 play 好玩吗?」
贺知行是个很好哄又很难哄的人。
他若不和你计较,那么天大的事情都不算什么。但他若计较起来,再细枝末节的事情也可以被他判处死刑,立刻执行。
很显然,现在正是他很难哄的状态。
我刚想上去,就被他啪的一下甩开了手。
「别跟过来,我现在不想见你。」
贺知行没有犹豫,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我追上去的时候,只看到那份打包盒饭被静静地放在了饭桌上,是我最喜欢的那家。

-7-
贺知行和我陷入了某种微妙意义的冷战。
但也仅限于床上那点事情和日常交流。
我依旧是早上去公司,晚上和政治上的那些官员们喝到很晚才回来。
我愿意重新回到政局,很多人喜闻乐见;也相应地,会有很多人不太高兴。
我去公司时,韩秘书的脸色并不好看。
还觑着眼睛,给我使眼色。
我心中有数,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大门,看到了坐在我位置上那个年长的上位者。
我的面色波澜不惊,对上他的眼:「爸。」
我爸的脸色并不好看,双手夹烟搭在桌子上,空气里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
「我听说,你最近在和政府官员接触?」
我并没有想掩饰的意思:「是。」
我爸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沈舟,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恭敬地颔下首,扛起的是 Alpha 的担当。
「我是答应过您,不会再接触政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了我想要保护的人。所以再危险的事,我也会去做……」
「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不想继续待下去,转身就要离开。
我爸的怒火再也止不住:「沈舟!」
「难道你忘了三年前你是怎么差点就死了的吗?同一个坑,你还能跳两……」
我转过身,眉尖微蹙:「什么?」
我爸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闭上了嘴。
但是我已经捕捉到了关键词,三年前。
我以超乎寻常的政治敏锐度倒推了出来。
「三年前,您瞒了我一点事情,又或者是,我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对吗?」
我爸脸色铁青:「……胡言乱语。」
我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他的抗拒,反而又让我印证了我的一点猜想。
「不用您来说,只要是在现实里真正发生过的事情,就会留下痕迹。
「三年前的事情,我自己也能查得到。」
我转身推开大门时。
听到了我爸终于在我身后暴怒地吼了出来。
「沈舟,要是我知道,三年前你用命保护的 Omega 是贺知行,我根本不会让你们再相见,更不会同意你们结婚!
「你现在还看不出来吗?贺知行克你的命!他就是我们沈家的克星,是你沈舟的克星……」

-8-
我坐在办公桌前,翻看三年前的资料。
三年前的资料并不多,大概是我资助了一家并不出名的实验室,在政坛上以自己的影响力发表了偏向 Omega 的言论。半个月后,一场人为制造的车祸,让我意外昏迷了半年。
在这份资料里,除了那间实验室是在贺知行的名下外,完全看不出我和贺知行存在什么其他的关联。
但在车祸发生时,我们在一辆车上。我并不认为自己会是什么牺牲自己的圣人,但是在那一刻,我用自己的半条命救了贺知行。
我回到家里时,贺知行也才从实验室回来。
他在玄关处看到了我,微微一怔神,旋即反应过来,换上拖鞋,坐到了我的对面吃饭。
我握着刀叉,主动打破僵局。
「还在生我的气?」
贺知行看了我一眼,极其自然地说。
「没有生气。相反,我很高兴。」
我顺着他的话问:「高兴在哪里?」
贺知行很平淡地告知我。
「……Omega 新药剂很成功,只要临床表现没有问题,很快就可以投放临床了。」
这是贺知Ṫŭ₅行第一次主动和我提起实验上的事情。这对我们来说,都是好消息。
看着眼前的人,我难得扬起唇。
「这么好的消息,我们不如喝点酒庆祝。」
贺知行没有异议,表示赞成:「也好。」
贺知行背过身去拿酒时,我突然叫住他。
「……贺知行。」贺知行背部一凛。
「三年前,我们就在一起了,对吗?」
贺知行背对着我,沉默了半晌。
很久才缓缓道:「……对。」
三年,让原本的重逢成了我以为的初见。
三年啊,其实足以改变很多的事情。
但是有一点并未变过,那就是我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地爱上你,我的灵魂注定同你共鸣。
我送贺知行去了 Omega 抑制剂新品发布会。
这次的发布会,里外里站了三层保镖。
所有进入发布会的新闻记者都被盘查。
当然,也能查到一些脏东西。
行踪鬼祟的男人被两名保镖搜出了一把贴身藏着的尖利刺刀,迅速被粗暴地用黑布蒙了头架起,一脚踢进了深不可测的地下室。
黑布被人扯下来,男人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地下室幽幽的灯火倒映出我眸间染上的微微诡艳,我握着枪,对他的胸口比画。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男人的目光猝然一缩:「没有人指使。」
「砰」的一声,临空一声枪响。
子弹不偏不倚地打进了男人的肩部。
打到大动脉,湿热的血直接喷了一地。
啧,歪了……
我再次抬起枪时,男人已经视死如归地闭上了双眼,将痛苦的呜咽生生忍了下来。
可他只听到黑暗里似乎有人低笑了一声。
所谓的枪响后来再也没有响起。
他再睁开眼睛时,只看到我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那把跟了我很多年的枪。
「……我不会杀你。看着自己一点点地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远比死亡本身更恐惧。」
我ṭūₒ把枪抛给旁边的两个保镖。
「在这里等着,什么时候他愿意说,就什么时候把他送到医院止血。」
当我推开地下室的门时,我听到身后的男人终于崩溃:「我说,我都说……」

-9-
处理完手上的这点糟心事后。
我很快赶回了发布会的现场。
贺知行坐在台上,一身笔挺的白西装修身而裁,轻松地应对着记者疑问。
我坐在台下,目光没有离开过我的 Omega。
他实验室的助手过来给我倒了杯水。
「沈总,喝点水吧,发布会还有半小时呢。」
我这才低下目光,喝了一口热水。
「网络上那些舆论别让你们贺教授看到。外面的事情我会处理干净,不会到他跟前。」
Omega 改良抑制剂的出现,注定会引起社会的轩然大波,也必将载入医学史册。
我重新抬起头,对上贺知行的视线。
他也是看到了我,唇边扬起笑意。
我很庆幸自己,也很感恩命运。我的 Omega 人生里所有重要的事情,我都没有缺席。
皎皎明月高悬,有我在,不必沾风月。
我亲手把自己的 Omega 接回了家。
贺知行显得有些疲倦,即便是披着满身都是我 Alpha 信息素的大衣也难以缓解。
我把他从车上抱回沈家。
抱到床上时,贺知行突然睁开眼睛,因为睡眼蒙眬,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沈哥,你怎么不问问三年前我们是怎么谈恋爱,怎么在一起的吗?」
三年前的事情,我当然不可能不在意,只是再在意,都不会有眼前的这个人重要。
我哑着音,问他:「怎么谈的?」
现在的贺知行好像完全脱离了高岭之花那个坚不可摧的外壳,我看到他最柔软的一面。
他朝着我歪了歪头,很认真地说。
「三年前,你就是只小狗,沈小狗。」
他握着我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
「沈小狗,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忘了,我也只想你好好的,但是你把我这里弄得好疼啊。沈哥,我的心好疼啊……」
我低下头,吻了他的额头。
「沈哥在这里,就不会疼了。」
贺知行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
因为带着倦意,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的门铃响得格外早。
外面是两个着装整齐的执法工作人员。
「贺教授,有人指控你新发布的 Omega 抑制剂存在虚假宣传,违反商业竞争的平等条款,还存在引发社会恐慌的恶劣影响。现在,请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其中一位工作人员出示了证件。
以同样居高临下的语气向我说。
「沈总,你也该遵循回避原则。如果查证属实,你恐怕也难以摆脱包庇主犯的罪名。」

-10-
贺知行的开庭审判定在周六。
我在庭外被人拦下:「沈总,您不能进去。
「上面特地交代过贺教授是重点看照对象,只能带一个律师,不能带家属。」
我从怀里拿出证件,目不斜视。
「主席前司法顾问,沈舟,因在岗期间有重大立功表现被特批终身可以旁听开庭,甚至插手所有的案件,如提出相关审判建议法官非上报提审否则必须采纳。
「现在,可以给我让路了吗?」
证件被确认无误后。
前面规规矩矩地让出一条道来。
我大步走进场,贺知行还没有被带上来,我已经旁若无人地坐在了被告家属席的后面。
我没有坐在特殊顾问的位置。
我就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我就是偏袒贺知行,他是我的独一无二的偏爱。
法庭里的窃窃私语甚多,没有人敢上前质疑。
贺知行被带了上来。
我同他遥遥地对视了一眼。
就已经知晓彼此的心意。
有些话,到现在,是不用言语来表达的。
法官翻开了案卷:「贺知行,有人指控你新发布的 Omega 改良抑制剂存在虚假宣传,违反商业竞争的平等条款,还存在引发社会恐慌的恶劣影响,你有什么要辩驳的吗?」
贺知行看向法官:「有证据吗?
「……无论是从药品成分分析,还是咨询药剂师,都没有办法证明,我改良的 Omega 试剂到底会不会伤害 Omega 的生殖腔,对吗?」
贺知行的目光很温和,但是在扫向法官时,还是能让人被他眼底的凌厉震慑。
「所以,法庭是希望我这个被告自证?还是打算就这么以其他的罪名来处理我?」
「当然不是,贺先生。」法官擦了擦额头。
「……我们现阶段还没有科学的办法来证明你所改良药剂的效用。根据公诉的请求,你必须立刻停止这种药剂的市场流通。除非,你能Ťũ̂⁽当庭进行药剂制作,并由正规的药剂师进行当场验证。」
法院里一片哗然ṱŭ̀⁷。
强迫公布药剂制作流程,真是够狠毒的。
我给了韩秘书一个眼神,韩秘书收到后,低下头退出了法庭。
有我在这里,那些人想要药剂的制作流程从这里直接流出,恐怕还得另费一番工夫。
法官移开了目光。
「如果贺教授担心的话,我们可以……」
「不用。」贺知行打断了他,「……我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演示,当场验效果和成分。」
工作人员搬来了医学仪器。
贺知行换上了一身白色实验服。
他的实验动作很细致,让人看得很清楚。
「其实原有的抑制剂采用的药草有多种成分药效偏激进,才会影响到 Omega 的生殖腔的发育和稳定。我们做的,只不过是从上千种药草里以更温和的替换了那几种成分。」
几个专家悄悄地议论起来:「……如果只是替换成分的话,那为什么那么多年没有人改良,还是说当年那个发明 Omega 抑制剂的研究员本身就是为 Alpha 服务的……」
贺知行朝议论的方向瞥了一眼,收回目光。
「……前人的智慧不可磨灭,事实上,替换这些药草确实会影响药效,所以我又在此基础上加了另一成分,这种成分曾经以论文的形式出现在我的毕设里,得到过最高学府的公开认可,不容置疑它的实用性和泛用性。」
药剂制作完成后,被法庭人员收走,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验成分,验效果。
随后法庭人员把结果递到了法官桌上。
法官念出了结果:「根据检测结果,贺先生的改良药剂和市面上 Omega 抑制剂有着同样的效果,短期内没有不良反应,制作过程没有存在不合规行为。
「抱歉,贺先生,您被无罪释放了。」
虽然法官并没有证明长期使用贺知行的改良 Omega 抑制剂到底会不会损害到 Omega 的生殖腔,但是就贺知行刚才那段通俗易懂的讲解,足以让很多人相信,这就是真的。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去证明好了。
Omega 抑制剂的改良有了希望。
旁听的 Omega 代表听得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种药剂的出现,会在很大程度上解决 Omega 对 Alpha 的信息素依赖,Omega 的人格将不再独属于他的 Alpha,他们可以更加自由地决定自己的广阔人生。
在这样一个欢庆的时刻,自然也会有阴沟里的老鼠恨不得趁此机会偷偷退场。
然而,我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那么无端指控罪呢?把人推到台前让所有人审判,这事就可以不了了之了吗?」
我站起身, 仅一个眼神。
就有人用枪把这里包围起来。
冰冷的枪口抵着各个家族的掌权人的头, 教他们学会说话。
当了那么多年的上位者,他们也将被面临前司法顾问提起的指控。
当然不是只有无端指控罪那么简单。
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证据在我手里。
人为制造的车祸, 枪击, 刀械,都会顺着这条线顺其自然地被慢慢扒出来……
当正义得到伸张时,所有的罪恶也必然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贺知行走到了我的身侧,他身上的 Omega 信息素很淡,就像是在海雾里独行漂泊了很久的船只, 找到了属于他的港湾。
「沈哥,谢谢你……」
我侧身,用肩头接住了我的月亮。
「贺知行,我们之间从来不需要说谢谢。
「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
这个世界上的关系也并非只存在于利益。
有些喜欢,也并非说很多遍才能感知到。
贺知行,我永远在你的身后。
哪怕你与全世界为敌, 我也以命护送。

-11-
我和贺知行出去游玩了半个月, 就当作是补偿半年前我们新婚的蜜月。
从前我爸有句话说得对。
一旦选择再次入局,再抽身就难了。
所以, 就算是为了贺知行,余生我都得牢牢地掌握着权力,才能保护好我的 Omega。
贺知行难得睡了一场好觉。
我把他揽在怀里,看他时不时蹙眉。
释放 Alpha 信息素直到天明既白。
我从床上提早起来备早餐,在厨房把鸡蛋打进模型里, 煎至流心半熟,撒上葱花。
我端着煎鸡蛋出来的时候, 看到贺知行站在座机边上。
身上的睡袍松松垮垮的,但还是能隐约勾勒出来极为优越的腰线。
他刚接完电话,睡眼还是惺忪的。
我放下盘子:「怎么了?」
贺知行哑着音,同我说。
「基金会的人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以我们的名义设立了一个公益性的福利基金, 专门救助那些因为生殖腔受损被抛弃的 Omega。」
我走到了他的边上, 玩笑道。
「……这事啊,怪我提前没和你说?」
贺知行懒洋洋地说:「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他还祝我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贺知行慢悠悠地看向我。
「什么时候……基金会的人,可以私自调查雇主存在的社会关系了?」
我哑了音,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可能是他们不懂规矩,我回去找他们负责人说一声, 这是怎么办的事。」
贺知行垂下眼, 想了想。
「算了。」贺知行把座机的电话放下。
「他们也没说错, 我们本来就该百年好合。」
我咬着他的腺体,得寸进尺地哼唧。
「那早生贵子呢?」
我不动声色地想到。
基金会的人,还是挺有眼力见的。
以后或许还可以和公司业务开展长期合作。
贺知行不说话了, 目光微微涣散。
俨然是进入了发情期的样子。
我把怀里的人抱起来, 贺知行仰起头索吻。
身形交叠,侧影吻得缠绵悱恻,难舍难分。
房间里的最后一盏灯也熄了。
月光洒落在床头柜上基金会送来的落款上。
金色的花体字,共中英两行。
沈舟爱贺知行, 一生一世。
Shen Zhou loves He Zhixing,for a lifetime.
我是真的爱你,一遍又一遍。
(全文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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