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手撕渣男

知青返城前,竹马占有了我。
我未婚先孕失去返城资格,被迫嫁给村里的瘸子。
日日被铁链锁着虐打。
几十年后,浑身伤痛的我在路口再次遇见了竹马。
他成了著名诗人,意气风发。
妻子正是曾经和我一个知青点的陶莹莹。
竹马搂着她说:「当初白俊书死皮赖脸地缠着我,要不是你帮我想了个主意把村里的瘸子引过来,做实了他们的事,恐怕我的一生只能浪费在这里了。」
我脑袋嗡嗡作响,全身血液倒流,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我回到了插队的第一年。
生产队条件艰苦,竹马心疼陶莹莹。
特意找到我,让我将工分分一半给她。

-1-
「白俊书,你到底同不同意,给个回话!」
耳边是沈明华不耐烦的声音。
他俊秀的面容,带着几分倨傲和不屑,那双眼睛却明亮得如天上的皎月。
像极了那句老话:水中月,镜中人。
对我来说是高不可攀。
从南方的 S 市到东北边疆的农村生产队,我不顾家人阻止。
千里奔赴,甘之如饴。
而如今,我后悔了。
这是我第一次拒绝沈明华的请求。
他有些惊愕,反应过来,去拉我的手。
却被我甩开。
「呵呵,」他也不恼,反而伸手指趁我不备,刮了刮我的鼻梁,「小醋精,误会了吧,我只是可怜陶莹莹一个女同志,没别的——」
我后退几步,不想听他编织的可笑借口,打断他:
「在这里插队的女知青谁还没挑过牛粪,喂过猪,除过草,怎么轮到她陶莹莹就可怜了?」
「还有,我们只是青梅竹马,你可怜谁和我都没关系。」
「下乡是组织上给我们的考验,陶莹莹觉得累,那是意志不坚,你这么关心她就应该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沈明华攥着小本子的手青筋暴起,「我说一句,你顶三句,发什么疯?」
我把外面的泔水桶放在他面前,「既然你想体谅陶莹莹,那你把这些都倒了吧,这些本来都是她的活。」
他向来高傲,头次被人夹枪带棒的一阵突突,脸色又青又白。
「白俊书,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又温柔,又体贴——」
「我那是傻,是憨!」
我干完活直接带上ṱů₀房门。
沈明华吃了个闭门羹,鼻子还差点撞在门上。
他气急了,铁青着脸转身就走。
窗外,清瘦的背影越拉越长,我却没像前世追出去。
听见屋里刘亚萍嘴里嘟囔:「也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
是啊,我到底喜欢沈明华什么呢?

-2-
我和沈明华是初、高中同学,白沈两家住得近。
家里的哥哥、弟弟都是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的健硕青年。
但沈明华,清清瘦瘦。
丹凤眼微挑,比女人还要扎眼。
第一次见面,才 14 岁的他刚搬到劳动巷。
隔天,他就坐在教室的窗前轻翻那本《红与黑》。
只是一眼,我就记住了他。
他很受女同学的欢迎,不少人给他悄悄递信。
我看见后胸口闷闷的,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直到读书会,我和沈明华分到的一组。
我永远记得他朝我伸出手的那一幕,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像给睫毛涂上了一层金粉。
一眨一眨的,像是眨到了我的心窝里。
他嘴角的笑容绽开,「你好,以后请多关照。」
后来我们渐渐熟络,上下学形影不离。
到了高三,学校罢课。
我们又自己组织了读书会,读战争与和平,谈到托尔斯泰。
接到街道办下乡通知的那天,沈明华从身后抱住了我。
几滴冰凉的液体砸落在我的颈上,烫得我整个人快烧起来。
他说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
又被安排插队到离 S 市遥远的边疆生产队。
他深情的眉眼透着绝望的悲伤,双手从身后紧紧箍住我的腰。
「俊书,有些话我若是不讲恐怕永远没机会了。」
「我爱你。」
当晚我决定,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要跟着他去。
瞒着家里人,我偷偷来到了东北。
不去比生产队条件好的兵团,硬要陪着沈明华,呆在条件极差的生产队。
这时嘟嘟的敲门声,将我的回忆拉了回来。

-3-
我回神,起身开门。
门外是生产队的书记。
「白俊书,你家里人给你寄东西来了!」
我接过网兜,里面是家里给我寄的一罐猪油,一盒进口饼干,一罐白糖,还有几盒面霜。
这时,女知青点的另外两个女知青,夏春燕和陶莹莹回来了。
看见我手里拿的东西,陶莹莹眼睛一亮。
「俊书,你家里又给你寄东西了?!」
东北一到冬天就天寒地冻。
每个人手上脸上都多多少少有被冻伤的痕迹。
男知青还好点,女知青哪个不爱美。
我手里的面霜就成了稀罕物。
每当这个时候,沈明华就会过来,让我别这么自私,将东西分点给别人,好东西就该大家一起分享。
个人主义要为集体主义让路。
我提出每个人分的话,这些东西根本不够。
沈明华说:「那就分给陶莹莹吧,她才 17 岁,在你们之中年纪最小。」
我心疼沈明华瘦弱的样子,将那罐猪油和饼干全给了他。
他却说像陶莹莹那样的女同志都没有,他怎么好意思拿。
于是我又将东西分了一部分给陶莹莹,时不时分点工分给她。
自己饿得不行就兑点糖水充饥。
终于熬到国家高考恢复的那日。
陶莹莹手上脸上干干净净,一双弹琴的手修长光滑,家里人也被平反。
而我双手早就布满了老茧,红肿粗壮,皮肤上还青一块紫一块。
沈明华却对我说,那是我劳动的象征,是荣誉的勋章。
越接近返城的日子,他愈发焦虑。
他说返城名额有限,怕轮不到自己。
最后一批名单下来前,沈明华将我约到林场的守林人小屋。
刚进门,他就将我压ťũ⁰在了门上,密密麻麻的吻就落了下来。

-4-
我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推开他。
沈明华顿住,气喘吁吁:「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返城通知下来后,你就不要我了……」
男人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我的脖颈,让我止不住地战栗。
我红着脸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那一晚干柴烈火,我很痛却也觉得很幸福,直到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身边躺着的人却是村里 30 多岁,浑身赤裸的瘸子,以及拿着火把带着一群知青和老书记来的陶莹莹。
哭着解释,却没人相信。
陶莹莹讽刺地说:「事到如今,你还想拖沈明华下水,你真是下贱!」
后来我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
书记认为我既然和村里人有了孩子,返城的名额就不能给我了。
我发了疯冲进知青办。
所有人都说我疯了,书记不耐烦地让瘸子带我回去。
家里人知道这件事后,五雷轰顶。
母亲脑出血当场去世。
沈明华返城的那日,我被锁在瘸子的家里。
瘸子抽了我几个巴掌,「安安分分给老子当老婆,不然我抽死你!」
绝望之际,家里托人给我寄来了血缘断绝书。

-5-
过往的回忆如一根根尖锐的倒刺刺进我的胸口。
让人疼得喘不过气。
我极力克制住上涌的怒意。
陶莹莹见我半天没说话,阴阳怪气地说:
「拽什么拽,不就是面霜吗,不给就不给!」
我没看她,直接从网兜里掏出 2 盒面霜,一人一盒,放进夏春燕和刘亚萍的手中。
「东北风大,你们留着用。」
她们表情一愣,几乎不敢相信,面面相觑。
「你!」
一旁的陶莹莹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淬了毒的眼神恶狠狠地瞪了我们三人一眼。
跺了跺脚,打着帘子就出了门。
过了半晌,刘亚萍道:「这好东西真给我们?」
我点头。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刘亚萍和夏春燕多多少少都帮过我。
夏春燕之前提醒过我,注意陶莹莹和沈明华。
我不相信她,还告诉了沈明华。
没过多久,就发生了夏春燕在大冬天掉进井的事故。
从那之后,她卵巢被冻伤,失去了生育能力。
我大着肚子被瘸子殴打时,刘亚萍带着村支书阻止过。
她们两个人都无法回城,却在我最难过的那几年,尽可能护着我。
我挖了一勺猪油放进她们两人的碗里。
又一人泡了杯糖水。
夏春燕和刘亚萍惊讶地看着我:「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庆祝我的新生。」
得知我要和沈明华划清界限。
她们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喜色。
到了下午,陶莹莹才红着眼从外头回来。
送她回来的还有沈明华。
他见我一脸冷漠,也不看他,却一反常态,上前小心翼翼拉我手:「怎么了?还在生气呢?上午是我态度不好。」

-6-
沈明华眼睛往屋子里一瞥,希冀的眼神回落在我身上,「你家里又给你寄东西了?」
我觉得一阵恶心。
冷着脸,甩开他的手,「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脸色变了变,强压下脸上的怒意。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我解释过很多遍了,我和陶莹莹清清白白,你为什么非要用自己肮脏的眼神看待我们!」
我说:「我肮脏,你们就是下流!」
沈明华气得脸色涨红:「你——!」
陶莹莹委屈地去拉沈明华的衣袖,「算了,明华哥,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俊书姐。」
她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来回打转,让沈明华眼中浮现出一抹心疼。
像他这样要面子的男人,当然不会让别人当着他的面,欺负女人。
更何况还是一个让他我见犹怜的女人。
沈明华挺身而出挡在陶莹莹的身前,仿佛化身为正义的使者。
「向陶莹莹同志道歉!」
「好啊,」我淡定地说,「在这里一年多,我家寄的猪油、白糖、饼干,一共被我分了四次给你们,只要你和陶莹莹把那些东西吐出来,我立马道歉!」
陶莹莹脸色唰地白了。
沈明华脸色发青,满脸失望,「白俊书同志,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市侩的人!」
刘亚萍和夏春燕从里面出来,为我说了几句公道话,却引得陶莹莹哭得更凶了。
哭声吸引了住在不远处的男知青们。
他们纷纷围了上来,打趣沈明华,「怎么了,你们两口子又闹别扭啊!」
有人指着我调笑:「白俊书,你作为女同志是不是得温柔些啊,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你把我们家老沈给惹怒了,看他以后要要不要你。」
听着这些三分打趣、两分调笑的话。
沈明华的脸上充满了得意。
是啊。
整个生产队都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一个女孩为了一个男孩不远万里,跋山涉水,这是多么伟大的爱情。
男孩就是女孩的天,女孩的全部。
这样的一个人最怕的就是失去她的天。
沈明华就这么懒洋洋地看着我,等我像以前那样主动道歉。
可下一秒,他的脸色就变了。
我对着栅栏外的几个男知青道:「既然今儿大伙都在,我就把话说清楚。」
「我和沈明华清清白白,没有Ṱũ³任何关系,也不是男女关系,以后他的事情和我无关,」我转头看向沈明华,「也请你以后不要管我们女知青的事。」
「还是说陶莹莹是你的对象,她的事情你要负责到底?!」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安静了好一会儿。
沈明华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临走前,他咬牙切齿地说:「白俊书,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你可别后悔!」
我朝他的背影吐了口唾沫。
唯一后悔的事,就是没早一些回来,白白在这里受了一年多Ṱũ₂的苦。
有人开口劝我:「白俊书同志,老沈可是我们生产队的劳动积极分子,村里多少姑娘喜欢他,他的文笔书记更是赞不绝口,他这马上就要担任宣传委员了。」
他摇摇头,「你一闹脾气不要紧,以后找不到更好的可怎么办?」

-7-
我叉着腰道:
「找不到就不找呗?哪条法律规定女人就一定要嫁人吗?」
「女子可是能顶半边天呢!」
那人说不过我,摇摇头离开。
刘亚萍和夏春燕劝我。
说我不应该在这时候得罪沈明华。
我拉着她们去了屋外,压低声音:
「告诉你们一件事,国家很可能在明年恢复高考。」
那年恢复高考后,成千上万的知青通过上大学离开农村。
上一世,沈明华以离不开我为由,让我放弃高考。
自己却报名参加。
但他学问向来不如我,报的又是北大,可惜并未考上。
再后来,沈明华就盯上了我回城的名额。
夏春燕的眼睛亮亮的,「你是说——」
我嘘声道:「S 市那边已经有消息了,只是边疆这边消息滞后,没人知道这事儿。」
刘亚萍有些发愁:「我高中只上了一年,况且都多久没看书了,又没有教材……」
「教材的事我有办法。」我安抚她。
一个月后,高考恢复的消息传来,同时我也拿到了教材。
在通知老书记后,我们组织第三生产队的十几名男女知青开始了学习。
只有沈明华和陶莹莹没来。
这天傍晚还没开始学习,沈明华就先一步来到组织学习的木屋。
他倨傲的看着我,「白俊书同志,你这教材哪儿来的?」
「我劝你不要干犯法的事儿!」
「我呸!」我拿起门边的扫帚,向他扫了过去,「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吗?思想那么肮脏。」
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回敬给沈明华。
他气得恼羞成怒,夺走我手上的扫帚扔在地上,「我现在提醒你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到时候你可别哭着求我!」
夏春燕和刘亚萍白了脸。
她两一直问我这教材是哪儿来的,我却一直没说。
「沈明华你胡说什么!」
沈明华放开声音:
「谁胡说了?敢在黑市买卖东西,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别说高考了,就是返城名额也没你们的份!」
眼看着她们两快被吓得哭出来。
陶莹莹带着老书记和当地知青办的人来了。
她看见我站在门口,指着我大声道:「领导,就是她!在黑市买东西!」

-8-
我反问:「我在黑市买什么东西了?」
沈明华义愤填膺地一下抽掉我手里的笔记本,递给书记:「还想狡辩?!这本笔记本就是你从黑市上买的!」
陶莹莹眼泪汪汪地看着我:「俊书,我们谁不想考大学?但你从黑市上买学习笔记,还拉着其他人一起学习,就是违反规定,你是想大伙跟你有难同当是不是?」
她这话说出口,同在一个生产队的十几个知青的脸都白了。
不少人砸了手中的笔记本,指着我骂:「白俊书,你倒是想法不责众,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
有人转头向书记求情:「书记,我真的不知道笔记是白俊书从黑市上买来的,这事儿和我无关。」
「我说呢,得了笔记怎么这么好心让大家一起学,原来是这样……」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愤怒,讥讽等复杂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沈明华转头看向老书记:「书记,您看是不是把白俊书作为典型在下次开会上讲一讲?」
另外几人接话:「对,还有夏春燕和刘亚萍也是从犯!」
「对,对,对……」
夏春燕和刘亚萍脸色铁青,却只是垂着眸子。
老书记叹了口气,问我:「白俊书同志,你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有些疑惑地说:「老书记,各位知青同志,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去黑市上买教材?」
陶莹莹将一本笔记本扔在我面前,「喏,自己看,你笔记本上写的东西是不是和这黑市上买的一模一样?」
我平静地从地上捡起那本《数理化自学丛书》翻了翻,「确实是一抹一样,」对上陶莹莹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开口,「但我的笔记却是自己记录了陈教授两夫妻教授的内容后,自己整理的。」
有人惊呼:「是住在牛棚里的那两位教授?」
老书记有些激动:「真的是他们教的?」
我点点头。
牛棚里住着的两位教授。
陈教授 60 多岁,之前是北大的数学教授,黄教授 70 多了,戴着厚重的眼镜,在清华教物理。
两人是对老夫妻。
牛棚的生活条件很差,他们瘦黄干枯的脸颊透着营养不良。
于是我就把手里的猪油和白糖都送了出去。
每天主动帮忙收罗桔梗喂牛,铲牛粪。
一来二去,他们愿意教我数理化的相关知识。
我用小本子记下来,整理好知识点。
「之后,高考恢复的消息传来,我就把笔记本拿出来给大家分享……」
两位教授在几天前已经被组织上恢复名誉,二老都返回了原籍。
甚至听说是中央亲自派人来请。
大家都在猜测会不会跟接下来的高考出题有关。
当时这件事,在兵团和生产队引起了轰动。
听完我的话,大家看我的眼神瞬间变了。
夏春燕,刘亚萍脸上恢复了血色。
沈明华张了张嘴,呆住了。
陶莹莹瞪大眼睛,双眼布满血丝,声音有些尖锐,「我知道了,笔记本不是你从黑市上买的,而是你卖到黑市的?!」
我笑了笑:「钱呢?卖了东西总有钱吧,你和我住一个屋,我有没有藏钱你不知道?」
「我——」
「好了。」
陶莹莹的话被老书记打断。

-9-
他黝黑的眉头紧皱,吸了口焊烟,
「白俊书同志,这件事是我们误会了你。」
「都继续学吧,好好考大学。」
书记摆摆手,出了门,陶莹莹不甘地瞪了我一眼,跟在他身后。
隐隐预约听见训斥声传来:「你父母已经回原籍了,回城名额肯定有你的份,但前提是……」
「俊书,对不住,我们错怪你了……」
「我们不该听风就是雨。」
「老沈那儿我们会说他……」
看着知青全围在我身边,沈明华的脸颊瘪了下去。
今天在生产队这么多知青面前颜面全失,沈明华之前积累起来的人气和威信一下子被打散了……
我叫住沈明华:「给我道歉!」
他紧握拳头,憋红了脸,才挤出一句话:「对不起。」
沈明华仓皇离开,一连几日都不敢见我。
这天雪花纷飞,厚重的积雪将地窖给压坏了。
大伙儿都在拼țű₇命抢救,只有陶莹莹杵在原地,双手抱胸。
脾气火爆的刘亚萍没好气地朝她吼:「陶莹莹干什么呢?不知道过来帮忙啊!这可是我们一冬天要吃的蔬菜呢?!」
陶莹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我的手可是要弹琴的,冻坏了你赔的起吗?!」
刘亚萍还想说什么,却被夏春燕拉住,「算了别说了,返城名单已经下来了,她的名字就在上面。」
我有些惊讶。
毕竟前世,第一批名单里根本没有陶莹莹。
难道我的重生回归影响了历史?
心头闪过千头万绪,脚下一滑差点整只脚陷入地窖里去。
沈明华眼疾手快拉住了我,用责怪的口吻说:「毛毛躁躁的,别让我担心。」
他见自己在陶莹莹身上的回城计划破灭,这是又将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我站起身,甩了甩身上的雪粒子,扒拉开他的手。
「沈同志,我和你没这么熟。」
沈明华深情眼神落在我身上,「俊书,我想和你一起考大学,然后回到 S 市,难道你不想吗?」
「这里谁不考大学,你想考就考,拉我扯什么皮?」
我一说话,沈明华就被怼的面色涨红。
他木木地从兜里掏出一封信,递过来,「上面是一封我写给你的诗,你看了之后就明白了。」
不用看我都知道。
那是沈明华写的酸诗。
前世我气他对陶莹莹关怀备至,两人闹起别扭。
他会出现在屋外,然后从窗户缝塞进一封信。
里面的诗写满了他对我的感情和对未来生活的期盼。
我看完之后气就会消,主动道歉。
而现在……
我绕过他,去提牛棚里的泔水。
身体掠过他时,沈明华眼里的亮光变成了彻头彻底的难堪。
他将诗撕了个粉碎。
整张脸都好似塌了下来,他气得胸口起伏,朝我大吼一声:「你为什么这么不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
陶莹莹迎上前,却直接被沈明华无视。
他怒气冲冲地离开。
几个男知青见状也跟了上去。

-10-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
陶莹莹跨步朝我飞快的走来。
「白俊书,你什么意思?!」
她用力推了把我的肩膀,桶里的泔水晃动了下,一些洒在她的高靿靴子上。
陶莹莹尖叫,「你个下三滥,是不是故意的!」
「嘴巴放干净点。」我不想和她计较,侧过身去屋里提了个空桶,打算去打水。
谁料她跟上来,指着我鼻子骂:「你心虚了是不是,当着我的面敢勾引沈明华,你要不要脸!」
「第一,沈明华和我没关系,第二,比泔水还臭的玩意,我真没兴趣回收,第三知青点都知道沈明华不是你的对象吧。」
「所以我心虚什么?」
说完我便不去看她那惨白的脸色,把井绳连上水桶,吃力地转着辘轳头往上拉。
「白俊书,你去死吧。」
身后一股大力袭来将我整个人往井里压。
「陶莹莹你干什么?!」
随着夏春燕的惊呼声,陶莹莹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她手脚打滑,也朝着水井扑来。
我扭身往后一翻,陶莹莹擦过我的身体掉入了井中。
等我们将她捞起来时,整个人已经冻僵。
老书记亲自驾着牛车将她送到了卫生院。
之后,她足足在卫生院躺了一个星期。
夏春燕偷偷和我说:「你还不知道吧,陶莹莹掉下井的那日,身上刚好来了例假,结果这么一冻,闭经了,听医生说好像她以后都不能生了。」
我愣了愣,叹息一声。
前世陶莹莹害得夏春燕不能生育,今生又想推我下井,所以才有如今的结局。
刘亚萍接上话:「她不会说是俊书推的她吧。」
「哪儿成,」夏春燕摇摇头,「我都看见了,她要是敢胡说我就把她推俊书的事情告诉书记。」
半个月后,陶莹莹从卫生院回来。
好像变了个人。
不再针锋相对,见谁都笑盈盈的。
没了之前那股骄蛮劲,连对我都格外温柔。
刘亚萍只当她要回城了,心情好,并不当回事。
但我和夏春燕却对视了一眼,暗自留了个心眼。
高考那天天微微亮,我们一行十几人就坐上了生产队的卡车前往考试点。
下车后,沈明华高傲地瞥了我一眼,挺直脊背走进了考场。
出来的时候,他满脸笑意。
别人开玩笑地说:「老沈看来你考的不错,北大稳了?」
沈明华只是面带微笑,脸上带着倨傲之色,「题目我都做过,基本上没问题。」
有人突然问我,「俊书你考的怎么样?200 多分没问题吧。」
我垂着眸子说:「200 多分恐怕不行,我理科分数起码得考到 300 分以上才有希望。」
「什么?你居然报了理科?!」

-11-
刘亚萍纠正:「是报了清华物理系!」
几人不可思议地盯着我。
沈明华来到我面前叹息一声,「你何必跟我赌气,去报什么物理?」
「一个女孩子报了物理系也考不上吧。」
「和我同一考场的考生说今年理科很难。」
沈明华说:「之前我们要是和好,你现在就是准大学生的对象。」
我反问:「你就这么笃定你考的上?」
他只是冷笑。
刘亚萍说道:「俊书,没考好没关系,等返城通知吧!」
沈明华冷不丁地说了句,返城名额也是有限的。
弄得一群人不知道怎么安慰我。
有人对着沈明华勾肩搭背往前走,
「你小子以后上了大学可别忘了我们啊。」
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夏春燕在我耳边悄悄道:「你真的没考好吗?」
我摇摇头:「上面的题Ťŭₚ目两位教授都讲过,但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枪打出头鸟,在结果没出来前,还是不要太高调。
2 个月后,高考成绩终于下来。
老书记带着人敲锣打鼓的来到第三生产队的知青点,让大家把人聚在一起。
「来了来了,老书记带着录取通知来了。」
众人一脸兴奋,将沈明华推到了最前面,「这次就属你考的最好,肯定是北大的录取通知书。」
书记瞥了沈明华兴冲冲的脸一眼,「明华这次录取通知书没有你。」
紧接着将我叫到了跟前,将录取通知书递给我,「白俊书同志,恭喜你考上清华大学。」
「什么?!」
沈明华的脸色苍白,脚步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不,不可能,」
「我没听错吧,白俊书考上了,沈明华反而落榜了?」
「是不是弄错了书记?!」沈明华不信,有些语无伦次,「我确定自己肯定有 200 分以上,怎么会落榜呢?」
他突然指着我道:「白俊书考了多少?你是不是作弊了?」
「胡闹!」书记沉着脸,「白俊书可是考了 400 分,清华物理系第一名,你才考了 190 分离北大的分数线还差了几十分呢!」
沈明华怒气冲冲:「我不信,我不信!」
他发狂地去抢我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却被我一脚踢在膝盖上。
沈明华踉跄跌倒在地,双眼猩红,眼里透着不甘。

-12-
书记和众人将他拉开,又把他教育了一番。
高考落榜,回城的名额又始终没有出现沈明华的名字。
我知道他慌了。
录取通知书下来后,我就给 S 市的家里写了封信。
他们知道我马上要回来,并且成功考上北京的大学表示十分高兴。
问我回来的日期,计划去火车站接我。
炎热的夏季马上就要来临,我和夏春燕,刘亚萍三人一起收拾起了行李。
她们两个一个考上了医学院,一个考上了新闻系。
前世两人并没有参加高考,且因为种种原因滞留在这里,但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刘亚萍叽叽喳喳说着对大学的憧憬。
夏春燕只是在一旁浅笑。
快到傍晚时,陶莹莹从门外走了进来。
神色楚楚可怜,「我能和你聊聊吗,之前都是我的错。」
一路上陶莹莹为这些年自己所做的事情向我道歉。
但她翻来覆去的讲,却让我感到一丝疑惑。
直到她将我带到了前世那间林间小屋面前。
屋子里幽暗,我却看见一闪而过的人影。
「我回去了。」
「你不能走!」
陶莹莹五官因焦急变得有些狰狞,她扒着门板拉着我的手,「今天你就得给我留下!」
霎那间,一只大手从小木屋里伸出,将她拉了进去。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里头的那人正是前世囚禁折磨我的瘸子。
我慌乱地跌落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回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不远处人们举起来的火把像一条蜿蜒的火龙,正往这边移动。
是夏春燕和刘亚萍。
她们见我这么久没回来,就叫了老书记带人一起去寻我。
我将陶莹莹还在上面的消息一说。
众人都加快了步伐。
来到木屋门口,大门被一脚踹开。
明亮的火把将里面的两人照得一清二楚。
满脸泪痕的陶莹莹衣衫不整,被瘸子压在身下。
我闭了闭眼睛。
前世今生,因果循环。
终有报应。

-13-
刚开始,众人还带着同情的眼神看着陶莹莹。
她被在场的几个女知青搂着,身上披着衣服,边哭边说:「书记您可得为我做主,这个瘸țŭₖ子就该把按流氓罪,抓起来枪毙了!」
瘸子一瘸一拐,露出一口大黄牙叫屈起来:「你胡说,明明是你叫老子上木屋等你的,你装什么贞洁烈女!」
「不信你们问王婶家的二娃子,给了他两颗糖,我才知道的!」
陶莹莹瞪大眼睛,一副五雷轰顶的样子。
「不是的,我叫你是为了让——」
我反问:「等我?」
突然她仿佛被点住了穴道,直愣愣地看我。
过了几秒,她朝我嘶吼:「都是你, 都是你搞得鬼是不是!」
书记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陶莹莹让瘸子在木屋里等她,接着她又想把我骗到这里,目的就是想……」
话没说完, 但大家都明白了。
和我们一起来的男知青抿了抿嘴, 「其实前几天陶莹莹就对我说,轮到我值班的时候, 能不能晚去 1 个小时,我问她原因,她也不说,只是给我塞了点肉票。」
「你胡说!我没有!」
沈明华从外面挤进来, 一连心痛地看着她, 「陶莹莹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居然做出这样的事!」
「我还不是为了你!」陶莹莹尖锐又刺耳的声音响起,「前几日你喝醉酒,说白俊书考上大学又占了你回城的名额,太自私了, 就该让她记个大过,去不了大学!」
「我都是为了你!」
「你胡说!」
沈明华脸色青紫,「那天我喝醉了, 我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我摇摇头,不再看这场闹剧往山下走去。
我们一行人去火车站的那日, 听到消息。
陶莹莹回不了城了。
「听说之前那件事被人报了上去,说她已经和本地人处了对象, 已经没有资格得到回城名额。」
「你知道那名额给了谁吗?」
「沈明华!」
我们几人都没说话,唯独刘亚萍叹了口气:「虽说陶莹莹是活该, 但这也太便宜沈明华了……」
也许,陶莹莹出事不是意外。
既得利益者, 往往都是始作俑者。

-14-
短暂回到 S 市后,我马上去了清华报道。
大学一年级的暑假我回来的时候,正遇上沈明华。
他已经结婚。
给 S 市的一户人家当倒插门女婿。
家就住在我们家巷子对面的洋楼里。
那户人家的女孩子从小毁了容,脸上坑坑洼洼,所以一直没结婚。
但父母都是 S 市著名的医生。
家庭条件不错。
我偶然看见沈明华因没做女孩喜欢吃的糖醋排骨而被那家的母亲训得唯唯诺诺Ťú⁼。
从老房子带回去的东西会被直接扔在地上。
遇上一家人都不在,他只能可怜兮兮地被关在门外。
听说,家里人连钥匙都不曾给过沈明华。
回学校前, 沈明华特意来找我。
他的眼神依旧充满深情:「你还好吗?」
「我当然好,」我扶着自行车笑得灿烂, 从他边上擦肩而过。
从那之后, 我就再没见过沈明华。
老书记时不时会给我写信, 信中说起陶莹莹疯了的事。
2 年后大学毕业,我被分配到了国家单位。
将父母都接来了北京。
除了没有对象, 一切安好。
母亲偶尔会叹气:「以前觉得你跟着沈家小子去边疆会早点让我抱上孙子, 没想到你到现在还不结婚。」
父亲却责怪道:「你提他做什么,沈家小子之前把他岳父告上了法院, 又在外面有了私生子, 不是什么好东西。」
「前几年又被车撞断了腰,下半身全部瘫痪,幸亏丫头和他没什么关系。」
「这小子看上去有读书人的清高,其实骨子里自私透顶。」
「……」
在父母絮絮叨叨的声音中, 我靠在摇椅上扇着扇子。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这一生,足以。
(全文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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