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圆挺的肚子,娇喘在床上,泪眼朦胧地看着我。
「妻主,别去找夫郎好不好。」
我捏住他右颊,「哦?」
他落下泪珠,「我能服侍您的。」
我心里冷笑。
这个小绿茶,是来报仇的。
-1-
这已经是二周目了。
穿进《女尊风云》这款游戏中,主控可以选择任一角色进行攻略。
当角色好感度满值时,视为攻略成功。
一周目里,我被沈信之的容貌吸引。
我见犹怜的长相,一碰就能掐出水的肌骨,毫不犹豫地将他作为攻略对象。
但在即将攻略成功时,沈信之黑化了!
他捅了我一刀!
告诉我,他是来复仇的!
只因十三年前,母亲怜悯路边一对乞儿,给了他们一锭金子。
怀璧其罪。
害死了他姐姐,让他流落小倌馆。
沈信之便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发誓要手刃仇人,他当着我的面剖出了肚里成型的孩子。
告诉我,这个孩子不是我的。
他也从没爱过我。
而我,是在死后才知道,这个游戏没有失败退出游戏的说法。
唯一离开游戏的方式是——
攻略成功。
-2-
很可惜。
重启二周目时,我就更换了攻略对象。
我放在沈信之肚子上,「说说看。」
「你要怎么服侍我?」
沈信之稍稍抬眼看我,眼角俱是魅意,「我可以用手。」
「舌头也可以。」
我蹙眉,冷哼。
「郎中说过了前三月,也是可以的。」沈信之手臂攀住我脖颈,「妻主,我不怕的。」
他用脸颊蹭我脸颊。
止不住地轻轻哼,叠声地喊我妻主,这个勾人的小贱货。
一周目里,我陪在他身边。
而我的夫郎顾辞,上香归来时,遇见流民,与护卫冲散,失去贞洁。
他不堪受辱,遁入空门。
再也没有攻略机会。
我起身拿出帕子,擦了擦指尖,「沈信之,收起你的小心思。」
「你只是一个夫侍,如何同夫郎相比。」
沈信之愣了愣。
他红着眼眶垂下眼,让人有些想要哄他。
「我明白了,妻主。」
「明白就好。」
转身离开房那一刹,我看到沈信之眼中一闪而过的阴戾。
-3-
我亲自带人,去了普济寺。
对于顾辞,我唯一的印象便是脾气坏。
又不解风情。
沈信之被小倌馆爹爹调教得很好,一朵懂事的解语花。
而顾辞,他母亲是礼部尚书,父亲也出身名门,他一言一行都备受瞩目。
在外端庄守礼。
但是在府里,一不如意便要责骂下人,摔东西更是家常便饭。
榻上也是紧咬着牙关。
一点儿也不懂讨好女人。
他对我向来不假辞色,说话还格外气人。这也是我一周目选择沈信之的原因。
攻略顾辞,很难。
在小僧妮的指引下,我在送子观音金像前,找到了顾辞。
他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
双手合十,拜了好几拜。
我跪在他身侧。
「夫郎,想要孩子,你该求我才是。」
顾辞循声望来。
他脸上是很明显地讶异,别过脸,语气愤愤不平。
「妻主,今日怎么没陪着沈夫侍?」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顾辞,你不想看见我吗?」
「也罢。」
我叹气,起身。
迈出脚步。
一步、两步。
被顾辞狠ťũ₀狠扯住袖摆。
他几乎要气死了,「我有说不想看见你吗?!」
【系统提示:顾辞好感度 15。】
-4-
我和顾辞在寺中留宿。
明知道山下会有流民,没有必要自讨苦吃。
他宿在我身边。
像一尊端庄的泥佛,一动也不动,我去握他的手,冰凉的。
时间太久了,我已经忘记和他圆房时是什么光景了。
「顾辞,先前是我冷落了你。」
顾辞咬牙切齿,「你不是有沈夫侍吗?又来寻我做什么?」
「是我识人不清,往后,我同你好好过。」
「我知你受了委屈,但百年以后,你我同穴,他不过是个外人。」
「我应承你,往后再不碰他。」
屋里没有灯。
顾辞突然翻身压着我,黑夜里眼睛和小狼崽子一样亮。
他也不说话。
只是凶狠地啃着我的唇。
……
他实在太不会服侍人了!
在晕过去之前,我听到了系统提示:
【顾辞好感度 25。】
这个狗东西!
-5-
我们是清早回的府。
沈信之红着眼眶在门口迎接,他一见到我便扑进我怀中。
「妻主,昨夜你没回来,可吓坏我了。」
「听说有流民在城门闹事,我心慌得一整夜都没睡好,你摸摸看~ţũₕ」
他拉着我的手放在他心口。
顾辞进门前,还端着正夫的架子,可进门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不知廉耻。」
「众目睽睽便和妻主拉拉扯扯,谢宁你既然喜欢这样的,往后就别来寻我。」
我拉住顾辞,被他用力甩开。
【系统提示:顾辞好感度 5。】
沈信之适时地啜泣出声,「妻主,夫郎为何这样说我?」
「爱慕妻主,也有错吗?」
我回头看他。
「有错,你让夫郎伤心了。」
【系统提示:顾辞好感度 35。】
顾辞折返回来,盛气凌人地指着沈信之,「沈夫侍既然有孕,便好好回院子里歇着养胎。」
「妻主,也该好好读书进学。」
-6-
讨厌读书。
想和美人玩耍,但一想到沈信之满目狰狞地剖开肚子,我就……
越来越热。
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一样。
我端起桌案边的那杯参茶,闻起来味道似乎有些怪。
约摸,又是沈信之的手笔。
我连忙让侍女去唤顾辞。
只得了一句,「夫郎说,他要拜菩萨,没空来,让妻主好自为之。」
我几乎要气笑了。
「那便让顾辞,把沈夫侍请来好了。」
侍女脚步匆忙地离去。
我浑身沁出汗,蜷在太师椅中,稍一动弹,便是刺骨痒意。
明知道沈信之是来复仇的。
我不可能再碰他,只能让侍女打水舒缓,熬过药性。
却没想到门外脚步声匆匆。
鼻尖涌入一股檀香味儿,似是刚从佛堂中走出,将我圈住。
顾辞大步走到太师椅前。
用力禁锢着我的腰,把我死死地按桌案前,虎牙咬在我脖颈。
笔墨纸砚掉了一地。
「谢宁,你要是再敢碰沈信之。」
「我就把你按在这里。」
「做到死。」
-7-
醒来时,腰几乎要断了。
依稀记得昨夜叫了四回水,可眼下榻上只有我一个人。
想来,顾辞又去了小佛堂。
侍女伺候我洗漱穿衣,我脑海中兀然响起系统提示。
【顾辞好感度 65。】
顾辞啊顾辞,他目下无人,看着难以接近,却又如此慷慨。
若是一周目选择他。
或许现在,我已经攻略成功了。
侍女伺候我洗漱穿衣,透过窗格,我看到院中挂起了红灯笼。
问过后,才知晓今日是中秋。
我指尖搭在窗沿,突然想起一周目来。那时,顾辞失去贞洁,未曾回家。
直到中秋,传信给我。
说他已不配当忠毅侯府的世女夫郎,自请下堂,从此遁入空门。
这一日,系统提示顾辞攻略失效。
那时,我未曾把他放在心上,满心满眼都是沈信之,带他去揽月阁赏月。
可是流民涌入长安街,街上发生了严重踩踏,死伤上百人。
若是利用得好……
便是一出英雄救美。
去佛堂的路上,我将今夜安排捋顺,终于等到顾辞从小佛堂出来。
他一身暗红衣袍,却不显得妖媚,眉目清冷,目不斜视从我面前走过。
走出几步又转过头。
见我未曾跟上,又大步上前,冷着脸问我:「是我逼你来的吗?」
我摇头。
「我一没迫你,二没寻沈夫侍麻烦,你为何摆脸色给我看?」
真是狗脾气。
见人就咬。
我视线慢悠悠地扫着他,「可是我疼,走不动。」
见顾辞愣住。
我补充道,「你昨晚,太用力了。」
佛堂前,蓦得一静。
「不许说了!」
顾辞眉眼间情欲暗涌,却被他压下,他嗓音沙哑,背对着我蹲下。
「身子不适还乱走,我都让人不要叫你了。」
我揉着他耳垂,「可是今天是中秋。」
顾辞不以为意,「那又怎样?」
「长安街有灯会。」我笑吟吟道,「我想亲自邀请你看灯赏月。」
顾辞顿住,没说话。
【系统提示:顾辞好感度 60。】
【系统提示:顾辞好感度 50。】
???
【系统提示:顾辞好感度 70。】
-8-
灯会很热闹。
顾辞带着帷帽,目不斜视地走在我身侧,那模样哪里是逛灯会。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赴宫宴呢。
我去触他的手。
被顾辞避过,他别过脸看我,Ṭù⁼隔着帷帽也能感受到,他端庄的视线。
「妻主,在外面。」
「不可。」
我轻慢地笑,「不给牵啊,我偏要。」
强硬地握住他的手。
交握的掌心沁出汗来,帷帽浮动之际,似乎能看到顾辞微红的耳垂。
温柔的月光照在拥挤的长安街上,同街头浮动的灯火相映。
「有流民!快跑啊!!」
不知是谁喊起的第一声。
人群突然开始拥挤、推搡,顾辞立刻反握住我的手。
我早已安排侍卫疏散。
这一趟,虽看似危险,却不会如同一周目那样伤亡惨烈。
我带着顾辞,跌跌撞撞地闯出人流。
他的帷帽早就掉了。
我的发钗也是。
他指着我,看到我狼狈的样子,眼中难得点起笑意。
「妻主……」
「妻主!」
两声妻主,同时响起。
-9-
沈信之泪眼朦胧。
却仍旧笑着看我,最终他目光落在我和顾辞交握的手上。
那笑容突然就扭曲了起来。
「妻主,你没事就好。」
「我听人说有流民,立刻就从揽月阁下来找你了,差点……」
沈信之抬手捂着肚子。
手背上有黑乎乎的脚印,和明显的擦伤。
同沈信之揽月阁赏月是一周目的事,我竟忘了将他安置好。
见我没反驳,顾辞冷笑起来。
「揽月阁?」
「那儿可是一位难求,妻主真是千金买美人一笑。」
【系统提示:顾辞好感度 59。】
「顾辞……」
我还没编好理由,但沈信之打断了我。
「夫郎,你莫要生气。」
他将错揽在自己身上,「是我说想看月亮,是我说从没去过揽月阁,求上妻主的。」
「你永远是妻主的夫郎,而我……只是微不足道的夫侍。」
夫郎虽只有一位。
但夫侍却没有限制,就算赶走了沈信之,还会有刘信之、马信之……
顾辞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但这是在外面,他还要脸,没有发脾气。只是松开我的手,寒凉似雪的目光看着我。
「我会把他送到庄子上。」
我向顾辞承诺,「从今往后,我身边只会有你。」
「妻主?!」
「谢宁,你最好说到做到。」
又是异口同声。
-10-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
「你要是再碰沈信之,我就把你按在这。」
「做到死。」
又是熟悉的书房。
又是熟悉的太师椅。
顾辞俯下身子,他喉结滚得厉害,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风流至妖。
眼中全是惊涛骇浪,黑亮得惊人,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顾辞,我没有碰他。」
我忍无可忍,咬住他指节,「我只是给他定了个位置,可同我游街赏月的是你。」
「赏月有什么要紧的呢?月亮每天都在天上挂着,揽月阁也一直建在那儿。」
「重要的是,同谁赏月。」
顾辞眼尾泛着欲色的红,他一口咬在我肩上,「你在骗我。」
我吸了口冷气,「顾辞,信信我。」
很久后,久到桌案快要碎掉,木板吱呀叫唤声终于停下。
我才听到顾辞的声音。
很轻的一声:「嗯。」
-11-
心终于放进肚子里。
我总算能安心晕过去了。
可这夜,半点都不太平。
三更天时,我突然醒了过来。身侧,顾辞睡得沉沉。
但,一只灵巧的手抚过我唇角。
顾辞咬破的那块。
睁开眼,看到一张我见犹怜的面庞,黑夜里一丝表情也无。
他目光阴沉,让人心中一紧。
「沈信之。」我喊他的名字。
像是触到了他的开关。
沈信之立刻泪中含泪,「妻主,我哪里做错了,你对我这般狠心?」
「你心里清楚,不是吗?」
反正他不是我的攻略对象,我也没必要哄着他,厌烦地别开脸。
「我提醒过你,不要招惹夫郎。」
沈信之低下头,「他就这么好吗?除了出身,还有哪点好?」
「非他不可吗?」
清亮月色下,沈信之轮廓模糊不清,但小模样我见犹怜。
有一种要碎掉的感觉。
一周目里,我见不得他这样。
现在也是。
但我还是对他说:「嗯,顾辞是我的夫郎。
「非他不可。」
沈信之吻了下来。
我的夫郎宿在我身边。
可我却同他讨厌的夫侍接吻。
我头皮发麻,脚趾忍不住蜷缩。
沈信之的吻又轻又柔,一边吻还一边同我说话:「疼疼我,妻主,我心里很苦。」
他吻着吻着,滚烫的泪落在我脸颊、颈旁。
夹进缠绵的吻里,很苦涩。
我没有动。
也没有开口留下他。
这个周目,我的攻略目标是顾辞。
不会再被沈信之骗了。
要让你失望了,小绿茶。
-12-
沈信之被送走了。
我和顾辞过上了蜜里调油的日子。
我陪他礼佛、在他赴宴后接他,带他去时兴的酒楼,买上好玉佩……
一周目里,攻略沈信之时做的事,又对着顾辞原封不动地做了一遍。
男人嘛,虽然脾性各有不同。
到底也离不开女人这一套,顾辞好感度飞涨,已经到了 80。
临近年关的时候,我背着他去了普济寺,求了一张主持开光的平安符。
主持是个怪人。
寻常人等只能求到普通的符,他亲自开光的,须得有缘人一步一叩。
直到叩进大殿。
我自是有缘人,只不过我偷了懒,没有亲自去求,而是寻了侍女代我。
顾辞紧绷淡漠的面色,在看到这张平安符后,终于有了变化。
「妻主,你选择了我,是吗?」
我倚靠在窗边,「顾辞,一直是你。」
「我同旁人,只是逢场作戏。」
顾辞原本清俊的眉眼霎时浮起几分柔色,像春日艳阳的潋滟。
【系统提示:顾辞好感度 99。】
他放下身段。
凑在我身边,学着他曾经贬斥过的狐媚子作风,掀开了我的裙摆。
冬日里的阳光照进来。
影子落在地上,却只有一条。
眼前兀然出现一只茶杯,滚烫沸水冲入,茶粉冲开,被用力搅拌,却不慎溅出……
我懒洋洋倚靠在榻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顾辞抬起头,拿出雪白帕子,擦了擦湿淋淋的唇角、下颌。
「谢宁,记住,我可以做所有你想要的。」
「我可以满足你。」
「你只能对我,一心一意。」
-13-
顾辞变了。
他不怎么去小佛堂了,倒是经常待在书房,陪着我读书。
桌案和太师椅已经换过几张。
除夕那日,我远在西北戍边的母亲谢琰,回来了。
这一趟,她会将外室女谢秋也一并带回府。
这段日子,同顾辞玩乐太过开心。
我居然忘了这一茬。
一周目里,年夜饭不欢而散。母亲瞧不上沈信之出身,又恨我让他先有了身孕。
还将夫郎逼得遁入空门。
她将谢秋领出来,让我知晓我并不是唯一的侯府继承人,若我再荒唐下去。
这个世女,便由谢秋来当。
谢秋出面后,我一边腾出手对付她,一边攻略沈信之。
却没想到,他好感度开始上上下下。
在我快要解决谢秋时,沈信之黑化背叛了我,导致攻略失败。
痛定思痛。
这一周目,我决定放任谢秋,专心攻略顾辞,只盼早日攻略成功。
谢琰回府了。
一切都与一周目一般无二。
直到她目光落在顾辞身上,「我们谢家不要拈酸吃醋,连蛋都不会下的男人。」
「谢宁,你为了一个男人,将怀有后嗣的夫侍赶走,差点让谢家血脉流落在外,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母亲将矛头引向顾辞。
只为了顺理成章地让谢秋,出现在我面前,取代我。
我将手覆在顾辞手背上,「母亲想说什么?直说罢。」
「反正你也不止我一个女儿,世女也不是非我不可,何必拐弯抹角呢。」
我拉起顾ŧṻ₉辞就走。
但被母亲叫住,「慢着。」
「谢宁无状,你也是吗?这便是礼部尚书的家教?」
顾辞脚步停住。
在我想开口时,瞥了我一眼,让我勿要说话。他恭恭敬敬地行礼,喊母亲。
折弯了那根傲骨。
他说可以为我做任何事的,所以什么委屈都能咽下。
用他的方式,护我。
「小秋,来见过你姐姐。」
母亲视线移开,唤来谢秋,让她给我敬杯酒,「喝了这杯酒,随你去哪。」
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看到谢秋眼里闪过,得逞的笑意。
心中忽得一慌。
-14-
这酒,是军营带来的烈酒。
只饮了一杯,便有些头疼,可母亲不放顾辞走,只说有话交代他。
顾辞也朝我点头。
我强撑着留在席上,却没撑多久,母亲指着侍女拉我出去散酒。
她提着灯笼,走在前。
我跟在后面,看见月影挂在枝头,一个劲儿的下落,似乎要掉在我怀里。
我脚步踉跄,却不知何时走到了梅林。
林下,有赏梅的美人。
身着风流红衣。
听到动静,回头看我,飞奔到我怀中,「妻主,我好想你。」
我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肩。
是熟悉的感觉,连腹中凸起都恰到好处。
酒意之下,两个周目在我脑中来回盘旋,我脑中懵懵的。
只听得耳边有人问我:
「妻主,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他喊我妻主?
应当是我的攻略对象,我点头称是,想你。
「以后不要离开我了,也不要拿别人气我好不好?」他指尖抚过我脖颈。
隔着衣物,顺着我骨脊往下滑。
「不要带他去我们一起去过的酒楼,也不要买和我一样的玉佩,虽然妻主你不是真心的,但我也会难过。」
「你明明不爱他,就连平安符都是让人替你求的,不要用这种方式折磨我……」
平安符?
我头疼欲裂,于醉意中抽出一丝清明。
这是二周目了!
平安符是我为顾辞求的!
我立刻就要推开他,却发现浑身无力,根本推不动。
而系统提示不合时宜的响起。
【系统提示:顾辞好感度 0】
我瞬间酒醒了。
挣扎着转过头,顾辞站在数步之后,他脸色铁青,沉沉的眼注视着我。
-15-
顾辞朝我走来。
他将玉佩砸下,发出清脆声响,滚了一圈落在我脚边。
又从怀中拿出那枚护身符,撕碎。
他面无表情。
又成了那个端庄持重的夫郎,「妻主想要讨好沈夫侍,且不必拿我做筏子。」
我心慌得厉害。
张了张嘴,只发出嘶哑的声音。
沈țú⁴信之箍住我的腰,很小声地同我道:「妻主,不要白费力气了。」
我不知这一幕,落在顾辞眼中是什么样。
他眼眸黑沉,目光扫过沈信之腰间那块玉佩,眸光翻滚如沸水,唇线绷得很紧。
「谢宁,你不配。」
对上我着急失措的目光,顾辞声音愈发冷淡,却一句重过一句。
「你有将真心交与我吗?带我去过的酒楼,品过的佳肴有带人先去过吗?有用心为我选过玉佩,而不是随手一指吗?」
「有亲自,为我求平安符吗?」
「你不过,在玩弄我。」
对我而言,这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场攻略游戏。
他们是我的攻略对象,是 npc,攻略也不过是做任务、走剧情。
可对上顾辞那双黑沉沉的眼。
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好像……让他伤心了。
顾辞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扫向沈信之,「祝你和沈夫侍情投意合、燕侣莺俦。」
「永不分离。」
【系统提示:顾辞好感度-100】
-16-
顾辞离开了。
我看到他脊背挺直,走向灯火通明的前院,人影越来越小。
直到最后,再也看不见。
「妻主,别哭。」
沈信之撑着我,他有了身子,动作古怪地低下头,舌尖往我口中顶入一颗药丸。
他轻舐我泪痕。
「你该高兴不是吗?夫郎走了,他再也不会回这,往后你是我一个人的妻主了。」
药大抵是下在那杯酒水中的,而沈信之喂给我的,是解药。
今日荒唐,全然是一场算计。
我张了张嘴,已经能发出声音,我斥责他:「用这等手段,真是下贱!」
「滚远点!」
「妻主,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我。」沈信之冰凉的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从前,你眼里明明只有我一个人,你告诉我夫郎只是应承侯府的摆设。只有我才能生下你的孩子。」
「月下一同饮酒,我抚琴,你就在一旁听着,你看我的眼睛里都是星星。为什么?」
「妻主,你为什么要变心呢?」
一周目的画面,在我面前闪过。
那时,我为沈信之容貌倾倒。
为刷他的好感度,为他做了一切我能做的,但他妈的他还是黑化了!
狗东西!
我满是恶意地嘲讽:「变心也要有理由吗?」
「沈信之,夫侍不过是个玩意儿,我玩腻你了,想收心好好和夫郎过日子。」
「你真蠢啊。」
「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收起你的小心思,不要妄想同夫郎比吗?」
手背,似有温热泪珠滴下。
我像被烫到一样,往后一缩,却被沈信之拉住。
「不要紧的,妻主。」
「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后,一切都会和以前一样。」
后颈突然一疼。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中。
-17-
佛堂檀香袅袅。
我睁开眼时,沈信之守在我身边,别扭地握笔抄写佛经。
这里是普济寺。
他见我醒来,将我扶起,小意服侍我饮下清茶,垂着眼眸把佛经给我看。
「之前说要为我们的孩子诵经祈福,却一直不得空,如今总算得偿所愿。」
沈信之笑吟吟的。
「妻主,你看我抄得如何?」
他出自小倌馆,没有正经读过书,真是一笔狗爬字。
我没有应他。
撕了佛经。
「妻主撕得好,这污遭字我自己都看不懂,怎么能烧给佛祖呢?」
沈信之把笔塞我手里,仰着脸看我,「不如,妻主教我写字吧!」
这周目八成又废了。
顾辞好感度-100,我又被沈信之囚在这,慢慢折磨。
还不如一周目。
一刀捅死我,直接重开。
我深吸了一口气,「沈信之,我有更重要的事做,你放了我。」
他摇头。
「妻主,忠毅侯府的谢宁已经死了,忠毅侯请封谢秋为世女。」
「我把你救了出来。」
「他们若知道你没有死,定然天涯海角地追杀你。」沈信之眸里烛光跳动,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微笑。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陪着我。」
我冷笑,「沈信之,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
算计我的,少不了他。
「不,我不无辜。为了独占你不择手段,我死后定然下十八层地狱。」
「可现在我还活着。」
沈信之将面庞埋进我脖颈里,深深嗅了一口气,「妻主,往后只爱我。」
「好不好。」
-18-
沈信之很笨拙地讨好我。
用一周目时,我讨好他的方式,为我描眉挽发,洗手作羹汤。
系统没有判定攻略失败。
我假意哄着沈信之,教他写字,为孩子取名字,答应与他做一对平凡夫妻。
直到他腹疼去寻主持把脉时。
我逃了出来。
对普济寺不熟悉,慌不择路下,我逃入空荡偏殿。
殿中昏暗,只有数盏小灯。
清瘦人影跪坐在蒲团之上,他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声音低沉悦耳。
是我的夫郎,顾辞。
系统没有判定攻略失败。
若是留在顾辞身边,继续攻略他,说不准还有攻略成功的机会!
我心中惊喜,脚下却慢了很多,如同二周目时去普济寺接他那般。
跪在他身侧蒲团上。
「夫郎,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猛地转过头来,昏暗烛光下他的面容忽明忽暗,像被微弱的烛火凝住。
我向他解释:
「我没有死,是被母亲和谢秋设计,之前梅林一别,我们之间还有些误会。」
顾辞用力扣住我的手腕。
「误会?」
他眸光森寒,像凛冬里冷极的冰,「说说看。」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先前确实宠爱沈信之,但那时我还不曾对你动情,应承你的事,我从未失约。」
顾辞神色淡漠无比,连声音都有些沙哑,但他握着我的手滚烫。
几Ṭüₛ乎要灼伤我。
「谢宁,还有吗?玉佩酒楼平安符,你又要怎么解释。」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好。
我干脆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
「谢宁,谁教得你这样,辜负旁人真心,一句道歉就能一笔勾销?」
四周冷寂,寒风袭来,吹灭偏殿仅剩的几盏灯烛。
眼前霎时暗了下来。
我试图以退为进:「顾辞,我言尽于此,你不听也不信,那便罢了。」
站起身,我慢悠悠地拍了拍衣摆、袖摆。
刚走出两步,被顾辞拉住。
他往后一拽,将我推向佛像金身,语气压抑着怒火,「谢宁,你也太自大了。」
「凭什么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身后佛像冰凉,我反驳:「分明是你推开我的。」
他冷笑,靠近我,压了下来。
指尖落在我被沈信之咬出的齿痕那儿,狠狠按了下去:
「妻主,我自小脾气便不好。」
「父亲教我端庄,告诉我未来是做人正夫的,要有容人之量,若是学不会,那不如吃斋念佛,总好过伤人伤己。」
「和你成婚后,你不爱我。」
「我自可以当好我的世女夫郎,可你偏偏要说招惹,让我心生欢喜,无心侍佛。」
「哪怕是装,为什么不装好一点,瞒我一辈子!为何让我知道你不过戏耍于我。」
顾辞用力掐住我腰。
恨不得掐断了它,这和之前嘴硬心软的顾辞,完全不一样。
我心中有些害怕,试探道:「顾辞,你若不喜,往后我便不再寻你。」
沉沉呼吸落在耳畔。
顾辞开始撕咬我耳垂,脸颊,最后舌齿撵过唇瓣。
「谢宁,我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留不下你的心,总要留住你人。」
-19-
我被顾辞留在身边。
顾府侍从请他回家,但他不肯,一心留在普济寺里。
从小僧妮那儿,我打听到这已经不是顾府第一回来人了。
顾辞除夕回了顾府,但在知晓我暴毙后,便要去忠毅侯府为我寻公道。
是他母亲拦住了他。
将人送来普济寺,让他静静心,这些时日,家中为他相看了其他妻主。
但他不肯回府。
要在普济寺诵经祈福七七四十九天,只为亡妻往生,盼她下辈子投个好胎。
如今还剩九天。
我出现后,他便经也不抄了,只将我困在身下,逼我说同沈信之做过什么。
他心中介意。
我给他的,并非独一无二的爱。
只是沈信之的复制品。
可我若说谎,顾辞便咬我脖颈,恨我骗他。我若如实相告,只会换来他疾风暴雨般的侵袭。
顾辞再也不是从前不染尘埃的夫郎。
他被我拉入红尘三千丈,有了凡夫俗子的仇怨、欢喜与爱恨。
不管我怎么哄他、顺从他、违逆他,好感度一直停留在-100。
毫无波澜。
几乎陷入僵局。
这段时日,我简直身心俱疲,怀念从前乖巧懂事的沈信之。
怀念端庄又羞涩的顾辞。
我问系统:「如何开启三周目?」
【系统提示:攻略对象死亡后,视为攻略失败,即可开启三周目。】
「还有别的法子吗?」
【系统提示:攻略对象好感度 100 时,攻略成功,可退出游戏。】
我宿在顾辞厢房中。
这些日子,重新梳理了一周目和二周目的剧情,发现我一直将重心放在攻略这件事上。
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谢秋。
两个周目的攻略失败,都是因为她在搞事,我没法杀了顾辞。
但沈信之想独占我,谢秋要杀我。
或许我可以冒险一试……
七日之期,很快便到了。
按照原先的安排,顾辞要在大殿同主持与僧妮们一道为我诵经。
将这些时日抄的经文,焚烧殆尽。
但我拦住了他,「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还有什么是我和沈信之没做过的吗?」
顾辞眉尾压了下来,「终于想到了?」
我不介意他冷淡。
握住了他的手,「夫郎,我不曾与沈信之去过月老祠,没有和他许下来生。」
只许给你的来生。
顾辞,这个当你到底上不上?20
顾辞借口身子不适,让寺中主持为我超度。
而他,与我去了月老祠。
他提前派人清了场。
大张旗鼓的一番动作,与他平日里的形事风格大为不同。
生怕不知道会有人盯上我们。
顾辞带着我去拜了月老,我们一同跪在蒲团上,他合上眼,长睫颤颤。
而我,则在偷偷看他。
他无论求什么,都是一副专心的模样。哪有这么多话,要和神佛说呢?
「谢宁。」
不妨顾辞突然回头,抓住了Ṱū́ₘ我偷瞄的目光,他眉宇间阴沉沉的。
就连喊我的名字,也满是寒意。
「夫郎,突然想到要求来生,还得挂姻缘牌,我去写上我们的名字。」
顾辞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喉头上下滚过。
最终是一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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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牌,最终没有挂上去。
因为谢秋突然出现。
她随手一指,那些人便将我围住,而谢秋身着铠甲,站在人群之外。
「姐姐,总算找到你了,若不是沈信之报信,我还得费些功夫呢。」
沈信之,一点也没有辜负我对他的期待。
谢秋果然来了。
「谢秋,今日是我输了。我只有一个请求,放过我的夫郎。
「这一切同他无关。」
谢秋世女之位,名不正言不顺,她不敢杀顾辞的。
但沈信之没有顾忌。
他会疯狂地、用尽一切办法杀了顾辞,到时候就能开启三周目了。
「妻主,我还以为你今日是来杀我的。」
顾辞从殿中走出,他拍拍手,墙头突然出现顾府护卫,他目光扫过我,「是我错怪你了。」
我突然有些心虚。
但顾辞转而面向谢秋。
「谢秋ṭüₙ,她已不是世女,对你再无威胁。」
「她只是顾辞妻主。」
谢秋冷笑,「尚书府为她撑腰,我如何信你空口白牙」
「你们夫妻情深,那便一个都不能放过了。」
她挽起弓箭,对准我的眉心。
「谢宁!」
飞箭朝我射来,顾辞吩咐护卫射掉箭矢,他大声喊我的名字,朝我奔来。
那一瞬间,突然响起久违的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顾辞好感度 100。】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攻略成功,数据传输中,将在十秒后开始传送。】
【系统提示:十、九……】
猝不及防完成任务,我还未曾反应过来。
正准备松口气。
现在就算被射成筛子也不怕了。
只是我没等来想象中,被箭羽刺穿的痛苦,怀中蓦然一沉。
我低下头。
沈信之不知从哪儿扑来,数只飞箭正中他心口,他用力抓住我的手。
张张嘴,吐出一大口血。
「妻主。」
他目光溶在我身上,手上力道渐渐松了。
「我真恨你啊,恨你恨得要死,你怎么能对我好,又不要我呢?」
「但是……我也想和你有来世。」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任务!顾辞好感度 100,沈信之好感度 100!】
沈信之满口谎言。
对我说了一辈子谎话,真真假假参杂,让人辩不明真心。
我满手都是他的血。
超坏的小绿茶,甜言蜜语哄我的小绿茶,千方百计,要报复我的小绿茶。
为了保护我,死在了我怀里。
心里空落落的。
我回头望了一眼,顾辞朝我奔来,发髻松散。
毫无仪态可言。
所有人的身影都在变淡,如同黄粱一梦终将醒。
【系统提示:三、二、一。】
【开始传送。】
番外(一周目)
沈信之从来都不是走运的人。
家中本有父母姐弟。
却在年少时遭了灾。
阿姐带着他讨饭,得贵人恩赏了一锭金子,却因此让阿姐失了性命。
而他也被卖入小倌馆。
进小倌馆后,沈信之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认命。
后来,他学会如何伺候人,如何讨旁人喜欢。
但,没有人告诉他。
要怎么爱一个人。
不过不要紧,沈信之想,反正窑哥儿是没有真心的。
他只要学得如何让人怜惜就好了。
眼泪是他的护身符。
哪怕是小倌馆的爹爹看到他落泪,也落不下手中的棍子。
这一招,对贵人也很有用。
贵人是忠毅侯府的世女谢宁,她同旁人都不一样,不需要他卖笑。
也不会对他动手动脚。
她问他会什么?
沈信之很小声地说,「会唱曲儿。」
于是,贵人便让他捡一首喜欢的唱,她托着脸听,满眼都是他。
她夸他唱的好。
问他,愿不愿意和她回家。
沈信之哪里有不愿意的,他立刻点头,又觉得自己不够庄重。
好在,贵人不介意。
这是沈信之一生里最幸福的时日了,他进了勇毅侯府,府中虽有夫郎。
却是个高傲不得宠的性子。
妻主爱他、宠他, 对他好, 可渐渐的, 他还是觉得不够。
他抓不住妻主的心。
为什么他只是妻主的夫侍?
要和旁人共享妻主?
为什么妻主的眼里, 不能只有他一个人?
鬼迷心窍,沈信之同人做了交易。
她帮他杀了顾辞,折他傲骨, 让他再也做不成世女夫郎。
而沈信之, 只需要为她做一件事。
沈信之同意了。
没多久, 他便听到顾辞被流民折辱, 遁入空门的消息。
妻主, 终于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直到除夕,沈信之才知道, 同他做交易的人是谢秋。
妻主的私生妹妹。
而她让他做的唯一一件事, 是毒杀谢宁。
如若不照做,她便要将他雇凶杀人的消息,告诉谢宁。
让他永远被厌弃。
自那日起, 沈信之再无一日好觉。
他宁愿自己死掉, 也不想杀死妻主。沈信之没读过书, 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所以他选择当着谢宁的面, 杀死自己, 再剖开那颗心给她看。
他想告诉她:哪怕死了, 我都是爱你的。
但在触到她,难以置信的目光后,沈信之又后悔了。
「妻主,我是骗你的。」
「我怎么会爱你呢, 我是来报仇的,为此蛰伏许多年, 连孩子都不是你的呢!」
他编了一个故事, 但她信了。
血液从身体里流出,他终于一句话也说不出,这一生如走马观花一般闪过。
沈信之突然想起戏文里的一句词儿:
我惜妻时妻别离。
好可惜啊,没有早点学会如何爱她。
番外(现代 he)
《女尊风云》内测后,热度非常高。
主办方诚意满满, 在开始公测前,给所有内测玩家发了一封邀请函。
邀请大家参加玩家见面会。
将会有亿元奖金, 和精美周边赠送。
谢宁不假思索, 去了这个见面会。但见面会那天, 她在会议室等了很久。
除了她一个玩家, 再没有别人出现。
该不会是骗人割腰子的吧?
谢宁浑身一寒, 正准备推门出去, 门却突然打开了。
两个高挑人影, 从门外走入。
从一片漆黑、不见光的长廊,走到了她面前, 他们一个清冷端庄。
另一个面若桃李。
「我是游戏合伙人之一, 顾辞。」端庄的那个,率先开口介绍, 他指了指身侧。
「这位是沈信之。」
什么鬼啊!
不仅长相一样,连名字都一模一样!
我心中颤颤,往后跌倒一步。
被沈信之眼疾手快地扶起, 「宁宁,别急着害怕。」
他眼中笑意盈盈。
「先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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