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新转学的班里,有个男生爱开女生黄腔。
体育课我请假。
他竟当着全班同学问我:
「听说你怀孕了,跑不了步?」
我说是发烧头晕。
他声音更大,「哎呦喂,发骚了呀。看这大黑眼圈,昨晚兼职还没爽够,要不要哥哥帮帮你?」
看我脸红。
他以为我羞耻,我不敢回应。
可凭什么!
把低俗当幽默的是他!
把罪恶当荣誉的也是他!
为什么羞耻的要是我!
我头发一抓,提起凳子就要砸上去,「你他妈眼睛连膀胱了,怎么两眼珠子渗尿看啥都烧。」
「老娘怀的是你爹,来孙子,喊声奶奶听听!」
-1-
李义伟往旁边一躲,嬉皮笑脸地看着我,「开个玩笑至于吗?怎么还急了?」
「再说了,我也是真心想帮你,不感谢我就算了,你怎么还要打人。」
他边说边向周围男生使眼色。
有人问,「李哥,你怎么治发烧的,给兄弟们讲讲呗。」
李义伟用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捏成一个圆,然后伸出右手食指使劲往里戳。
「就这样,一秒止烧。」
话音刚落,男生们笑成一团。
李义伟仿佛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他眼睛盯着我胸前,啧啧几声。
「怪不得发烧呢,穿吊带漏这么多肉,也不知道是想勾引谁?
「我妈说了,穿吊带的女生都不正经,张蔷你 500 一次够不够?」
男生们开始吹口哨。
李义伟直接跳到讲台学母鸡走路。
他一边扭着屁股,一边还发出怪叫,「咯咯嗒、咯咯嗒。」
没走两步,他开始蹭其他男生。
有男生配合着顶胯。
他触电一般,夹着嗓子发出颤音,「哥哥们做鸡好爽呀!」
我看着他在那表演,就像看一个信球。
在李义伟眼里,女生的衣着打扮高矮胖瘦都能成为黄色笑话。
他最喜欢看女生被问得不知所措的样子。
刚转学时,我也遇见几次。
他打着开玩笑的名义,喊我某某媳妇,谁谁老婆。
我每次都懒得搭理。
爸爸曾告诉我,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所以,我忍过,也退过。
可到头来呢!
我的忍耐和退让,在他眼里是害怕,是懦弱。
他以为我脸红,我羞耻,我不敢回应。
所以,语言越来越露骨,动作越来越下流。
既然如此,那我还忍个屁!
我把凳子朝讲台一甩,「没事学什么鸡叫,你们鸭子不应该是嘎嘎嘎吗?
「当鸭舒服不,我看你那 3 厘米的样子,应该是下面那个吧。咋地,昨晚没被捅舒服这会又想要了。我劝你收收手,就不怕你爹看片时看到你熟悉的面孔吗?」
话音刚落,教室里一片安静。
李义伟一愣,随后破口大骂,口水乱喷,「张蔷,你他妈说谁是鸭子。
「信不信老子揍死你。」
看了看身后看热闹的人,李义伟面子挂不住,他袖子一撸,冲过来就要打我。
我学着他平常的样子,无所谓道,「开个玩笑,怎么还急了!
「没关系的,3 厘米很厉害,3 秒也很厉害。
「放心,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你是牙签哥!」
女生们开始捂嘴笑。
李义伟一边骂一边伸手抓我头发。
附近的女生有些拦在我面前,有些用力拽着他,不让他靠近我。
我同桌赵文静边拽边吼,「张蔷,你快跑呀,去找主任找校长。」
临阵脱逃可不符合我的人设。
我掏出皮筋,头发随便抓抓,冲过去就要揍他。
门外一声大喊,「反了天了,再不停下来都给我叫家长。」
-2-
是班主任来了。
我们班主任是女老师,今年刚接管我们班,还是学校的优秀教师。
本以为她会帮我们教训男生。
可谁知道,她听完直接用手指着我,「小姑娘家家的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满嘴脏话,你的家教叫狗吃了!
「一天天就知道描眉画眼、搔首弄姿,也不知道想勾引谁!」
班主任一顿输出。
身后的男生好像找到了庇护,嘴角上扬满脸得意。
赵静文鼓足勇气说了句,「可是明明是他们先说我们的,他还学鸡叫!」
班主任一瞪眼,「点你名了还是挂你号了?
「又没点名,都急啥,急着拿屎盆子往自己头顶扣?
「也就你们几个不学习爱告状,一个个都是事精!搅屎棍!」
泪窝浅的女生已经被气哭了。
明明先犯贱的是男生。
可最后受批评的却是我们女生。
我昂起头,「老师,你为什么只训我们!」
班主任一瞪眼,叉腰指着我,「还问我为什么,看看班里这么多男生,哪个像你们女生这样贱!
「一个个都是榆木疙瘩,烂泥扶不上墙,天天就知道嚼舌根。人家好学生满心满脑都是学习,谁愿意搭理你们这群祸害。
「真是几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我的认知又一次被刷新。
豹豹说过,人心里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
可班主任心里,得有一座珠穆朗玛峰吧。
咱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发明的优生和差生这两个词。
从此人就被分为了三六九等。
只要你是优等生,好像就掌握了至高无上的权利,连放个屁都有人吹捧,说真香。
可是,成绩好等于人品好吗?
不等于!
当然不等于!
有些人,外表光鲜亮丽,内里腐烂不堪。
说白了,就是衣冠禽兽。
像李义伟,骂他禽兽,我都害怕侮辱了畜生的天性。
班主任的嘴还在不停叭叭,「再说了,同学之间几句玩笑而已,又不会少块肉,也就你们女生小心眼,上纲上线还要闹得人尽皆知,也不知道最后丢得是谁的脸。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说到最后,真不一定是谁的问题!」
我靠!
你们懂吗?
此时,我真想拽住她头发对她脸狂扇,然后再指着她鼻子骂,「为什么我只扇你不扇别人!
「为什么这烂事只发生在你的班不是别人的班!
「是因为你天生下贱吗!」
可想想爸爸之前对我说的话。
我稳了稳心神,拉住班主任小声说,「老师,虽然他们说我,但是也说你了。我都不敢告诉你,他们说你老公嫌你又老又丑,在单位包了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说你外头也有人,是个六十岁的老大款,好像是姓王。对了,他还说你脖子后面的大红印子,就是那老头吸出来的……」
-3-
「谁?」
「哪个兔崽子?」
班主任气得满脸通红。
我顺手一指,「是李义伟,他上午还说你穿裙子是想勾引……」
「老师,我没有,真的没有。」
李义Ṫŭ₂伟挣扎着想打我,「张蔷你再乱说,我撕烂你的嘴。」
我后退一步,「怎么没说,你还说那老大款是你邻居,大家都听到了。」
「对,我听到了!」
「老师,他还说你怀孕了,是那老头的。」
李义伟急了,一边骂我们,一边拽着身边的男生为他作证。
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开黄腔时,你一句我一句,团结得像个铁桶。
可现在,谁都不想惹祸上身,一个个都不吭声。
班主任揪着李义伟,「还说没有,这么多人都说你会有假。
「你那嘴是粪坑吗,天天没事乱喷屎,造谣都造到我头上了。
「写检查,1000 字,敢少一个试试。」
大家一阵欢呼。
女生们以为取得了胜利。
可我知道,我们并没有赢。
这次是因为回旋镖扎在了班主任身上,她才炸毛,才愿意惩罚男生。
她并不是为女生做主。
她只是在为自己出气。
很快,班主任扭头指着我,「吵什么,还有你,1000 字检查。明天校广播室都给我念检讨去。」
「我没错,为什么要写。」
班主任用手指着我鼻子,「厉害啥,打架斗殴算不算错!
「我就不信了,还治不了你们这些害群之马。
「谁检查写得不深刻,就让他爸妈过来写。」
最后一句话,班主任是对着我说的。
等她走后,大家吵吵着要陪我一起去找校长。
「对,我们一起去,谁怕谁!」
「校长不管,我们就打教育局电话,打 12345,我就不信了,还没个说理的地方。」
我拦住大家,「算了,我不想连累你们。」
看我不开心,赵静文拿出包零食递给我,「你就当班主任放了个屁,别生气了。」
前桌也扭了过来,「巧克力给你吃,甜甜的吃完心情就变好了。」
「还有我这,也给你!」
没一会儿,我桌子上放满了零食。
「不就是检查嘛,写就写!」
赵静文把我的笔夺过去,「你歇着,我们替你,才 1000 字一人一段分分钟搞定。」
我拿过自己的笔,「我来写,不过你抽屉藏的那些东西借我抄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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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借口拉肚子去晚了会。
从厕所出来,就听到大喇叭里李义伟的声音。
真不愧是班主任心爱的「优等生」。
1000 字的检讨使用了比喻、排比、反问、夸张等修辞手法,从古到今从里到外深刻剖析了自己。
就差问候自己的祖宗十八代了。
但如此深刻的检讨全在拍老师马屁。
说班主任授课的辛苦,说班主任对学生的关心爱护。
说他愧对老师的付出,不能回报学校的培养。
全文没有一个字提到自己乱开黄腔对女生的伤害。
李义伟这垃圾并没有一丝丝悔过的想法。
我拿出口袋里的纸,下定了决心。
该我了!
清了清嗓子,我开始发言,「我叫张蔷,我错了。」
停顿数秒后。
「我错在没举报偏帮男生的老师!
「我错在没揍死爱开黄腔的人渣!
「我错在没第一时间去反抗去斗争!」
「被开黄腔是我们的错吗?
「不是的!
「我们没错!
「我们一点错都没有!
「错的是那群满嘴喷粪的人渣!」
「女生们,勇敢起来。
「以后谁再开黄腔,我们一起撕烂他的嘴!」
广播室的门被拍得梆梆响。
班主任踹着门,「张蔷,瞎说啥,快给我滚出来。
「这学你还想不想上了!」
我抓紧时间,继续说,「李义伟,你个垃圾,不觉得自己开黄腔有错是吧!
「好,我分享个东西,大家都听好了!
「我叫二伟,是个万人迷抹布,昨夜又被哥哥们酱酱酿酿、原地爆炒了。
「想知道怎么爆炒我吗?」
门突然被撞开。
啧啧啧,可惜了!
我熬夜写的炒菜细节没分享给大家。
那可是我从众多本抹布文中提炼出的精华。
「爆炒你爹!」
第一个闯进来的是李义伟。
他红着眼冲向我,揪着我的头发大骂,「去你妈的,你爹是抹布,你妈是野鸡,你全家都是千人骑万人跨的臭婊子。」
我草!
他骂我就算了。
他竟然骂我爸!
他竟然敢骂我爸!
顾不上头皮撕裂的疼痛,我脚Ťű̂ⁱ往上用力一踢。
李义伟捂着裆部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拢了拢凌乱的碎发,我对着他的脸狂扇,「你破防啥,老娘说你了吗?
「3 秒男!
「臭抹布!
「还骂人!
「我叫你骂我爸,我叫你骂我爸。我爸是你能骂的!」
班主任和其他老师跑进来,架着我胳膊把我往后拉。
「别打了,快停下来。」
我用力扑腾着,又踢了好几脚,「我上辈子刨你家祖坟了吗,这辈子派你这恶心玩意来膈应我。
「嘴巴连着肠子的玩意,张嘴就拉,真他爹的晦气!」
也许是闹得太大。
广播室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班主任扶起李义伟,不停关心着。
看见我,立马换副嘴脸,「让她爹妈来,赶紧把这个祸害领走!
「一个没学校要的垃圾转校生,还敢打架斗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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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转校,我鼻头一酸。
被开黄腔时我没哭,被揪头发时我也ƭüⁱ没哭。
可这会,我眼泪啪嗒嗒地往下掉。
我想起了爸爸。
他曾教会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揍死他龟孙。」
所以,从小到大,我从不欺负别人,但也从不害怕被人欺负。
我是转了几次学校。
第一次是我穿裙子被老师骂下贱,说我小小年纪不学好,就只会勾引男生。
第二次是班级男生乱造谣,说我爸包养小三,我妈气得喝农药死了。
这两次,我都揍了回来。
爸你知道不?
你闺女有可能又要转校了。
之前我受了委屈,你都会说闺女揍他们,爸在你身后,天塌下来有我呢。
可最后你却告诉我,闺女收收脾气吧,凡事多忍让,爸可能以后都罩不住你了。
我现在还记得那天。
你躺在那里,努力睁开眼逗我,「算了,你这臭脾气已经被我宠坏了。
还打吧,哪个欺负你了,去跟爸说,等到了晚上我帮你带走他。」
我没笑,哭得更惨了。
从那天起,我失去了爸爸,失去了最爱我的爸爸。
喂,那个小老头。
你过得好吗?
我把眼泪胡乱一擦,「不叫,要叫一起叫,我倒要问问他爹妈怎么生出个垃圾出来!」
「张蔷你他妈说谁垃圾!骂我抹布你还有理了!」
我俩越骂火越大,要不是班主任和其他老师拉着,怕是又要打一架。
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
有人开始喊,「校长来了、校长来了!」
看事态发展不对,班主任开始指责男生开黄腔不文明,但话音一转立马就批评我处理问题太激进。
「算了,你俩互相道个歉,这事就算解决了。」她拉着我俩压低声音,「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
女生被男生开黄腔、被他们动作侮辱时,你是怎么说的。
你说我们女生下贱、说我们是差生、说我们是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
你觉得我们好拿捏。
骂几句就怵了,写检讨就怕了,实在不行叫家长就唬住我们了!
可我们真的受够了!
班里的女生有几个没被开过黄腔,大家一直都是冷ŧüⁿ处理,不想正面对抗。可谁知道一时的沉默换来了更多的恶意。
既然没有人主持公平,那我们就自己创造公平。
我挣脱班主任的手,「我没错,说到天边我还是没错!」
班主任明显一愣,看了看周围,气急败坏道,「好好好,给脸不要脸,走跟我去校长室都给我叫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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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室外,我拿着手机,翻遍了通讯录不知道打给谁。
我妈生我时大出血没救回来。
后来爸爸也走了。
我拨通了一个号码,嘟嘟几声后,我连忙摁了挂断。
算了。
打人那会我已经想好了,大不了就是退学。
即使他爹妈来了,我也不怕。
校长室内,班主任添油加醋地说着我的恶行,门外突然响起了杀猪般的嚎叫。
「宝宝,我的宝宝啊,你还活着吗?」
李义伟他妈大喊着进来了。
一进门抱着他儿子就开始哭,「怎么被打成这样了,来张张嘴摇摇头,还有这胳膊腿,还能动不?我的天爷呀,流这么多血得吃多少肉才能补回来!
「可怜的宝贝,是哪个小贱人下的黑手,给妈说,妈扇不死她。」
我冷哼一声。
他妈一回头看见我,立马就要冲过来挠我脸,「是你这贱坯子吧,你个小贱人竟然敢打我儿子,我家宝宝要有点好歹我让你全家陪葬。
「学校里还有没有王法了,看把我儿子打的,我们要验伤要报警,不把这小贱人抓进去,我王字倒过来写!」
他爸板着脸训斥了几句。
转过身陪着笑脸,「老师们别怪罪,我媳妇是爱子心切,看见儿子被打成这样心里难受。也不知道我们得罪谁了,在学校被霸凌成这样。」
我算是见识到了。
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短短几句话,把责任全推到了我身上,甚至还要给我安上校园霸凌的罪名。
我往后一退,抱着胳膊一脸不屑,「告诉你们,我就是揍他了。这么大的人了光天化日还满嘴喷屎。
「没断奶就在家呆着,出来撅着张臭嘴随地大小便,是纸尿裤买不起吗?
「还说我霸凌,你儿子开黄腔,性骚扰女生你们怎么不说!」
李义伟爸妈交换下眼神,分头行动。
他妈揪着班主任絮叨,埋怨学校管教不严,要求学校开除我。
他爸则出来打圆场,「小姑娘脾气这么冲,同学之间几句玩笑话而已,还构不上骚扰。
「你们女孩子就是心眼小,你当没听到不就行了,还非得上赶着承认,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再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凡事啊还是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直接踹倒凳子,揪着旁边的李义伟抬手扇了过去,「来听听,这一巴掌到底响不响。」
见他儿子挨打,他爸伸手就要打我,吓得校长赶紧拦住。
我往后一退,开始背法条,「李义伟当众开黄腔,情节恶劣,已经对我构成性骚扰。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十八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二百五十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百六十八条,对他人进行性骚扰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等五年过了,我看你儿子还能干啥,去拧螺丝别人都嫌他有案底!」
我一口气编完。
他爸愣了一下,态度明显缓和,「我家义伟就是爱开玩笑,青春期男孩嘛,大家都懂,总想着标新立异来吸引女生关注。」
拽女生头发、扯女生内衣、开女生黄腔甚至撩女生裙底都能归结到想引起女生注意,想获取女生关注。
他没姐也没妈吗?
这关注怎么不留给自己人。
我歪嘴冷笑,「哦,求关注呀,那你儿子在家也对你媳妇开黄腔,说你媳妇是鸡吗?」
他爸脸立马绿了,「你这孩子说话咋这么脏!」
脏吗?
同样一句话放别人身上是开玩笑,放自己身上就嫌难听了。
更难听的还有呢!
我叉腰继续骂,「在家不说鸡呀,那说啥,说阿姨穿吊带给隔壁老王看?还是问阿姨下面好吃不好吃?或者送阿姨茄子黄瓜用?」
开黄腔嘛,我也会。
比骂人我就没输过。
要不是篇幅限制,我高低骂他个 800 字出来。
李义伟他妈被我气够呛,扑过来就要抓我脸,「小贱人,你放啥屁,看我扇不死你!」
班主任跑过来拉架,「张蔷,快闭嘴吧,让你叫家长,你爸妈怎么还不来?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吗?」
「他爸妈早死了。」
站在角落的李义伟突然吆喝一声。
他妈阴阳怪气,「我说呢,怪不得一点家教都没有,有人生没人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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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们没人教!」
校长室门开了。
我扭头,是爷爷。
他努力挺直腰背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的头,「妞,受委屈了咋不吭声,你爷我还活着呢!」
说完,他瞪了一眼角落里的李义伟,转身走向校长,「听外边小妮说张蔷在学校打架了,孩子犯错老师随便吵,该打打该罚罚,我老头子一句话都没有。
「但是,如果我们没错,那就得好好说道说道!」
李义伟他妈拉着他往我爷爷面前一站,「看你家孙女把我儿子打的,同学之间几句玩笑,就算有小摩擦,那不是还有老师,用得着下狠手嘛!」
说完,他妈哭哭啼啼,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
「我这孙女腼腆文静,要不是别人惹她,她不会动手。来妞,跟大家说说,这同学开的啥玩笑!」
还不等我说完,爷爷直接拐棍一扔,「我日你姥姥,骂我儿子就算了,你竟然骂我孙女,看我打不死你!」
校长赶紧拦住我爷让他坐下。
我爷坐那还在骂,「就没见过谁家兔崽子嘴这么脏。跟你们说,我老头子 80 了,逼急了我可啥事都能办出来。」
我爷黑着脸,虎视眈眈地盯着李义伟的父母。
李义伟他妈跳起来,「死老头子,别倚老卖老,明明是你们打人不对,还想把责任推到我儿子身上,我们就开几句玩笑咋了!」
班主任看事情越闹越大,开始出来活稀泥,「几位家长都消消火,孩子小不懂事,互相道个歉算了,本来就是个性事件,没有必要上升高度。」
我爷喝了口水,「你就是那个偏袒男生的班主任,听说你还有对双胞胎女儿。
「我老头子就想不通了,都是女人咋一点共情心都没有。
「开黄腔在你班里是个性事件吗?」
班主任还想解释。
门外响起一阵阵呼喊。
「不是!」
「我被开过!」
「我也被开过!」
赵静文和班里大部分女生一起走了进来。
大家开始诉说李义伟办的恶心事。
胸小的女生他说你是飞机场。
胸大的女生他内涵你被包养。
就连女生来月经,他都要发挥几句。
校长瞪了班主任一眼。
「这都是什么风气,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让你们耍流氓的。
「你这班主任是怎么教的!」
看事态不对,李义伟他爸陪着笑脸,「老爷子消消火。孩子们不懂事,说几句笑话,咱们大人不能当真。
「回家我肯定好好教育儿子,今天已经给学校添麻烦了,就别再耽误老师时间了。」
我爷板着脸,「那这些小妮呢,她们受的委屈怎么说,也别假惺惺地道歉了,我家妞打架该罚罚,但是开黄腔的死娃子们,必须得严肃处理。」
在校长的协调下,参与开黄腔的男生一个个都记了大过。
班主任被取消了年度评优资格,被调去了其他班。
虽然我也被要求写检查,赔偿损坏的财物。
但整体我是开心的。
出了校长室门,我爷揉了揉我的头,「你这傻妞,受委屈为啥不给家里说。
「别听你爸那傻子的话,咱老张家族谱里就没有忍这个字。
「以后谁敢欺负你,往死里揍那些龟孙,有爷给你撑腰,怕什么!」
我爷骂骂咧咧地走了,嘴里还不停嘟囔着要给我报散打,说我嘴挺厉害,但拳脚还得继续历练。
-8-
自那天后,男生们老实了,没有再开女生黄腔,最起码当面没有说过。
我也不想追求李义伟到底是真悔过还是假屈服。
我人也骂了、架也打了、气也出了。
事情就算结束了。
本以为以后能安安稳稳上课,踏踏实实学习。
可谁知道,有些恶臭男只要没挂在墙上,就总会蹦出来恶心人。
没过多久,我的 qq 被加爆了。
每一条的验证消息都不堪入目。
不是问我约吗。
就是问我多少钱一晚。
就连我放学,都有黄毛拦住我,问我搞不搞。
我拽紧衣服逃跑,就听见他们在背后大笑,「装什么纯,都不是处了,还敢要 5000 一晚。」
我又气又怕,连着几天上课都心不在焉。
赵静文看出不对劲,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刚说完,她气得握紧拳头,「要不报警吧,我怕你放学回家不安全。」
我摇了摇头。
现在只是有人造黄谣。
这么多 QQ,基本都是新申请的小号。
八成是找的水军。
就算把这堆造谣者都揪出来又有啥用。
最后顶多是劝诫几句。
幕后黑手能受到严厉的处罚吗?
并不会。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我受到的伤害呢,又该怎么弥补!
所以,我决定了。
要干就必须干票大的。
等我说完自己的计划,赵静文惊呼,「这能行吗?」
「怕什么!我可是学过散打。」
我让她帮我留意学校的风言风语。
很快就有了结果。
最近本地好几个贴吧都在传,我们学校有个擦边女,因为爸妈死了,要自己挣生活费,她不仅卖原味内衣,还陪吃陪聊陪睡觉。
明码标价,一次 5000。
赵静文让我看了两张图片。
一张是偷拍,我穿着校服趴在桌子上睡觉,胸前的沟若隐若现。
还有一张是 QQ 聊天记录的截图,简简单单就两句话。
「多少钱一晚?」
「最低 5000!」
但最重要的是,右边是我的 QQ 头像,我还用的是自拍照。
我脑袋轰一下快炸了。
不仅有人偷拍我,还有人拿聊天记录做文章。
这聊天记录是真的,但并不完整。
也就是上星期吧。
有人加我 QQ,备注中学同学王乐乐。
我想了想好像是有个叫乐乐的女生,平常一起玩的还挺好,就点了通过。
谁知道,他一上来直接就问有没有特殊服务?多少钱一晚?
我正在做物理题。
一会左手定则一会右手螺旋。
那会他来触霉头。
裹挟着做不出物理磁场问题的愤怒和手撕恶臭男的勇气,我笔一扔,直接开骂。
「最低 5000 一次!」
不等对方回复,我继续骂。
「我再说一次,最低 5000 一次,可以哭三个小时,守灵要另外加钱,后半夜要亲属自己来,你们家如果死的多,还可以打折,满一万减Ŧūₖ一千!
「哦,忘记问了,你家到底死了几个!」
对方好半天没回复。
我笑笑继续,「亲,已读不回是有什么心事吗?
「友情提示,尸体太久不处理会臭的呦!」
我最后一句没发出去。
已经被对方拉黑了。
看完完整的聊天记录,赵静文哈哈大笑,「姐妹,你这嘴能不能借我用几天。
「老天爷呀,下辈子赐我一张淬毒的嘴吧!」
笑过之后,她又开始担心我。
「这帖子不像陌生人发的呀,你看有偷拍,还知道你在哪上学,知道你家情况,会不会是班里……」
我也觉得是。
自打转学后我也没得罪几个人。
算来算去,只有他了。
但是还没有证据。
赵静文一直叨叨,「咋办呀,这咋办呀!
「要不放假你跟我回家。
「我让我哥来接,让他叫上一堆狐朋狗友给咱俩当保镖。
「还有网上,网上消息咋处理。
「别急别急,叫我想想,叫我想想。
「对了,我们可以把聊天记录发出去,我给你投抖加,让我哥找人转发。
「对对对,就这样!
「喂,你竟然在笑!
「你竟然还笑的出来!我都要急死了!」
我捏了捏静文的脸,「不急,先投个炸弹试试。」
-9-
没两天,有本抹布文在同学间火了。
就是我之前在校广播室分享的。
只不过主角名字换了。
但内容更加劲爆。
讨论热度越来越高,甚至有人暗戳戳地到我面前,问我之前写的完结了没。
我笑笑不说话。
有人生气了。
因为很明显,这两天加我 QQ 的人更多了。
验证消息实在是没眼看。
这次不问我多少钱了。
上来直接就发一堆污言秽语,各种器官姿势乱飞,最后还加一句爽不爽。
骂得急了,还会蹦出几句威胁我的话。
让我放学小心点。
好好好。
你找人加我 QQ,我就熬夜写抹布。
很快,我们学校有两个人出名了。
一个是我,有人造谣说我出来卖。
一个是抹布文的主角,别人背地里内涵他卖屁股。
甚至都有肛肠科医院打电话,问他需不需要住院治疗。
看时机差不多。
我找借口,办了走读。
每次晚自习下课,我都会在教室吆喝几句,「回家了姐妹们,明天见!」
周五那天出了校门,下起了毛毛雨。
我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开始挑近路回家。
穿过一条小巷时,路灯闪了几下,直接黑了。
我吓了一跳,一脚踩空,直接崴了脚。
在我蹲下揉脚的刹那,有人从背后抱住我,将我往后拖。
心里一咯噔。
我开始挣扎着呼救。
没喊两句,就被捂住了嘴,一股口臭袭来,「臭婊子,叫个屁叫。等会有你叫的时候。」
另一个人说话了,「哥,你别乱来哈,不是说就拍点照片吗?」
「拍你奶奶个腿,现成的妞放着,你让我只看不干。滚你爹的!」
口臭男扑过来准备撕我衣服。
「哥,不行啊,这是犯罪会坐牢的。」
口臭男扇了他一巴掌,「废什么话,你是不是男人,到底有没有种,是男人有种就给我冲。」
两人开始撕我衣服。
我努力挣扎,双腿乱蹬。
可换来的是几个耳光和更恶臭的谩骂。
我哭着求他们,「大哥放过我吧,别强奸我,我还是未成年。
「我给家里打电话,Ŧù²给你们钱,多少钱都行,放过我吧。」
「闭嘴吧,老子干的就是你!」
口臭男精虫上脑,招呼着同伙就开始往我身上扑。
就在他们快得逞的时候,警车的声音响起。
我被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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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调查,是李义伟怀恨在心,找了他表哥。
两人本想着拍我裸照,发到颜色网站。
但他表哥见色起意,动了歹念。
警察局里,李义伟不停喊着,自己是受表哥蛊惑。
他想把所有罪名都推干净。
可别人也不是傻子。
口臭男拿出了两人的聊天记录。
从偷拍我照片、到找水军发帖, 再到和他表哥商量作案时间地点。
他没法狡辩了。
李义伟捂着脸痛哭。
没一会, 他像突然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喊,「她喜欢我,警察叔叔我们在谈恋爱,正常情侣亲亲抱抱多正常,我没有强奸她,Ṭů₈ 对我没有没有!快Ŧų₅放我回家吧!」
我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直接从堆堆袜里掏出一只录音笔。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证据链面前,李义伟彻底萎了。
出了警察局, 赵静文一把抱住了我, 「没事吧, 让我看看,没受伤吧。」
看见我破烂的衣服,她哥哥脱下外套, 背过身递给了我。
我裹紧身体, 打了个哆嗦。
幸亏没事。
幸亏赵静文报警及时。
幸亏我天天踩点算时间。
好在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因为我差一个月 18 岁,再加上涉及隐私。
案件未公开审理。
不过,最后李义伟和他表哥都过上了踩缝纫机的生活。
我请了病假在家养伤。
赵静文时不时来看我, 最重要的是给我分享新鲜八卦。
班里同学都以为李义伟是退学了。
大家都在瞎猜。
有人说他搬家了,也有人说他生病了。
最夸张的是, 有人背后蛐蛐他被插上瘾下海了。
本以为祸害解决,以后可以安安心心读书。
可他爹妈找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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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我家门口使劲拍门。
「小贱人是你先勾引我儿子,你个不要脸的贱货。」
「看你天天穿得露胳膊露腿的,能是正经人吗?」
「爸妈都死了,还能住这么好的房子, 不是出去卖的还能是啥?」
「小贱人, 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我爷拄着拐杖就要出去打人。
我拦住了他。
「爷,你信不信我几句话就让他们闭嘴?」
我刚打开门,李义伟爸妈冲过来就要打我。
躲闪不及,我的头发被抓乱了。
拢了拢头发后, 我说了句, 「叔叔阿姨, 你们知道强奸和强奸未遂的区别吗?」
两人没反应过来。
「这么简单都不懂。
「区别就是,一个会让你儿子死,一个不会。你们说要不要我换个罪名起诉?」
我直接扭头关上了门。
爷爷拍了下我的头, 「出去逞什么英雄, 看这被打的,散打课白上了。
「是不是不喜欢呀, 要不咱换个跆拳道试试!」
我被逼着去上了跆拳道。
一次下课路上。
听见树林里有打闹。
我摩拳擦掌, 见义勇为的时刻到了。
可当走近, 才发现。
几个人把之前的班主任围起来暴揍。
边打边骂, 「去你妈的,你这种败类也配当老师!
「男生撩我女儿裙子, 你竟然说她不检点, 说什么你不穿不就没事了。
「你他妈没见过男人呀。媚男到这种地步!」
班主任看见我, 哭着求我报警。
我摸摸口袋,「呀,手机忘带了!
「老师, 我要去上课了,快迟到了,拜拜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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