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花开

婚期将近,我的第三任夫君裴望送来一只同心母蛊。
传言吃下同心蛊后,便能五感互通两心相知,甚至母蛊还能操控子蛊生死。
裴望说,他已将子蛊服下,心甘情愿将性命交由我手。
我起了兴致,正欲拿起母蛊细看,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黑字。
【老巫婆快吃!哈哈哈她绝对想不到,她手上的才是子蛊,母蛊早被男主喂给了窑姐儿,等她们共感了,老巫婆立马就要出大丑!】
【对啊对啊,男主还特意找了十几个乞丐,肯定能在婚礼前把人玩死,这样他就能保留清白之身等待女主了。】
【可怜我们女鹅,现在还只是个小丫鬟,只能跪在地上给老巫婆捶腿,男主都要心疼死了!不过没关系,等老巫婆死了,男主就能光明正大和她在一起了……】
我瞥了眼正低眉顺眼给自己捶腿的人,轻嗤一声。
「驸马送的好东西,赏你了。」

-1-
「公主,奴婢不敢,这是驸马爷送给您的,奴婢不能要。」
小丫鬟嘴上说着不敢,但眼里的渴望却怎么也遮盖不住。
【老巫婆会这么好心?不会又想要作什么妖吧。】
【她哪里会给,不就是对女鹅炫耀男主送的东西,炫耀自己的地位,只会雌竞的老巫婆能是什么好货色。】
我掀起眼皮,冷冷看着这些对我肆意评头论足的东西。
每一句都是对我的贬低。
本宫确实不算什么好货色。
但,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又是什么东西,也配评价本宫。
我微微一笑,不经意似的感慨。
「驸马说,这是能五感互通两心相知的母蛊,若本宫吃下,就能操控他体内的子蛊,随意决定他的生死啊。」
小丫鬟眉头一动,手指不自觉地蜷缩。
「也罢,什么蛊啊毒啊的,本宫虽不信世间有这般神奇的东西,但这东西毕竟是驸马爷送的。」
我手一勾,轻易就将巴掌大的锦盒收回了掌心。
「确实不该给你,就算是假的,也是驸马一片心意,若驸马爷知晓我将他的东西丢给了一个低贱的奴婢,也会不快的。」
我当着那个小丫鬟的面,打开了锦盒。
「就这?」
我撇嘴不屑道:「还以为有多神秘,这样子与我平日吃的养荣丸有何区别,裴望怕不是被什么江湖术士给骗了,真是无用。」
【我靠老巫婆好贱,就是故意展示给女鹅看的,让女鹅羡慕嫉妒,还好男主聪明把蛊虫调包了,不然男主真的要被老巫婆控制一辈子。】
【是公主就了不起吗,居然嫌弃男主,还在女鹅面前贬低男主,恶心恶心呕呕——】
【老巫婆快吃下去吧,这可是真的同心蛊,只要你吃下去就会人尽可夫,身败名裂,被人玩弄致死,我再也受不了这个煞笔了。】
哟,这就忍不了了?
我嗤笑一声,将锦盒随意丢到了床边的几案上。
「本宫乏了,你继续,待本宫睡下你再离开。」
「是……奴婢遵命。」
【老巫婆真的很讨人厌啊,她是舒服了,我女鹅还要跪到她睡着才能走,凭什么啊?】
【恶毒老巫婆滚啊,这样虐待我女鹅,难怪男主要那样对她,活该!】
看着这些无能狂怒的东西,我有些好笑。
它们口中的女鹅是个小丫鬟。
我给她银钱,赏她一口饭吃,她就要尽心服侍我,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且我府上仆从的月银从来不低,尤其是能近身服侍的,还多有赏赐,来日出府嫁人,还会送一份嫁妆。
多好的差事啊,多少人求而不得。
这丫鬟自称有一手推拿按摩的好手艺,亲自来我面前毛遂自荐。
她说得信誓旦旦,我便信了。
尝试一两次后感觉确实不错,就把人留了下来,给的一等侍女的份例,一个月二十两。
这活累人,常常都要跪着。
她伺候得好,向来任劳任怨,我心疼她,便多多赏赐她。
每回叫她来推拿按摩,都让她满载而归。
偶尔几次裴望碰见了,总是皱眉不悦。
原以为他是觉得我多此一举,过于厚待下人,还劝他了他几句。
「丫鬟也累,多赏点,也是她们应得的。」
没想到,原来是在为他的心肝儿不平呢。
我嘴角露出一丝讥讽,懒得搭理那些有病的玩意儿,靠在美人榻上,闭上了眼。
午后,是个适合小憩的时间。
只是,总有小虫子在周围飞来飞去,妄想一步登天,得到不该他们拥有的。
可除了扰人清梦外,别无用处。
只是,看着那些小虫子拼命挣扎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也是很有趣的。
我睁眼,看着空无一人的室内。
打开了几案上的锦盒,轻轻一笑。

-2-
「晚棠,是我寻的这同心蛊虫不够好么,我比不得前两任驸马家世出众,只能去寻些稀奇物件,后来又想,什么东西都比不上自己这条命。」
「晚棠,我将这命给你,你不要么?」
裴望手心捧着那个锦盒,满脸落寞。
【呜呜呜,可怜男主为了给女鹅守身如玉还要给老巫婆做戏下跪演深情,也是忍辱负重了。】
【哇塞,男主这样是真的让人心疼,可惜我女鹅没有见到这一幕,只知道男主为了自己曾经委曲求全。】
【难怪男主想要弄死老巫婆,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得我心烦,快点把老巫婆弄死噻,我要看男主和我女鹅甜甜蜜蜜。】
无怪这些东西会心疼,裴望有一副好皮囊,那双眼亦是有神,看人的时候只要有心,就是满眼深情。
此时满身落寞,露出一丝伤情,更是惹人怜惜。
若我不是从那些东西的嘴里知道了他的真实面目,怕是真要被这深情的模样给骗了。
也难为他为了骗我吃下这个蛊虫,做戏这么久。
看着裴望这副样子,我内心冷冷一笑。
他以为我尚未服下蛊虫,便着急忙慌来催。
这是多着急送我去死啊。
「怎么会呢,只不过同心蛊这种东西太过珍贵,又系着你一条命,本宫只是想郑重一点罢了。」
我当着裴望的面,拿起了那颗药丸状的东西。
在即将入口的时候停下了动作。
「裴望,你说这母蛊能操控子蛊宿主生死,你是真的想要把命给本宫吗?」
【快吃吧老巫婆,这么唧唧歪歪的,还要男主做保证,真ẗû₄矫情。】
【老巫婆还以为真的能把男主捏在手心里呢,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心狠手辣的贱人。】
「当然,我愿意。」
「是么。」
我当着他的面,吃下了药丸。
裴望,你的命是我的了。

-3-
扪心自问,我从来都不是个好人。
也勉强算个祸国妖姬了。
五年前,我出嫁和亲南疆,两年内就把南疆内政搅得一团乱,又联系朝中大将,一举出兵灭了南疆。
虽然名声不好听,可我实实在在于国有功,被风风光光迎了回来,封了镇国大长公主,食邑万户。
自那以后,追求我,想要做我驸马的,就如过江之鲫。
在裴望之前,我还有过两任驸马,只是一个比一个不堪。
第一任不知哪来的胆子,将自己的怀了孕的青梅充作婢女带到了公主府。
在我眼皮子底下玩灯下黑,要我宽容一点大度一点,虽然不能爱我,但可以将妻子的名分给我,只求我善待他的青梅,将他们的孩子寄在我的名下。
我当场便气笑了,直接将两个人乱棍打出了府。
第二年,我有选了第二任驸马。
可他却在新婚当日口出狂言,当着宾客的面要我给他的父母磕头,拿公主府的一切供养他的家族。
还说他肯屈尊降贵娶我这个不洁之人,是我的福气,还说我这个脏了身子的女人不配给他生孩子,要我寻清白的良家子给他做妾,绵延子嗣。
我直接将人丢进了南风馆里。
既然那么在意贞洁,我倒要看看他在那里能不能守住自己的贞洁。
顺带将他那张不会说话的舌头给割了,他的家族我也没放过,寻了一个错处,抄家成了白身。
而后我又找起了第三任驸马。
不是我恨嫁,离不得男人。
只是我朝近来风气有异,一群士人搞起了所谓的贞洁牌坊,给本就不易的女子套上了又一重厚厚的枷锁。
我故意和他们作对,积极鼓励寡妇再嫁,甚至那些夫妻生活不顺的,也鼓励她们和离,再觅良缘。
作为带头人,我自然要做个表率,嫁了一次又一次。
结果挑中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混账。
我知晓,这其中多少有那些士人的手笔。
所以,在选择第三任驸马时,我慎重了许多,每一个来求亲的人,我都亲自见了。
其中便有裴望。

-4-
一开始我只当他是个与旁人无二,只想着攀附公主府的人。
裴家的情况我也清楚。
家道中落,只有裴望一人鼎立门户,略有才名。
可终究也没个一官半职。
这等人,十有八九是抱有他意来接近我的。
只是没想到,裴望直接承认了。
「家中族老确实要我攀上殿下,带给家族荣光,可我是真心的。」
真心这种东西,我听了不知道多少。
可也正是这个连官职都没有的人,说出了我心中所想。
他说,他对我的真心,四分是男女之情,六分是敬仰之情。
只因他敬佩我敢为女子发声,支持寡妇二嫁。
他幼年丧父,家族明明已经没落,可家中族老却依旧硬逼着他母亲守节,不许她再嫁。
他母亲一个人抚养他长大,苦熬了十多年,最终积劳成疾,早早去世,他自觉愧对母亲,若是母亲当年能够二嫁,说不得就能寻个良人,夫妻和顺,安稳度日。
裴望实在有一副好皮相,思念亡母时那副愧疚难当的模样,十分惹人怜惜,看向我时,那副尊敬崇拜,视我为救赎的模样,也十分讨我欢心。
我以为他当真是与我志同道合之人,便起了心思要他做我第三任驸马。
结果,却是这么个结局。
只是,我实在不解。
就算他对我没有一丝真心,但对他那可怜的母亲呢?
那些愧疚和痛苦,也都是假的吗?
只是,我怔怔地看着因为裴望拉着ƭů¹我的手,正想试探一二,却没想那些跳动的黑字,抢先给了我答案。
【老巫婆就知道吃男主豆腐,占男主便宜,每次男主牵完老巫婆的手回家就要洗好多遍手,亲了老巫婆还要找时间去亲女鹅洗嘴……】
【一想到老巫婆以为男主和她志同道合,我就想笑,男主厌恶死了老巫婆要三嫁,当年他爹没了以后,他那个不守妇道的娘还想丢下他二嫁,多亏了男主自己聪明,去找来族老,逼迫他娘守节,他娘才不得不留下来抚养他长大……】
【对哇,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丈夫死了还有儿子,改什么嫁!二嫁的女人都是不守妇道的贱人!男主最讨厌这些肮脏的二嫁女人了,如果不是为了家族,他才不会接近老巫婆。】
【也就那个大老粗万俟舟会赞同女主的想法,他是大将军又怎样,一点都不为男人着想,就不是个男人!】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我垂眸,毫无阻碍地挣脱了裴望的手。
「本宫累了,你走吧。」
裴望还愣了一会儿,见我面色冷淡,又扬起了温柔的笑容。
「那晚棠好好休息,过几日我准备了春日宴,正好去散散心。」
说罢,他便利索转身离开。
我无视了那些又在肆无忌惮辱骂我的东西,直接提笔țűₑ,让步月送出了一份拜帖。
有件事,我要找个人帮忙。

-5-
步月回来得很快。
而我打算亲自登门拜访的人,竟然跟在步月身后回来了。
「臣万俟舟见过公主殿下。」
【大老粗?他怎么来了?】
【说实话,我觉得大将军的眼光很有问题,喜欢谁不好,喜欢老巫婆。】
【就是啊,混血异族小狼狗,又高又帅,应该喜欢我女鹅啊,怎么就眼瞎看上老巫婆了。】
【他支持女主的想法,只有寡妇不守节,他才有机会娶老巫婆,可惜啊,老巫婆喜欢的是我们男主,看不上他。】
原来,万俟舟喜欢我吗?
我沉默了一会,将视线转移到因为没有得到我命令,仍旧跪在地上的万俟舟。
三年前,率领大军覆灭南疆的,就是万俟舟。
也是他,一路护送我回京。
说实话,我是对他起过心思的。
毕竟他长得好,又手握重兵,功勋卓著,很难让人不动心。
可一路上,他总是对我避如蛇蝎,从来不肯与我单独相处。
我还以为他厌恶我,只好收起了那点小心思。
此后三年,也不曾再与他亲近。
这次寻他,也只是因为那同心蛊出自南疆,而万俟舟则是当年覆灭南疆之人,对南疆多少有些了解。
却没想到,他竟然喜欢我。
这时,我才细细地将人大量一番。
身为武将,体格健硕是常态。
但万俟舟又是在众将士中最高大的那个。
跪在地上时,如同一座小山。
因着半身塞北血缘,瞳孔深邃,五官英俊。
但他绝不是那些东西口中的大老粗。
文武皆通,只是习惯了军营生活,言行间皆是飒沓不羁,没有文人的温和与虚伪。
两者本就是不必相互比较的。
没想到这些没有脑子的东西,却将这样的他称之为粗鲁。
「起来吧。」
我手心向上,递到了万俟舟面前。
他不可置信地抬眼,小心翼翼将手搭在我手心。
我屏退了众人,转身入了书房。
余光瞥见身后的万俟舟将手放在鼻尖,像狼犬一样,动了动鼻子。
我噙着笑容转身,看见的又是一本正经的人。
仿佛刚才只是我的错觉。
呵呵,有意思。
「万俟将军,隔那么远,本宫是什么可怕的人么?」
他猛地大步向前,停在了书案边上。
「臣、臣只是担心冒犯殿下,并无、并无他意。」
「若本宫不怕你冒犯呢?」
万俟舟的耳朵红了。
「殿下。」
他喉结滚动却没有拒绝。
我轻笑着移开了视线,在万俟舟怔愣又遗憾的神情中正色开口。
「将军,我们谈谈正事吧。」

-6-
我将收集到的信息递给了他。
本想带着这些东西去将军府上详谈,如今人来了,倒也减了不少麻烦。
万俟舟接过时,还有些心不ṱûⁱ在焉,过了一会儿,神情肃穆起来。
「将军,本宫能信的只有你,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是,臣幸不辱命。」
万俟舟郑重将几页纸张放在了怀里。
【老巫婆和大将军在打什么哑谜,什么重要信息是我不能看的。】
【不会是什么危害男主的事情吧,老巫婆绝对没安好心。】
【我靠,老巫婆要是敢,我喷死她!】
我早就发现了,这些东西并不是全知全能。
虽然知晓一些未来发生的事,却十分有限,最多的也就是我、裴望、画蝶三人所谓的爱情故事。
就像是在看话本,只能知晓作者书写的内容,却无法得得知文字之后的真实。
「那么,正事谈完了,万俟将军,能谈谈私事么?」
我勾着他腰间白玉带的穗子,让他不得不弯下腰。
他喜欢我,我也看上了他,为什么不要呢?
本宫可是素了好久了。
万俟舟瞪大眼睛。
透过ƭů⁼烛光,那眼底幽蓝泛起。
我的手顺着那锁甲往上,碰到了他的脖子。
「将军,春日正好,怎么会这么热呢。」
随着我指尖滑动,他额角出了细汗。
「殿下、臣。」
「嘘——」
我靠近了万俟舟,双唇隔着指节,靠在他的唇上。
「本宫只给你一次机会,愿不愿意。」
那抹幽蓝变得深厚浓郁,化不开的情愫在其中翻涌。
「臣愿意。」
他一把将我抱上了桌案,正想要将自己的衣服脱了,却被我制止。
「殿下……」
万俟舟委屈地皱眉。
「别动,我来。」
我解开了他的外袍,露出了精壮的胸膛和腹部,两侧的线条沿着胯挖往下延伸,没入了裤间。
麦色的肌肤与我雪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男二身材这么好啊啊啊啊。】
【艹,我嫉妒老巫婆了,吃这么好。】
【我不行了,这个绝佳身材,狗公腰,一看就很能干,口水流出来了,如果可以我希望是从另一边流出来。】
【大胸肌、八块腹肌、人鱼线,麻麻我恋爱了,如果身为公主能吃这么好,那我愿意成为公主。】
我伸出脚踩在了他腿间。
万俟舟闷哼一声,眼角出现了猩红。
哪怕眼底的欲壑已经溢了出来,但他没有动,只是喉结不断滚动,露出了渴求之色。
我越踩发现越不对劲。
当真是实力超群。
我舔舔唇,双手摊开。
「来,替本宫更衣。」
「遵命,殿下。」
万俟舟伸手,解开了我的外袍。
火热的气息喷在我颈肩,细细密密的吻落了下来。
我感受着身体的颤抖,直接将桌上的东西扫了下去。
情浓之时,一个尖锐的叫声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7-
来人进门时,万俟舟已经将我揽在怀里,用身躯阻挡了其他人的视线。
此刻,我正埋在他的胸膛。
如此大好时机,我张嘴咬下下去。
万俟舟的胸膛上出现了红痕。
我对上了他隐忍的眸子,微微一笑。
「不、许、躲。」
在他幽深的目光中,伸出舌尖舔了舔那些牙印。
他双颌紧绷,越发用力地将我揽在怀中,似是要将我整个人嵌进身体里一样。
等到身后的人走到桌案前时,看见的就是万俟舟大敞的领口,和上面刺眼的红痕。
「晚棠,你怎能这么对我?」
裴望面色铁青,视线在我和万俟舟之间流转。
「我马上就是你的驸马,我还在为我们的婚事操劳,你却和别的男人偷情,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老巫婆真的很放荡啊,明明要和男主成亲了,还在书房和大将军厮混,臭不要脸!】
【还好男主本来就不喜欢老巫婆,男主也不会伤心,只会更觉得她更脏了。】
【看给我们女鹅气的,脸都红了,女鹅纯洁了一辈子,也是没有想到,居然会碰见这么不要脸的事。】
我这才看见了跟着裴望闯进书房的,就是他的心肝儿,画蝶。
她竟然嫌弃我?
那眼底的厌恶,仿佛再看一个肮脏不堪的东西。
「殿下,裴公子才是你的驸马,你怎么能做出这等事呢?你把女子的贞洁放哪了?」
「奴虽然只是个奴婢,但从小受的教导就是要遵从三从四德,要自爱自明,殿下你贵为公主,怎么能如此放荡,不守妇道呢!」
「看看裴公子这伤心欲绝的模样,奴婢都要替公子叫不屈,他这般人物Ṭṻⁿ,合该在朝堂上建功立业,但他为了公主全都放弃了,可公主却不能给他幸福的家庭与恪守妇道的妻子,公子真是太可怜了。」
画蝶像是豁出了一般,边说边掉泪。
眼看自己心肝儿如此可怜,裴望也坐不住了。
「晚棠,我们还未成婚,你便要如此吗?」
「你堂堂公主,竟然还不如画蝶知礼懂事吗?」
【呜呜呜,女鹅说的真好,敢当面怒怼老巫婆,这叫不畏强权。】
【看这一番话给我们男主惊讶的,哪怕女鹅再害怕都要勇敢说出来,替男主打抱不平,男主直接更爱了。】
【MD 老巫婆不知廉耻啊,还和将军抱在一起,出轨的贱人,不要脸!】
你方唱罢我登场,真是一出好戏。
见两人来来回回都是那一套,我烦了。
「够了,这是公主府,岂容你等放肆。」
「本宫还未计较你们擅闯书房的罪过,你们倒敢在这大放厥词!」
「你这驸马,本宫认,你才是驸马,本宫不认,你就什么都不是!现在,要么死要么滚!」

-8-
见我真的动怒,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裴望根本没底气真和我闹,只能灰溜溜地走了,连带着他的心肝儿画蝶一起。
我终于能享受一回了。
一直到月上柳梢头,万俟舟才离开了公主府。
我慵懒地趴在美人榻上,回想刚才的余韵。
这时下人通报,裴望又来了。
裴望进来后见我面若桃花,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黑着脸低沉了好久。
直到我不耐烦问他有什么事,他才终于开口了。
「晚棠你觉得欢喜才最重要,有多少人我都能接受。」
「只希望你不要抛弃我,让我留在你身边,我知晓自己没有什么长处,比不得他人,我不求什么,只求自己能在你身边有一块小小的位置就好……」
裴望做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期期艾艾开口。
「晚棠,春日宴已经定下,我特意给你准备了惊喜,可以来捧场吗?你知道的,我已经把自己的命交到你手上了……」
【男主太会说情话了,小小的位置,现在对着老巫婆这么会说,对女鹅肯定更会,女鹅都可以不用吃糖了,每天都是甜甜蜜蜜。】
【看老巫婆那一脸感动样,还以为男主是认真的呢,什么惊喜,直接送老巫婆下地狱的惊喜吗?】
【还不是老巫婆太过分了,居然当着男主的面给他戴绿帽子,是个男人都受不了!等春日宴那天,男主把老巫婆带到大庭广众之下,再让人催动母蛊,让那个窑姐儿被几十个乞丐活活玩死,而老巫婆就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发骚,见人就扑,最后欲求不满饥渴而死,直接坐实千古第一淫妇的名头!】
【啧啧,岂止是身败名裂啊!皇家都要嫌老巫婆丢人,直接把她除名,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了事……】
【快点结束老巫婆的命吧,我要看甜甜的恋爱,她这种不干净的人哪里配得上男主。】
原来如此。
以退为进,图穷匕见。
裴望这就忍不住要动手了。
我若无其事地拿起帖子。
「好啊,本宫一定赴约。」

-9-
这一场春日宴,裴望邀请的人很多。
我应和着奉承落座,转眼在席间也见到了万俟舟。
对上我的视线,他不愉的神情消散。
望着我时眼神亮晶晶的。
我摇着团扇,隔空对他眨眼,口中还咬着一个酥点不放。
万俟舟耳尖又红了,可怜巴巴瞧着我。
像只听话的狗狗,真可爱。
【老巫婆光明正大就在调戏别的男人,完全不把男主放在眼里啊,见一个爱一个的浪货,不要脸!】
【你别说,这一对还有点好磕,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一个是忠犬将军,还夹杂爱和欲望,一言不合就开撩,完了我中邪了。】
【这都不是双洁,而且还是女方不洁,有什么好磕的,你是真饿了,我们纯情男女主不好吗,互相只有彼此。】
【别吵了,反正男主已经将窑姐儿和乞丐准备好了,只等开宴,老巫婆就会露出发骚丑态,到时候看大将军还会不会要她。】
我忽地起身,款款走向万俟舟,在他身侧坐了下去。
裴望原本还面带笑容,此刻直接冷了下去。
他也没想到,我会这么不给他面子。
却依旧只能强撑颜面,装出平静温和的模样。
「晚棠,你能来便好,我请了戏班子,等会儿就由你来点第一出戏如何?」
强撑着的冷静让听见的人都心生同情。
我看了一眼周围。
因着万俟舟的气势,四周多是男子。
这才是裴望妥协的理由。
可本就心悦他的画蝶忍不住了。
「殿下,裴公子才是你的驸马,你怎么能抛弃他呢!」
我瞥了一眼她。
「你是本宫带出来的人,你过去陪着他就当是我好了,不是心疼驸马么,快去吧。」
画蝶眼里迸发出欣喜,乳燕投林般飞奔而去。
宴席正常进行。
正要到点戏时,那些东西又动了。
【来了来了,等老巫婆点玩戏,锣鼓一敲响,后院的窑姐儿就会被十几个乞丐一起玩弄,到时候老巫婆就会被共感发骚。】
【总算等到这天了,我看老巫婆那个高高在上的恶毒嘴脸,已经看厌了,快点解决老巫婆,快进到男女主剧情吧!】
【呃……没人为那个可怜的女人发声吗?她被父母卖进青楼已经很惨了,做窑姐儿又不是自愿的,后来还把赚来的钱给了男主,希望男主能够高中救他出火坑,她真就是个可怜人啊,只是希望男主看在往日情分上救救她而已,也没死乞白赖缠着男主,结果男主直接把母蛊下在她身上,还找ţŭ̀ⁿ十几个乞丐要玩死她……太惨了吧!】
【我总算找到共鸣了,男主这就是渣男啊,从前靠那个可怜的姑娘卖身接济,现在又靠着公主一步登天,结果非要嫌弃她们不干净不清白,想尽办法要弄死她们,真喜欢同样把三从四德挂在嘴边的女主,那就去和公主要啊,公主又不会不给,这贱男人,既要又要,臭不要脸!】
【不止男主贱,女主也贱,同为女性,每天在那些被逼守节逃到公主府求庇护的女子面前炫耀自己是清白之身,贬低她们放荡,这不是又蠢又坏吗?】
【你们这些读者也贱,天天双洁双洁,烦不烦,还不让女性二嫁,非要她们守节,爱楠姐就不要打着双洁旗号在这里恶心人了,滚蛋!】
不仅我惊讶了,那些东西也惊讶了。
一时间原本跳动的黑字停滞不前。
但没过几秒,又重新疯狂跳动。
竟互相骂了起来。
我眨眨眼,欣赏着一人舌战群儒,不落下风。
有趣,世上竟然还有这般人才。
知音啊!
若是能出现在我身边就好了。

-10-
【啊对对对,你洁你全家都洁,到现在都还没人碰过你全家,不像我,我是父母正常上床后生下来的。】
哐——
锣声猝不及防,我正看得尽兴,一不小心呛了一口酒,只好狼狈咳嗽。
万俟舟虽魁梧,但给我顺气时却小心翼翼控制力道。
「殿下,还好么?」
我顺其自然将头靠在他肩上。
「不好呢,将军再拍拍。」
我朝着他耳垂吹气,满意地看着它染上绯色。
万俟舟喉结滚动,明知我已经无碍,却仍旧依我的话办。
在外人看来,就是我扑上前,主动靠在了万俟舟身上。
【别吵了,后院已经开始了,母蛊启动,子蛊也逃不了了,老巫婆只能在大庭广众下发骚,某些女配粉会骂有什么用,这局还是我们男主赢了。】
【看老巫婆都直接扑倒将军身上了,这么饥渴难耐,刚才那个,还叫吗?这就是你觉得无辜的人,等会她还会去扑别的男人。】
【哈哈,男主可要保护好我们纯洁的女鹅哦,别让她看这脏东西,看我们男主多好,已经抱住女鹅了。】
【哟,怎么有个扑到你们男主怀里乱亲,还撕扯自己衣服的人呢,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冰清玉洁~~的女鹅啊,鹅鹅鹅鹅鹅——】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倒在万俟舟怀里。
这人太有趣了。
【怎么回事,女鹅怎么会这样?】
【老巫婆,肯定是她搞的鬼!】
【笑得这么开心,肯定是她,啊啊啊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为了让我出丑,裴望还特意弄了个高台。
上头发生的事,一众宾客都看得清清楚楚,议论声四起。
我笑得花枝乱颤,起身时,抹去了眼角的泪。
见我神色如常,裴望脸都绿了。
「晚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的丫鬟为何如此,你与万俟将军有情,我自愿退出便是,为何要毁了我的清誉?」
这时候了,还不忘倒打一耙。
我嗤笑出声:「裴望,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那我且问你,你后院那人身上的母蛊,和你心上人身上的子蛊,是怎么来的?」
「说来,你的心上人,也是心大,本宫日日吃的养荣丸是什么味道,本宫会尝不出来吗?用养荣丸换子蛊,是不是太蠢了一点。」
我拍了拍裴望血色尽褪的脸庞。
「要怪,就怪她太爱你了,一听能掌控你的生死,就顾不上别的了。」
「真是感天动地的爱情呢,呵呵。」
「不,不是,晚棠你听我解释,只是我太爱你了,才一时糊涂,想要掌控你,把子蛊给你,我……」
裴望还想辩解,被我一巴掌扇歪了脸。
「那你看看,他们是谁。」
门口穿着黑铁甲的士兵拉上了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他们一出口,就是晦涩难懂的南疆话。
可惜我听得懂。
他们在骂我。
骂我这个亡了他们国的人。

-11-
南疆国,善蛊虫巫术。
若只在自己国内使用便罢了,可他们竟越境,在与我国接壤的州府下了蛊虫。
整个州府的百姓都成了他们的药人傀儡。
是一队走商发现了异常,一路被追杀至京。
皇兄震怒,派人去查时已经晚了。
那一州府,死伤无数,几乎成了空城。
皇兄发了国书问责,可他们却依旧嚣张,甚至扬言要我朝称臣纳贡,不然就下蛊把我朝百姓全部制成药人。
皇兄气得吐了血,我主动请旨和亲,实则是去寻求蛊虫解法,同时伺机挑起南疆内乱。
我以身入局,在南疆挑拨离间。
成功搅乱南疆内政,又千方百计拿到了蛊虫解法。
两年后,南疆内乱。
就在动乱的时候,万俟舟领兵大军压境。
有了我传回的解药方子,大军顺利灭了南疆国。
只可惜,依旧有部分南疆余孽出逃成功。
他们恨透了我,一直伺机复仇,最终找上了裴望。
我太熟悉南疆人的手段。
当裴望拿出同心蛊时,我便知晓,他身后有人。
所以我按兵不动,让裴望以为我中了蛊,后找了万俟舟去查。
他是除我之外与南疆人接触最深的人,南疆人的伪装瞒不过他。
只是,我没想到,是这三人。
南疆王的妹妹、丞相,还有大巫师。
从我和亲开始,他们便盯着我不放,认定我有异心。
虽然他们是对的。
「没想到是你们三个苟延残喘到现在,怎么不为你们的大王陪葬?」
我讥讽开口,换来他们的怒视。
「中原人,狡诈!」
憋了半天,只憋出这句。
Ţű₍我哈哈大笑:「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蠢货!」
「裴望,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转身望着面色灰白的人。
「叛国、通敌,你说,裴氏九族够不够抵?」
他猛地跳了起来,对神智不清的女主拳打脚踢。
「都是你,贱人!全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我一个眼神, 万俟舟直接将裴望踹飞,还没爬起来就被黑甲军控制。
确认所有人都被一网打尽后,我才将真相公之于众。
【公主姐姐好厉害啊,公主姐姐我爱你!】
【刚才还乱跳的那些人呢, 怎么不跳了, 是跳不起来了吗?】
【不是, 男女主怎么这样啊,OOC 了吧, 靠,我粉的男主居然是个通敌叛国贼,女主居然是个偷拿主人东西的小贼,真恶心。】
【这不就是贼子夫妇吗,你们爱磕的快去磕, 我磕忠犬公主 cp。】
【弃文不看了,找别的去, 肯定有别的好看的双洁文。】
【快去吧,天天双洁双洁烦死人, 这里不欢迎你。】

-12-
裴府后院那个可怜姑娘被我救了出来。
自从裴望喂了她母蛊, 还决定要用她来折磨死我后, 她便死了心。
她曾经想要找到机会告诉我,只可惜被裴望囚禁在了后院, 寸步难行。
今日还被喂了春药,任由乞丐蹂躏。
我的人赶到时, 那些乞丐正欲行不轨之事。
她被救下来后痛哭了一场, 大骂自己真心错付, 看错了人。
我便告诉她, 有个能报复回去的机会要不要。
她应了。
于是,我将她体内的母蛊取了出来, 趁着新鲜放进了裴望的身体里。
又将两人都交给了她。
「我把碧春园买下了, 以后如何, 随你自己。」
碧春园就是她千方百计想要逃离的火坑。
我买下了碧春园, 也给园中所有可怜人赎了身。
从此天高海阔, 任尔遨游。
见到这一沓的地契身契, 她双眼含泪,嘴角却含着狠意。
「是,我保证让他们生不如死!」
她给裴望灌了春药, 送去了乞丐窝。
一报还一报, 理应如此。
而身中子蛊的画蝶却被囚禁起来, 每每因裴望情欲翻腾, 却从来都不得解脱。
她不是自视清白, 最看重贞洁么, 那就合该守一辈子的贞。
后来我远远见了一次裴望, 他被一群乞丐拖到巷子里,随后发出了欢愉声。
「脏。」
万俟舟关上了车窗, 皱眉道。
「吃醋了?」
我笑着, 勾着他的头发在指尖绕弯。
「不过, 本宫此刻享用的是你呢。」
我动了动腿。
万俟舟闷哼一声,这次他敢抓着我的腿不放了。
「殿下,可怜可怜我吧。」
我看向半空, 那里是黑字的欢呼。
【欢迎观看我们双强 cp,甜甜的恋爱,有肉吃~~】

THE END
喜欢就支持一下吧
点赞2 分享
评论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