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常去的理发店洗头。
因为没接受 TONY 推荐的烫染,他不仅用烫水给我洗头,还浇湿了我价值不菲的新衬衫。
我和他讲道理,理发店老板却说:
「我们的理发师没错,穷人和狗,不得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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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差回来,因为要去见大客户何姐,我换了衣服,来不及洗头,就去了常去的那家理发店。
理发师刘 TONY 见到我很热情,帮我挂好衣服和包,笑着问我做什么项目。
「洗个头就行。」
说着我躺在了躺椅上。
「哥,你看你这头发都塌了,多影响形象。」
刘 TONY 抓着我的头发说:「咱们这里新出了个等离子烫,烫完了蓬松饱满特别适合你。」
「今天就先不烫了,我有事。等我有时间,下次烫。」
「那哥,你做个染发吧,染发时间不长,而且我们这段时间染发有优惠,你是会员,还能享受折上折。
「哥,你看看色卡,这个栗子色特别适合你,显得超帅的。」
我还没说话,刘 TONY 就打开色卡,指着一束头发对我说。
「真的不行,我赶时间,你给我洗洗就好。」
我合上色卡,递给了他。
他一坐回来,我怕他再给我推销,我直接开口:「快洗吧!」
「哥,要不你做个护理吧,比染发时间都短,也就 388,我给你上咱们这儿最好的护发素。」
我没说话,他又开始趁热打铁。
「哥,我看你好像有头皮屑,要做个头皮测试,看看适合哪款护理。我们这里有二十多种护理,总有一款适合……」
「不做!」
我打断他的话,语气有些凌厉,闭上眼不再说话。
我想他懂我的意思。
刘 TONY 叹了一口气:「好,我给你洗头。」
他一打开水龙头,我尖叫着坐起来。
「烫,你怎么用这么烫的水!」
我的脸上也被洒了一些,通过对面的镜子,我看见被水淋过的地方,皮肤微微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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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 TONY 翻了个白眼。
「反正你也不怕开水烫。」
「你骂谁呢?」
刘 TONY 没说话,把脸转向一旁,一条腿抖啊抖。
因为起来得急,我的肩膀上都是水,衬衫被水浇湿,有些皱,还有些透。
看起来极不雅观。
何姐是个很注重形象的人,我这样必然是不能见她。
我打算先回去换身衣服,再换个地方洗头。
毕竟何姐那儿的生意重要,关系着公司产值的一半,我是万万不敢耽误的。
刚拿好西装和包走到门口,刘 TONY 拉住了我:「你去哪儿?」
「你管我去哪儿!我不洗了。」
「那你把洗头费用结算下。」
「Ṫû₇你都没给我洗,结算什么费用?」
「我怎么没给你洗?是你自己不洗,还赖我?」
他说得振振有词。
「你那水能烫死人,怎么洗?」
「别人都用那个水洗,都没事,就你事儿多。」
「我事儿多?我衬衣都被烫皱了,我也没说你什么。」
「你要不起来,它也烫不皱。都像你这样乱动,我们也没法洗头。总之你要先结账再走。」
手机发出嗡嗡的声音,提醒我离何姐见面的时间只有半小时了。
我懒得与他纠缠:「结账就结账,用我会员卡结账,电话是 189XXXXXXXX。」
Ťŭ⁹「不好意思,会员卡结不了账,您用现金或者其他支付方式付一下款。」
刘 TONY 指着收款处的几个二维码说。
「办卡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说什么项目都可以刷卡吗?」
「是啊,这不今天系统升级嘛,没法给你结账。你不会连洗头的三十块钱都没有吧。」
我拿起手机正要付款,正好有一个男人也做好了头发,说要划卡。
「您已消费 1888 元,还剩 3723 元,希望您下次再来。」
收款的小妹儿殷勤得跟花楼老鸨一样。
我立刻收回了手机。
「不是系统升级吗,为什么他可以刷卡!升级还有限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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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你没钱,这种小额还得刷卡!」
刘 TONY 对着我一脸鄙视。
「这不是有钱没钱的问题,明明可以刷卡,你却要我付钱。」
「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那这卡上的钱什么时候能刷完?」
「怎么?你们不光限额还限时?是活不到明年了吗?」
我再也忍受不了,冲着刘 TONY 吼道:「叫你们老板过来!」
刘 TONY 抱着手没理我,反而和前台小妹儿吃起了瓜子,一边吃一边笑我穷酸。
「看他那衬衣,连个牌子都没有,说不定是地摊上十五块钱淘来的。」
我这衬衣确实没有牌子,是欧洲那边定制的,是一个富豪客户为了感谢我,专门让设计师给我做的。
我平常也宝贝得很,只有见高档客户的时候才舍得穿。
在他们嘴里,居然成了地摊货。
「店长!店长呢!」
「在这里,这里呢!」
一个梳着大背头,穿着西装的人笑脸迎了上来:「您有什么需求?」
「我在你这里洗头,他用很烫的水给我洗,还浇到我的衬衣上,他得赔!我这衣服很贵的。」
西装男的脸转向了刘 TONY:「小刘,你怎么回事?」
刘 TONY 说完情况后,店长直接给我来了句:「先生,我们的理发师也没做错什么。来来来,你看这儿。」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到理发店角落有个牌子,上面写着八个大字:
穷人和狗,不得入内。
「你什么意思?笑话我穷?穷人怎么了,不配来你这里做头发?」
「先生,你不要这么说,容易挑起对立,我们这里理发价格比较高,有些人接受不了。万一来我这里做一次头发,三天吃不起饭怎么办?所以一开始,就要杜绝这种苗头,免得大家都麻烦。」
「问题你们这里还不让用会员卡,骗我系统升级。」
「您就洗个头都刷卡,有钱没钱自己心里没数吗?」
「你这是说我穷?」
店长摊开双手,耸了耸脖子,做了个嘲笑的表情。
我再也忍不住:「我在你家办了一万零八十八的会员卡,第一次染烫两千,上上次护理五百,上次补色一千二百八十,卡里至少还有六千多块钱,为什么就不能刷?」
「不是说了系统升级吗?」
店长笑着说,可语气里是满满的嘲讽。
「刚才那个人也可以刷卡,你这升级只针对我一人吗?你们就是嫌弃钱少不肯刷。」
「先生你可以在这边付款。」
没有人接我的茬儿,只是眼神齐刷刷瞟向二维码。
「我可以付款,那这衬衣怎么赔?」
「哥,衬衣湿了是你自己造成的,你不能赖我!」
「什么叫赖你?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哥,我们这里服务的是高档客户,好衬衣我也见过,你这衬衣,牌子都没有,一烫就皱。我赔你两块,你自己洗洗得了。」
我这个衬衣没法直接水洗,每次都要送到客户说的专门的店铺护理,护理费一次都不少。
「这是专门定制的,牌子并不在领口处,这一件大概八万块。如果护理不好,你要赔全款的。」
「哎哟哟,少讹人了,三十块钱拿着都费劲,你还能穿得起八万的衣服?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TONY 开始笑,理发店所有人跟着笑。
「还是付了钱赶紧滚蛋吧,来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行,我走!那你们把ẗûₜ充的钱退我,你们这里,我以后也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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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充的会员费只能消费,不能退费。」
「为什么不能?你们当初说不满ŧú⁴意可以退!我现在非常不满意。」
「谁说的这个话!你说了吗,你说了吗?」
店长环视着一个个理发师,他们纷纷摇头。
「你看,没人说。而且我们可没强买强卖,当初充值你不是自愿的吗,谁也没拿着刀子逼着你充。」
「现在我就要退!」
「本店的会员卡不退不换!」
「好,你们做得很好!」
我气得捏紧了拳头,用手机扫了桌子上的二维码。随着清脆的到账声提醒,我捏着手机往外走。
等我把事儿办完了,就把这破店举报了。
刚才我都录音了,等着吧!
我刚拉开门,刘 TONY 拦住了我。
「你得付 100,少一分都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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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不是 30 吗?」
「你这样在店里吵吵,不耽误我们的时间和生意吗?100 块钱算少的,去,再补 70。」
「哪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简直是得寸进尺,还要不要脸?」
「我说 100 就 100,你再不付,就是 200。」
店长笑着说:「我们开门做生意,遇到你这样的,真是倒霉。」
「你们这是抢劫!」
「抢劫也不抢你这样的穷鬼,赶紧给钱!那么多废话!」
我气得手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拳锤死这个理发店的所有人。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我一看是何姐,心想:坏了,光顾着和这群混蛋扯皮了,耽误了时间。
这生意,要是黄了,我可没法和老板交代。
为了能跟何姐见面,我前期下了不少功夫,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次见面的机会。
犹豫了几秒,我接了电话。
「小曹,你怎么还没到?」
「何姐,对不起,我这里遇到点Ṭůₘ事,马上就处理好。」
我寻思着找个合适的理由约何姐改时间见面,刘 TONY 却开口了:「哎哟哟,听对面声音,是个富婆。这小子,是被包养的小白脸吧!」
他说得没错,何姐是个富婆,但我不是何姐养的小白脸。
「怪不得一次能充一万的卡,不养好这张脸,怎么伺候人。
「是不是还被玩过这儿?」
店长故意拍着屁股做出滑稽的动作,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你们不要乱说!麻烦尊重一下别人。」
「哎哟哟,还心疼你的女金主,要不叫来先给你把钱付了,然后考虑下把我们也包养了得了?」
「小曹,你在哪儿?」
何姐明显有些发火。
「何姐,你别听他们乱说。」
「把你地址发过来。」
「姐……」
「我们是帝豪美发屋,在麻花东街最南边,你最好带着钱来救你的小白脸!小心他屁股开花就不好玩了!」
其中一个理发师突然凑近电话大声喊,吓得我手机差点掉下去。
「何姐!何姐!」
何姐挂了电话,我又拨过去几次想解释,何姐都没接。
生意黄了,我的怒气值冲到了天灵盖。
「你们干吗?」
我大吼一声。
「哎哟,你的金主妈妈生气了,不管你了。」
「你们太过分了,我要报警!报警!」
刘 TONY 一把拍掉我的手机:「报个屁的警!」
我的手机屏幕碎了,收银小妹还上去补了一脚,手机从中间裂了。
「哎呀,还是最新的水果手机,可惜了。」
「可惜什么?他再陪人睡一觉,就有好几部手机。比我们理发有钱多了。」
「这可是发财致富的新路子啊,要不把那富婆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刘 TONY 凑上前来。
「你们胡说什么?赔我手机!」
「手机?你还想着手机?你知道在我们帝豪美发屋,理霸王头Ṭů₊是什么下场吗?」
所有理发师将我围起来,店长还拉上了窗帘。
糟糕,今天除了刚刚结账的那个人和我,没有其他客人。
他已经走了。
我和他们硬拼,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你们想干什么?」
「干你!」
一个理发师解开了衬衫的袖扣,拿起一个板凳,朝我走来。
「你别乱来!这里有监控!」
我指着摄像头,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淡定。
「监控?呵呵。」
店长笑了笑:「监控是我这里的,我让他有什么画面,就有什么画面,让他没有,就没有。」
理发师的板凳举到了头顶,一下一下地打在我身上。
其他理发师也不含糊,找东西往我身上招呼。
我缩成一个虾米,用手紧紧抱住脑袋。
刘 TONY 觉得不解气,往我屁股上狠狠踹了两脚。
「还让我赔你衬衣!我呸!」
几口浓痰吐在我身上,我顾不上恶心,只是努力避开他们的拳脚。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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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停了下来。
我睁开微微有些肿胀的眼,看见何姐后面跟着十多个穿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何姐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男人直接夺过了理发师手里的板凳,扔到他们脚下。
板凳发出的声音很大,吓得他们都后退了几步。
因为来的人多,理发店有些挤。
「这怎么跟赶大集似的,小曹,你没事吧?」
「没事,何姐。」
一个西装男把我拉了起来。
透过理发店的镜子,我看见自己头发蓬乱,衬衫也破了,口角发青。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哎哟,原来你就是他的女金主啊,你既然来了,就把他欠的钱给了吧。」
「他欠你们多少钱?」
「500!」
「胡说,就 30 块钱洗头钱,我已经给了。你们简直太不要脸了!反复加钱!」
我捂着嘴角,怒目而视。
「500 就 500,我给你 5000 你看行不行Ṭů⁼?」
说着,何姐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包,抽出了 5000 块,递给了店长。
「有钱人就是大手笔,不一样!」
店长喜笑颜开地接过钱。
「到底是金主啊,姐,你看我行不行,我比他好看,也比他能干。」
刘 TONY 一脸谄媚地凑了上来,那头黄毛在我眼前晃啊晃。
恶心得我想一巴掌把他脑袋抽进腔子里,再踩上两脚。
何姐做了我想做的事,一耳光直接将刘 TONY 抽得摔倒在地。
耳光的声音别提多清脆了。
「你也配!理发店这么多镜子,难道你不照吗?就算不照镜子,你没有尿吗?难道你的尿,也是哑光的?」
「臭娘儿们,你敢打我!」
刘 TONY 起来就要还手,却被何姐带的西装男拦了下来。
「教训一下,拿我五千,就要付出这五千的代价!」
何姐对一个西装男说。
西装男点点头,挥了挥手,十几个男人各自在店里寻了个趁手的东西,朝着店长他们走去。
原来砸在我身上的板凳到了他们手里。
还有一个男人把他们「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了出去,拉下铁闸门。
这样,没有人能从外面看到里面的情况。
几秒后,一声声鬼哭狼嚎响起,我听到了拳头砸肉的声音。
有点担心,这会不会超过五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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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银的小妹在一旁看着,脸色煞白,根本不敢上前拦。
没有人打她。确实,男人一般不和女人动手。
但她们蛇鼠一窝,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看她鬼鬼祟祟地缩进了收银台,胳膊朝下伸着。
「干什么呢?」
我大喝一声,她浑身一哆嗦,地上发出「啪嗒」一声响。
我走过去,发现地上有一个拨通电话的手机。
我拿起手机,小妹突然笑了。
「你们完了,一会儿德哥就会来!」
我的手不小心触碰了手机外放。
「谁他妈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
一听到这个德哥的声音,正在挨揍的理发师和店长一下子兴奋了,立刻一片哀号。
「德哥救命!德哥救我们!」
「聒噪!吵得我耳膜疼!」
何姐用手揉了揉耳朵,喊救命的店长和理发师一人嘴上挨了一拳。
「啊!啊……」几声过后,声音小了不少。
「臭娘儿们!敢打老子的人,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给老子等着。」
「嗯,我等着你!」
何姐声音平静。
手机挂断了,何姐把头转向了收银小妹:「他是什么人?」
「你居然不知道德哥?他可是麻花街和东四十口的扛把子,我们都是他罩的,得罪他的人是没有活路的。」
小妹说着说着,居然挺直了身子,语气里都是自豪。
「你们最好现在道歉,不然让你们爬着出去!」
「是吗?是不是光打他们忘了打你了?」
何姐看了小妹一眼,一股威压直接让她闭了嘴。
「何姐,要不……」
我觉得给何姐惹了大麻烦,虽然我不认识德哥,但这也是个不好招惹的主儿。
何姐只是我的客户,今天已经帮了我很多,没必要惹上太多麻烦。
何姐笑笑:「我倒是想见见这个德哥,看看他有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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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铁闸门「轰隆隆」开启的时候,我看见一群拿着钢管的人站在外面。
为首的,便是一个寸头花臂的男人。
头发向上竖起,一脸横肉,戴着 blingbling 的耳钉,凶相毕露。
而店长和理发师们看到他,一个个喜极而泣,双眼放光,好像看到了救世主。
此刻的他们,鼻青脸肿,挤挤挨挨地蹲在一起,双手举过头顶,跟蹲号子差不多。
周围有何姐的人看着,他们不敢造次。
寸头率先走了进来,一根钢管架在脖子上,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
他脖子上的大粗金链子和钢管碰得噼啪乱响。
「是谁?敢打我兄弟?」
「德哥!」
收银小妹立刻扑到了她的身上,哭得梨花ŧùₜ带雨,用做了美甲的细长指甲指着我们:「就是他们。德哥,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说着,她还捏了一下寸头的胸口,把脸埋了进去。
「德哥,他们还想非礼我。麻花街谁不知道我是你的女人,怎么能随便被人碰呢?今天你要不给我报仇,我以后就没法活了。」
「谁非礼你了!」
就这样的,大黑眼影,黑丝袜,一脑袋红毛。
说她是杀马特都侮辱了那帮非主流。
就算他在我面前脱光,我都没感觉,还能非礼她?
吴德拍拍她的背,又在她屁股上捏了一下:「放心,我给你做主。」
要不是人太多,我真的能吐出来。
真是臭鱼爱烂虾,王八爱倭瓜。
吴德搂着收银小妹走到何姐面前:「就是你,打了我兄弟?」
何姐坐在椅子上,没有起来的意思:「他们收了我的钱,就要付出代价!」
「多少钱?」
「五万!」
「你胡说,明明是五千,你这是坐地起价……」
刘 TONY 大声叫道,何姐看了他一眼,他又乖乖闭了嘴,低下头。
「讹人都讹到我头上来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我劝你最好带着你的人给我磕头道歉,然后赔上二十万。看在你不知道的份上,我还能饶了你。不然……」
「不然怎样?」
「不然,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就是,贱人!还不快点!」
收银小妹笑得一脸春风得意,好像她是陈浩南的马子一样。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麻花街和东四十口老李的铺子和产业不少。你应该认识老李吧?」
吴德后面有个男人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的脸色变得有些白。
「怎么,你认识李总?」
陈姐没看他,转头看向身边的西装男:「让老李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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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装男拨了个电话,何姐说了一句:「老李,你来下麻花东街的帝豪美发屋。」
然后挂了电话。
期间,收银小妹以及理发师和店长一直挑唆吴德给我们点颜色看看,他都没敢动。
收银小妹还说德哥是怂包,吴德让她闭嘴。
十分钟后,一个西装革履开着凯迪拉克的中年男人来了
他穿过有些拥挤的人群,看到坐着的何姐,立刻满脸堆笑。
「哎呀,夫人,哪阵风把你吹来了?我下面的小店都蓬荜生辉啊。」
这话尬得我脚指头能抠出一个三室一厅。
因为在打斗间,理发店一片狼藉,也不知道生了哪儿的辉。
何姐没说话,只是看着吴德和他身后一群拿着钢管的二五仔。
中年人会意地看他们,一脸严肃地喊道:「你们一个个驴球马蛋的干什么?把东西放下。」
吴德先把手里的钢管放在了地下,所有人也都跟着放下。
「老李,他们刚才让我磕头赔罪,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你说我要怎么死?」
何姐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出来,我看见老李的脑袋上都冒出了汗。
「李总,这是……」
吴德凑到他面前,低眉顺眼地问。
没想到老李转身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抽得吴德的脸都扭曲了。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阖家集团董事长杜总的夫人,凭你也敢在她面前造次,不知好歹的东西!」
老李说完,又笑着说:「夫人,他就是给我看场子的,没见过什么世面,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他吧。」
阖家集团是我们这里最大的集团,生意多元化,资金雄厚。
背后的董事们实力不凡,杜总就是里面最大的董事。
「他还说让我赔二十万。」
老李又朝着吴德踹了一脚,吴德一个趔趄差点跪下。
「还不跟夫人道歉!」
吴德没了刚才的嚣张气势,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夫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明天,我把二十万给您送过去。」
「我还不缺你那二十万。」
何姐站起来:「想要求得原谅,问他。」
何姐的眼睛看向了我。
「我这小兄弟被打得鼻青脸肿,总得有个交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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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曹啊,你看你被打成这个样子,你觉得要怎么处理才好呢?」
「报警,把他们都抓起来!」
何姐忍俊不禁:「嗯,还是个不错的人,遵纪守法,也怪不得被欺负。
「我一个小时后报警,你看着办吧。」
我一下子明白了何姐的意思,拿起吴德放在地上的钢管,冲着地上蹲着的理发师还有店长每人来了几棍,又照着刘 TONY 的屁股上踹了三脚。
「让你狗眼看人低!」
「哥,求你了,别打了……」
听着他们吱哇乱叫,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心里别提多爽了。
何姐的眼光又朝着收银小妹看了过去。
「别忘了她。」
吴德本来离小妹挺近,听见何姐的话,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走到小妹面前,举着钢管的手怎么也落不下去。
小妹被我唬得闭上了眼:「哥,别打我,别打!」
这要是打了女人,传出去,我还是个爷们儿吗。
最终,我还是扔了钢管。
只见吴德一个箭步跨过来,揪起小妹的衣领一顿左右开弓。
「还污蔑别人非礼你,我看你就是欠打。」
几记耳光下去,小妹的嘴角出血,脸也肿了起来。
「兄弟,她不懂事,我替你收拾她。」
说完,吴德又把理发师和店长一个个揪起来,甩到我面前。
「还不快点给这位小兄弟道歉。」
「对不起!」
「哥,对不住……」
他们一个个跪着给我道歉,用手扇着自己大嘴巴子,刚才的嚣张似乎跑到了爪哇国。
「打住,我不接受你们的道歉,想让我原谅,也可以。你们要先完成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们都去跳《小苹果》,音乐不停,舞蹈不能停。你,去领舞。」
我用手指着收银小妹。
所有人的表情有些为难。
「快去呀!」
吴德吼了一嗓子,所有人自动给他们腾出一片空地。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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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喊住了他们:「把我的会员卡钱退了,还有我的手机钱,还有我的衬衣。」
「好,好。」
店长忙不迭地跑过来。
「衬衣护理三千,加上我卡里剩下的钱六千多,再加我手机,一共一万七。」
何姐听完我的报价叹了一口气,满眼恨铁不成钢。
她伸出三根手指:「一共是三万。」
「对对,三万,三万,我现在就转账。」
店长立刻领会精神,打开手机。
到账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悦耳。
我理了这么多次发,终于看见回头钱了。
「现在,该去跳舞了。」
《小苹果》音乐一起,理发店所有人笨拙地跳了起来。
他们手脚并不协调,跳起来的样子特别滑稽。
有的理发师根本放不开,站得跟个木头一样。
音乐震耳欲聋,台上呆若木鸡。
我看着忍不住乐,但还是绷紧了脸,看谁不顺眼,过去就是一钢管:「你他妈会不会跳舞!」
他们不得已,抬手又动脚,跟个提线木偶一样。
在我的「努力鞭策」下,现场一片群魔乱舞。
热闹又喜庆。
他们跳了四十多分钟, 我才按下了音箱暂停键,累得他们气喘如狗。
这种「狗仗人势」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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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来了之后, 带走了理发店所有人。
吴德识相地带着人提前离开,离开之前, 对着店长一行人说:「管好自己的嘴,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毕竟满脸的伤,要说自己摔的, 也没人信。
我去跟着录了口供,说他们强制消费还打人。
他们也承认了。
我让警察严查,经过调查,警察发现,他们店不只对我一个人强制消费,甚至还骗过不止一个大学生体验项目,最后消费了好几千。
有个女生头发都被烫坏了, 他们还强制让人家花了 1888 的烫发费。
这还不是最可恶的,最可恶的是有个女人拿着弟弟的消费卡去剪头发,结果被忽悠充了十几万,还借了网贷。
最后因为还不了账,差点跳楼。
女人的家人来沟通, 他们却说是女人自愿的。
女人沟通了多次无果,就是不退钱。本来她报警了, 结果受到莫名的恐吓, 吓得精神失常。
整个理发店套路层出不穷, 劣迹斑斑,所有人被依法审查。
他们被带走的第二天, 就有不少苦主排队揭发他们的恶行,要求退会员费或赔偿损失。
理发店的资产全部被查封, 店员和店长处以罚款和判刑, 有一部分钱返回给了客户。
当然, 这都是后话。
我跟何姐重新定了时间见面。
那天,我把合作事宜详细解说了一遍, 然后问她是否考虑和我们公司合作。
何姐直接签了合同。
「何姐,你不再看看?」
「我觉得你是个老实孩子,应该不会给我下套。」
想到理发店那天的事,我额头突然冒出一阵冷汗:「那是……呃……那是……」
何姐笑笑:「做生意嘛, 踏实做事, 诚信做人, 才能长久。」
-13-
帝豪理发店被查封后, 又开了新的店铺。
好像是个超市, 生意还不错。
我换了其他理发店, 小哥给我洗完头后,在我耳边说:「哥,要不你办个会员卡吧, 充一千送两百,每次项目还能打八折,体验不好,还能退。」
我的笑僵在脸上:「算了, 算了。」
看来,我又得换理发店。
找个不推销的理发店,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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