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恐游后,我躺平了,物理意义上的。
Boss 踢了踢躺在大厅中央的我:
「你挡着刷新点了,想死的话能不能换个地方?」
然后我躺到了 Boss 的床上。
Boss:……
我:「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俩菜,不吃香菜和葱,要微辣,谢谢。」
两周后。
Boss 一手电锯收割人头,一手提着大葱和大鲤子鱼。
歪着脑袋夹着电话,唯唯诺诺:
「宝宝,今天超市没有鳜鱼,berber 乱蹦的大鲤子鱼可以吗?」
-1-
「你在干什么?」
有人踢了踢地上的我。
我缓缓睁开眼。
男人一身黑色塑胶防水衣,蒙着脸,正歪着头打量我。
这浓重的血腥气。
这滴着血的电锯。
这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
我又重新合上了眼。
「如您所见,我正在摆烂。」
「在恐怖游戏里躺平,你是这个意思吗?」
声音还挺磁性的。
我点了点头:「对的,来杀了我吧。」
男人被噎住,又踢了我一下。
「尊重一下这个游戏好吗?
「你站起来跑两步,我保准你死得透透的。」
「我不,我就要躺着死。」
Boss 蹲下身,「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算他戳到我肺管子了!
我噌的一下坐起来。
「老娘一天工作十个小时!
「狗日的公司单休还不给加班费,说说调休,到最后调不出一点休!
「老板成天就会画大饼,呵呵,就连画的大饼都很寒酸!
「说什么『你们好好干,这单做成了下个月人人都有奖金!』
「然后你猜怎么着?嘿,奖金 200,狗日的公司聚餐花了我 188。
「还他爹的占用老娘的周末时间!」
Boss 好像被我震慑到了,蹲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继续输出:
「在我连续工作 12 个小时后,眼睛一闭一睁,咵嚓一下给我干这儿来了。
「然后一个电子音响起,告诉我这是大逃杀恐怖游戏,如果不努力逃出去,就会永远被留在这里或者抹杀我的灵魂。」
我指着 Boss 的鼻子骂道:
「呵呵,你们觉得上班狗会怕这个吗?」
他往后挪了挪,下意识躲开我的手指。
「那你……」
「我什么我?你们这游戏也是个穷逼游戏!
「我都打听过了,就算通关也没有其他奖励。就他爹的让我重新回到现实世界而已!」
Boss 支支吾吾:「那我……」
我翻了个白眼,吧唧一下又重新躺下了。
「你也别你了,要杀快杀,要不别耽误我躺着!」
Boss 挠头。
「你这样躺着,影响后面的玩家进入,能不能请你换个地方?」
「换地方?换哪?」
怀里被人塞进一张地图。
「我的房间。
「我房里有大床,更适合你躺。」
-2-
没想到这 Boss 还挺上道。
我按照地图,越过一地的残肢断臂,很快找到了 Boss 的房间。
嚯,标准的侘寂风。
还挺时髦的哈。
我往大床上一躺。
爽!
掏出小手机给 Boss 发消息:
【你的床很软,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杀我?】
Boss:【你就这么没有求生欲?试着跑一跑呢,你都有地图了。】
呵呵。
我跑出去,然后继续上班?
我选择直接死亡。
Boss:【不跑的话,死了之后你会重新刷新在地图的任一地点。这是无限流游戏。】
我沉默了。
【那我选灵魂抹杀,魂飞魄散的那个!】
反正这糟烂的世界,老娘下辈子也不想奉陪了。
Boss:【很遗憾,那个需要积攒怨气值。】
我:【我上班做牛马的怨气值还不够?】
Boss:【你在这个游戏里显示的怨气值和求生值都是 0。】
我抓起被子往头上一蒙。
那就这么滴吧,既来之则安之。
最后给 Boss 发了条消息:
【行吧,那我睡了。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俩菜,不吃香菜和葱,要微辣。谢谢。】
别说,Boss 的被子味道还真挺好闻。
像是小说里那种霸总的木质香,怪高级的。
-3-
睡得昏昏沉沉,就感觉有人时不时戳我一下。
好不容易挣扎着掀起眼皮。
差点把我吓厥过去。
一个浑身血淋淋的高大身影站在我床边,手里还提一塑料袋。
「我超!」
「你要的菜。」
他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搁,转身进了洗手间。
原来是那个上道的 Boss。
我爬起来拆外卖,还真的没加香菜和葱。
而且居然是我最爱的川菜。
「你不来一起吃点嘛?」
我对着洗手间扯着嗓子喊,「毛血旺味道很不错诶!」
「不了,我还要洗澡。」
男人轻咳了一声,「就地取材,是比较新鲜。」
等我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时,已经吃了好几口了。
抠着嗓子一阵干呕。
男人又幽幽道:「开玩笑的。」
这什么无聊的冷笑话,不会讲笑话就不要讲好吧!
算了,人在屋檐下。
说不定这顿就是最后一顿了呢?
起码是自己喜欢吃的菜色,知足吧。
我边安慰自己,边扒拉饭菜。
Boss 在浴室洗澡,水声哗啦啦的。
几分钟后,咔哒一声。
我一抬头,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是什么?
这个围着浴巾、宽肩窄腰、胸肌饱满、腹肌分明的人是谁?
我呆呆地问:「你是谁?」
男人脚步一顿,「这个家里除了你和我,还有谁?」
我看呆了。
之前他从头黑到尾,裹得严严实实。
谁知道脸长得这么爽啊?
刚洗过的额发滴着水,遮住了一双冷峻异常的黑眸。
眉峰如刃,挺拔的鼻梁宛如刀刻,下颌线比我的生命线还清晰。
「不好意思,在自己家我习惯了,没拿 T 恤进浴室。」
Boss 走过我面前,从抽屉里拿出衣服,转身回去。
身高腿长,人鱼线若隐若现。
-4-
脑子一热,啪嗒一滴血落在桌子上。
穿好衣服的 Boss 从浴室走出来,只见我捂着鼻子,一手的血。
「你,还好吧?」
我赶紧摆手,「没事哒,没事哒。」
「大哥,你不是恐怖游戏的 Boss 吗?长得那么帅,恐怖在哪?」
Boss 递给我纸巾,耸肩道:
「平时穿工作服,还有头套。而且恐怖的是会被杀掉这件事,死到临头没人关心拿着电锯的疯子长什么样。」
我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道:
「大哥,你明天要么别带那破头套上班了。我觉得你能省掉很多工作量。
「先帅死一半的女玩家,然后让另外一半男玩家自卑而亡!」
Boss 没接茬,只是盯着我头顶的虚空,疑惑道:
「奇怪,你现在的求生值有 10 了。」
我挠了挠头:
「呵呵,是吗?是求生值还是求偶值……」
男人露出不解的神色。
我赶紧打哈哈:
「没什么没什么,饱暖思淫欲罢了。那个……我霸占了你的床,你睡哪里啊?」
看这 Boss 呆呆傻傻的,要是死之前能嘿嘿嘿……
「哦,我睡客厅。」
极品大帅哥神色冷淡地飘过我面前,轻轻关上了房门。
我收起刚刚冒头的色心。
这 Boss 还挺有礼貌的哈。
-5-
鼻子里塞着纸巾,抱着被子在大床上翻来滚去,怎么都睡不着。
此时此刻,一个极品帅男正睡在与我一墙之隔的沙发上。
能睡着的都是戒过毒的。
而且我白天躺平的时候睡太多了。
内心躁动得不行,一个恐怖游戏快被我玩成乙游了。
凌晨三点。
我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间。
Boss 双手抱胸,仰面躺在沙发上。
一小半的腿都挂在沙发外面,真真的男模比例啊。
我吞了吞口水。
掏出小手机,偷偷举到他面前。
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拍下这张绝世容颜。
谁知闪光灯一亮,咔嚓一声。
草?!
下一秒,身体一歪,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拽到沙发上。
一双有力的大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氧气在一瞬间被抽离身体。
阴鸷的双眼就像看垃圾一样看着我,那张冷淡的帅脸离我越来越近……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6-
我以为我死了。
记忆还停留在被掐到窒息的那一瞬间。
醒来时却躺在 Boss 的那张超软大床上,望着头顶雪白雪白的天花板。
好像除了脖子有点疼,一切无恙。
我一脸懵逼地走到客厅。
刚好碰上拎着一兜子菜回来的 Boss。
然后变成了两脸懵逼。
Boss 轻咳了一声,「对不起,昨晚不小心把你掐晕了。」
我尴尬挠头,「没事没事,是我冒犯了。
「主要是没见过那么帅的,所以就想记录一下。」
Boss 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以后别在我睡着的时候突然靠近,条件反射惯了。」
又是这种看垃圾的眼神,昨晚掐着我脖子那时也是。
实在是有够涩的。
Dom 感十足,看得人双腿发软,M 属性大爆发!
「不吃香菜和葱,要微辣,是吗?」
Boss 一句话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一抬头,人家正系着围裙,熟练地洗菜切菜。
「是的是的。」我小碎步上前围观。
「你一个恐怖游戏的 Boss,还会做菜呢?」
「会。」他顿了顿,「但这是第一次做给人吃。」
不一会儿,一桌菜就上桌了。
麻婆豆腐,辣炒牛肉,椒盐胡椒虾。
好巧,居然都是我爱吃的。
猛猛炫了一会饭,一抬头ẗũ₎,正对上端坐在对面的 Boss。
那胸肌饱满得快把围裙都撑出一个弧度。
极品男妈妈,人比菜更诱人啊。
没忍住又吞了吞口水。
「你夹菜的时候,不看菜吗?」Boss 忽然开口。
我低头一看,擦,筷子都快伸到他碗里了。
赶紧收回筷子,讪笑道:「老公哥你炒的菜真好吃。」
Boss 闻言眉头微蹙。
我一脸谄媚:「怎么了,老公哥?」
「这个称呼,是可以脱口而出的吗?」
我点头如捣蒜:「是啊,老公哥。」
「看来是我离开人类世界太久了,所以你经常这样称呼别人?」
「不不不,」我赶紧解释,「我们人类世界的男人,可没有您这样优秀。
「他们自私、懒惰、愚蠢、丑陋、抠门、贪婪。大部分都是渣滓。
「只有您!只有像您这样!高大威猛、帅气异常、贤惠能干、内外兼修的男人,才配得上一句老公哥!」
一顿慷慨激昂地输出之后,Boss 显然是被我忽悠愣了。
愣了许久,寒气森森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才道:
「随便吧,你高兴就好。」
「好的,老公哥。」
我双手撑着脑袋,兴致勃勃地看着对面这张伟大的脸。
「那作为交换,你是不是应该喊我一句宝宝呢?」
「宝宝?」
「哎,对咯!」
-7-
就这样连哄带骗的。
我在恐怖游戏里忽悠到了一个 Boss 老公哥。
让他喊我宝宝一开始还有点困难,但好汉也怕缠女。
而且进入游戏之后,我就缺失了一部分记忆,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Boss 说这很正常,他也记不起自己的名字。
「既然如此,我们总要称呼对方吧?」
我对着 Boss 拍板道,「那从现在开始,我喊你老公哥,你就喊我宝宝。」
Boss 早出晚归,中午会回来一趟给我做午饭。
他像个出去打猎的猎户,而我,则是在家里躺平的废物。
「老公哥,我今晚想吃火锅,还要冰可乐和冰淇淋。」
「老公哥,你炖的香菇鸡茸粥太好喝了,我忘了问你要不要给你留。」
「老公哥,我可以穿你的衣服吗,我没有换洗衣服,感觉要臭了。」
Boss 很沉默,回复也很简短:
「好的。」
「不用。」
「穿吧。」
直到某一天,我点菜要吃铁板鳜鱼。
傍晚时分,接到了 Boss 急匆匆的电话。
电话里他语气微喘,耳边还有轰隆隆的电锯声ṱũ̂ₓ。
「那个……宝宝,今天超市没有鳜鱼,berber 乱蹦的大鲤子鱼可以吗?」
我一下来劲了。
「老公哥!你怎么装可爱呢,还 berber 乱蹦的大鲤子鱼……
「哎?不对啊,咱这恐怖游戏里有超市吗?」
Boss 直接给我弹了个视频。
画面里的超市鬼气森森,悬在半空中的人头随处可见。
水产区血淋淋的牌子上写着:
【大鲤子鱼 berber 乱蹦的,10 块。】
【大鲤子鱼肚皮朝上的,6 块。】
【大鲤子鱼没有气的,3 块。】
这他爹的哪是正经超市啊!
这是我们「恐怖公寓」旁边的副本「恐怖超市」。
「老公哥,咱吃的菜是正经菜吗?
「你要不看看那个没有气的大鲤子鱼是人还是鱼?
「那昨天我们吃的牛肉……Yue……我想吐。」
镜头一转。
一个鼻青脸肿的大脸怼上了屏幕。
「那啥,妹妹啊,我是超市老板哈。」
Bosťų⁺s 那带着轰鸣的电锯就横在老板身后,老板抱着脑袋缩着脖子。
「我指天发誓,你家厨子抢走的……哦不,拿走的菜,那都是正儿八经的有机蔬菜!牛肉都是内蒙古呼伦贝尔大草原来哒!」
平日里让玩家闻风丧胆,杀人如麻的超市 Boss,此刻委屈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受伤的大哥悄咪咪凑近手机对我说:
「妹妹啊,能不能让你老公别揍我了,你看给哥打成啥样了?」
我震惊道:「老公哥,你怎么还殴打同事啊?」
Boss 耸耸肩:「谁让他听说我要回去做饭,笑了五分钟。顺手就揍了。」
-8-
berber 乱跳的大鲤子鱼被 Boss 做得非常鲜美。
不用工作之后,我再也不是那个活人微死的状态,简直有点死人超活了。
一高兴,啤酒就多炫了两罐。
面前本来就帅的男人,现在看上去更加盘靓条顺。
我嘿嘿地痴汉笑着,慢慢靠近。
「你说你一个恐怖游戏 Boss,又是给我做饭,又是给我洗衣服,还把我照顾得那么好。」
「你说……嗝……」没忍住打了个酒嗝,我指着 Boss 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现在的求生值有 60 了。」
他却只看着我头顶的数字。
「你有没有想逃出去的念头?」
我摇了摇头,「那是因为在这里过得太爽,这……么大一个帅哥伺候我,谁不想活?
「你们是不是有 KPI 啊?这种时候居然还在看我头顶的求生值。」
酒精上头,我整个人又晕又燥热。
面前的帅哥太高,我努力踮脚,然后把他的脑袋掰向自己。
「你睁眼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眼神依旧冷冽,但泛红的耳尖出卖了他。
我甩掉拖鞋,踩上 Boss 的脚背。
故意凑近他通红的耳朵,娇软道:
「你想不想看看我求生值 100 的样子?」
眼前人的眸光变得更加幽暗,像深渊般将我仅剩的克制完全吞没。
我伸手揽住他的脖颈。
踮脚,重重吻了上去。
-9-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炙热的怀抱里。
酒醒了大半。
那张俊脸近在咫尺,Q 弹可人的胸肌此刻变成了我的床垫。
我情难自禁地贼笑起来。
因为本人真他爹吃得太好了!
可下一秒,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我上上下下,都穿得整整齐齐,甚至连袜子都还在脚上。
只有 Boss 光着上身躺在那里。
仔细一看,他脖子上还有我作祟的吻痕,锁骨上还残留着我种的草莓印。
昨晚虽然喝得有些断片,但以我那颗包天的色胆来说,怎么可能放过他?
所以只剩下一个可能……
那就是——他不行!
不会是大树挂辣椒吧?
我破釜沉舟般伸手一摸。
惊得我一下缩回了手,这也太大……
「你在干什么?」
我被吓了一跳,Boss 正眸色幽暗地看着我。
倒霉催的,被抓了个正着。
「那什么,我在想我们昨晚……」
「我们昨晚没发生什么。」
「所以你不喜欢我吗?」
明明都亲得嘴唇破皮了,如果他还不喜欢我的话。
我大概只能羞愤而亡。
静默着对视了几十秒,我眼泪都快下来了。
太丢人了!
我爬出被窝,刚想要跑,被一把拽住手腕,又跌回到 Boss 身上。
一头撞在胸肌上,嗷了一声。
「疼吗?」Boss 满脸抱歉,揉着我的脑袋。
「不、不疼啊。」
如此饱满的胸肌,减震能力一绝,怎么会疼呢?
「我对力度……没有感知。
「如果那样的话,也许会弄痛你,还会让你受伤。」
浓密的睫毛盖住了他漂亮的眼睛,神色黯淡,楚楚可怜。
「因为一个恐怖游戏的 Boss,只需要学会杀人,不需要学会拥抱。」
他看起来快要碎了。
甚至不敢再抬头看我的眼睛。
像犯了错的小狗,耷拉着耳朵,生怕主人因为自己的缺陷而抛弃自己。
「我教你。」我轻轻环抱住他,「我教你怎么拥抱。」
-10-
那一晚之后,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
冷脸 Boss 爆改粘人小狗。
上班时间一边嘎嘎杀人,一边还不忘给我库库发消息。
「宝宝,你想吃什么?」
「宝宝,你无聊吗?」
「宝宝,隔壁副本的安娜贝儿你想玩吗?一个会瞬移的破娃娃。」
「宝宝,会爬出贞子的电视机你要吗?我可以搬两台回来,让你看着她来回爬。」
天地良心。
我只是一个好色的小女孩。
看恐怖片也只是为了往他怀里钻。
这些可怕的玩意我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而且我最近也不无聊。
不知道是谁把我拉进了一个玩家群。
群里是各个副本里的玩家,大家会在里面交流信息,互通有无。
玩家 1807:【你们谁在丧尸围城那个副本啊?丧尸的血溅到伤口有事吗?】
玩家 1005:【没逝的。】
玩家 1807:【?】
玩家 996:【哈哈谁能比我惨?我他妈编号 996,给我安排了个 007 的打工地狱副本,叫「逃不出的办公室」。】
玩家 1020:【那很有生活ṱų⁰了。】
玩家 1807:【先天打工圣体。】
玩家 1005:【楼上的你还是找块风水宝地等变异吧。】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呢。
忽然跳出来一条信息引起了我的注意。
玩家 23:【有没有人在 1 号副本的,就是恐怖公寓那个。】
我刚想冒个泡说我在呢,马上有人回复了。
玩家 996:【刷到那个副本的,哪里还有命在群里聊天啊。】
玩家 1005:【1 号 Boss 指定有点那什么强迫症,刚出刷新点就无了,拿个电锯杀人跟割草一样。】
玩家 1020:【我在那个公寓刷新过两次,两次都变成「没头脑」。】
Boss 这么凶残的吗?
不过看他的确是很认真工作的样子。
玩家 23:【本来还想去搞点吃的。我在恐怖病栋,喝了三天葡萄糖了。】
玩家 996:【呵呵,我还吃了两天打印纸了呢。】
玩家 1807:【那来我这里,我这过期食物多。】
玩家 1005:【楼上的你还没变丧尸呢?】
玩家 1807:【这就变,变完第一个咬死你。】
玩家 1005:【6。】
怎么大家看起来都惨惨嘟。
就我一个人嘬着奶茶,躺在大床上刷肥皂剧吗?
有点心虚。
我悄悄吱了一声:【那什么,你们需要食物的话,我这有多余的,我放到一号楼下可以吗?】
其他人都自顾不暇。
不是被丧尸追着咬,就是手头的工作要 DDL 了,要不就是副本之间距离太远。
只有 23 号的恐怖病栋就在恐怖公寓旁边。
-11-
玩家 23:【谢谢你,好心人!我真的饿得快脱力了。不过你是怎么在恐怖公寓活下来的?】
我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就把我是怎么摆烂摆到住进 Boss 家里的故事跟 23 号讲了一遍。
玩家 23:【……居然是这样。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你是幸运还是倒霉。】
我:【为什么这么说?】
玩家 23:【因为不合理啊。按照你说的,1 号 Boss 看起来是想帮你,可是你到现在都还没有离开这里。】
我:【那他也没有害我呀,不然直接砍了我不就好了?】
玩家 23:【杀了你说不定还是帮了你。因为被 Boss 杀死也有几率直接被传送出去,只有被玩家杀死是无条件刷新。他是不是没告诉你这个?】
我一怔,这的确跟 Boss 跟我说的有出入。
我一直以为ṱú₀要自己通关才能出去。
玩家 23:【我看他大概是想把你永远留在这里,等你真正丧失求生欲之后,就再也出不去了。】
我看着身边成堆的零食汽水,还有各种各样的漫画小说,以及柔软舒适的大床。
陷入沉思。
Boss 好像真的在给我建立起一个乌托邦。
我现在天天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这样一个全能的绝帅男妈妈伺候着。
这些天来,我几乎没再考虑过要回到现实世界这件事。
见我不回复,23 号又发来一条消息:
【要不你来恐怖病栋找我,我们商量一下。记住,这里是恐怖游戏,千万不要相信任何游戏人物。】
-12-
思来想去,我还是打算去见一下 23 号。
反正这个游戏的规则,玩家杀死玩家,也不过就是重置而已。
所以 23 号对我没什么威胁。
整理了满满一购物袋的食物,我就出发了。
穿着 Boss 的衣服,一路畅通无阻。
恐怖病栋里扭曲的病人,看到我掉头就走。
还有几个无脸护士,踩着红色高跟鞋,贴着墙避开我,仿佛我才是令人害怕的存在。
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我一下就找到了躲在药品间里的 23 号。
一个大男人,看到我手里那一大包食物的那一瞬,差点跪下来给我磕一个。
23 号狼吞虎咽,泪流满面地感谢我:
「到这破地方来就没有一顿吃饱过!
「谢谢你啊,小姑娘,我今天终于能离开这里了。」
我诧异道:「你找到出去的路了?」
这时,门外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咚、咚、咚、咚,一声接着一声,就是朝我们这间房来的。
就在脚步声停在门口时,23 号突然把吃到一半的苹果一丢。
他拎起我挡在身前。
寒光一闪,一把匕首抵住了我的脖子。
砰地一声,房门被踹开,Boss 蒙着脸站在门口。
「我就知道他会来!果然!」
23 号忽然疯癫地笑起来。
「杀了他我就能出去了!我就能见到我的老婆孩子了!」
「大哥……你冷静哈,我口袋里有地图,你要不按照地图走出去呢?」
我用眼神示意我口袋里的地图。
Boss 冷冷道:「他走不出去。23 号困在这里已经很多年了,所有的出口他都知道。
「他出不去,是因为他早就死了。」
-13-
我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23 号抵着我脖子的匕首又重了一点。
「那又怎样?只要杀了你,我就能出去!别废话!扔掉手里的电锯,双手抱头,跪下!」
「大哥……」我弱弱地双手做投降状,「我插句话哈。」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也是玩家啊,你这聪明的大脑袋是怎么想到用一个玩家威胁 Boss 的?
「而且,你杀了我,我也只是回档刷新而已啊。」
23 号冷冷一笑:
「呵呵,是啊。玩家杀玩家,只会回档刷新而已。但你这段时间的记忆也会被抹除,你看他舍不舍得你忘掉他?」
我一怔。
门口高大的身影一动不动。
他蒙着脸,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还是觉得 23 号疯了。
用一个玩家的记忆威胁 Boss,他当我是哪根葱啊?
23 号在我耳边低语:
「小妹妹,你也别被他骗了,我看他是想把你当宠物养在身边。今天我把他杀了,你也赶紧逃出去……」
忽然哐当一声,电锯被扔到我们脚边。
我呆呆地看着 Boss 举起双手,然后缓缓跪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23 号兴奋地尖笑起来,「看到了没?你就是他的软肋!」
男人一把将我推开,力道太大,我撞到柜子,瞬间头晕目眩。
他举着匕首朝 Boss 冲过去。
只见眼前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我被撞得头晕眼花,看不真切。
似乎听到了尖刃破开皮肉的声响。
还有熟悉的闷哼,和噼里啪啦的摔打声。
等视线恢复清明时,Boss 正半蹲在我面前。
「宝宝,你有哪里受伤吗?」
头套已经摘下,额发有些乱,一脸的焦急。
「我……我没事啊。」
我有些恍惚,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视线越过他,我看到 23 号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他……」
话还没问出口,我已经被人拦腰抱起。
「23 号现在应该跟他的老婆孩子团聚了。」
-14-
Boss 单手抱着我,另外一只手拎起电锯。
他开始跟我讲述关于 23 号的故事。
「23 号是很早进入这个游戏的玩家。他很努力,求生欲也强,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出口。
「但是他出不去,因为他在现实生活中的身体已经死了。
「其他像他这种情况的玩家,一般都会精神崩溃,然后被副本里的 Boss 收割。
「但他不一样,他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妻子、孩子在等着他。
「所以一直在恐怖病栋这个副本里游荡到现在。」
Boss 边走边说,语气平淡。
路过什么的时候,忽然踹了身边一下。
只听「哎呀」一声,我才看清是那个长着两个脑袋的医生。
「补药殴打同事啊!」
Boss 语气恹恹:「也是这里的 Boss 没用,天天只会装神弄鬼这一套。」
医生揉着屁股狡辩:「那设定是这样呀,我这里Ṱũ̂⁼是精神攻击,哪像你咔咔乱杀啊。」
我急忙转移话题:「那为什么说 23 号跟老婆孩子团聚了?」
「哎呀,他老婆孩子都没有来得及进这个副本就死了。」双头医生的其中一个脑袋说。
「可不是,我跟他说过很多次了,这位哥不信呀。」另外一个脑袋接着说。
「那他为什么要杀 Boss?」
双头医生忽然凑近,悄声道:「你家男人是 1 号 Boss,他要是嘎了,我们所有副本都要重置。等于时间会倒流到他进副本的那一刻。」
我忽然想到什么,一下从 Boss 怀里跳下来。
「你刚才是不是受伤了?」
这人浑身上下都一身黑,实在是看不出哪里受伤了。
我上上下下地摸,「我明明好像看到他捅到你了。」
Boss 的脸颊被我摸得越来越红。
双头医生两手捂住四只眼,尖叫着「我补药吃狗粮」,然后跑走了。
Boss 拉过我的手,摁在他小腹右侧。
「这里。」
我一摁,又是一声闷哼。
「妈呀,这么多血!
「你快把刚才那个医生喊回来,让他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呀。
「我看这医院里还有好多小护士,就是没有脸,她们会不会包扎?」
Boss 黑着脸,一把扛起我。
「你还真把这里当正经医院了。
「回家。
「你给我包扎。」
-15-
我一股脑儿把事情全交代了。
低着头认真包扎,不敢抬头看他。
毕竟要不是因为我,人家也不用挨这一下。
「宝宝,说谎的人是我,该说对不起的人也是我。」
温热的手掌抚过我的脸颊,「Ŧũ̂₂我想是我太贪心了。」
「可是你对我很好。」
「可是你不属于这里。」
我抬起头,他勾起唇角朝我笑了笑。
脸色因为失血而苍白,我第一次见他这样虚弱,连笑都是苦涩的。
心间莫名其妙地抽动了一下。
我扑到他身上,就亲了下去。
Boss 扣着我的后颈,一次又一次地加深这个吻。
亲到缺氧。
亲到难舍难分。
亲到伤口再一次崩开。
似乎感知到离别。
亲到最后,我已经开始哭起来。
眼泪也被他轻轻吻去。
「别哭,也许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见面的。
「等你老了,总会有要走的那一天。到时候不管你在哪个副本,我保证都会把你找到,好不好?」
我抱着他的腰不肯放,哭得像个傻子。
「宝宝乖。」他摸着我的头安抚道。
「你现在只是记不起来了。
「现实生活里,肯定还有等你的爸爸妈妈,还有朋友、家人、爱你的人。
「这里不是你生命的终点。」
我答应他回去现实世界再看一看。
如果过得很烂,Boss 就重新把我接回来。
当然我们都知道这就是哄对方的话。
他又不是神仙,哪里能手眼通天,横跨阴阳。
手牵着手,一路走到出口的地方。
Boss 松开我的手,「接下去的路,只能你一个人走了。」
我慢吞吞地往出口挪。
一步三回头。
他就站在那里,笑着朝我挥挥手。
「宝宝,再见。」
-16-
出口金光闪闪的,大概跨出这一步,我就能再次回到现实世界。
「再见。」
我在心里默念。
抬脚的那一刻,记忆却如潮水一般倒灌进脑海。
我是和男朋友程靖去旅游,遇到了地震。
房屋倒塌,我们一起被压在废墟之下。
程靖用尽全力护在我身上,抗住了大部分的撞击,所以他比我先昏迷。
而我坚持到了被救出去的那一刻。
昏迷前的那一眼,是身边担架上他灰白的脸。
所以我没有求生欲,不是因为糟烂的工作,而是因为我失去了最爱的人。
现在,我只要再往前一步。
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但那个世界里,不会再有程靖。
我回头,Boss 的脸和程靖的脸完全重合了。
我的爱人。
即使忘掉所有。
就算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就算落到这样一个荒唐的异世界里。
他依旧会坚定地选择我。
依旧会,拯救我于水火。
-17-
「我想起来了。」
「什么?」Boss 站在不远处,形单影只。
「程靖,我想起来了。」
我全都想起来了。
我们从大学开始的六年爱情。
是球场上你的无数次回眸,是图书馆里为我披上的外套,是工作之后不管多晚都会等在楼下的身影,是生死一瞬间也要护在我身上的你。
这次换我走向你。
身后出口的光越来越暗。
「你快走啊!你在干什么?」
Boss 急得朝我大喊。
「出口要是关闭了,现实里的你就死了,你会跟 23 号一样再也出不去的!」
「程靖,你是不是一直没有说出口,你想我留下来陪你,对不对?」
我早就泪流满面。
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抽搭搭地朝他走去。
「我不想回去了,程靖。
「不管哪个世界,没有你的世界,我一个都不想去。
「你忘掉我也没关系,忘掉就重新再爱我一遍。
「反正你再也没办法把我推开了。」
我走到他面前,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程靖,把我带走。」
身后的光在一声「滴——」中完全黯淡熄灭。
出口关闭了。
我终于来到了他的世界,现在再也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被我抱住的身体一直僵在原地。
良久,才僵硬着把我推开。
「白薇……」
他叫了我的名字。
「程靖,你也想起来了?」
我欣喜万分,「对,我是白薇,你的白薇。」
程靖只是垂眸望着我,眼神晦涩不明。
我想他大概只是记忆刚刚恢复,需要时间消化。
「没关系,你慢慢想,想不起来也没事,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程靖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反应。
「那我先说好消息,好消息是,你以前也管我喊宝宝,所以我的称呼没问题。
「坏消息呢,就是我以前喊你立青,现在叫你老公哥,你说以后该怎么称呼?」
我拉了一下程靖,没拉动。
「薇薇,抱一下。」
他忽然俯身,很轻很轻地把我抱在怀里。
我笑着回抱,「干嘛这样?肉麻兮兮的。」
「因为我爱你。」
这是我听到程靖说的最后一句话。
-18-
他杀死了自己。
在我面前。
就像在地震房屋倒塌的那一刻一样,这次也没有任何犹豫。
锋利的匕首扎进胸膛。
喷涌而出的鲜血碎成ŧŭ̀⁴了像素格。
副本开始崩塌。
一切的一切都飞速倒退,回到原点。
我在一片白茫茫里,哭叫着喊程靖的名字。
然后有一双手,直接把我推了出去。
再醒来,就是在病房里。
妈妈焦急地抚摸着我的脸颊:「薇薇,没事了,没事了啊。」
一开口,嗓子干得只能发出气音:「妈妈,程靖他……」
妈妈叹了口气,我看到她红了眼圈。
「程靖这孩子,也还好是他护住了你,要不然你都不能那么快醒来。他砸到了头,所以还一直昏迷着……」
心里咯噔一下。
「他还活着?」
我挣扎着要起来,被妈妈又按了回去。
「你先躺好,他昨天从 ICU 出来了,现在在高压氧舱治疗呢。医生说,能不能醒,只能看命。」
-19-
我开始积极配合治疗。
只要程靖还有一口气,就有希望把他拉回来。
几天后,我终于可以坐着轮椅去看他。
包得像个木乃伊一样的程靖,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只有旁边监视生命体征的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立青,你还在那个副本里吗?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可丑了,一点没有当 Boss 那会的威风。」
我凑近程靖耳边,悄声道:
「那时候你被捅了一刀,回去还能跟我亲得难舍难分呢。
「哪像你现在,跟个粽子一样。」
心电监护仪忽然跳跃了一下。
诶?
难道我说话他听得到?
于是我继续加码:
「你老公哥时期可真是极品,不但战斗力爆表,回来还洗手作羹汤。
「哦对了,那大胸肌可好摸了,馋得我口水直流。」
监护仪上那条规律跳动的线条,似乎又起了一点小小的波澜。
后来我每天都来程靖床边说话。
说以前我们的事,也说在副本里的事。
似乎他更爱听我讲老公哥时期的故事,所以我就变着花样地夸 Boss。
五句话里有三句会有一点反应。
就这样坚持了半个多月。
程靖醒了。
-20-
程靖醒来之后第一件事,找我。
第二件事,要纸。
我想他大概是想说话,插着氧气管不方便。
只见微颤的指尖,在纸上歪歪扭扭画出:
He or me?
什么 He?
Who is he?
脑海中灵光一闪而过。
「哦哦,你说老公哥啊?」
监测仪开始哔哔作响,心率直线飙升。
医生护士哗啦啦地鱼贯而入。
我被推到一旁。
医生微恼道:
「病人家属,病人才刚刚苏醒,请不要说太让他激动的话。」
我寻思我也没说什么啊。
程靖这问的什么话?
Boss 和他,明明就是一个人啊。
躺在病床上的程靖,还挣扎着仰起头看向我这里,几次都被医生摁了回去。
眼神可怜兮兮的,像条没人要的小狗。
霎那间心领神会,我赶紧对着程靖大喊:
「你你你!我要你!没有他!只有你!」
程靖这才算松了一口气,乖乖在病床上安静躺倒。
医生还在给他做检查。
我们隔空对望。
他努力地牵动嘴角,给了我一个微笑。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从那个异世界走出来的。
感谢上苍,把他重新还给了我。
此刻,我只想回答他说的最后那句话。
我对着程靖,用嘴型说:
「我也爱你。」
(全文完)
番外:
-1-
程靖总觉得不对劲。
被抹杀了记忆的那个自己,究竟能不能算自己?
虽然现在恐怖游戏里的那些记忆都还在。
但总有一种看着另外一个人跟白薇谈恋爱的怪异感。
想到这里,程靖忿忿地又做了几把卧推。
记忆里的那个 Boss 虽然长着跟自己一样的脸,但胸肌好像比自己大。
而且薇薇那爱不释手的样子……
想到就来气,于是又给自己加了一组杠铃。
-2-
「哎,你干嘛这么着急健身啊,医生说还可以再休息休息呢。」
说着我往程靖碗里夹了两个生蚝。
又捞了一勺猪肝。
又盛了一碗乌鸡甲鱼汤。
「我没那么虚。」程靖幽幽道。
「医生说要多补补。」
「那个 Boss 吃这些吗?」
「哈?」
程靖抱着碗,侧过身去不理我了。
感情他这是吃醋啊?
吃自己的醋?
我赵本山挠头。
男人这些小心思真难猜啊。
我也被抹除了记忆呀,我就不吃自己的醋。
我只会觉得一男两吃, 我稳赚!
这位哥一直闷闷不乐到晚上。
冷着脸洗了碗,擦了地,烘干了衣服,连马桶都刷了三遍。
最后洗完澡, 「哼」了一声, 背对着我躺下了。
有种的男人是这样的。
生起气来,那可是想洗衣服就洗衣服, 想拖地就拖地。
我凑过去,「立青宝宝,你还气着呢?」
「哼。」
「哎呀,」我把人掰过来, 「你睁眼看看我, 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程靖不情不愿地转过身。
紧接着就呼吸一滞。
那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蕾丝吊带睡衣, 观赏性和实用性俱佳。
程靖似乎还在做无用的抵抗。
耳尖通红地别过脸去,「你别来这一套。」
肩侧的吊带滑落,「老公哥可没有看过,你确定不要?」
……
后来, 腰酸得几乎要坐不住。
程靖把我抱在怀里,愤愤地咬在我颈侧,「以后, 不要在这种时候提他。」
我累得没有一点力气,蔫蔫道:
「什么他啊你啊, 不都是你吗?
「从来没有见过谁跟自己较劲的,惨的居然是我……」
程靖将我拥得更紧, 酸溜溜地说:
「谁让你在我昏迷的时候,夸了整整半个月的老公哥。」
-3-
「采访一下, 你是怎么从恐怖游戏里脱身的?我感觉读者朋友们会好奇,所以来问问你。」
程靖懒洋洋地睁开眼。
我们此刻正躺在沙滩上度蜜月。
「你确定读者朋友们会比较感兴趣这一趴?」程靖撇撇嘴道, 「我赌五毛钱,她们会比较想看我们的蜜月番外。」
「哎呀你就说嘛!」
「哦,把你送出去之后,我总感觉自己还能救一下。」
程靖双手枕着脑袋,「因为我和其他副本的 Boss 不一样,我挨刀子真流血,其他 Boss 把脑袋砍了都不会死, 还能活动自如。」
「你怎么知道其他 Boss 不会死?」
「因为我砍了呀。双头那个医生,两个脑袋都被我削了还能说话呢。超市老板也是, 反正死不了。」
我无语道:「……你这是虐待同事。」
还以为用的是什么巧思妙计呢, 结果一直在里头虐杀同事吗?
程靖心虚地一笑。
「反正觉得见不到你了, 我在里面也没什么活头,不如乱成一锅粥呗。」
「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踢出来了, 可能我再这么搞下去, 那个异世界也要崩塌了。」
程靖一副轻描淡写,满不在乎的模样。
但我想, 他一个人在里面的时候, 一定经历了很多难受崩溃的时刻。
在那样一个没有时间感知的异世界中,却偏偏恢复了人世间的所有记忆。
「宝宝!看夕阳!」程靖忽然喊我。
橘粉色的夕阳,把海天一线染成了金橘色。
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手被人紧紧牵着。
比这美丽的夕阳更珍贵的,正坐在我身边。
就算你忘了姓名, 忘了自己,忘了有关我们的一切。
但你从来,都没有忘记爱我。
谢谢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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