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死对头祁昼联姻了。
刚结婚他就跟我约法三章。
禁止肢体接触,禁止打扰对方生活,禁止干涉对方感情。
我知道他是在为他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守节。
巧了,正好我也有一个难忘的初恋。
所以我欣然同意他的条件,我们成了圈子里有名的表面夫妻。
直到他白月光回国,我和初恋相遇。
我决定跟他和平离婚。
可一向嚣张乖戾的祁昼红着眼,失控般抓住我的手腕不放。
「他刚出现你就要离婚,杨从羡,你当我是你呼来唤去的狗吗?」
-1-
温佳宜回国这天,圈内好友都去了她的接风宴。
除了祁昼。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待了整夜。
他秘书找不到他,电话甚至打到了我这里。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地下。
我放下文件夹,打开百叶窗,空气潮湿厚重,闷得人透不过气。
手机屏幕不停闪烁。
闺蜜安琪一条接一条地给我发着消息。
「温佳宜走了两年,大家都以为祁昼早该放下了,没想到温佳宜这一回国,他还是这么失控。」
「说真的,我们这帮朋友真怕他少爷脾气上来,不顾你的脸面做什么出格的事。」
「所以小羡,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对于老公心里有别的女人这事我打算怎么办?
我熄灭手机屏幕,抬头看向窗外。
思绪渐渐飘远,我恍然想起两年前的事来。
-2-
由于父亲经营不善,公司一度面临破产的局面。
我刚毕业就临危受命,接管了公司。
当时的情况,想要起死回生,只能大量资金涌入。
那时唯一能救我们的,只有京城祁家。
可我跟祁昼从小到大都是死对头。
我看不惯他少爷做派,他厌烦我被家族规训得像个无趣木偶。
他在场的宴席我从不出现,我在场的聚会他向来避之不及。
没有人相信祁昼会对我伸出援手。
那一场危机,所有对家都在看好戏,等着我家破产。
我被逼到绝路,坐在办公室里三天没合眼睡觉。
无数次鼓起勇气想给祁昼打个电话,最终又放下。
拿起手机的那一瞬间,我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
他可能干脆不接。
也可能落井下石地嗤笑一声,从头到脚数落我一番。
可祁昼只是沉默了几秒,清冽的嗓音骤然在耳边响起。
「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又能给我什么回报呢?」
「转给你杨氏百分之十的股份,祁昼,给我三年时间,我一定让你赚到双倍的利润。」
「空口无凭,杨从羡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那你要怎么样?」
「我需要一个老婆。」
世界骤然寂静,我握着手机的动作顿在原地,唯有祁昼的声音还在继续。
他语调不急不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那腔调像个极有耐心的猎人,正极有把握、从容不迫地等着猎物自己咬钩。
「家里催得急,恰巧你是个很好的联姻对象。」
我听懂他的潜台词了。
前一阵我就听到了些圈里的风言风语,关于祁母棒打鸳鸯的事。
祁昼的白月光温佳宜本是祁家保姆的女儿。
她朋友开生日派对,不巧,和一个暴发户起了冲突。
暴发户不知道温佳宜身份,喝多了借着酒劲拉着温佳宜不依不饶。
这事是祁昼替她出头解决的。
听说那个暴发户被祁昼当场开瓢,缝了十多针。
在我们朋友看来,这事稀松平常,从小到大祁昼为温佳宜出面解决的事数不胜数。
可祁母好像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不对劲了。
没过几天,大概温佳宜先受不了压力,接受祁母安排出国读书了。
而祁昼也心灰意冷,憋着一股气开始相亲。
但祁昼还是理智的。
他知道自己一旦跟旁人结婚,和温佳宜就再无可能。
我不一样。
所有人都知道我和祁昼水火不容,即便结婚,也生不出半点爱情。
祁昼这算盘打得叮当响。
既能让温佳宜吃醋后悔,又给自己留了退路。
对于祁昼这个唯一的救命稻草,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们结婚那天,圈内震动。
就连远在大洋彼岸,毫不知情其中龌龊的温佳宜都发来了恭贺的信息。
祁昼看着信息神色微动,嘴唇紧抿。
我是真担心他中途逃婚。
好在婚礼顺利完成。
不过当天晚上他就跟我约法三章。
禁止肢体接触,禁止打扰对方生活,禁止干涉对方感情。
我知道他是在为他爱而不得的温佳宜守节。
我同意了他的条件,自此,成了圈子里有名的表面夫妻。
而这两年时间,我也早早就实现了我对他的承诺。
不仅让他赚到了双倍利润,还扩展了两家的商业版图。
祁家人对我很满意,除了没有孩子这一点。
祁母总是有意无意地敲打我和祁昼,都被祁昼冷硬的态度回绝了。
我很无奈。
结婚两年我们一直分房,谁都不曾越界。
睡都没睡过,哪来的孩子。
我以为我和祁昼的关系会一直这样不温不火地持续下去。
日子的平淡让我渐渐忘了他这个白月光的存在。
直到上周我听见消息,温佳宜要回国了。
-3-
思绪渐渐回笼,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祁母打来电话,语气平静,只说让我回老宅一趟,多的什么都没说。
结婚后,除了节日,祁母几乎没怎么叫我和祁昼回过老宅。
这次叫我回去,我猜是为了温佳宜回国的事。
祁昼也发来信息。
「公司等我,一起去老宅。」
寥寥一句话。
对于温佳宜回国和最近的风言风语,没有一点想向我这个名义上妻子解释的意思。
不过也正常。
我刚穿上大衣。
办公室门「咚咚」响了两声。
「请进。」
门缝轻轻打开,秘书吴优探头探脑地看向我。
我看她一脸欲说还休的踌躇样子,询问道:
「怎么了?」
「老板,腾跃的项目负责人来了,你要不要见见?」
看了眼表,时间还早,我点点头。
吴优走上前将腾跃文件交给我,又抿着唇出去了,我低头翻开。
没一会儿,有脚步声走近,头顶的光影沉沉暗下来。
我抬眸看向来人,平静的神色蓦然僵在脸上。
来人身穿驼色大衣,一如记忆里的温和眼眸,谦逊干净的笑容。
我终于知道吴优的表情为什么那么犹豫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已经分手两年的前男友。
陆靳然。
陆靳然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见我怔愣,温润眼尾徐徐展开笑意。
我听见他说。
「小羡,好久不见。」
-4-
咖啡厅的音乐舒缓轻柔,我拿着铁勺搅动着面前的杯子。
陆靳然坐在我对面。
现在的画面,一如我们两年前分手时的场景。
当年公司面临破产,我怕连累陆靳然,不顾他的挽留决绝地分了手。
那次分手之惨烈,连安琪回想起来都觉得心有余悸。
她说从来没见过陆靳然那么慌乱颓废的样子,那样温和清疏的人变得整日与酒为伴。
他给我打了无数通电话。
我硬是狠下心拉黑,一个都没接。
直到我和祁昼结婚。
当时我在洗澡,那通电话是祁昼接的。
他们说了什么我不知道。
我出来的时候只见祁昼翘着二郎腿坐在我房间里,冷白骨感的手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我的手机。
我蹙着眉抢回我的手机,心里有些莫名其妙和愠怒。
没等我开口,祁昼就先发制人地说道。
「我来找我的新婚妻子商量明天慈善晚宴出席的事,一进门就听到你电话一直响,以为你公司有什么急事就替你接了,没想到是你那个前男友打来的。」
说到这儿祁昼顿了一下,眉骨轻佻,语气调侃,笑意却不达眼底。
「杨从羡,我一直觉得你成天规规矩矩地木着一张脸特没劲,没想到还挺有魅力,都已婚人士了,还能让前男友这么念念不忘。」
听到这话,我火气噌噌涨。
祁昼总有办法一句话就能轻易点燃我的怒火。
我顿时冷下脸回怼。
「我和我前男友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别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祁昼,你今天是不是太闲了,实在闲得没事不行去掏掏公厕?」
祁昼靠着沙发,神色寡淡下来。
他眉骨下压,垂着眼梢看我,语气极硬极冷。
「你说得对,我是太闲了。」
说完他站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那之后我和祁昼冷战一周,陆靳然也再没打一个电话过来,听同学说他去了海城。
我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5-
我和陆靳然若无其事地闲聊着项目。
可气氛里总有丝若有若无的尴尬。
放下咖啡杯,我一低头耳坠不小心挂在头发上,一扯就生疼,耳垂红得充血。
我偏头努力拯救我的耳坠。
陆靳然见状,俯身看来。
「需要帮忙吗?」
这样的错位偏差,在外人眼里好像接吻一样。
场面实在太过尴尬,我红着脸躲避陆靳然的眼神。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可我现在根本没空去接。
和耳坠斗争了很久。
一道隐含怒意的嗓音骤然在我身后响起。
「杨从羡!」
我和陆靳然齐齐回头看去。
祁昼拿着手机站在门口,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我和陆靳然。
-6-
他大踏步走过来。
陆靳然没理会,眸子低垂,神色专注地取下罪魁祸首的耳坠,轻放在我的掌心。
手掌收回时不经意轻轻掠过我微卷的长发。
我攥紧掌心,轻声道了声「谢谢」。
祁昼拉开我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随意倚靠便是说不出的矜贵气度。
陆靳然看着他,神色很淡。
「祁总。」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回来也不知会一声,我跟小羡结婚的时候你没来,这次你回来,我们夫妻俩总该好好请你吃顿饭。」
祁昼边说着,边侧头看向我,一改他平日里散漫的作风。
他牵起我的右手,力道大得我扯都扯不出来。
之前我和祁昼一起出席宴会或活动也会演下夫妻感情好。
可今天在陆靳然面前,祁昼演戏的力道也太用力了一点。
陆靳然眼神下移,定定看向祁昼和我紧紧握着的双手。
半晌,他抬起温凉的眸子看向我,也淡淡弯起笑。
「祁总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小羡,你还欠我一顿饭。」
我的目光和陆靳然在空中交汇,回忆如泄了闸的洪水般汹涌。
两年前我毕业。
陆靳然为帮我庆祝,特意给我准备了盛大的毕业惊喜。
可那顿饭,我没能赴约。
去的中途,父亲的秘书突然给我打电话跟我说公司有急事。
我给陆靳然发消息说晚一点再去,便急忙赶去公司。
到了公司后我便被众多事情绊住,始终抽不开身。
那天他在饭店,等了我整整一晚。
之后所有一切都变得不可控起来。
我在匆忙之间接手公司,然后和陆靳然提了分手……
和祁昼订了婚。
想起这些事,我心脏紧缩,内心的愧疚慢慢升腾。
祁昼目光凛冽,握着我的手微微用力。
我皱着眉头回过神来。
一时间,只觉气氛窒息极了。
此刻我只想逃离。
我硬拽出祁昼拉着我的手,手腕殷殷红了一圈。
「不好意思,项目的事情你先跟我秘书交接,我晚上还有事,先走了。」
陆靳然绅士般颔首。
我起身便走。
祁昼跟在我身后。
坐上车后,我平息了下心情。
我看了眼仍然泛红的手腕,忍不住开口道:
「祁昼,你今天发什么疯?」
-7-
祁昼看着我的手腕,神色微动。
他伸手想触碰,却又硬生生停在半空中。
我似有所感,侧额看向他。
他佯装若无其事般将手掌置在膝盖上,看向车窗外。
眼梢微垂,睫毛疏密,日光在他侧脸落下一片阴影。
他嗓音低沉。
「东边那片地皮给你。」
东边那块有市无价的地皮?
我转了转手腕。
如果用这个赔罪的话,倒是也能接受。
一路无言,汽车驶进祁家老宅。
管家来接应我们,他身后还跟着悄悄打量我的保姆温母。
管家态度恭顺,做了个「请」的手势。
「夫人,太太在书房等你。」
我微微颔首,目不斜视,走上二楼书房。
书房内静谧非常,只有茶盏的声音,祁母穿着中式旗袍坐在紫檀椅上,端严又华贵。
祁母先是问了一遍公司的情况,我一一作答。
暮色渐渐升起,我以为今天不会再提温佳宜的事情时,祁母才缓缓开口。
「我和他爸爸一直忙工作,祁昼这孩子从小就是自己一个人长大的,性格孤僻倔强却又重情重义。小的时候啊,他想要什么东西,从不肯直接说出口,对于越喜欢在意的东西,就越是试探。」
「小时候能包容他的玩伴,除了王司机的儿子王顺,就是保姆的女儿温佳宜。」
「他们三个关系亲近,不论是王顺还是温佳宜惹了祸,都是他出面解决,那也仅仅是朋友间的照顾罢了。」
说到这儿,祁母停顿了一下,凝视着我,语气听起来平缓温和。
「小羡,外人对于别人家的家事总是爱捕风捉影添油加醋,我知道你一向懂事识大体,相信你不会放在心里的,对吗?」
我抬头看向祁母,她满目慈爱,微笑看着我。
茶香缭绕,四下安静。
我置在膝盖的拳头不动声色紧了紧,轻声回了一句:
「妈,你放心。」
从书房出来后,我站在门口思索祁母跟我说的一番话。
与其说是安抚,不如说是敲打。
想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内心冷嗤。
只要不触碰我和公司的利益,他和温佳宜怎么样,关我屁事。
管家恰巧这时走了过来,引我去餐厅。
我索性把这事扔在脑后。
餐厅只有我一人,祁昼Ṱūⁱ不在。
我随便吃了两口,吴优给我发来腾跃的企划案,我打算开个视频会议,便拎着笔记本走向花园。
还未走至花园门口,便听见了温母的声音。
-8-
「小昼,这次佳宜回来,太太不让佳宜回老宅,多亏你给她安排住的地方,不然温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ṭů₋……」
温母说着声调哽咽起来。
我悄悄侧额看去。
祁昼坐在石椅上,神色困倦又冷漠。
他冷白的指尖夹着根猩红的香烟,温母站在他身旁一下一下擦着眼泪,祁昼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过去。
等温母哭得差不多了,他才没什么耐心地回了一句。
「没事,温姨。」
或许因为祁昼态度太过敷衍,温母见状抿抿唇,又小心翼翼地接着问道。
「不过小昼,若是夫人知道了,会不会误会你和佳宜……」
周遭默了一瞬,半晌后,我才听见祁昼冷淡开口。
「她不会。」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是,我哪会误会啊?
轮得到我误会吗?
圈里人谁不知道我这祁夫人当的跟个摆设似的。
祁昼想让温佳宜上位的话,我这个夫人还不是分分钟就得让位置。
我深呼吸一口气,拎着笔记本转身回了卧室。
-9-
祁昼回房间的时候,我跟吴优的视频会议刚好接近尾声。
他站在门口看了我一眼,我懒得理他,无视他继续开会。
祁昼顿了一下,换掉满是烟味的衣服进浴室洗了个澡。
镜头里的吴优瞟到祁昼回来了,笑嘻嘻说道。
「差不多就是这么多了,老板,不打扰你和祁总休息啦。」
说罢,没等我挽留,就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祁昼擦着头发,裸露着略带湿意水色的白皙胸膛,穿着浴袍走到我身后,一只手搭在我的转椅把手上。
我身子僵硬一瞬,鼻间顿时充斥着洌凛的冷木香。
我仍然无视他,低头看着文件,装作处理工作的样子。
祁昼指尖一下一下敲打着转椅把手,漆黑的眸子定定看着我,观察着我的表情。
我们互相沉默着,空气里只有我翻动文件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祁昼主动打破僵局,嗓音沙哑,轻声调笑道。
「吴优惹你生气了?嘴巴撅得能挂油瓶。」
我皱眉转头瞪向他。
「祁昼,你有病啊?」
祁昼听我骂他也不恼,目光还在我的脸上游走。
「那就是跟我生气了?我又哪儿惹到你了大小姐,从我回来就不理我。」
像是被戳破心思般,我指尖蜷缩起来。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跟祁昼在别扭什么。
是因为祁母的敲打让我产生逆反心理吗?
我真的不知道。
想到这儿,我又开始莫名其妙生起自己的气来。
我冷下脸转移话题。
「明天我要出差。」
「去哪?」
「C 市。」
祁昼脸上的笑意顿住。
「去腾跃?」
我纳闷地看向他。
「你怎么知道?」
祁昼这次彻底不笑了Ţű¹。
「我跟你一起去。」
「我去工作,你跟着我去干什么?」
「工作就不能带家属了?」
我嗤笑一声,凉凉地开口。
「你算哪门子家属。」
祁昼蓦然转动我的转椅,我失重晃了一下,紧紧扯着他的浴袍袖子,他又倏地将转椅向他自己拉近,我看着面前逐渐贴近的脸,下意识向后靠去。
我们四目相对,祁昼本就长得冷厉,只是平时样子散漫,我没什么特别感觉。
现在他不笑,眉骨压低,瞳色幽深乌黑,压迫感十足。
祁昼头发上的水滴砸在我的手臂上,我瞳孔放大,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伸手推了推他裸着的胸膛。
「你又发什么疯啊祁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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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昼眼尾猩红,冷冷勾起嘴角,一字一顿,语气阴沉。
「对着陆靳然就是一副好脸色,对着我就是『你又发什么疯啊祁昼』,『你有病啊祁昼』,『关你屁事祁昼』。」
「杨从羡,我知道你一直讨厌我,从一开始就不情愿嫁给我,可证上写得清清楚楚,你是我老婆,你说我算你哪门子家属?」
听到这话,我也冷冷笑了起来。
「我们这样也算是夫妻?我想我不需要结婚当天就约法三章,心里有别的女人的老公。」
说完,我用力推开他,自顾自走向门口。
每次回祁宅,我和祁昼都得住同一个房间,他睡沙发,我睡床,我想清净一下就只能离开屋子。
还没走到门口,祁昼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他抓住我的手腕,触感干燥温热。
「等等,我心里有哪个女人了?还有,杨从羡,你在吃醋?」
也不知是不是我听错了,我竟在他话里听到了惊喜的味道。
我正在气头上,回头刚想说话,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房门看见立在门口,拿着托盘的温母。
「夫人,这是厨房准备的宵夜,太太让我给您拿上来。」
我道了声谢,接过托盘,等温母下了楼才看向祁昼。
「别忘了约法三章,禁止肢体接触,放开我!」
祁昼耳根红了一片,松开我的手腕摸了摸鼻子。
我头也不回地出门去客房睡了。
夜半祁昼来找过我,可惜我连带着把房门反锁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床,打算先回家收拾出差的行李。
刚一下楼,就听见大厅传来盘子碎的声音。
「温佳宜,你能再蠢一点吗?」
是祁昼的声音。
我循声看去,女孩一头乌黑的直发,模样清丽可爱,一如记忆里的样子。
她嘟着嘴,瞪着无辜的杏眼看着抱着胳膊靠在墙壁上,一脸不耐烦,显然没睡醒的祁昼。
她身旁还有一个俯身捡着碎渣的年轻男人。
婚礼时我见过,是王顺。
「对不起嘛阿昼,上次我接风宴你都没来,今天见你太兴奋了。」
祁昼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阿昼你快别说她了,刚回国,总该给她两天好脸色。」王顺直起身打趣道。
我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有脚步声自我身后慢慢走近。
「小昼总是这样,嘴巴虽然很毒,可还是那么关心佳宜。」
温母立在我身边,一脸微笑看着大厅三人。
「今天是佳宜生日,恰好太太不在家,我便自作主张给她接来老宅了,夫人不介意吧?」
我轻笑一声。
「温姨都已经接来了,又何必再问我的意见。」
温母转头直视我,言语温柔目光却如毒蛇般阴冷。
「夫人,佳宜打碎的那个盘子大概五万块钱,这钱小昼肯定不会跟我要,可做人不能昧着良心,那是主人家的东西,我总要替佳宜赔偿,不光是盘子,人也一样。」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论赔偿还是归还,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我饶有兴味听着她的话里有话。
不咸不淡地回道。
「五万的盘子,还不值得我争来争去,不过温姨非要赔偿的话,那我就不推辞了,钱打我的账户就好,夫妻本就是一体嘛,连ťüₗ他的钱也都在我这儿,只求温姨心里能舒坦。」
温母面色难堪,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不过温姨我得提醒您一句,那个盘子是名窑定制的,太太过生日我和祁昼定了一整套贺寿,师傅是经人推荐才预约到的,预约之后大概又等了半年。」
「很多东西,即使你想要也得有能力拿到手,盘子是这样,人亦如此。」
温母脸彻底沉下来了,阴郁地看着我。
我冲她莞尔一笑,下楼叫了司机送我自己回家。
-11-
c 市之行我带了吴优和项目组的人。
手机关机之前祁昼给我打了好几通电话,我通通没接。
刚落地,就看见陆靳然等在接机口,他个头高大挺拔,在人群中分外显眼。
看见我们出来,他走上前熟练地接过我的行李箱。
「麻烦你了。」
陆靳然笑笑。
「小羡,我不希望你跟我这么生分。」
我撇过头不作声。
陆靳然的眸光黯了黯。
c 市近日正值梅雨季节,我在 c 市Ťū₆待的这两天正赶上下雨,飞机航班也取消了。
今天好不容易放了晴,空气清爽得让人心生愉悦。
晚上,陆靳然要做东请我们吃饭。
我和吴优商量回酒店一趟,陆靳然开车送我们回了酒店。
我从副驾驶下来,抬眼就看见了站在酒店大堂的祁昼。
-12-
「你一直不接我电话……」
酒店房间内,我站在玻璃窗前,透过反光处看着默默注视我背影的祁昼。
「有什么事吗?」
祁昼嘴唇蠕动,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揉了揉发皱的眉心,突然想起来前两天和安琪的那通电话。
「小羡,如果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已经打扰到你的生活节奏,让你不轻松了。
「那就离开吧。」
「结婚时候祁昼是帮你不少,但这两年你还祁家也还的够多了,大家好聚好散,管她温佳宜,李佳宜的,那都是祁昼的事情了,你何苦在这儿委曲求全呢?」
好聚好散…
或许,安琪说得对。
公司的事已经够我忙的了,我没什么多余的精力再去应付祁昼和他身旁那些人。
想到这儿,我内心慢慢坚定,回头看着祁昼斟酌开口。
「祁昼,我想我们是该谈谈了。」
「我们……离婚吧。」
-13-
祁昼呆呆站在门口许久,好像没听清我说了什么一样。
气氛骤然宁静,静得吓人,似乎连空气都变得不畅起来。
我看了看毫无反应的祁昼接着说道。
「我们本来就是商业联姻,现在两家业务相辅相成,即使我们离婚也不会影响什么,况且温佳宜也回来了,我想,我是离开的时候了。」
「到底是因为温佳宜,还是陆靳然?」
祁昼抬起血红的眼,走上前握住我的手腕,嗓音粗粝,犹如含着沙砾。
我轻皱眉头。
「到底是因为她还是因为陆靳然回来了。」
「他刚出现你就要离婚,杨从羡,你当我是你呼来唤去的狗吗?」
我听着他的指控,没忍住从胸腔闷出一声冷笑。
「跟陆靳然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少甩锅,祁昼你现在是失忆了还是跟我装糊涂呢?」
祁昼神色困惑,声调也跟着急切起来。
「我装什么糊涂了?杨从羡,我喜欢谁你真的没感觉吗?现在说这话是故意让我难受?」
闻言我也呵笑一声。
「圈里朋友谁不知道你祁昼喜欢温佳宜啊,你现在跟我犯什么混呢,松开我。」
「我从没喜欢过温佳宜。」
祁昼一字一句,呼吸粗重,眸底的颜色也不知何时转为赤红。
我被祁昼的话说得一愣。
「你不喜欢温佳宜,那她接风宴你怎么把自己关在屋里?」
「那天我收到消息,陆靳然回来了,我心情不好,所以没去。」
「你给温佳宜安排住宿呢?」
「这事是王顺拜托我的,喜欢温佳宜的人一直都是王顺。」
我瞳孔瞪大,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这长久以来的认知。
祁昼目光不移,紧紧盯着我,握着我的手腕的手掌温度烫得惊人。
「我有时候派人出头给温佳宜平事,也只是王顺的拜托而已,我没想到你会对我误会这么深。」
我脑子里突然回想起祁母跟我说的话,所以真的只是朋友间的照顾而已?
「可温佳宜不还因为祁母不同意你和她在一起,所以被安排出国留学了?」
祁昼轻笑一声,语气缓和下来。
「除了温佳宜,一起出国的还有王顺,祁家每年都有免费资助的名额,杨从羡你脑袋里都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
我震惊在原地,后知后觉看向面前的祁昼。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店灯光晕染的,他脸色红得吓人,清寂的双眼也有变得有些迷蒙。
下一秒,他猝然倒向我,我奋力撑住他。
他的脸颊贴在我的颈窝,温热的呼吸扫过我的耳垂,我后背僵直,一簇电流自尾椎上窜。
祁昼语气极轻极缓,声音几乎微不可察。
「我一直喜欢的人,只有你。」
「杨从羡,我好喜欢你。」
-14-
陆靳然帮我把祁昼送到医院。
到医院时,他体温已经烧到 39.3℃。
打点滴的时候祁昼神色难耐,拉着我的手迷迷糊糊地不肯松开,眸里透着水色,脸颊烧得通红,模样意外的乖软。
我怕他空腹打点滴不舒服,便出门给他买粥。
再回来时,听见陆靳然的声音,我脚步顿在门口。
「为了把小羡留在身边,祁昼,你对自己够狠的。」
祁昼完全没有被拆穿的心虚,反倒坦然自若地轻哼一声。
「少说我吧陆总,这次你邀请我老婆出差来你们 C 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陆靳然的目光和祁昼交汇,淡淡笑了起来。
「你真以为你靠这些花招,就能把她绑在你身边一辈子吗?」
「呵,陆靳然,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论我老婆,堂堂腾跃副总裁现在要知三当三?」
陆靳然眼眸沉静理智,说出的话却荒唐得离谱。
即使我不敢相信,还是字字句句十分清晰地传进我和祁昼的耳朵里。
「倒是可以试试。」
祁昼这次彻底急了,他拔掉输液管就要下床。
「陆靳然,你他妈最好收起你的歪心思。」
陆靳然不为所动,语气依旧冷静。
「祁总急什么,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
祁昼急红了眼,上来就要揍陆靳然。
病房闹出的动静太大,屋外的护士冲进病房阻止这场闹剧。
屋内的两人这才顺势瞧见了我。
-15-
陆靳然公司有事,先回去了。
祁昼因为刚刚动作太大,手背浮肿,加上祁母发来短信,我只好在医院先守着他。
祁昼见我一直默不作声,表情也越来越委屈,一会头疼一会胃疼,想尽各种办法吸引我的注意。
我停下打字办公的手,无语地呵斥道。
「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祁昼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委屈巴巴地指着桌子上的水杯。
「我渴了,输液不方便拿水。」
现在不方便拿水了,刚才拔管怎么那么干脆利落。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计较,起身拿起水杯,递到他手旁。
「手疼,你喂我喝。」
我努力克制自己发飙的脾气,喂到他嘴边。
祁昼看着俯身过来的我,深眸游走,好似要把我里里外外看个透。
呼吸一窒,我被他毫不掩饰的注视晃了下心神。
手一抖,水流到他的衣领上。
「对不起。」
我赶忙找纸擦。
可水早就顺着锁骨流到更下面的地方去了。
祁昼盯着我的侧脸,语调喑哑。
「里面也要帮我擦吗?」
我知道他又犯混不吝的劲儿了,羞恼地把纸扔到他身上。
「自己擦!」
说完转身回去打开我的电脑继续办公。
祁昼哈哈大笑。
没过一会儿,他收了笑,语气难得地认真。
「杨从羡,你真的想跟我离婚吗?」
我愣了一下,没回答。
祁昼见状自嘲一笑,颇有些寂寥的意味。
「我知道我的手段不光彩,在你最困难的时候用这种方式把你捆在我身边,可我真的喜欢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可能是小时候你分我的那块棉花糖吧,虽然是你不喜欢吃才给我的。也可能是玩过家家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愿意当我的家人,只有你愿意,虽然你总是让我当你儿子。」
「后来我们长大了,你越来越疏远我。你对别人总是彬彬有礼,唯独对我避之不及,杨从羡,我是真的着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靠近你,怕你更讨厌我。」
「所以结婚那天,我定下约法三章,我怕你厌恶我的触碰。」
我静静听着祁昼的话,话里的卑微难过让我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我知道我在你心里一定比不上陆靳然,我只求能有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先别离婚,先别不要我,小羡,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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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昼出院一周了,这一周他似乎改变了不少。
主要的改变,大概是变得更粘人了。
认识他二十多年,我从来不知道他这么粘人。
不过他但凡做得让我烦了,或者太过插手我和陆靳然的工作,我就搬出约法三章治他。
为此,他恨这个约法三章恨得牙ẗũ̂₆痒痒。
圈内震惊祁昼的变化,又不敢问祁昼,便纷纷传言祁大少爷被我下了降头。
传言喧嚣一时。
我当面毫不留情怼了几个八卦的人,这才稍稍停止。
而温母也被祁母开除了。
温母是祁家的老员工。
祁母生祁昼那天下大暴雨,山路全都被封了,如果不是温母及时发现,或许会一尸两命。
这么多年温母为了让温佳宜上位,没少散播谣言。
对于温母明里暗里的所作所为,祁母总是念着旧情,只是口头告诫。
可没想到这次她竟然敢直接舞到我的脸上。
温母曾试着给祁昼打电话,求他让太太通融通融。
祁昼当着我的面把她删除拉黑了。
「小羡,我真的不知道她对你说了那些话,温佳宜的事我已经让王顺自己管了,你信我。」
我随意点点头,对于温母,我并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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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城近日举办了个慈善晚宴,这次我和祁昼代表两家一同出席。
只不过因为杨氏和腾跃的合作,我这次的男伴是腾跃老总,临出发前又换成了陆靳然。
祁昼则是自己。
宴会厅里音乐舒缓,杯盏交错。
我微微抿了一口鸡尾酒,抬头看去,水晶吊坠灯眩迷得让人头晕。
我独自走向天台透气,没一会儿,陆靳然跟了过来。
「还好吗?」
夜色微凉,陆靳然要将外套披在我身上,被我轻声谢绝了。
一阵晚风拂过,我下意识摸了摸胳膊。
陆靳然注意到,强硬地将外套披在我身上。
我见状只好披着,道了句谢谢。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什么事都自己扛下,不肯跟我说。」
听到这话,我和陆靳然都沉默了下来。
陆靳然深湛的眸子看向远方,眼中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那年你家出事,比起你,其实我更埋怨自己没有能力帮你。」
「如果我跟祁昼一样有权有势,我们是不是就不会错过。」
陆靳然声音轻渺,轻得刚出口就飘散在夜风里。
「哪有那么多的如果,我先进去了,谢谢你的外套。」
我将西装外套递给他,一如既往地想当个逃兵。
陆靳然并不接过。
他眸子低垂,敛起眼中的所有情绪,丝毫不允许我逃脱。
「那天我在医院跟祁昼说的都是真的,小羡,这两年里我从没忘了你。」
「我有家庭了,陆靳然。」
「那又如何?」
我怔愣地看着面前的陆靳然,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印象中的陆靳然虽然温和有礼,可一向高傲又有边界感。
这样的话,不应该从陆靳然的口中说出来。
我刚想转身跑掉,陆靳然便不容拒绝地牵起我的手。
他用脸颊缓慢地蹭着我的手心,眸中亦是满足的喟叹。
「小羡,我用了两年时间才重新回到你身边,这次,我决不ṭű̂⁴允许自己再错过你。」
还没等我开口。
下一秒,我便被人大力拥到怀里。
紧接着,空旷的天台响起一声剧烈的「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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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靳然应声倒地,嘴角殷殷流着血。
我惊慌失措地抬头看去,祁昼面无表情地紧紧拥着我,眼神满是凶戾。
察觉到我的目光,祁昼眼神松软下来,语带安抚。
「我跟陆总有点事情解决,别担心,你先出去。」
陆靳然冷笑一声站了起来,亦是说他俩有私人的事情要解决,让我先出去。
随后,祁昼的秘书就将我「请」了出去。
出了天台,我越想越觉得荒唐。
对于公司的事我总是头脑清醒又果断,可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让我乱糟糟一片。
对于感情我向来迟钝又木讷,如今这个情况着实棘手。
我无意吊着他们两个人。
他们两个却频频因为我针锋相对。
或许只有上班才是对我最轻松的事。
询问了恋爱专家安琪,连她都不能给我好的建议。
宴会结束,祁昼说在地下停车场等我。
我上了车才发现他脸上挂了彩。
越想越烦躁,思来想去,对陆靳然我决定不再直接交接,由我秘书吴优代为沟通。
对于祁昼,我还是决定离婚。
我搬到了自己的公寓后,给他发去短信。
「让我们都冷静一下吧,好吗?」
祁昼久久未回复。
直到晚上才回复我一句「好。」
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领离婚证那天,是个阴雨连绵的天气。
我恍惚想起我们俩结婚那天,似乎也是这样的天气。
那天我曾预想过我们离婚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大概是各自欢喜,终于解脱吧。
我从未想过会变成如今这幅局面。
祁昼除了眼睛有些红肿外,其他都很正常,态度甚至轻飘飘的,还会跟我开玩笑。
「以后就要叫你前妻了。」
我无所谓笑笑,祝他以后幸福。
他微微点头,目送我远去的背影。
我没回头,所以也没注意他垂在身侧,克制用力到发白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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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后的两周,王顺给我打来电话。
「嫂子,阿昼喝得胃出血,求你来医院看看吧。」
王顺语气焦急,言辞恳切,我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王顺开车来接我,可开的方向明显不是去医院的路。
车门反锁,我心生警觉。
一边悄悄给安琪发去定位,一边套话偷偷录下了王顺的语音。
见我已经有所戒备,王顺索性也不装了。
「嫂子,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想带你见一个人。」
「见谁?」
「见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七拐八拐,拐进了一个老旧的居民楼。
我也终于见到了他说的那个人。
原来是温母。
看得出来她从祁宅出来后过得并不顺心,人都瘦变了样。
「温姨这次请你来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想让你帮着佳宜和小昼说说情。」
我看了眼王顺,他垂头守在门外,表情失意。
在我一头雾水之际,温母接着开口道。
「你看你这也和小昼离婚了,轮也该轮到佳宜了吧。」
「你的意思是让我撮合温佳宜和祁昼?」
温母点点头,完全不顾我的震惊,神色带着癫狂自顾自接着说道。
「我活了半辈子就为了佳宜一个人,我知道小昼对佳宜肯定有感情的,可现在小昼因为你把我们都拉黑了。」
「以前的事是温姨做得不对,温姨给你道歉,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温母面目扭曲似乎陷入自己的回忆中。
她抓住我的手腕,枯瘦的五指像是最坚固的捕猎夹,牢牢咬死我不放。
「你为什么要出现啊?都怪你,都怪你!你这个贱人,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是祁氏的丈母娘了。」
「去死!你去死!」
温母越说情绪越激动,抓起桌子上的剪刀就向我刺过来。
我奋力一躲,猛地朝她肚子踹过去。
她「哎呦」,捂着肚子倒在一摞纸箱子上,嘴里仍然念念有词地阴损咒骂。
屋外的王顺听到声音连忙冲进屋子,我趁这时夺门而出,逃离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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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和祁昼安琪一同赶到。
祁昼连揍了王顺好几拳,王顺趴在地上不反抗。
调解室里,温佳宜杏眼含着水雾,希望我能出示谅解书。
「阿昼对我只有朋友的感情而已,我一直都了解,是妈妈太偏执了, 对不起, 给你造成的伤害。」
温佳宜起身向我鞠躬。
「我知道我没资格向你祈求原谅,可我还是希Ţṻ²望你能原谅她,我保证,我们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我平静地看向面前的温佳宜。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躲过你母亲刺向我心脏那一刀,现在我会是怎么样的?」
温佳宜泪如雨下, 嘴唇颤抖。
「假如我幸运地没死,躺在医院里, 公司损失的利益和我自身的痛苦,你担得起吗?」
温佳宜嘴唇蠕动, 一直说着对不起。
我无意再和温佳宜聊下去。
临走前, 我凉凉撇了还在疯魔的温母一眼。
我从不原谅伤害我的人。
所以王顺和温母, 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21-
连续工作三个月后,我给自己放了个假。
旅游的地点是个温度适宜, 天色碧蓝的海岛。
我每天悠闲地晒晒日光浴,和八块腹肌的教练一起潜水。
假期总是惬意又轻松。
晚上,我闲逛至海滩酒吧,随意坐下, 点了杯鸡尾酒。
手机传来消息,我划开屏幕,是吴优。
「警报警报!!!祁总和陆总昨天都休假了, 老板,小心!!!!!!!!!」
配的是个 loopy 灰头土脸的表情。
我看着屏幕上几个硕大的感叹号,直觉心下不妙。
下一秒, 身后有清冽的嗓音响起。
「好巧, 杨从羡, 你也来这儿休假?」
我回头看去, 祁昼穿着衬衫和沙滩裤站在我身后,弯着嘴角,样子又帅又痞, 酒吧里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了。
他话里虽是惊讶,可样子, 分明有备而来。
「呵,是很巧啊, 祁昼。」
他一脸坦然地拉开我身旁凳子,点了个和我一样的鸡尾酒。
还没等他屁股坐下,我另一旁的凳子就被拉开。
我转头看去, 是陆靳然。
他嘴角挂着淡淡笑意, 气质温和又内敛,只是蓬勃的胸肌将海滩衬衫涨得鼓鼓的。
「小羡, 又见面了。」
自从陆靳然出现, 祁昼脸色就沉了下来,牙根咬得死紧, 暗暗骂了句。
「阴魂不散。」
陆靳然听见, 不咸不淡的回了句。
「彼此彼此。」
我深深叹了口气。
酒吧的吧台是露天的, 从我的角度抬头看去,能看见满天繁星和那抹残缺的冷月。
夜风不凉,微微拂过, 连毛孔都舒服地打开了。
酒吧的音乐还在继续,它会响个整晚。
暧昧中的男女在这音乐中优雅地扭动着身体,微妙的气氛在彼此间蔓延。
我戳着酒杯里的冰块。
心里想着下一杯是喝黑色俄罗斯还是轰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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