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区监控完善,刚发生了令人发指的人头案。我老公就因食物中毒,在家离奇死亡。
因为他「神经药理学」博士的身份,警察怀疑他是故意自杀骗保。
可我婆婆却一口咬定是我谋杀亲夫。并对警察放下狠话:「如果法律制裁不了她,那我就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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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老公死讯的时候,我心中别提多高兴了,一路哼着歌往家赶。
刚出电梯,就看到家门口围满了人。婆婆瘫坐在警戒线外嚎啕大哭。
她一看到我,立刻像泼妇似的冲过来,揪着我头发连打带骂。
「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我儿子哪里对不起你了。你非要毒死他!」
她一边哭喊,一边将她的悲痛和怨恨全部发泄在我身上。
我知道,因为老公的死,她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话语及动作都充满了对我仇恨和愤怒。
可我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反手抓着婆婆的头发,一脚踹了过去。
五厘米的鞋跟踹在肚子上,婆婆直接疼得满地打滚。
旁边看热闹的邻居急忙把我拉开,就连负责警戒的民警也跑过来厉声呵斥。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当着警察的面打架,真以为管不了你们了是吗?都给我消停点!」
民警瞪了我们一眼,随后对婆婆道:「老太太,我理解您的心情,但现在不是你们耍横的时候。再闹事,别怪我把你们都铐回去。」
听了民警的话,婆婆虽然依旧愤怒,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抹眼泪。
看着她一如既往地欺软怕硬,我趁机整理着凌乱的头发和衣物,深吸了一口气:「只要她不主动招我,我也懒得和她闹腾。」
婆婆瞬间火了:「招你?是我主动招你吗?明明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毒死了我儿子。」
我正准备反驳,屋里又走出一个国字脸的中年警察。
他走过来对我说道:「我是县刑侦大ṱűₒ队的赵振,你就是死者的妻子钟瑶吧。我们需要您提供一些关于您丈夫的信息,比如他最近的身体状况、饮食习惯等。这有助于我们了解事件的真相。」
我道:「怎么,你也相信这个疯女人的话,认为是我下的毒?」
赵振耸了耸肩:「没那意思。就目前情况来看,法医初步断定你老公是食用了大量变质甘蔗,引起的急性中毒,导致死亡。」
说到这儿,赵振突然话锋一转。
「但有一点让我很费解。听ẗü³说你老公是神经药理学博士,那按理说他本身就是玩毒的高技术人才,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
「所以你还是怀疑我对吗?」
我愤怒地说道:「我没有杀人,更没有下毒。如果你们想找我麻烦,请拿出证据来。」
婆婆听到我的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大骂。
「你这个贱女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早就想摆脱我儿子了,你巴不得他死!」
我皱了皱眉,没有理会她的无理取闹。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我必须保持冷静,不能被她的情绪所左右。
对面,赵振平静的说道:「别误会,只是例行询问,还希望你配合一下。放心,我们警察办案,都是讲证据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是吗?」我不为所动,依旧冷冷地说道,「抱歉,我配合不了。」
「为什么?」
赵振表情微变,双眼微眯,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充满了咄咄逼人的进攻性。
见状,我也不打算隐瞒。反正人都死了,还装什么琴瑟和鸣、伉俪情深。
「因为早在一年前,我们就领证离婚了。只是为了孩子,才离婚不离家。生活上各过各的,互不干涉。所以我也不知ŧų₉道他的饮食习惯、身体状况。而且他死了活该,我盼他死不知道多久了。」
当我咬牙切齿地说出内心真实想法,除了知道内情的婆婆,周围看热闹的群众直接炸锅了。
「离婚?老褚竟然离婚了,她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
「就是,我记得上半年他们俩还被社区评模范夫妻了呢。」
「乖乖,咱小区这是咋了,几个月前老杜两口子刚被人碎尸,砍得只剩两个头冻在冰箱里。现在老褚又中毒死亡,不会是风水出了问题吧。」
「……」
面对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赵振脸色一变再变。
可能他也没想到我和褚田已经离婚了。也或许是他出警太急,还没来得及做详细的背调。
但我知道,他现在没有证据,所以不能对我进行强制传唤审讯。哪怕我拒不配合,他也拿我没办法。
「行了,我就是来看看他死透没。既然他死了,我也能去娘家把孩子接回来了。麻烦你们抓紧时间把他的尸体弄走,省得吓到我儿子。」
说完后,我扬长而去。
等到了地下车库,心脏还在怦怦跳。
葛杨果然没骗我,褚田死了。
他这个下头的贱男人,终于死了!我再也不用被他胁迫、受他控制,卑贱到毫无尊严地活着。
原本我打算去找葛杨,好好谢谢他。
可一想到葛杨的交代,又忍了下来,驱车前往娘家接儿子。
回到娘家后,我激动地抱着儿子亲了又亲。还对他说,坏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以后再也不会欺负我们了。
两岁的小孩很好骗,脑子里完全没有「死」的概念,全程咿咿呀呀地学着我说话,稚嫩的童声更让我心生欢喜。
可我清楚,目前还没到真正高枕无忧的时候。
因为葛杨说过,刑侦队的赵振很不好惹,是个能盯死人的主。虽然褚田的「意外死亡」完美无瑕,但也不能忽视了赵振的耐性。至少要等几个月,才勉强能算安全。
接下来的几天,我店也不开了,就住在娘家等消息。
果不其然,褚田死后的第四天,赵振突然打电话说褚田的死因调查清楚了,还让我去刑侦队一趟,签个字。
原本我是不想去的。
毕竟从法律意义上而言,我和褚田已经离婚了,不存在夫妻关系,更没有责任和义务签收他的尸体,以及料理后事。
但转念一想,葛杨曾和我说过:要想真正摆脱杀人的嫌疑,那就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不能彻底打消赵振的怀疑,必然后患无穷。
于是我让我妈看好豆豆,自己开车去了刑侦队。
在赵振的办公室里,我再次看到令我作呕的婆婆。
其实事情演变到今天这种地步,和褚田的老娘脱不了关系。我和褚田之间的矛盾,绝大部分都是因为她。
但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想到她已经失去唯一的儿子,也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便懒得再和她计较。
我径直走到赵振旁边,拉过椅子坐下,道:「说吧,到底是什么字非要我来签?你应该清楚,我和褚田之间已经不存在夫妻关系了。」
赵振挑了挑眉毛:「钟女士,不要那么抗拒嘛。尤其是面对我们警察,你这样的态度可不好。」
「呵,我最恨的人自己把自己弄死了,还连累我被你们警察怀疑。你想我有什么态度?说吧,是不是打着签字的由头,喊我来配合调查的?」
赵振连忙解释道:「误会了不是。褚田的死因已经调查清楚了。我刚已经和沈老太太解释过,褚田是自杀的,和你们任ṱű̂ₛ何人都没关系。」
「嗯?」
这么顺利的吗?
这就认定为自杀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赵振,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该佩服葛杨的手段,还是笑话赵振的平庸。
在我疑惑的表情中,赵振拿出一摞资料摆在桌面上。
「这是褚田的尸检报告,以及我们刑侦人员的现场勘查结果。
「经过详细的勘验,你们家里没有发现任何外来入侵的痕迹,也没有除你之外的其他人指纹或 DNA。
「而且法医对褚田进行尸检的时候,发现他患有肝癌。
「还有就是,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褚田从去年开始,就购买了大额的人身意外险。但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毕竟我们警察做事是讲证据的。」
说到这,赵振耸了耸肩。
「真正让我们认定褚田是自杀的原因是,我们在褚田的口腔、食道、胃部都检测出大量的黄曲霉毒素。加上在现场收集到的甘蔗残渣上,也检测到了褚田的唾液,可以确认那些变质的甘蔗是褚田主动吃的。
「所以我们认为这是一起自杀骗保事件。或许是褚田发现自己患上肝癌,想通过意外死亡给家里留点什么吧。」
赵振刚说完,沈兰就发疯似的吼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要我说多少次,我儿子是绝对不会自杀的!他刚晋了职称,未来前途一片光明,怎么可能会自杀!」
赵振叹了口气:「沈阿姨,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咱们要相信证据不是?褚田的口腔、牙齿里都检测到甘蔗残渣。而且我们看过监控,在他出意外的那段时间,并没有人进出过。所以他只能是自杀。」
「不,不,绝对不是这样的!」
沈兰哭丧着脸,口中发出绝望的喃喃声。随后突然恶狠狠地盯着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你!一定是你!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一定是你记恨去年的事,所以你怀恨在心,设计毒杀了我儿子。
「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既然法律不能制裁你,那我就亲手杀了你!」
沈兰说着,突然冲到我面前,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大力摇晃。
我被掐得两眼翻白,好在赵振反应快,猛地起身过来将沈兰架开,同时又喊人把沈兰带出去。
「咳咳……」
我被掐得差点窒息,恢复呼吸后的不适让我咳嗽连连。等到气息平稳,我愤怒地叫道:「赵警官,这算不算谋杀未遂!难道你就这样放她走?」
赵振一脸尴尬:「钟女士,老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怎么说你们之前也是婆媳。沈老太太又刚失去儿子,还请你理解一下。」
「理解?我看你就是怕麻烦,不想立案。」
赵振也不否认,道:「其实我们警察也不容易,尤其是刑侦,一天到晚加不完的班。像你们这种婆媳矛盾,充其量是家庭问题。就算闹起来,我们也是以调解为主。当然了,要是你执意追究的话,当我没说。」
……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
是,如果我坚持让赵振立案,确实能在某种程度上给沈兰一个教训。
可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真那么做了,就算闹上法庭,最多换来一个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歉。事后还会被人说不完的闲话。
没必要,压根没必要。
于是我整理好衣服,对赵振问道:「说吧,到底签什么字?我没时间和你耗,家里还有孩子呢。」
赵振见我不再追究沈兰,便又坐了回去。
但这次他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光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还不紧不慢地说道:「别急啊,既然来了,聊几句吧。」
不等我接话,赵振已经说道:「虽然现在褚田的死亡已经被认定为自杀,可我有几点想不通。不知道为啥,我就想和你说说。」
眼见赵振用看犯罪嫌疑人的眼神盯着我,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还是怀疑上我了……
果然,刑侦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好在葛杨之前就和我分析过褚田死后,我可能会遇到的各种麻烦,我也不和他聊天,径直坐下,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个正常人。
对面,赵振慢悠悠地说道:「首先是保险问题。正常而言,客户在购买大额人身意外险的时候,保险公司都会提前调查。所以,褚田是怎么隐瞒自己患有肝癌事实,买下保险的?」
我:「不知道!我和他早就离婚了,甚至都不知道他买过保险。你与其在这儿问我,还不如看看保单上的受益人是谁。既然是大额保单,那么自然受益人的嫌疑最大。」
赵振笑了笑,没解释,转口说道:「行,就当你不知道吧。那咱继续说下一项。」
「你说。」
我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赵振继续说道:「根据我们的现场调查,死者褚田中毒的时候,你们小区恰好停电。你怎么解释?」
我无语道:「这话你应该问电力公司。而不是问我!我就一个普通人,还能决定小区停不停电吗?」
「不不不……」
赵振摇头晃脑地说道:「停电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褚田在中毒的时候,他手机没电了。据技术科鉴证,褚田的手机应该是在他死亡前一个小时没电的。不光手机,家里的笔记本电脑、移动电源等一切能够给手机充电的东西,全都没电,这难道不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吗?」
眼看赵振故弄玄虚,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什么手机没电,什么笔记本、移动电源没电。我和他离婚后,就没碰过他的东西,上哪知道为什么。」
尖锐嘶吼在赵振的办公室内响彻,不光是为了表达我心中的愤怒,更是为了隐藏自己内心真实的情绪。
可赵振表情不变,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要我挑明吗?
「是,综合我们掌握的全部线索而言,褚田的死,看上去是自杀。可并不是一点疑点都没有!
「首先,为什么他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选在小区停电的时候自杀?
「现在信息时代了,电力公司维修电路都会提前通知的吧。
「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有个藏在暗处的凶手,故意趁停电的时候对褚田实施毒杀。
「那个凶手很高明,他知道黄曲霉毒素从发作到致死,是需要时间的。所以为了防止褚田拨打求救电话,故意将褚田的手机电量耗尽。并把家里一切可能给手机充电的设备,电量消耗殆尽。以此不给褚田求救的机会。」
说到这,赵振轻轻地拍了拍手。
「高明啊,真的太高明了!先是在日常生活中,一点点给褚田喝的水中添加微量的黄曲霉毒素,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患上肝癌。然后再找到一个绝佳的时间点,对他实施谋杀,让我们误以为褚田是因为患有肝癌,想要自杀。可惜,你遇到了我!」
赵振说完,猛地起身,两手撑在桌上,一双虎目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我,厉声大喝。
「钟瑶,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现在交代,我还能算你有自首情节。要是你再抗拒下去,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突如其来的大喝吓了我一跳,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差点就下意识地张嘴说出实情。
好在紧急关头,一阵敲门声把我惊醒。
是个年轻陌生的面孔,看装束应该也是刑侦。
他就站在门口,一边敲门,一边说:「赵哥,沈老太太跑到队长办公室闹腾去了,非说她儿子不是自杀的。队长被她缠得没办法,让我过来找你,看可有办法让她先回去。」
赵振瞬间气急败坏地吼道:「出去!这点小事还来问我,你不会送她回家吗?」
「是。」
平白被斥的小警察郁闷地离去。
我笑了。
这算祖宗庇佑吗?
差点被赵振吓出实话的时候,被人惊醒,勉强躲过一劫。
而且赵振也果真和葛杨说的一样,真是一个非常精明、又极具才华的刑侦人员。看来接下来的谈话,我要小心了,不能再让他唬住。
但真正让我庆幸的是——赵振怕估计没想到他诈我的计划,会被自己同事破坏。
眼看我已经恢复正常,赵振深吸一口气,道:「来,继续刚才的话题。」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
能看得出来,刚才的变故已经让赵振积蓄的情绪荡然无存,而且我现在也有了防备,索性道:「有什么好继续的,不就是让我承认自己杀人了吗?赵警官,我能不能把这理解为逼供?」
「你……」
赵振刚要开口,我抢先说道:「你有证据吗?你看到了吗?无凭无据就让我认罪,凭什么?
「还有,你刚啰里吧嗦一大堆,我一句没听懂。抱歉,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一个孩子的妈。我不知道什么刑侦逻辑。也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是,我是想让褚田死。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的血。可我确实没动手杀他!如果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就一句话,想让我认罪,绝不可能。如果你证据,那就直接抓我。」
一口气说了一堆,我感觉有点缺氧,靠在椅背上大喘气。
赵振被我怼得有点尴尬,支支吾吾地说着:「但保单……可停电……」
眼看赵振已经没了开始的气势,我缓过来后,继续乘胜追击道。
「你也别这那了。咱说点实在的,你不就是怀疑我故意把家里能给手机充电的东西都用光电了吗?你不就是怀疑我趁停电的时候给褚田下毒吗?但你不感觉自己的话前后矛盾吗?
「首先,褚田是神经药理学博士,他能不知道变质的甘蔗有毒?就算我故意让他吃,他会傻到真吃?就一点不反抗?
「还有,他死的那天上午,我压根不在家,一大早就去看店了。
「其次,就像你说的那样,黄曲霉毒素发作需要时间。即便是我设计让褚田中毒,那他发现自己中毒后,又发现手机没电,不会出门找邻居帮忙?
「只是维修电路而已,又不是全面断电!
「电梯有备用电源,停电也能正常运行。他发现自己中毒后,自己下楼打车去医院总是可以的吧。即便他不下楼,邻居就在隔壁,找邻居借手机打个电话求救不难吧!
「综上所述,他就是自己想死。不然他一个大男人,会一点求生欲望都没有?」
再次说了一堆反驳的话,我心中也暗自庆幸。
天啊,多亏了葛杨。要不是他提前猜到褚田死后,赵振会怎么盘问我。并教了我一堆应对的话术,只怕这会我早被赵振诈到说实话了。
诚然,杀人是不对,尤其是自己的老公。
但世上又哪有真正狠心的女人。
如果不是被伤透了,真正地绝望了,看不到一点希望了。试问一个柔弱的女人、一个孩子的妈,又怎么会对自己曾经的枕边人狠下杀手!
褚田他该死!
从他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我的时候,他就该死。
可真正让我狠下心想要除掉他的事,并不仅仅是他出卖了我。而是他用我换了荣华富贵后,又为了自己的形象,不肯放我自由。还在无人的时候家暴我和儿子。
这种男人,不死留着过年吗?
所以,我恨他。但真正走到这一步,我也满怀内疚。
毕竟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如果可以选择,我一定会选择在杀了他后自首。
但……我有孩子!
我的儿子才两岁……
他还小,他还需要妈妈,需要一个照顾他长大的人。
所以,我只能死扛,也必须死扛,绝对不能让儿子在最需要陪伴的年纪失去妈妈!
办公室内,我鼓起勇气和赵振对视。眼神中的绝望和痛苦,不言而喻。
而赵振像是看穿了什么,嘴角微微地抽了抽,很快又淡淡地说道:「不得不ṪŦůₜŭ̀ₗ承认,你说得合情合理。可你知道吗?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什么人?」
我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葛杨!就是之前你们小区人头案的最大嫌疑人!」
「嗯?」
就在我惊讶的时候,赵振猛地咬牙切齿道。
「虽然我至今没找到他犯罪的证据,可他的嫌疑却是跑不掉的。而你刚才的样子,和我当初审问他的时候如出一辙。对答如流,分析到位,逻辑明确。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女人应该具备的反应能力。我现在严重怀疑你的作案手法是他教的。」
「你放屁!什么作案手法,我……我什么时候作案了。」
我暴怒起身,一是吓的,二是气的。
好家伙,赵振果然和葛杨说得一样精明。这时候还不忘诈我的话。要不是葛杨提前带我模拟过上百次的审讯,只怕刚刚那一句,我就穿帮了。
赵振摆了摆手,道:「急什么,不会是心虚了吧?要是这几句话就能让你心虚的话,那我接下来要拿出的证据,可就更要让你难受了!当然了,要是你现在肯坦白,我还是可以算你有自首情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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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赵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我有些慌。
证据?
难道赵振手里有我犯罪证据?
不,不会的!
如果赵振手里真掌握了我犯罪的证据,那他肯定不会有闲心和我瞎扯。
是!
他一定是在唬我,就像葛杨说的那样,他是在诱供。他想让我自乱阵脚,自己暴露!
不然他作为刑侦,干吗费劲巴拉地和我掰扯。
想通后,我硬着头皮说道:「你可真搞笑,人又不是我杀的,你能有什么证据?如果有,那你拿出来让我看看,不然我一定投诉你。」
赵振冷哼一声:「非要我挑明是吗?我给你留着面子呢。你要再这样,可别怪我揭你伤疤了。」
「你……沈兰和你说了……」
听到「伤疤」两个字,我瞬间明白赵振所谓的「证据」是什么了。
沈兰!
一定是沈兰和赵振说的。
该死,那个该死老巫婆,她儿子死后,她是一点面皮都不要。
可她不要脸,我还要呢!
尤其是那种事,为什么要拿出来说,还是和警察说!
一瞬间,我想哭。
我痛苦地捂着脸,大声抽泣。
我本以为那晚悲催的遭遇、那个他儿子对我犯下的恶行,已经随着褚田的死,彻底翻页。可哪想沈兰那个恶毒的女人,竟然会口无遮拦地到处宣扬。难道她不知道,这事传出去,最终遭人唾弃的会是她儿子吗?
「混蛋,王八羔子,杀千刀的畜生!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明明受伤的那个人是我,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啊!为什么没有人关心我?为什么都要针对我!」
尘封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我绝望地号啕大哭。
然而换来的,却是赵振冰冷的质问。
「钟瑶,别再装了。我知道你心里苦,可那不是你犯罪的理由!
「是,褚田是做了对不起你事。但你明明可以选择拿起法律的武器去反击,去捍卫自己的合法权益和尊严。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假意离婚,蓄谋报复,乃至最后将他害死!这真是一个正常女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说到这儿,赵振忽又叹了口气,满脸无奈地说道:「其实刚从沈兰口中听到你的遭遇时,我挺替你惋惜。诚然,褚田伤害你的行为连畜生都不如。就算我都想打他一顿帮你出气,可他罪不至死啊!你做得过了。」
我抹了抹眼睛,泪眼婆娑地说道:「赵警官,你说得可真好听。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嗯,你说。」
赵振以为我要坦白,立刻将执法记录仪对准我。
我面无表情地问道:「赵警官,你知道一个男人最恶心的行为是什么吗?」
不等赵振开口,我已经咬牙切齿地说道:「一个男人最恶心的行为不是出轨、也不是在外面养小。一个男人最恶心的行为是毫无底线地犯贱,下贱到用自己老婆的身子,去换自己的前途!」
反正沈兰什么都和赵振说了,我也不怕再丢一次脸。在赵振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我歇斯底里吼道。
「我是他老婆!我是他孩子的妈!
「可他呢?
「去年,他为了晋职称,为了一个所谓的博士头衔,他给我下药!他和他那变态导师一起侵犯了我!
「他们不光把我当畜生一样虐待,还拍照要挟我!
「哈哈,你刚说法律武器,你以为我不想吗?可你知道吗?对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而言,是不配讲法律的!
「我想过反抗,我想过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但结果呢?
「结果是换来一次又一次的毒打,一次又一次的家暴,和一次又一次无休止的羞辱虐待!
「真的,我想过死。要不是因为儿子,我早就死了!
「……」
伤疤被揭的我,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什么仪态,我疯疯癫癫地咆哮着、谩骂着,发泄着心中的痛苦和委屈。
赵振几欲张嘴,最后都化作无声的叹息。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两手局促不安地在桌上摸来摸去。
直到我哭够了、哭累了,赵振突然说出一句令我瞠目结舌的话。
「对不起,我没想到他把你伤得那么深。现在看来,他确实该死。」
「什么?」
我一愣,瞬间反应过来:「沈兰和你说的不是这个?」
赵振叹了口气:「她只和我说褚田经常打你,好几次把你打到住院。倒没说过你那些……」
赵振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就算他不说,我也明白。
是我想多了!
是我自己不打自招了!
原来沈兰还是要脸的,她还是护着自己儿子名誉的,并没有什么都往外说。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已经把自己最屈辱、最绝望的过去,全都说了出来。
或许赵振在得知我的过去后,会更加怀疑我吧。
毕竟任何一个女人在遭受到此等大辱的时候,都会想着报复吧。
果然。
就在这个念头刚一升起,赵振突然平静的问道:「钟女士,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不能!」
我断然拒绝。
因为我知道赵振想问什么,但褚田已经死了,我也不想活在过去的悲痛之中。
然而赵振却不依不饶地说道:「我怜悯你的遭遇,但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继续和褚田过下去?」
「我说过了,为了儿子。还有,他是个在意形象的伪君子,刚晋了职称,要是家庭出了问题,对他未来的发展不利。所以他一直要挟我!扬言我要是敢走,就拼个鱼死网破,把那些照片曝出去。」
「那问题来了。既然他是个要面子的人,手里又有能够要挟你的东西,为什么还会答应和你离婚?尽管没离家,可毕竟离婚了。」
赵振继续追问。
我死死地咬住下嘴唇,恶狠狠地说道:「因为他嫌我脏!从他给我下药后,顺利晋了职称,再没碰过我。他一直嫌我脏,在家里就没把我当过人看。」
赵振道:「那你就从来没想过反抗?」
我怒道:「怎么没有?我不知想过多少次,我甚至想过杀了他。可我有儿子,我是一个孩子的妈。要是我出点什么事,我儿子怎么办?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小就没了父母?」
赵振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才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好吧,女人本弱,为母则刚。或许你是对的,但我听沈兰说,中间褚田有过想和你和解,还不惜重金给你买了礼物,只为换你回头……」
「够了!假的,都是假的!」
不等赵振说完,我愤然起身,大声吼道:「赵警官,你看我像傻子吗?你以为一个遍体鳞伤的女人还会再相信伤害过她的男人吗?」
赵振一愣:「什么意思?难道……」
我道:「什么和解,不过是为了让我再帮他应付那个变态!我有个朋友和我说过,你可以大度地原谅别人,但不要愚蠢地再去相信。你可以不记仇,但不能不长记性。」
话音刚落,赵振便冷笑道:「这话是葛杨和你说的吧?」
「不……」
我正欲反驳,赵振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照片丢在我面前。
「看看吧。别以为我们刑侦都是吃干饭的。如果不是掌握了一定的线索,我怎么会轻易传唤你?」
拿出照片后的赵振很是自信,洋洋得意地说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暗中摸排调查,光你们小区的监控就安排了十几个人去看。
「要我说,你们做事也太不小心了。既然合谋杀人,为什么要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
「别用走亲访友、串门那套忽悠我。
「我调查过,你和葛杨第一次见面是八个月前,地点在你们小区的健身器材区,当时你带着儿子和他闺女玩。不久后,你便和葛杨频繁接触,并经常去他家,大多数时间还是单独去的。
「最巧的就是六个月前,『人头案』期间,你竟突然和葛杨断了联系,直到案子过了两个月,你才再次和葛杨密切接触。对此你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吗?」
赵振用审视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眼神仿佛笃定我就是杀人凶手,甚至我去葛杨家,就是为了和葛杨密谋杀人计划一样。
我张了张嘴,正要解释,赵振猛地抬手打断道。
「不急,你可以慢慢想,看看能不能想到一个合情又合理的理由骗过我。毕竟我们掌握的证据,可不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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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振说完后,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我瞅了他一眼,目光对视间,连忙低头,大脑高速运转。
因为赵振刚说得很明白,他确实调查得非常清楚,甚至连我什么时候认识的葛杨、哪天去过葛杨家,甚至去过多少次,每次逗留多长时间都一清二楚。
最重要的是,由于我们小区监控太过完善,因此老杜两口子遇害后,葛杨就是唯一具备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的重大嫌疑人,到现在都没洗清。
只是赵振一直没找到葛杨的犯罪证据,所以才迟迟无法动手抓人。
而现在我的处境,和当初的葛杨如出一辙,同样是具备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的重大嫌疑人。我们之间还有过密切接触,就凭这点,想不让赵振怀疑都难。
因此,我深知自己现在的处境。
我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他眼中关键的线索,所以我必须小心应对,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赵警官,你刚才说的那些,我确实无法反驳。」
我故作镇定地抬起头,与赵振对视。
「我承认,我是和葛杨有过接触,也经常出入他家。但这并不能证明就是我们合谋杀人。」
赵振没搭话,只是用眼神示意我继续说。
只是他的眼神太让人讨厌,就像是在看笑话一般。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自然。
「我和葛杨,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听说老杜两口子遇害后,你就一直盯着葛杨不放,那想必你应该清楚葛杨的家庭情况。」
赵振点了点头,依旧没说话。
无奈,我继续硬着头皮道:「葛杨媳妇产后抑郁,老杜一家又太过强势,所以他一个人带孩子很苦,也是一个苦命人。我虽然是一个受过伤的女人,可我本质上也是一个母亲。出于母爱的本能,我偶尔帮他带带闺女不行吗?」
赵振笑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编,继续编。好一个带孩子,那为什么老杜Ṫūₘ两口子遇害的前后一个月,你突然和葛杨断了联系?别和我说,是你那段时间工作忙。我查过,那段时间你的花店生意并不好,还经常关门。」
「我……」
就在我准备继续争辩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
声音耳熟,满是戏谑。
「哈哈,赵警官,忙着呢?哎呦呦,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来就听到你们在讨论我。怎么,难不成这案子又和我扯上关系了?啧啧,那你干吗不直接问我?」
我闻声看去,就见葛杨叼着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然后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我旁边。
在我诧异的目光中,葛杨径直伸手揽着我的腰,将我半搂半抱地拉向他怀中。我本想挣扎,可葛杨的力气很大,死死地环住我,不给我挣脱的机会。
对面,赵振脸色铁青:「葛杨,你来干什么?」
葛杨吐了个烟圈,笑眯眯地说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当然是来配合你工作。」
赵振气得两眼圆瞪:「我通知你来了吗?」
「没。但我很清楚,传唤我只是早晚的事。从老杜两口子被人残忍杀害后,这几个月你没少传唤我。现在褚田那个人渣败类、猪狗不如的畜生又死了,而我偏偏又和他老婆关系密切。所以我就想啊,与其等你登门,还不如我主动过来。」
说到这儿,葛杨竟然对着我的脸颊直接亲了一口,亲完后哈哈大笑。
「要不咋说来得巧呢,刚到门口就听到你们在讨论我。不如这样,你有什么话直接问我,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振气得浑身哆嗦。
别说赵振了,我也气得想打人。
好你个葛杨,你是帮了我,可不代表你能随意占我便宜!真以为我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女人吗?
可就在我想反手给葛杨一个大耳刮子的时候,就听葛杨又说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和瑶瑶的关系吗?实不相瞒,我们是情人关系。」
这话一出,赵振愤然起身:「葛杨,你当我是傻子吗?」
葛杨撇了撇嘴:「骗你做啥,不信我再亲一个给你看看?」
说着,葛杨还真要下嘴,我急忙躲闪。
葛杨倒没用强,反而乐呵呵地说道:「你啊,就是脸皮薄。怕什么,赵警官又不是外人。」
「你……你们!」
赵振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冷,拉着驴脸,嘴唇颤个不停。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啊,你说你们是情人,那能和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发展成情人的吗?」
葛杨立刻摸着自己的脸,很是自恋地说道:「都怪我这该死的魅力。当初我带闺女遛弯和瑶瑶遇上,她见我疼闺女,就说我是个好男人,还对我爱得不能自拔。后来我才知道,她老公不行,而我又是个非常强壮的暖男。这样的人,谁不爱啊?」
……
眼看葛杨厚颜无耻地自卖自夸,我都想打他。
可我明白,葛杨这是变着法儿地帮我。他是想通过虚构的「情人」关系,来作为我经常去他家原因。
对此,我也只能假意配合,全程低着头不说话。
只是我想不明白,这么假的话,谁会信啊?别说赵振了,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吧。
果然。
葛杨刚瞎咧咧完,赵振就从各个角度提出了极为刁钻的质疑。
可葛杨只用了一句「你爱信不信,没有人非要你信。至于你说的证据,抱歉,我没有。我可没有在卧室装摄像头的习惯」,就把赵振怼得哑口无言。
见状,我对葛杨的佩服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看来,他还真是一个精明的高智商犯罪狂人。
如果不是他智商足够高,怎么会在杀了杜芝柊两口子后,至今还没被赵振抓住把柄。又在刚赶来,就用几句话术把赵振的质疑全部堵上。
如果不是他足够狂,又怎敢在自己嫌疑都没洗清的情况下,主动出现在刑侦队内,挑衅赵振。
一时间,我直勾勾地盯着葛杨,同时心中又升起无尽的伤感。
是啊,如果当初我遇上的男人是葛杨,那该多好。
他能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儿,不惜铤而走险,犯下杀人的罪行。
可我家那个呢?
和葛杨一比,那简直就是一头脱了毛的活畜生!他除了会为了自己的前途,算计自己的妻子,还会什么?
内心的纠结,让我看向葛杨的眼神愈发炙热。
或许是我的眼神充满了别样的情感,也或许是我的目光太过大胆。原本还充满怀疑的赵振,突然阴阳怪气地说道:「葛杨,你这样你老婆知道吗?」
葛杨道:「不知道,暂时还没打算告诉她。你知道的,我家那口子从生了孩子后,就变得神经质。动不动就发火,我早就受够了。」
「是嘛,那看来你和你口中的人渣败类也是一路货色了。」
赵振一反常态地爆了粗口。
葛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随你怎么说,反正话我撂这了。我和瑶瑶就是情人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当然了,你有权利不相信,毕竟你是警察。可也正因为你是警察,我劝你懂点事,别整天没有证据就胡乱猜测,小心我告你诽谤。行了,要是没什么更为直观的证据,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葛杨径直起身,又极为亲密地拉起我就要走。
赵振突然大声喝道:「够了,别再演戏了!你们真以为我是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傻子吗?你不是要证据吗?那来看看这个!」
怒火攻心的赵振再次甩出一张单据,咬牙切齿地说道。
「葛杨,你确实很聪明。是个诡辩的高手。可你忘了,现在这个社会,我们刑侦想查一些东西,再简单不过了。你不是说你们是情人吗?你不是说褚田的死和你们没关系吗?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导致褚田死亡的甘蔗,都是你买的?」
赵振甩出来的单据,是一家水果店的销售清单,上面不光清清楚楚地标注着购买时间、购买数量,还有付款人的支付方式。
见状,我心里「咯噔」一下,又惊又怕地看向葛杨,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犯下这么低劣的错误。
可我却知道,赵振能找到那家水果店的话,就一定能通过监控看到是葛杨买了大量的甘蔗。就算没监控,也能通过支付方式追查到支付人的信息。
霎时间,我通体冰凉,以为要完。
哪知葛杨却煞有其事地盯着单据看了又看,嘴里还「啧啧」称奇。
「厉害啊,老赵。要不说你专业呢。这才几天啊,连几个月前我买甘蔗送给瑶瑶的事都查到了。啧啧啧啧,这次准备工作做得充分,不枉我一直看好你。」
赵振闻言大怒:「葛杨,事实都摆在眼前了,我看你怎么狡辩?」
是啊,怎么狡辩?
别说赵振想知道,我也想知道。
难道这就是葛杨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我和赵振的注视中,葛杨哈哈大笑:「这有什么好狡辩的,不就是买点甘蔗送给自己心爱的女人吗?我知道瑶瑶喜欢甘蔗,我也知道她心里苦,我想让她甜一下有问题吗?」
说完,葛杨再次厚颜无耻地丢出一句土味情话:「情人之间的浪漫你不懂。」
赵振气得浑身哆嗦:「可就是这些甘蔗导致的褚田死亡!」
葛杨立刻叫道:「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送甘蔗是送甘蔗,褚田死是褚田死,这是两码事,压根说不到一起去。」
赵振气极反笑:「是吗?那我倒想听听怎么就说不到一块去了?」
葛杨立刻竖起两个手指:「我就说两点,要是你能推翻,我随便你处置。」
「你……」赵振表情一僵,可很快又道,「又来这套,行,那你说说看。」
葛杨嘿嘿笑道:「首先,褚田的身份是什么?神经药理学博士啊!乖乖,那可是高端技术学科。简单来说,褚田是精通药理和毒理的专业人才。他会不知道变质的甘蔗吃多了,有致死的风险?」
赵振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葛杨抢先道。
「其次,想必褚田死后,你们一定对他进行了详细的尸检。也调查了瑶瑶和我。那你就应该知道,褚田死的那天,我一直都在家。瑶瑶也没在褚田身边。所以不存在有人强行喂他吃甘蔗。」
说到这,葛杨突然话锋一转,挤眉弄眼地说道:「对了,老赵,你们技术科查过褚田的口腔没?里面有没有甘蔗残渣?还有,地上的甘蔗渣上验出褚田的 DNA 没?最重要的是,法医给褚田尸检的时候,他尸体上又被人控制的痕迹吗?」
不等赵振开口,葛杨又哈哈大笑起来。
「不用回答了,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结果了。由此可见,什么合谋杀人,都是你的主观臆断。而且你所谓的证据,都是线索。但你应该清楚,线索是不能作为证据的!依我看,褚田就是自杀的。或许是他突然良心发现,感觉自己之前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这才以死谢罪。」
「你……你……」
随着葛杨张狂的笑声响彻,赵振像个斗败的公鸡一般,颤颤巍巍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葛杨嗤笑道:「别你你你的了,我还是那句话,有证据,欢迎你随时来抓我。没证据,那就慢慢耗。我知道你很有耐心,从杜芝柊两口子死后,都盯我几个月了。虽然现在又多了个褚田,可你依旧怀疑是我干的,那就继续盯呗,我又不怕被盯。」
说完,葛杨直接拉着我往外走。
这次赵振没再阻拦,我们顺利地出了办公室,走到停车场。
刚上车,葛杨立刻严肃的说道:「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虽然现在暂时糊弄过去了,可我了解赵振,他是个极具耐心,能盯死人的主。不想被他看破,以后说话做事小心点。」
「可我还是担心。」我紧张地说道,「赵振已经知道褚田患上肝癌,还查到褚田死的那天,褚田的手机,以及家里的充电设备全都没电了。」
葛杨冷笑道:「知道又怎样,他有证据是你做的吗?只要他一天破解不了为什么褚田的口腔、食道、胃部有甘蔗渣残留,以及为什么地上那些甘蔗渣会有褚田的口水这些问题,那就拿你没办法。」
「可……」
我还想再说,葛杨不耐烦地说道。
「哪来那么多可是。即便他破解了上面两个问题,也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那些甘蔗不是褚田主动吃的。法律上讲究的是疑罪从无,除非你主动自首,不然他永远做不到证据闭环。好了,以后你听我安排就是,我保你没事。」
我连忙点头,并保证以后都听他的吩咐,葛杨这才启动车辆带着我离开刑侦大队。
回去的路上,我看着专心开车的葛杨,心中五味杂陈。
诚然,他是帮了我,为我出谋划策弄死褚田,救我脱离苦海。
可同样,也是他让我迈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毕竟是一条人命,我杀了人,注定这辈子要惴惴不安地活在恐惧中。
但杀人后的恐惧,依旧抵不上我对眼前男人的害怕。
葛杨,确实是一个精通犯罪的狂人。
他先是买了大量的甘蔗给我,让我放在卧室中,慢慢放坏,放到彻底变质。再让我每天榨汁,一点点添加在褚田喝的水里面。如此一来,褚田就会慢慢患上肝癌。
我们原本的计划,是想让褚田最终死于肝癌的。
可人算不如天算,哪曾想褚田那个畜生的领导又打上我的主意,褚田为了进一步的发展,还想故技重施,让我成为他晋升的工具。我迫不得已想要早点把他除掉。
就在我把想杀掉褚田的想法和葛杨说了后,葛杨只是考虑几天,便给我出了个极为完美的谋杀计划。
他说每年夏季到来的时候,我们小区都会因为用电功率大,提前检修电路,以确保夏季的时候业主用电稳定。
而这个时候,就是最佳的作案时间。
葛杨先是让我假装和褚田和好,虚与委蛇地交善。然后等电路检修那天,提前把家里的笔记本、充电宝等一切可以给手机充电的东西,全部耗光电量。然后再假装和褚田示好,一起喝酒,等褚田喝醉,就把大量混有变质甘蔗渣的甘蔗水,当成解酒的甜饮给褚田喝。
如此一来,褚田的口腔、食道、胃部,自然就有富含黄曲霉毒素的甘蔗渣残留,即便尸检,也无法确认那些东西是被人强灌,还是他主动吃的。
当然了,为了让谋杀计划更加完美,葛杨还特意让我回一趟娘家,偷走我奶奶的假牙,并清洗干净后,再用手按动假牙,模仿人啃动,压碎大量甘蔗渣。
等到那些甘蔗渣成为被人嘴啃的样子时,再把喝醉的褚田翻过来,让他流口水。直到所有甘蔗渣上都有他的口水后,我要做的就是出门,慢慢地等待褚田的死讯。
但为了防止褚田中途清醒,察觉到身体异样打电话求助,葛杨还让我把褚田的手机打开播放直播,这样一来,褚田的手机电量就会急速耗尽,就算他中途醒来,也会因为手机没电,无法求救。
当然了,这里面最关键的是防止褚田出门寻求帮助。
所以葛杨特意交代我,一定要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把褚田灌醉,再灌下含有黄曲霉毒素的甘蔗水。
因为黄曲霉毒素发作后,会引起频繁恶心、呕吐,并昏迷。只要时间把握得好,褚田就会因为醉酒,短时间内无法判断自己身体的不适是醉酒导致,还是中毒。即便他最后反应过来,也会因为中毒已深,无法行动,最终只能慢慢等死。
真正让我佩服的是,葛杨对褚田的死亡时间控制超级精准,他在计划里,是让我一大早出门,让褚田中午死亡。这样我们俩就都有了不在场证据。即便被赵振看破,那只要扛得住刑讯,一样会因为缺乏铁证,没办法给我们定罪。
对此,我是真的服气。可同时我也害怕。
我怕万一葛杨哪天发现我可能会暴露,会不会为了自保,用神乎其技的完美犯罪手法将我除掉?
想到这里,我悄悄看了葛杨一眼。
见他还在专心开车,我试探地问道:「葛杨,你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地帮我?你完全可以不帮我的。」
葛杨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这人心善,见不到女人被欺负。再说了,你所谓的煞费苦心帮忙,对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那你就没想过,你帮我,可能会害了你?毕竟我没你那么有本事,心理素质又差,万一将来暴露了……」
我不敢继续往下说,只是胆战心惊地看ţü₄着葛杨。
就在我忐忑不安的时候,葛杨突然把车停在路边,充满睿智的眼神在我身上来回打量。
「那都不是问题,我可以慢慢训练你。实不相瞒,我看上你了。」
「啥?」
我吓得一哆嗦,连忙双手环抱在胸前。
是,我承认我是有些姿色,年轻漂亮,还会打扮,身材又好,不然褚田那个变态领导也不会用晋职称要挟他,非要得到我。
可这不代表我就是个随便的女人啊。
就算……就算是葛杨也不行。毕竟他已经结婚有娃了,我的底线是绝对不会给人当三。
一想到葛杨的帮助可能另有所图,我带着哭腔哀求:「葛杨,你放过我吧。我保证我什么都不会说,实在不行,我搬家,我搬得远远的,永远不回来好吧。」
然而话音刚落,葛杨哈哈大笑起来。
「你想哪去了!我有老婆的,我也很爱我老婆。放心,我说的『看上』,绝对不是指你的身子。」
不知为啥, 听到葛杨这么说, 我心里竟然还有那么一丢丢失落,郁闷地问道:「那是什么?」
葛杨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指了指心脏。
「这里!还有这里!实不相瞒,杀人是会上瘾的。而我现在就已经上瘾了。所以,我需要一个帮手。而你的头脑和心理素质, 远超大多数人。正是我所需要的那个人。」
不等我开口, 葛杨撇了撇嘴:「如果你现在想下车的话,恐怕很难。毕竟咱们互相都有了对方的把柄。我的钟女士,你也不想你的儿子失去妈妈吧。」
「你……」
我绝望了。
是啊,我有儿子,我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失去妈妈。可葛杨这个恶魔,竟然还想让我帮他作案,难道他就那么自信,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被抓?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绝望地看着葛杨,发出无助又痛苦的嘶吼。
葛杨淡淡地说道:「你是想问我关于未来的打算吗?抱歉, 未来太远,我懒得想。但现在我要做的,是除掉两个人。」
「还杀人?」
我感觉自己要疯。
葛杨用为我好的眼神道:「当然,为了你我的安全, 这第一个人必须要尽快除掉。」
「谁?」
我怔怔地问道。
「沈兰, 你那个恶心又烦人的婆婆。现在赵振已经盯上我们了,沈兰的嘴又是出了名的碎,留着终究是个祸端。」
「那另一个呢?」
我追问道。
葛杨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后,吐出淡蓝色的烟雾。
烟雾缭绕中,葛杨用冰冷的语调,杀气腾腾地说道:「也是咱小区的, 你应该见过,他叫孙德铭。」
「孙老师?」
听到名字, 我瞬间惊道:「你是和咱小区的人过不去了吗?非要逮着一个小区的杀!」
葛杨冷笑道:「谁让咱小区的坏人太多了呢。不知为什么,我杀了杜芝柊两口子后,突然萌生了一股强烈的正义感。除恶务尽,我已经决定了, 就从咱小区开始,把所有的伪君子杀得干干净净, 让他们为自己犯下的恶行付出代价!」
……
疯了,疯了, 在我看来葛杨一定是疯了。
杀一个两个还好说, 只要手段足够高明,至少能安稳一时。
可要是一个小区出现太多命案,那还安稳得了吗?
我绝望地看着葛杨, 不知是否要陪他疯狂下去。
但就在我自首的念头刚刚升起, 葛杨猛地一脚油门,冲向马路。
「哈哈,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既然世上还有光明照不到的地方, 就让你我化身那暗夜修罗,续写正义,驱散黑暗吧!」
《完美犯罪:谋杀亲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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