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手怎么了

退休后的老妈好像变了个人。

说好帮我看孩子又突然说不来了,说要跟老爸好好享受退休生活。

一直低调朴素的她变得很爱打扮,并频频在朋友圈秀恩爱。

每次给她打电话,老爸都在旁边,两人好得就像连体婴。

直到有一天,五岁的闺女皱着眉来了句:「妈妈,外婆的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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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退休后说要来帮我看孩子,我很高兴。

为让老妈住得舒服些,我专门换成了三居。

一切准备就绪,老妈突然说不来了,说要跟老爸好好享受退休生活。

开始我有些生气,后来想想也能理解,老来伴,老来伴,他们高兴就行。

朋友圈里,老妈笑着依偎在老爸身边,就像恋爱里明媚的小女人。

一旁五岁的闺女忽然皱着眉来了句:「妈妈,外婆的手怎么了?」

仔细看了下,每张照片里,老妈的手指都呈交叉叠放状,看起来很奇怪。

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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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老妈打视频电话,是老爸接的。

他说我妈在洗澡。

后来我又拨通视频电话,还是老爸接的。

他说我妈已经睡了。

镜头里,我妈穿着我给她买的那件蓝色睡裙侧身躺着。

看不出什么异常。

但隐隐约约又有一丝不安。

不安就在于我爸这些年好像对我妈太好。

是人就有缺点。

可在我爸身上好像看不到缺点。

我爸是穷人家的长子,别人眼里的凤凰男。

我妈是医院院长独女,别人眼里的富家女。

当初姥姥姥爷强烈反对两人。

可我妈偏认准了我爸。

我妈生我时大出血,后来丧失了生育功能。

我成了家里唯一的孩子。

还好,我爸跟别的男人不同。

并没因我妈不能再育对我妈有丝毫不满。

相反,他对我妈反而更好。

可真的是这样吗?

最近好像每次跟我妈视频,她总会以各种理由切换成语音。

脑海里往事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一一闪过。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我一股脑从床上爬起来。

反反复复翻看我妈朋友圈那些照片。

越看越不对劲。

怕是自己二胎产后敏感多疑,我下载了几张,打码后发在了小红书。

【大家帮忙看看这几张照片有什么异常吗?】

发完我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

我以为这个时间应该没人回答。

没想到一会儿工夫下面一堆回复。

【图三图四两只鞋底明显不一样,图四看着不像正常鞋底。】

【图一女的膝盖那怎么看着像是多出了一个平面?】

【女的信基督教吗?我看过一个电影,《楚门的世界》,基督徒在撒谎或表示誓言不作数时,两指会交叠在一起。你们看看图二女的手指。】

【图五明显是 P 的,女的脖子那都 P 出喉结了。】

看到大家的回复,我不寒而栗。

我妈真的信奉基督教。

又想到晚上我妈没接电话……

我要回老家,一刻也不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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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我把孩子吃的喝的用的提前准备好,跟老公交代清楚,说要去趟外地。

我没跟他说回老家,怕他担心,也怕他提前泄露风声。

我也没跟爸妈说,怕打草惊蛇。

其实老家离我也不算远,高铁也就三个小时的路程。

可想了想,自从怀老大,我好像一次都没回去过。

之前我说要回去,爸妈心疼我,每次都说我带着孩子不方便。

一路上,一望无际的原野,我却无心欣赏。

满脑子都是那些照片,还有我妈脸上的笑,是发自内心吗?

到家后,我傻眼了。

隔着防盗窗,我偷偷瞄了眼里面。

看见家里住着一个年轻男人,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

可既没看见我妈,也没看见我爸。

我戴上口罩、帽子,上前问道:「您好,请问这是江医生家吗?」

年轻男人很不耐烦:「不是,不是,烦死了,一天天都是找他的,真晦气!」

可这明明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啊。

门口有几个正在聊天的老头老太太,怕他们认出来,我赶紧背过身。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是我爸。

平时我爸很少跟我主动打电话。

难道他已经知道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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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很是热情:「年年啊,你妈之前吃的那个药能再买些吗?」

我妈一直都轻微三高,我在这边找老中医开的药,我妈吃着很好。

可不对啊,这药明明可以吃到月底,现在才月初,怎么就没有了?

「爸,你在哪儿呢?怎么听着外边乱糟糟的。」

「哦,我在楼下下象棋,跟你张叔叔,你认识的。」

我心里一震。

我现在就在楼下,根本没有下象棋的,也没有张叔叔。

我爸明显在撒谎。

我找借口刚挂断电话,就听见旁边两个男的在聊天。

「你听说没,之前三楼老江那家,他媳妇快不行了。」

「我也听说了。他媳妇也真是不容易,以前为了孩子,一忍再忍,现在孩子出息了,不在身边,不还是白搭,让我说,她就是活活气的。」

「还说呢,连房子都给小三儿子住了,我都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你说到这,我想起来了,上次小三扯着老江媳妇打,我报警,警察来了,他那媳妇不但不吭声,还说没事,警察劝几句就走了,也不知道她在担心啥。」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我知道老江是别人对我爸的称呼。

看来他们的关系早就人尽皆知。

只有我还蒙在鼓里。

我浑身哆嗦,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一时间仿佛全身的血都冲到了天灵盖。

我努力稳住颤抖的身体,拨通我妈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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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先是一段长长的沉默。

但我明显感觉到了我妈在做深呼吸。

我妈支支吾吾:「年年啊,你……你……有什么事吗?」

「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

听到我妈声音,我暂时松了口气,证明情况还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至少我妈还活着……

我装作若无其事道:「怎么,闺女想妈了,打个电话都不行啊。」

我妈没说话。

「你妈一会儿要去楼下给你王阿姨送点东西。」

说话的是江大力。

看来我妈已经被监视了。

还真是可笑,楼下的王阿姨是以前的邻居。

现在我妈根本不在以前的房子里,又何来给王阿姨送东西一说?

江大力又在撒谎。

一次次撒谎,证明江大力在下一盘大棋。

我人单力薄,不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些,我咬着牙挂断了电话。

走在这条本应最亲切的家乡小道上,却觉得无比陌生,恐怖。

天色越来越暗,妈妈,你到底在哪儿?

如果江大力真是邻居嘴里的渣男,我妈为什么不离婚?

为什么还要表现出一副恩爱的样子?

警察来了,她为什么不告诉警察?

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隐情?

我想不通。

我躲在街心公园的长廊里。

眼泪蓦地滑落。

忽然一阵对话从不远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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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赶紧跟那女的离婚,跟我妈结婚,我妈不能这么不清不楚跟你一辈子吧?」

「我知道,我知道,但这事不能急,年年要是知道我跟她妈离婚,肯定会回来大闹。」

「那你说怎么办?」

「离婚不行,我可以丧偶。」

「我已经把她得重病的消息散播出去了,不久大家就会以为她病死了。」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跟年纪大的男人。

年轻男人我上午见过,是现在住在我家那个。

年纪大的男人是江大力。

怪不得……

我背过身,悄悄溜到女卫生间门后。

一时间,只觉得嘴里黏糊糊的,吐了一口,是血。

等他们走后,我赶紧跑到离派出所近点的商场里,拨通了我妈的电话。

这次,接电话的直接变成了江大力。

我咬着牙,攥紧拳头,问了句:「爸,我妈呢?怎么是你接的电话?」

对面明显顿了顿,接着笑着说:「年年,找你妈有事吗?她出去买菜,忘带手机了。」

我忍不住哼了下,对方立马察觉到了:「年年,你怎么了,感冒了吗?」

我轻描淡写:「哦,没事,我鼻炎犯了,鼻子不舒服。」

「爸,我过一段时间回去看看你跟妈,需要我带点什么回去吗?」

江大力显然被我突然来这一句问住了。

「年年,你怎么了,不会是牛牛爸爸打你了吧?怎么突然说要回来?」

我一声冷笑:「他打我?怎么可能?只有我打他的份。ťũ̂¹」

「我什么性子你也知道,把我惹毛了,谁都敢打,别说打了,杀人我都敢。」

「上次牛牛爸把我惹毛了,我直接一个铁锅扔过去,他眼上当时就起个大包,他吭都不敢吭一声。」

「反正我现在产后抑郁,那天去检查,医生说我可能还有点狂躁症倾向,我觉得医生说轻了,我感觉我最近极度狂躁,忍不了一点那种……」

我说完,江大力支支吾吾,说自己要看电视,先不聊了。

嗯,看吧,看吧,反正也没几天看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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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场大雨落下。

本来这个季节很少下雨,突如其来的雨让我连打几个喷嚏,也让我渐渐清醒。

一串串往事浮上心头。

印象中老妈最讨厌下雨天。

她失去子宫,姥姥姥爷出车祸去世都是在雨天。

老妈一直都是淡淡的,喜怒不形于色。

对谁说不上特别喜欢,也说不上特别讨厌。

不像江大力。

江大力很外向,朋友很多,人缘好。

别人都说他是好人,更是好男人,好丈夫,好爸爸。

可真的是这样吗?

其实我一直不愿承认而已。

那个叫江大力的男人早就背叛了我妈。

他只是很善于伪装立人设。

从我五岁那年,发现他跟一个陌生女人躺在床上那刻起我就知道。

事后我妈一个劲地说她能处理好一切,她不想别人看笑话。

可,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老妈在偷偷抹眼泪。

我心疼老妈,问了两句,被老妈云淡风轻搪塞过去。

江大力也跪在我妈面前狂扇自己巴掌,说自己喝醉了才犯下大错,以后再也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我们娘俩的事。

我还以为他说的是真的。

后来,我骗自己那次是我看错了,又或是自己做梦。

不去想,慢慢觉得那些不堪真的离我远去。

再后来,有了小家庭,我想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只要他改了,我妈原谅了,他还是我的好爸爸。

结婚前,我借着酒劲,对江大力半真半假威胁道:「老江同志,以后你有任何对不起我妈的ẗü²地方,我可跟你拼命啊。」

他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不会。

呵,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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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我再次拨通了老妈的视频电话。

不出意外,接电话的还是江大力。

只听他停顿了几秒,低声说:「你妈睡了,有事吗?」

视频里的女人还是一样的睡姿,穿着我买的蓝色睡衣,侧身躺着。

可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

躺着的真的是我妈吗?

显然不是。

我借口说拨错了,挂断了电话。

母女连心,彻夜未眠。

迷迷糊糊中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我妈牵着我的手,温柔地说这辈子都要保护我。

妈妈,现在明明是你更需要我的保护啊。

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夜很黑,皎洁的月光从窗户缝隙洒进来,一地明亮。

原来黑暗与光明一直同在。

隔天一大早,打了几个电话后,我又来到我家楼下。

因为是老楼,没有门禁,进来并不麻烦。

楼道落了灰的婴儿车证明这家在这的时间并不短。

也就是说我妈很早就被赶出去了。

门口有件快递,我蹑手蹑脚把快递单拍了下来。

防盗门关着,里面的木门没有关,我悄悄躲在门外。

里面传来一阵阵争吵声。

「你要是不赶紧把那个女人处理掉,我把你做的那些事都捅出来!」

「聪聪啊,再给我点时间,我保证处理干净。」

「放屁,这句话你说多少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的忍耐有限!」

江大力「哎哟」了一声,「我这就去处理。」

怕他出门看到我,我赶紧跑到了楼上。

等楼下的门「哐当」一声后,我才缓缓下楼。

我屏住呼吸跟在他身后,看他上了我家之前那辆车。

我叫了辆出租,偷偷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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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越开越远,终于在一片城郊接合部停了下来。

说是城郊接合部,其实只有些年长的老人留守。

年轻人外出打工的打工,上学的上学。

我躲在角落,眼瞅着江大力从一个破旧的两层楼穿进去。

门口拴着一条大狼狗。

那狗看见江大力走近,并没叫,显然是跟他相熟。

不一会儿,隔着窗户传来了争吵声。

「要杀要剐随你,能不能别让我人不人鬼不鬼了?」

「呵,那不便宜你了?你确实不值钱,可年年不一样啊,我还得靠她养老呢。对了,年年说最近要回来,你说我该怎么招待她呢?」

「你混蛋!」

说话的是一男一女。

男的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爱我妈的江大力。

女的是我妈。

我的心猛地一震,疼痛不已,像千万只蚂蚁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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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臭婊子,当时要不是你,我早跟兰兰结婚了,都是你,非要缠着我!」

「你胡说,你看我是院长的女儿,故意勾引我,还骗我说我当时的男朋友出轨,你卑鄙无耻!」

接着是一阵绵长的哭声。

这还是我妈。

可真的是我妈吗?

我妈明明每次都说自己很幸福啊。

「你个臭婊子再哭一声,我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你闺女!」

真的没有哭声了。

世界仿佛静止了,楼上没有任何动静。

一时间,我双腿止不住颤抖,眼泪刷一下夺眶而出。

顿时,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压着,难以呼吸。

我的妈妈,你到底被这个人渣虐成什么样了?

人渣,如果我妈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条狗正恶狠狠地盯着我狂叫,仿佛只要我一靠近,它就要把我撕烂。

大门口摄像头上的灯一直闪烁。

可能我还没走到大门口,就被渣男发现了。

不但救不了我妈,反倒会适得其反。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或许,贸然进去不是最好的办法。

怕被发现,我一口气跑到稍远点的地方。

先是打了几个电话,稍作平息,再次拨通我妈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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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对方开口,我哽咽着叫了声:「妈。」

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我整理好情绪,故作轻松道:「妈,我爸之前说你的药吃完了,我给你邮了些,还有点鹿鞭,医生说壮阳,对男人好着呢。」

「对了,妈,上次你说的那个老乡联系我了,我帮她找了律师,她老公这辈子别想活着出来了。」

「家暴的男人就该死,应该说死有余辜!」

我说完,故意顿了顿。

电话那边一片死寂。

听筒里听见江大力接其他人电话的声音后,我妈低声快速对我说了句:「年年啊,『康德健』这个药治疗失眠效果很好……」

还没等我妈说完,电话那头传来江大力的声音。

还是之前熟悉的语调:「年年啊,你妈说她一会儿要出去锻炼身体,先不跟你聊啦。」

此刻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忍。

既能救我妈,又能把他解决掉的办法只有一个:调虎离山。

我攥紧拳头,清了清嗓子:「爸,一会儿你签收下快递,这种药物,只能本人签收。」

半个小时后,我看见江大力的车离开了。

我真的一刻也等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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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狗还在狂吠。

摄像头也虎视眈眈。

从正门进去,大概率会被发现。

看旁边有晒太阳的老太太,我说了几句好话,从她家房顶翻进来,终于从后门进来了。

可里面的门锁着。

窗户贴着防透纸,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我叫了好几声妈,没有任何回应。

一时间我两腿一软,冒出一身冷汗。

我拿起旁边放着的一把锤子朝门猛砸,终于砸开了一个大洞。

屋内一片凌乱,可还是没看到我妈。

我一直往里走,眼前一片漆黑,我打开手机手电筒,才找到开关。

在刺眼的灯光下,只见水泥地上胡乱摆放着两根粗麻绳,麻绳上还带着鲜血。

破旧的沙发床上放着一件破烂不堪沾满污秽的女士家居服,旁边还有一团破布。

垃圾篓里的垃圾散落一地,腥臭难闻,苍蝇围着嗡嗡乱叫。

我妈呢?

难道我妈刚才被江大力带走了?难道我妈已经……

一时间,我恨死了自己。

我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冲进来,我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救我妈……

慌乱中,我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并回忆着我妈最后跟我说的话。

我记得我说我有产后抑郁,我妈小声说了句「康德健」这个药治疗失眠效果很好。

康德健?

我吃过的安眠药少说也有十多种,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

我赶紧上网查了下,这种药居然是我们这里的精神病院的自制药。

换句话说,也就是只有我们这里的精神病院才能开出这种药。

我妈为什么非要跟我说这种药?

我赶紧用高德地图查了一下,精神病院离我所在的地方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

想到这些,我赶紧联系了在本地做医生的闺蜜,她就是我们这里精神病院的医生。

一会儿工夫就调查出来了,原来江大力刚刚把我妈送进了精神病院!

这个闺蜜我只跟我妈说过,江大力并不认识。

闺蜜说我妈进来时是昏迷状态。

他还说我妈是因为重病才导致昏迷。

可闺蜜经过检查初步判断,我妈应该只是服用了大量安眠类的药物。

闺蜜怕我担心,发了张我妈现在的照片。

照片里,我妈嘴角红肿,还有刚留下的血印。

整张脸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脚面肿胀得跟脚脖子一样高。

这还是我那个爱美的妈妈吗?

我气得浑身直哆嗦。

怕打草惊蛇走漏风声,我并没把我妈立即带出来,而是继续待在精神病院。

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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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保我妈安全后,我才有工夫好好看看这里的一切。

不大不小的桌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的药物。

我看了下,其中两个是氯硝西冸片,思诺思。

我最近产后抑郁失眠,对精神类的药物有一些了解,上面两种药都属于安眠药。

看来闺蜜说得没错。

除此之外,还有我妈的精神病诊断证明,精神病院入院通知。

靠着江大力的身份和职业,在我们老家这样的小城市,找人开此类证明并非难事。

看来这次渣男是想把我妈送精神病院,然后再来个突发癫痫或者精神病意外死亡。

好一个完美的闭环。

房间里居然还有一个专门的工作室。

里面放着一套套仪器设备,还有各种背景板。

我火速打开电脑,发现有密码,怎么都打不开。

这时电话响了,是闺蜜。

「阿姨现在已经醒了,放心。」

「对了,阿姨说电脑密码是 082605,你一定多保重。」

我火速输入。

内容简直触目惊心。

数不清的视频,每一帧都在虐待我妈。

强迫我妈化妆,强迫我妈笑,强迫我妈拍照,强迫我妈……

还有那一个个拼夕夕单子。

什么海岛背景板、雪国背景板、山野背景板,油菜花背景板……

原来所谓的去过的旅行地都是 P 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江大力用来让我妈秀恩爱的工具,为的就是避免别人怀疑。

网友说的那张有喉结的图原图脖子上有掐痕。

膝盖多出一个平面那张原图膝盖红肿得厉害。

两只鞋子鞋底不一样那张原图压根就是两只颜色款式都不同的鞋子,其中一只鞋底上沾满血。

江大力甚至还合成了 AI 视频,一段内容是我妈自愿去精神病院,另一段内容是我妈说自己得了重病,怕我担心,才没告诉我……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文件夹单独设置了密码。

我妈让我试试 2004511。

我一愣,这不是我姥姥姥爷出事那天吗?

密码居然真的是这个。

文件夹里只有一张我姥姥姥爷出事现场的照片。

可明显是从肇事者角度拍摄的。

我心中一怔。

他怎么会拿到?

难道?

怕江大力返回,我赶紧把电脑上的东西统统拷到百度网盘。

想好对策后,我不慌不忙拨通了江大力的电话。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爸,你现在在家吗?快递快到了,你注意签收一下。」

「我在路上,一会儿就到家,先不说了,我在开车,不方便看手机。」

很好,要的就是你不看手机。

我知道江大力很惜命,只要开车,肯定不看手机。

听他刚才的语气,说明他还不知道我发现他把我妈送精神病院的事。

刚才翻看电脑,我看摄像头连接的手机号就是目前他在用的手机。

算好江大力快到家的时间,我又找了几个外地朋友,让他们一直给他打电话。

直到打到电话没电关机。

我火速理了理当前的形势,目前我了解到的情况:

江大力跟小三有个私生子;

江大力想跟小三结婚;

江大力想靠我养老;

江大力家暴虐待我妈,把我妈送进精神病院进而置我妈于死地。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信息:

我姥姥姥爷的死很可能跟江大力有关,但没有确切证据。

我随手翻开刚才拍的快递单。

收件人:马秋兰。

很好。

我火速给闺蜜打了个电话,并交代她几件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是时候去会会他了。

趁江大力手机充电的机会,我敲响了家里的防盗门,笑着说:「Surpr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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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后,我从包里掏出带回来的礼物,看似漫不经心地放在门口柜子最上层。

江大力见到我,脸一阵红一阵白。

原来给我妈买的睡衣穿到了别的女人身上。

女人身高、体型跟我妈差不多,就连发型都一模一样。

还真是煞费苦心。

桌子上放着我给我妈买的药,怪不得吃这么快。

我装作很吃惊的样子:「爸,我妈呢?这是?」

女人跟年轻男人见到我,互相看了一眼,没说话。

江大力扫了一眼旁边的一男一女,低声道:「年年,他们是来家里打扫的,你妈刚出去。」

我故作轻松:「哦,他们是家政公司的钟点工,是吗?」

江大力擦了擦汗,赶紧上来道:「对对对,他们是钟点工。」

我挑了挑眉:「呦,您对钟点工还挺好啊,把我送我妈的睡衣都给她了。」

其实我认识小三,她也是江大力医院的医生,我故意装作不认识。

为了激怒小三,我继续往下演:「爸,现在经济不景气,你找钟点工也得注意点,有的钟点工都爬到雇主床上了,这种货色就别往家带了。」

只见那女的气得直咬牙。

年轻男人一脸怒火,狠狠瞪着我:「别跟她废话,既然找上门了,就把话都说清楚。」

我双手环抱着,装作没听见,故意诓他们:「爸,知道我为什么偷偷回来吗?我跟我老公吵架,不小心把他砍了,逃回来的,慌得连件衣服都没带。」

「对了,家里有酒精没?一会儿我洗洗伤口。」

说着我露出胳膊上 10 厘米长的大口子。

其实是我花钱找人做的逼真仿妆。

女人一下惊叫了起来:「赶紧报警,你不是说你女儿是研究生,在大单位上班吗?这活活就是一个女恶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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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扑哧笑出了声。

「还报警?你一个想爬上雇主床的钟点工还报警抓我?」

见情况不妙,江大力阴沉着脸,低声问道:「年年,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我故意不回答,装作若无其事,继续笑道:「让我说,既然我爸说你们是家政,你们就是家政。赶紧干活吧,还愣着干啥?」

小三倔强地抬起头,呈现 45 度视角,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演偶像剧。

只是那张老脸太拉垮。

「刚才开玩笑的,你是宋阿姨吧?我知道你,我五岁那年,看见的那个跟我爸躺床上的女人就是你吧?」

其实我知道那次并不是这个小三,我故意激怒她。

毕竟能让小三发疯的人不是原配,而是小四。

小三的脸瞬间黑成了炭。

还不够。

没一会儿,她手机响了。

小三接完电话快气炸了。

我知道,电话是我闺蜜找的人打的。

来的路上,我给闺蜜打电话交代她找人冒充江大力外面的女人小五故意刺激小三。

接下来,我还会看情况,适时安排小六、小七、小八……上场。

小三果然上套了。

她忽地从地上爬起来,拿着拖把冲到江大力身后,朝他脸上就是一拖把:「你个老不要脸的,你不是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个吗?你到底有多少相好?」

江大力岂能受这样的窝囊气,一个急回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劲踹了小三肚子一脚。

小三捂着肚子一个劲「哎哟哎哟」,五官扭曲在了一起,煞是好看。

年轻男人见自己妈受了欺负,拎起厕所的皮搋子就往江大力脸上盖。

小三趁机狠狠撕江大力的衣服,撕完还嫌不过瘾,又在脸上,脖子上,反正只要有肉的地方,都留下了她的指甲印。

江大力这下彻底急了:「你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不想活了是吧?」

说着狠狠一巴掌扇过去,抬手落下,小三直接被扇倒了。

小三一下急了,随手拿起一把实木椅子就往江大力身上猛砸。

椅子腿掉了三条,另一条在江大力的手里。

我偷偷拔掉江大力正在关机充电的手机。

满满一瓶娃哈哈矿泉水下去。

嗯,彻底开不了机了。

打吧,打吧,打个过瘾吧,争取进决赛!

挂墙上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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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打来电话,说我妈做了各项检查,问题不大。

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不但如此,闺蜜更带来了其他消息。

真是太好了。

一抬头,看见小三疯了似的哀求他儿子:「儿子,赶紧报警吧,这两人都杀过人,咱们跟他们碰划不来!」

只见小三儿子犹豫了两下,像是被说动了。

这哪行?

我拿到的那些东西里并没有江大力杀人的直接证据。

他们报警无非是互殴,充其量关个几年。

如果鉴定构不成轻伤,可能刑事犯罪都算不上。

要报警,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三刚才说这两人都杀过人,证明她手上确实有江大力杀人的证据,不然不会这么笃定。

「妈,你不是知道他很多事吗?现在是时候说出来了。」

小三儿子的话正是我想问的。

不得不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不慌不忙,故意激将道:「你们千万别说啊,我是学法律的,不骗你们。」

「儿子,那个女人会有那么好心?肯定是骗我们的,我偏要说。」

「你姥姥姥爷是出车祸死的吧,其实那根本不是意外,是他害的!」

小三说完,洋洋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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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什么?」江大力像只失控的公狮子。

小三被打,却一脸笑意:「怎么?这么大的事被戳穿了,受不了了?」

江大力面露杀气:「别再说了,再说一句,我让你走不出这间屋子!」

小三悻悻离开,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门铃这时响了,小三儿子去开门。

一个身高马大,浓眉大眼,满满荷尔蒙风的小伙开口就问:「这是马秋兰家吗?」

马秋兰说自己就是,并不认识小伙。

小伙哇一声大哭起来。

「兰姐,你可不能提上裤子不认人啊,你说你最喜欢我的腱子肉,还有人鱼线,还说我有一种野性美,你都忘了吗?呜呜呜。」

我瞥了眼瞠目切齿的江大力,又扭头看向小三,一脸吃瓜道:「美女啊,这帅小伙是你新欢?你那个旧爱秦医生呢?」

秦医生是我妈刚给我发短信说的。

江大力顿时明白了,朝着小三又是一顿猛踢:「你给我戴绿帽,还有脸在这指责我?」

小三彻底疯了,对着江大力大骂:「你不也说我是你的唯一吗?」

一口黄牙,满脸褶子,还在这装纯爱。

本来就是各怀鬼胎,还打着真爱的名义恶心人。

我真的要吐了。

小三两只手死死抓住江大力领子,圆领 T 硬是扯成了大 V 领。

小三两只脚也没闲着,一个劲地往江大力下身踹。

江大力个高,小三个低,江大力两只胳膊把小三悬空架着。

小三两只脚一个劲地划拉,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小妖在腾云驾雾。

小三嘴里当然也不能闲着,一口一个呸呸呸,口水吐了江大力一脸。

两人边打边骂,嘚嘚嘚个不停。

一个个还真把自己当莫高窟了。

我看着江大力,一脸吃瓜表情:「不是,我说大哥,让我捋一捋,你给我妈戴绿帽,她给你戴绿帽是吧?」

「你们还有什么事都说出来让我长长见识呗。」

我知道,目前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我姥姥姥爷的死跟江大力有关,但如果当事人或者证人自己说出来就是重要线索。

还有可能构成自认,可以直接作为证据,定罪的那种。

「反正也没其他人,不如说说怎么害我姥姥姥爷的事吧。」

这么一问,江大力立刻警觉地看了我一眼,面不改色道:

「年年,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害你姥姥姥爷,他们就是普通车祸死亡。」

呵,还真是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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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儿子打完电话,见自己妈被打成这样,疯了一样朝江大力就是一拳,接着怒吼:「你口口声声说最爱我妈,其实你才是最大的人渣!」

「我知道的女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时间管理大师说的就是你!」

小三见儿子出来,有了底气,口若悬河:「你做的那些事,我只要不死就全都给你抖出去!」

「当时,你为了报复你老岳父岳母,在车上做了手脚,又给他们下毒。」

「他们出事后被送到医院里,你故意让我接诊,知道我因为他们闺女而恨他们!」

「还以为我不知道,当时我都化验了,看着是失血过多,其实是中毒而亡!」

「后来我在你办公室看到了那个药。」

「你以为你老丈人死了,你就可以上位了,可惜你到退休也还是个接生婆。」

「还有,你那个倒霉的老婆失去子宫也是你故意搞的吧?」

「当时我已经生下儿子,你为了对我表忠心,安抚我,她生完闺女,当时作为产科医生的你说她大出血,摘掉了她的子宫……」

听到小三这么全面详细地描述作案经过,我恨入骨髓,真想把他们碎尸万段!

以为终于熬到了决赛,没想到江大力却突然松开了双手,朝他那充电的手机走去。

显然,开不了机。

江大力穷凶极恶盯着我冷笑道:「我的好女儿,你已经带走那个女人了是吧?」

这辈子第一次见这么狠毒的眼神,居然是来自我叫了三十年爸爸的男人。

瞬间毛骨悚然。

我迅速调整好,接着打开我的手机相册,撕心裂肺道:「我是带走我妈了,可我妈已经死了!」

「她死了,被你们活活虐待死的!」

照片里,我妈闭着眼,脸色苍白,全身都是血,显示屏上的心电图已是一条直线。

听见我妈死了,江大力长出了一口气。

难道?

果然。

只见江大力扭头满眼深情凝视着小三:「兰兰啊,我是杀人了,你包庇我,你能甩干净吗?反正现在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可以不用担心了。咱们好歹有个儿子,让她说出去了,我们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儿子的前途也完蛋了,是敌是友,你得分清啊。」

语毕,六只眼睛齐刷刷全都看向了我。

真正的面露杀气。

刚还在垂头丧气的小三儿子拿起电脑主机就往我身上猛砸:「我爸说得对,你不是要证据吗?全都给你,来啊,拿啊!」

小三也受到了莫大的鼓舞,随手拿起一个易拉罐就往我脸上扔:「你想挑拨离间,门都没有!」

江大力猛地上来夺走我手里的手机,重重摔在地上。

我身体一凛,赶紧后退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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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瓶装白酒,关键时候可是救命的武器。

见他们越来越近,我猛地把酒瓶打碎,Ṫŭ̀⁰白酒和碎玻璃碴散落一地。

我拿着锋利的边缘对准他们几个,瞪着眼嘶吼道:「有本事来啊,互相伤害啊,反正我妈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说着我开始唱起了那首诡异的《新造的人》。

「生命这样的旅程要用多少泪水来完整,是否我能期待遥遥天际一起飞翔,新造的人啦啦啦啦啦……」

接着我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大哭,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随手拿起一把螺丝刀往自己胳膊上拧。

我靠着大学参加社团表演时攒下的经验,手脚并用,绘声绘色,演了半天。

他们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

怂货。

只听江大力小声跟小三道:「她产后抑郁,还有狂躁症,我看现在八成是发作了。」

门终于响了:「有人在家没,外卖到了。」

外卖是我提前点的。

当然还只是为了拖住时间。

红烧狮子头、清蒸鲈鱼、宫保鸡丁、糖醋里脊、酸菜红烧肉、小鸡炖蘑菇、油焖大虾、锅包肉,还有两瓶二锅头。

我点了满满一桌子,不得不说,现在外卖真的贵。

可钱不就是花在这时候吗?

这些基本都是江大力爱吃的,没事他就喜欢整两口,况且已经好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果然,江大力先过来了。

小三还很贴心地给拍了个黄瓜,凉拌个皮蛋。

饭桌上,我边忆往事边发疯,边对江大力表达着又爱又恨的深刻情感。

从小到大,只要我能想起来的事都跟他唠一通,江大力红了眼睛。

我主打一个拖延时间。

外面天色渐暗,我妈那边应该差不多了,看来,这场 play 里最终的一环要出场了。

趁江大力上厕所的工夫,我跟小三儿子轻轻道:「现在杀人的是他,跟你们没有一点关系。你们如果跟他一起杀我,可就成了共犯。」

江大力出来后,我又小声跟江大力嘀咕几句。

江大力原地炸了。

我话音刚落,江大力猛地一脚直接将小三踹飞。

墙被震得扑簌簌直落灰。

只听一声惨叫,小三倒在了地上。

江大力指着小三儿子怒吼:「他到底是谁的种?」

小三一声不吭,显然被这一问惊住了。

他们不会想到,我还有一个手机。

他们更不会想到,就在吃饭时,我妈给我发来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原来小三儿子并非江大力的儿子。

我赶紧把报告发给了江大力,悄悄道:「现在您也知道了,小三的儿子根本不是您的。我肯定不会说您杀人您虐待,那我成啥了,我要不要前途了?我闺女儿子要不要考公务员了?」

「我妈已经没了,我可不想再失去爸,活人跟死人孰轻孰重,我分得清。谁跟你真正有血缘关系,你得考虑清楚啊,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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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话还没说完,只见江大力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调转方向,朝喝得不省人事的小三儿子冲去。

我一抬头看见小三眼冒金星,随手拿起一把剪刀,正朝江大力胸口刺过来。

「你个王八蛋,我要报仇!杀了你我也是正当防卫!」

小三一剪刀下去,江大力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我眼底闪过的一丝窃喜,正好迎上他那双死鱼眼。

他顿时瞳孔放大。

我眯了眯眼,走到他跟前,哂笑道:「您一路走好,我妈没有死,心电图是 P 的,跟您学的。」

小三抱着头,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我随手拿起进门时放在柜子上的礼物,放进了包里。

接着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警察来了。

我吓得捂住头,泣不成声,话不成句,指着小三道:「杀……杀人啦,我看见她杀人啦。」

言多必失,其他废话我一句没多说。

小三疯了一样大吼:「她撒谎,她明明都知道!是那个禽兽杀我儿子,我才反击的。」

我浑身直颤抖:「我是知道,我知道她是我家……家……家政。」

见我Ṱŭⁿ惊魂未定,人美心善的警察小姐姐抱着我一个劲地安慰我:「不怕,不Ţų⁾怕,没事了,没事了。」

小三不知道,在她拿剪刀刺向江大力那一刻,我偷偷拿手机录了视频。

说完,我哆哆嗦嗦把视频给警察看。

视频里只能看到小三猛地一剪刀狠狠刺向江大力胸口,哪能看出什么正当防卫。

妥妥的故意杀人致死。

听到自己是故意杀人,本就严重三高又一天都没吃药的小三吓得当场猝死。

我长松一口气,大仇终于得报。

其实来的路上,我已想好方案,做两手准备。

我进门时带的礼物里隐藏着一个针孔摄像头。

摄像头那端,闺蜜在全程看着一切。

如果我遇到危险,她就帮我及时报警,这样我跟我妈成了受害人家属的同时,也成了犯罪嫌疑人家属,当然这只是下策。

如果对方狗咬狗,那这个摄像头就是个摆设而已,我伺机报警,最终我跟我妈都只是受害者家属,而不是犯罪嫌疑人家属,这才是上策。

怕出意外,刚才说是小三小狼狗的小伙其实是闺蜜表弟,他来一方面怕我有危险,一直在外面保护我,另一方面出来搅局,拖延时间。

正当我以为一切终于顺利解决时,没想到江大力却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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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江大力居然穿着传说中的防护马甲!

没死的江大力住进了我安排的医院。

虽然没死,但中风了,说不出话,身体也动不了。

我打听了一圈,选了差评最多的那个护工。

护工对他也是格外上心,特殊照顾。

再次见到他时,护工正在给他喂饭,只听见护工嘴里嘟囔着:「连个饭都不会吃,跟个废物有什么区别,汤水洒得哪哪都是,我要是你直接绝食,死了得了。」

江大力急了眼,拿后背一直撞墙,拿头撞护工。

护工上来左一巴掌,右一巴掌……

嗯,很悦耳,就像踩着鼓点。

「老实点,我帮你恢复一下神经!」

我笑了,Ţűₒ钱没白花。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一阵。

某天,我妈推着江大力出去晒太阳。

晒完太阳回到病房,我妈去开窗透透气,刚开完窗,扭头迎上江大力凶狠的目光。

是的,江大力再次晃晃悠悠站了起来,伸手就想打我妈,我妈赶紧躲闪。

只见江大力一个没站稳,直接扑到了窗外。

接着听见有人大叫:「有人跳楼啦。」

病房在 10 层,这下死得透透的。

病房里的摄像头一清二楚,显然只是个意外。

江大力死后,我跟我妈商量了一下,我们一致认为不能亏待他。

我俩异口同声:「对,火化的钱不能省。」

我跟我妈作为第一顺序继承人,继承了他名下ţṻ¹所有财产。

只是没想到他名下居然有那么多财产。

-22-

经此一战,我的产后抑郁狂躁症彻底治愈了。

事后,我问老妈:「妈,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虐待你的?」

我妈长叹一口气:「其实他之前一直对我冷暴力。只不过他很擅长伪装立人设罢了。而我又好强,当年不顾你姥姥姥爷强烈反对嫁给他,我不想被看扁。」

「当然,他这么明目张胆地虐待我是半年前,我刚退休,偶尔发现你姥姥姥爷的死可能跟他有关,但我没有任何证据,他猜忌心很重,应该知道我对他有所怀疑。」

「再加上小三逼宫,他想除掉我,又怕你那瞒不过去,所以才对外宣称我得了重病。他还跟那些认识你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帮忙瞒着你,说你刚生完二胎,情绪不好,怕受刺激。」

「那这些朋友圈呢?」

我妈打ƭŭ̀₌开微信朋友圈道:「呵,这些朋友圈仅对你可见,就是避免让你产生怀疑。」

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妈,你是怎么拿到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的?」

我妈望向远方,缓缓道:「那时,江大力为了侮辱我,故意让我伺候小三还有她儿子。」

「让我跪着擦地, 手洗马桶, 我趁机搜集了小三儿子剪掉的指甲,用袋子包好偷偷藏进衣服里。」

「那天江大力把我送精神病院前, 他刚嚼完口香糖,他给我松绑后,我立刻把口香糖收了起来,用塑料袋包好, 跟上次的指甲一起放进了鞋里。」

「刚到精神病院,你闺蜜就找到了我,我偷偷把东西给她,让她帮忙联系了这个行业的朋友, 加急做了鉴定,就是加急,也得好几个小时,所以我让你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呵, 果然还得是老妈啊!

「那你怎么怀疑他不是江大力的儿子呢?」

我妈神秘一笑:「直觉。」

「妈,我听邻居说, 警察来过, 您为什么不跟警察求救呢?」

我妈唉声叹气道:「报警, 无非说他家暴, 可无法知道你姥姥姥爷去世的真相。」

「我一直在他身边, 就是想有朝一日彻底弄清真相,再想其他办法逃出去。」

「后来我几乎可以肯定你姥姥姥爷的死跟他有关,可他对我 24 小时监控。见他跟人打电话说我有精神病, 我想着索性将计就计, 他说我是精神病那我就是精神病吧。」

「妈, 你之前说的那个『康德健』是故意留给我的线索吧?」

「嗯, 我听你说家暴的男人就该死, 我就猜到了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家里的事。」

「他那天早上来见我,我故意激怒他,就是想让他尽快把我送精神病院。」

「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闺蜜在精神病院工作,并且江大力不认识你闺蜜。我想着先联系上你闺蜜,再让她帮我联系你, 没想到你那么快就找到了我。」

果然还得是老妈。

我妈顿了顿, 接着道:

「其实, 我一直很矛盾, 一方面希望将他绳之以法, 一方面又怕这件事会影响到你。作为女儿,我想立刻给父母报仇, 可作为母亲……」

「如果大家知道了他是杀人犯, 以后你还有孩子的前途怎么办, 有一个杀人犯亲爹, 你老公怎么看你, 其他人怎么看你, 无论如何,你跟他的血缘关系都改变不了……还好,最后是他自己自作自受,这样最好……」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做母亲的哪有不为子女做深远打算的。

后来,老妈跟我一起生活, 仿佛不曾经历那些过往。

对孩子们来说,只是他们的姥爷死了。

死在了尘土飞扬里,不带一点痕迹。

而我们都只是受害者家属而已。

(全文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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