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方州

一觉醒来,我穿到了十年后。
好消息,我嫁给了暗恋多年的沈临州。
坏消息,我俩正在闹离婚。
二十八岁的沈临州很生气,把我压在身下,动口又动手。
「想离婚,除非我死。」
「只要有我在一日,许闻韫永远是小三。」
「?」
十年后的我不仅搞了外遇,搞的还是沈临州的死对头。

-1-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暗恋沈临州的第八百一十九天。
我第三十八次梦到了他。
只是这次的梦有些奇怪。
我那温柔腼腆的班长沈临州竟化身成一只人面蛇身的怪兽,缠上我的四肢,将我带到一叶飘摇舟上。
船身不稳,颠得我快要散架。
「方苓,他一回来,你就要和我离婚是不是?」
「我们结婚这么久,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他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不爱我?」
沈临州叽里咕噜在说什么啊。
我听不懂。
好累,好酸。
挣扎着醒来。
迎面撞上沈临州薄红的眼睛,和他赤裸淋汗的身体。
温热的触感。
啊,不是梦!
他在跟我……
我捂紧身子,又羞又恐:「沈临州,你怎么在我家?」
「你家?」
沈临州嗤笑一声,故意顶了下:「睡了一觉,连我们的婚房都不认识了?」
婚房?
墙上的「喜」字还在。
床头挂着偌大两幅婚纱照。
新郎是沈临州,新娘是我。
发生了什么?
白日我才和沈临州闹了点小别扭,寻思第二天跟他道个歉,结果一睁眼就和他结婚了?
大脑飞速运转。
直到我看见墙上日历。
2035 年!
我居然穿越到了十年后。

-2-
二十八岁的沈临州,成熟稳重。
梳起了大背头。
练出了肌肉。
浑身充斥着男性荷尔蒙。
和昨天那个督促我好好学习的学生头沈临州,简直南辕北辙。
不过,还是一样让人心动。
「怎么?连和我结婚都不愿意承认了?」
成熟版的沈临州突然很生气。
「你死心吧,我是绝对不会离婚成全你跟他的!」
「离婚?」
我迷糊了。
还有,「他」是谁啊?
骤然穿越过来,不知道前因后果,我听得云里雾里。
见我不说话,沈临州把我压在身下,动口又动手。
思绪被他撞得支离破碎。
我还是个姑娘家啊!
这我哪能受得住?
无奈,只能搂上沈临州的脖子哭着求饶。
「沈临州,你停下好不好?你听我说,我其实是……」
他不听,低头吻住我的唇。
我没辙,任他亲了很久。
实在受不住了,我含泪求饶:「老公,求你了,我好累,歇会儿吧。」
沈临州僵了瞬,停下动作:「你喊我什么?」
「老公啊……」
沈临州眼里的情欲一瞬间尽散。
先前的婉转缠绵仿佛是一场梦,沈临州陡然一下掐住我的脖子。
「你是谁?」
「?」

-3-
我不敢吱声。
难不成这就被沈临州看出来了?
从十八ŧúₑ岁穿越到二十八岁这种荒谬的事,如果解释起来,他会相信吗?
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我决定先试探一波:「我就是你老婆啊,如假包换。」
「可是小苓从来不喊我『老公』,也很久没跟我撒娇了。你刚才为什么那么主动?」
「我……」
其实是暗恋惯了,连目光从来都是悄悄落在他身上。
乍然有了夫妻名分,那还不得能吃几口豆腐就吃几口豆腐。
就算是梦一场,也知足了。
我应付道:「对你生理性喜欢,不行吗?」
沈临州凝神将我看了个遍后,自嘲一笑,从我身上下去。
「哼,为了和我离婚,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我仍旧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故意示弱,让我心软。」
沈临州越说眼睛越红,泪意膨胀:「你死心吧。只要我在一天,他就是小三!」
「我是不会成全你们做鸳鸯,留我做孤鸟的。」
「???」
二十八岁的我,有外遇了。
不可能。
我嫁的人是我暗恋多年的沈临州。
谁能越过他去?
而且,这不符合我的核心价值观!
我不信!
「你为什么不反驳?难道你真是这样想的?」
「没有,刚刚在想你,忘记了回答。」
我的胡话张口就来。
顺带亲了亲沈临州。
嘴巴好软,差点亲爽了。
沈临州盯着我,气消了些。
「你说真的?」
我点头,眼神诚恳,真的不能再真。
「我信你。」
沈临州抱起我,捉住我的下巴,低头和我接了个绵长的吻。
「换气。」
「哦哦哦。」
亲完,沈临州立马变脸:「想离婚,除非我死。」
我当即表明态度:「不离不离,谁离谁狗。」
「……」

-4-
沈临州坚持给我洗澡。
因为我多嘴问了一句那个「他」。
沈临州几乎把我折腾成了一条快要濒死的鱼。
我怕了。
怀念那个说不出半句糙话,看到别人亲嘴都会低头脸红的十八岁温柔版沈临州。
眼前这个,老道又霸道。
我不是对手。
「小苓,你要一直这么乖多好。」
沈临州抚着我的头发,似乎在对我说话,又像是在和自己说。
「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只要你愿意和我亲近,不和我离婚,我都可以接受。」
「我们像从前那样好不好?只有我们两个。」
「小苓,躺下吧,让我好好伺候你。」
「……」
二十八岁的我都做了什么,居然把曾经高不可攀的沈临州训成这样?
幸好公司来了急活,必须他去操持大局。
时间在继续流逝。
我确定了这不是梦。
我是真的来到了十年后。
卧室有一面大镜子。
我下床照了照。
二十八岁的我面呈春色,眼含秋水,发量浓密,波浪栗色卷。
除了前更凸后更翘外,岁月几乎没在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看来这十年里我很舍得花钱投资自己,保养得不错。
挺好挺好。
房子的装修风格是我喜欢的暖色调。
生活用品成双入对,小熊玩偶堆在沙发两侧。
玫瑰芳香,花瓶铺窗,草木盎然,整体布置温馨又浪漫。
照片墙挂着婚纱照,照片上的我们,笑得甜蜜恣意。
家里处处流露着幸福的味道,怎么就要离婚了呢?
我推开门,想出去看看。
迎面撞上回来的沈临州。
「你要去哪儿?」
「就随便逛逛。」
沈临州嘴上不说,手上动作把我往里带。
「沈临州,你很怕我会离开吗?」
「没有。」
沈临州伸手把我捞起,抱到沙发上,换了个坐抱的姿势。
面对面看着对方,亲昵又暧昧。
我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有了名分,光明正大欣赏起沈临州的美色。
摸摸腹肌,捏捏肩,嗦嗦喉结,啄啄唇。
将那些原本只敢在梦中出现的动作,一一落实。
沈临州摩挲着我的后背,哑了声音:「你好久没这样主动过了,感觉回到了刚结婚的时候。」
「是吗?」
夫妻私语之际,茶几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沈临州抱着我的力度顷刻变大,咬牙切齿道:「他竟还敢来纠缠你!」
我的外遇?
「你……要接吗?」
接!
当然要接!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男狐狸精勾搭的我?
看清备注。
我愣住了。
「许闻韫?」
沈临州的死对头。
不是吧。

-5-
许闻韫是高二那年转来的。
因为他的加入,我们高二(三)班如虎添翼。
年级第一第二常被他和沈临州霸占。
班主任整天喜笑颜开,喝凉水都舒坦。
可一山不容二虎。
许闻韫和沈临州都很争强好胜,谁也不甘心屈居对方之下,一直明里暗里地较劲。
许闻韫数学考第一,沈临州就要化学满分。
沈临州长跑破纪录,许闻韫就篮球比赛得冠军。
我和沈临州做了同桌,下次考试,许闻韫就抢先坐到我身边,把我当作他们争夺第一名 play 中的一环。
我讨厌死许闻韫了。
因为他,我有好几个月都没能和沈临州做同桌。
他就是我暗恋道路上的拦路石。
我和他搞外遇?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不接吗?」
「不接!」
「为什么?」
我急:「哪儿有这么多为什么,不接就是不接。我和他很熟吗?」
「可是你……」
「老公,老公,我饿了。」
这几天朝夕相处,早摸出了成熟版沈临州吃软不吃硬的性情。
见我挂了电话,又格外黏着他,沈临州脸色稍霁:「我去给你做饭。」
「老公辛苦啦。」
沈临州被我夸害羞了:「不辛苦,应该的。」
我跟前跟后,帮他脱去外套,帮他撩起袖子。
俨然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直到,我收到好朋友姚又青的消息。
我们初中相识,没想到十年后她还是我的微信置顶。
同路的人,怎么也走不散。
【苓儿,沈临州没因为昨晚的事和你吵架吧?】
有情况。
【见面细说。】
十年后的姚又青创业成功,已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工作室老板。
钱权养人,如今的她自信美艳,再看不出当年那个害羞内向的小姑娘痕迹。
真好。
又青过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
我为她感到开心。
「又青,我昨晚喝太多,记忆有些断片,你能再和我说下当时的情况吗?」
又青没有起疑。
昨晚,二十八岁的我心情不好,约又青去喝酒。
偶遇了许闻韫。
一起喝了几杯。
席间相谈甚欢,我喝多了。
沈临州来接我,和许闻韫起了口角之争。
至于我和他回家有没有吵架,说了哪些话,应该是我穿得晚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所以。
「我心情不好,又是因为什么?」
又青叹气:「黎月回国了。」

-6-
黎月是沈临州的青梅。
人如其名,皎洁如月。
父辈工作的原因,她和沈临州一同长大。
因为和沈临州成绩悬殊,高中无奈分隔两校。
初见她,是在沈临州的成年生日宴。
少女的目光顾盼流连,一颦一笑皆为他。
同为女生,我一眼便看出了她对沈临州的心思。
「半个月前,黎月私下找到你,说,你只是沈临州为了应付家长催婚,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你和沈临州通过相亲重逢,不到三个月他就急匆匆地结婚,无疑成了佐证。」
「她要重新追回沈临州,结果你就发现了沈临州暗中在咨询离婚的事宜。你心情郁郁,这才拉着我去喝酒。」
「不是,你自己和我说的,你连这个也忘了?」
又青的话勾起了记忆中的一环。
沈临州的十八岁生日宴邀请了班上所有同学前来。
金碧辉煌的礼堂里,黎月是距离沈临州最近的人。
沈临州偶尔和她低头浅语,眉目含笑。
消息灵通的同学说,他们是青梅竹马,到了年龄就结婚的那种。
黎月不在,沈临州的视线便一直逡巡,四处留意,十分慌张。
我躲在暗处,窥着他们的般配,彻底隐匿了自己的心思。
未料,经年过后。
沈临州没有和黎月走到一起,而是和我相亲重逢,走进了婚姻殿堂。
明明我只是以第三视角倾听着。
在知道自己只是沈临州一个将就的选择后,心口阵阵发疼。
沈临州的在意,都是假的吗?
是我因暗恋萌生出的错觉?
我凌乱至极。
「所以,心情郁闷的我真的和许闻韫出轨了?」
「说什么呢?你只是喝醉了,把许闻韫认成沈临州,上手摸了摸他。正巧被赶来接你的沈临州看见,就误会了。」
「你打死不解释,还和沈临州拌了嘴,说自己要离婚。」
许闻韫从高中就和沈临州作对,两人关系势如水火。
难怪沈临州每每提起,总是气得咬牙切齿。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羞辱。
「看样子,你们俩没好好谈。」
二十八岁的我,面对感情,骨子里还是自卑的。
宁愿逃避,宁愿给自己泼上出轨的脏水,也不愿意直接开口问沈临州。
我现在是十八岁的方苓,完全的旁观者视角。
很容易看清症结所在。
既然知道了前因后果,那就一定要说清楚。
就算沈临州心里爱的是黎月,最坏也不过是分开,至少得告诉他自己和许闻韫清清白白。
「沈临州,我有话和你说。」
我迫不及待推开家门。
寻遍每一处。
沈临州不在家。
电话也打不通。
心忽然很空很慌。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方苓,快醒醒,上课了。」
那声音,悠长连绵。
是从遥远的过去传来。

-7-
我在课桌上醒来。
面前是一本本摞起来的书。
看清眼前人,一时恍惚。
眼角红痣,脖间麒麟玉,微分碎盖头。
「许闻韫?」
「是我。」
我翻看随身携带的迷你日历,距离穿越前,已经过去了七天。
原来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
「你怎么坐这儿?」
之前坐在我身边的明明是沈临州。
许闻韫靠近,眼下的红痣犹如一滴血,缀在白皙的皮肤上。
「前几天换座位,你忘了?」
「没忘……」
想起十年后利用许闻韫引起沈临州误会的狗血行为,我积极道歉:「许闻韫,对不起啊。」
「对不起什么?」
许闻韫不明所以,我也不好解释。
「?」许闻韫歪头研究起我,「方苓,你最近奇奇怪怪的。」
我心虚,一掌心推开他:「是你想多了。」
「是吗?」
习惯抬头。
十八岁的沈临州穿着春季白衬校服,手里握着笔,侧身盯着我。
微抿着唇,脸色阴沉。
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那目光就像钉在了我的身上。
想忽略都难。
我去小隔间拿书。
沈临州紧随其后。
不动声色挡住我的路,「为什么躲我?」
「什么?」
他步步逼近,「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为什么选许闻韫做同桌不选我?」
「为什么Ṱüₒ说不想和我有半点关系?」
「……」

-8-
【如果可以,十八岁的方苓不要再暗恋沈临州了吧。】
【好累的。笑脸。】
这是二十八岁的方苓给我留的言。
文字在笑,读起来却鼻头泛酸。
纸张被泪水泡发过,鼓起褶皱。
当她看见十八岁的沈临州,心情一定极其复杂,所以选择了疏远他。
我不知道怎么和沈临州解释。
只好装傻。
「许闻韫英语好,我想跟着他进步,没有要刻意躲你。」
「真的吗?」
沈临州过分执着要得到我的回答。
回到现实以后,每次看见沈临州,我都会想起曾拥有过的耳鬓厮磨。
心分裂成两半。
一半诉说着对他的喜欢,一半要我接受现实,远离他。
左右拉扯。
沈临州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来,嘴角下垂。
「你以前有任何学习上的问题都是来问我的。」
「我也不能总是耽误你嘛。」
「我不介意的,我愿意教你。」
「……」
我没见过沈临州这么直白过。
不禁去想,是不是二十八岁的我对他说了什么刺激到他了?
书找好。
沈临州身子抵门,不让我走。
「方苓,你是不是喜欢许闻韫?」
「……」

-9-
周考的英语作文扣分太多。
许闻韫主动帮我怎么分析构思英语作文,和阅卷老师的偏好得分点。
我听得认真。
沈临州经过,脖子伸长。
主动破冰:「方苓,这个我也可以教你。」
在这之前,我和沈临州两天没说话了。
那天他说我喜欢许闻韫,还提醒我不要违背班规。
我一气之下踩了他一脚。
我捏紧笔,没理。
许闻韫抢先一步,揶揄道:「你擅长,你这次英语怎么没考过我?班长,这儿没你的事,你退下吧。」
「许闻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我心思向来坦荡,手下败将没资格说我……」
两个人争先恐后压对方,吐槽对方笔记烂,让我选一个更好的。
许闻韫的题型多,包容全面,沈临州的内容易懂,很容易接纳。
两位学霸向来不外传的私密笔记,最后全落到我手里。
我想。
这大概就是校园版的学神相争,学渣得利吧。

-10-
一周后,我把许闻韫的笔记还回去。
他支着下巴,一派慵懒之姿:「比较出来了吗?是不是我的笔记更全面?」
我点头。
许闻韫大臂一挥,傲娇道:「你果然有眼光。」
「谢谢夸奖。」
我去小隔间拿新的摘抄本。
沈临州找到我,柔着声问:「我的笔记,对你有帮助吗?」
我怀疑他俩说好的。
「有。」
我以为他问完了。
正要出去,沈临州隔着衣袖拽住我的手臂。
饶是如此,我的肌肤还是感受到了他掌心的火热。
太突然了。
我身子僵住,心快跳到嗓子眼:「你,还有事吗?」
「我的笔记和许闻韫的比,你更喜欢哪个?」
「都挺好。」
见我端水,沈临州坚持道:「选一个。」
上课铃就快要响了。
我急,他不急。
万一让人看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我看着他,无奈妥协:「你的,你的。」
「所以,你喜欢我的笔记?」沈临州压着嘴角的笑。
我一咬牙,「对!」
以前没发现沈临州这人这么死心眼,非要问出个结果。
「抱歉,刚才唐突了。」
「……」
沈临州松开手,贴心地帮我整理褶皱处。
他似乎知道自己笑起来很好看,看着我,眉眼弯弯。
我没出息地脸红了。

-11-
四月中旬,许闻韫家里的玫瑰园迎来了初次盛放期。
他很是大方。
呼哧呼哧摘了很多,送给班上每位女同学。
希望大家学得开心,更好地迎接高考。
一连半个月,班里都散发着玫瑰的清香。
沈临州一跃成为年级红人。
「方苓,专门给你带的高原红。」
我分不清玫瑰的品种,只觉得大红色最好看。
许闻韫记下了。
每次收花,我都会在心里默默为十年后利用他的事感到抱歉。
许闻韫带来的花,有的被我养在奶茶杯里,有的被我制作成书签藏在书里。
「你很喜欢花吗?」
我埋头默写时,沈临州抱着新考的答题卡经过。
他迟迟不走,我才意识到他在和我说话。
「除了对花粉过敏的,应该没有女生不喜欢花吧?」
沈临州思忖着我的话,点了下头,又问:「你收到花很开心,是因为送你花的人,还是因为收到了花?」
那一瞬间。
我的心慢了一拍。
整理笔袋,来掩饰自己的失态,「你怎么Ţŭₒ关心起这个问题了?」
「好奇,问问。」
偏头,沈临州还在。
目光流连在我身上。
笔尖顿住,洇了墨迹。
沈临州在五十多张答题卡里,抽出我的,递到我面前。
「所以,你是哪一种?」
我不说,他就不松手。
故技重施。
答题卡一拉一扯。
对上沈临州清明的眼神,我实在撒不来谎。
窗边起了一阵风,半枯萎的玫瑰花瓣被吹散。
一片片浮在我的书本上。
无声胜有声。
沈临州也注意到了,笑:「是花。」
「不是。」
我避开他灼热的视线,扯过答题卡。
风声经过。
一同传来的,还有沈临州的邀请。
「方苓,下次换座位,你选我好不好?」

-12-
许闻韫从外回来,神色颓然。
心情不好。
翻书声一页比一页大。
我默默挪到边上温书复习。
许闻韫停下,侧过身子,控诉我:「方苓,你没看到我不开心吗?」
「看到了,所以没打扰你。」
许闻韫把书丢在桌上,砸出闷闷一声。
「方苓,你是不是喜欢沈临州?」
我放下书,微急:「许闻韫,你胡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看来是真的了。」
许闻韫哂笑,语气不甘又落寞:「你知道吗?每次你一心虚,就会啃手指。」
我看了看正咬着的食指,尴尬收手。
「你……怎么看出来的?」
「只要他出现,你的眼珠子就粘在了他的身上。你把我的笔记还了回来,留下了他的。我想看不出来都难。」
我赧然地垂着头。
「方苓,你难道忘了黎月吗?」
「没有……」
二模结束,学校大发善心放了一天假。
我的考场紧挨着沈临州的。
出来时,碰巧遇到了他。
他发出邀请:「一起吧。」
我抱着书,走在他的里侧。
五月天,榴花开。
一路的火红之色。
我们平时很少有这样单独并肩的机会。
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私心里,我希望时间走得慢些。
走至校门口。
一道甜腻的女声突兀地喊着沈临州的名字。
「临州哥。」
车上下来的女生,是黎月。
豪车美人,从来都是视觉中心。
黎月直奔沈临州而来。
后者很意外,「黎月,你怎么来了?」
「临州哥,你忘了今天我们两家聚餐吗?」
黎月嘴角笑意盈盈。
看见沈临州身侧的我后,骤然收敛。
眼神警惕,不算很友善。
「临州哥,她是谁啊?」
黎月亲昵地挽上沈临州的胳膊。
「我的同桌,方苓。」
沈临州拍了拍黎月的手,「先松开。」
从书包里拿出一沓用回形针固定好的 A4 纸。
「方苓,这是我新总结出来的作文精句,没有很多高级生僻词,胜在活用,你拿回去先看看,有问题可以找我。」
「临州哥,我问你要过好几次你都没给我。你对你这位同桌可真大方。」
黎月说话棉里带针。
我处境尴尬。
默默接过来。
「好了,上车吧。」
沈临州摇下车窗,笑别:「明天见,方苓。」
透过车窗,我撞上的还有黎月的视线。

-13-
女生的直觉一向很准。
当天下午,黎月就约了我见面。
她很爽快。
直接说明了来意。
「我在临州哥的生日宴会上见过你。」
「你喜欢他吧。」
「你知道吗?喜欢是有门槛的。」
我慢悠悠地回了句:「知道。」
「那你怎么敢把心思打到他身上的?」
当然是因为,暗恋不需要门槛,不需要回应。
黎月趾高气扬,「沈家高知家庭,看不上你这样的出身,你也注定不在沈临州的选择范围。」
「马上高考了,对于你这样出身普通的女生来说,高考是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你应该知道孰轻孰重吧?」
「听说你家境差,搞不到好的英语资源。我这有很多名师金卷,免费送你了。」
我知道她是故意羞辱我。
不过我仔细翻了下,卷子质量确实不错。
笑纳了。
「谢谢,我正好需要。」
结果黎月自己揣了一肚子气走。
晚间,我坐在写字桌前。
左边是沈临州整理的文档,右边是黎月友情「赠送」的金卷。
凌晨三点。
我不得不承认,我失眠了。
好像明白了二十八岁的方苓为什么会那么痛苦。
努力了十年,自己变得更好更优秀。和沈临州结婚,成为他的妻子。
却还是活在黎月的阴影下,就像走进了闭环。
短短几句话,让我溃不成军。

-14-
许闻韫那天问我。
「沈临州到底哪儿好?你为什么就是喜欢他?」
喜欢他,好像并不需要理由。
中考后,作为镇里考上来的新生,进入市里最好的一中后,我的第一反应是恐惧和迷茫。
因为接触到更多优秀的人,才知自己渺小如斯。
镇上的第一名,到了市里,也不过是垫底。
这给我的落差很大很大。
心理负担重的同时,我还面临着另一个困境。
从小讲方言的我,普通话并不标准,时常因为前后鼻音不分和中味十足的英语发音闹出笑话。
自卑无助的时候。
沈临州是第一个站出来,给我的自尊披上了一层外衣。
他说,那是我成长过的痕迹,不该感到羞耻,错的是嘲笑我的人。
一月一次的遴选同桌,我已经做好依旧一个人的打算。
最后一刻,沈临州走到了我的身边。
不惧旁人目光,问我,介ṭṻₜ不介意让他坐下?
那天的风,难得的温柔。
廊前的花,开得格外香。
那样好的沈临州,怎么能不心动呢?
喜欢犹如水底的青苔,于幽暗中疯狂生长。
为了离沈临州更近,为了向他证明他当初站出来维护我是正确的。
我加倍努力,加倍改变。
无论是英语口语的发音,还是内向不爱和人交际的习惯。
从和他隔着三张纸距离的排名名单,到名字出现在同一页,再到有资格自选座位和他做同桌。
高一到高三,我目睹了很多女生和他告白,基本每周他的桌上都会出现情书。
无一例外,没一个成功的。
我想,是不是该放弃了?

-15-
「小苓,我同意离婚。」
「喜」字明目,刺痛我的眼睛。
我这是……又来到了十年后。
眼睛干涩肿疼,脸上泪水未干。
一看就是狠狠哭了一场。
沈临州坐在床角,神色格外痛苦。
窗外风雨飘摇,窗内压抑灰暗。
十年后到底是走到了离婚这一步。
两次穿越,心境截然不同。
「沈临州。」
被喊的人愣了下,像是没反应过来,自嘲道:「我以为你不会再和我说话了。离婚协议书,我签过字了。」
我虽然第一次见这东西,却也是识文断字的,看得懂协议里的条款内容。
「沈临州,为什么要这样?」
我指着男方净身出户这条。
他解释:「我耽误了你一年,全当给你的赔偿。」
在我看来,是他巴不得和我撇清关系。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有瓜葛,迫不及待要和黎月在一起吗?」
沈临州拧眉,「为什么这么说?黎月和我有什么关系?」
提起黎月,就像唤起了内心的恶兽。
压抑许久的不满和妒忌刹那间倾巢而出。
「你到现在还在装?」
我替二十八岁的自己感到委屈,说话的口气添了三分气性。
「黎月亲口说,你娶我只是为了将就。把我当作缓解她远走他乡,离你而去的慰藉品。」
「现在她见过世界,重新回到了你身边,你就开始咨询离婚事宜。」
「黎月只是妹妹,我怎么会喜欢她?」
「你们一起长大,双方家长都很满意,而且她……」
沈临州严肃地打断我:「方苓,不是一起长大,就一定有男女之情的!我在乎的人是你。」
「什么?」
沈临州抓住我的手,一个大胆的念头涌出。
「所以你是误会黎月和我的关系,才疏远我的吗?」
我中了黎月的计了吗?
这么多年,我都误会了?
我更乱了。
沈临州从我的表情读出了答案。
「我咨询离婚律师,是因为许闻韫。」
「他一回国找你,你就对我爱搭不理。」
「我又听见许闻韫和你表白,听到你说在我身边不快乐,我就想,不如放你去许闻韫身边,至少你会快乐。」
「……」
竟是这样。
错了。
全部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

-16-
「我不喜欢许闻韫!」
「我和他清清白白。那是故意气你的。我喜欢的人从来就是你。」
我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竟然有种解脱的畅快。
沈临州讶然,「我?怎么可能是我呢?」
「如果不是喜欢你,怎么会在相亲见面后三个月就和你结婚?我那么恨嫁吗?」
「……」
惊喜过后,是久久的沉默。
「所以,你是在意我的?」
「很在意很在意。」
沈临州红了眼睛。
我亦掩面痛哭。
这场婚姻危机,源于爱意和信任的不对等,源于沟通和坦诚的缺失。
十年后的我,得到了沈临州的爱。
不是一厢情愿,是双向选择。
「小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和二十八岁的沈临州解开心结。
他一整晚又哭又笑。
来回念叨着:「你不喜欢许闻韫,你没答应和他在一起,你心里只有我。」
「是,我只喜欢你。」
「沈临州,二十八岁的方苓不够勇敢,你能多点耐心给她吗?」
「是我的错,是我不够细心。」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回去。
为了避免上次那样的匆匆离开。
沈临州睡下后,我披着外套,提笔拿纸。
【二十八岁的方Ŧûₒ苓,如你所见,我是十八岁的方苓。】
【上次走时匆匆,没来得及与你留言。】
【我来到你的世界,了解了十年后的你,体会了你的犹豫,感同身受了你的在意、挣扎。】
【或许你还记得吗?十八岁的我也在经历这些。在放手与不放手之间,在喜欢与现实面前,进退维谷。】
【爱能生忧,生怖,也能生出坚定,勇敢。】
【二十八岁的方苓,我希望你幸福,没有遗憾的真正的幸福。】

-17-
清晨,我在家里醒来。
望着天花板的吊顶默默出神。
如果我高中就鼓起勇气问清楚,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了?
如常上学。
我的同桌变成了十八岁的沈临州。
原本的许闻韫坐在我对角线的位置。
视线不经意在空中交接,许闻韫有意错开。
他在躲我。
二十八岁的方苓,依旧给我留了信。
只是这次的重点,不是沈临州。
而是……许闻韫。
【十八岁的方苓,我又来了。】
【从未想过,我们会有这样的缘分错屏聊天,简直像一场梦。】
【你应该也去了我的世界,知道了我正和沈临州冷战。不过有一点,你肯定不知道。】
【许闻韫,这个我暗恋道路上最大的拦路石,原来高中就喜欢我了。】
【原来一直有一个人在悄悄关注着我,只是我的目光从来没有落在过他的身上。】
【得不到回应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我最清楚不过。他明亮如星,不该被年少喜欢束缚。】
难怪许闻韫最近的行为那么奇怪。
窗前的花瓣干枯,轻轻一捏,瞬间碎成粉末。
我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许闻韫送花,其实是为了送给我。
值日表是按照上次的座位排的。
周二,轮到我和许闻韫。
楼下的卫生区不脏,只有一些落叶。
我到的时候,许闻韫一个人已经扫干净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认识了一年多。
因为是中途转过来的,一开始的许闻Ťŭ₅韫在班里备受排挤,遭遇和当初的我很像。
我偶尔会和他说些话,宽慰他的心情。
虽然他总是冷冷的。
后来讨厌他,因为他老是和沈临州对着干,但换个角度想,许闻韫足够优秀,有竞争的资本。
他也实实在在地帮着我进步。
如果不是意外穿越,我恐怕永远也不知道许闻韫的心思。
「许闻韫,对不起。」
许闻韫知道我在说什么,向我走近。
很认真地说:「方苓,如果我和你上同一所大学,你会给我一个机会吗?」
按照许闻韫的成绩,第一学府的京大绰绰有余。
我顶多考个普通 211。
「不会!」
我否得决绝。
「是因为沈临州吗?」
我摇头。
「许闻韫,任何喜欢,都不能以牺牲自己的前途为代价。」
「世事无常,我们谁也无法预料未来。如果我现在答应你,将来你后悔了,这个决定就是你判给我的死刑。」
「你那么优秀,本可以自由高飞,我不想你自断翅膀,坠落云间。」
许闻韫释怀一笑。
眼中渐渐凝成水雾。
「我懂你的意思了。」
「方苓,喜欢你,我不后悔。」

-18-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雨。
还是那条幽静小道。
榴花谢了大半。
沈临州撑着伞等我。
「方苓。」
沈临州慢下脚步,看向我的眼神仿佛藏了千言万语。
「怎么了?」
「有话想和你说,又觉得高考后说更合适。」
我笑说:「那就高考后再说吧。」
「嗯。」
想起二十八岁的沈临州,想起因自己怯懦而造就的长达十年的误会。
我一脚踢走脚下的石头,鼓起勇气,问:「沈临州,你喜欢黎月吗?」
「不喜欢。她只是伯伯家的妹妹。」
沈临州急切地补了句:「你千万别误会。」
我抿着唇,心里偷偷地笑。
「没误会……」
雨还在下。
我们回家的路还很长。

-19-
随着最后一张试卷被主考老师收走。
高中生涯正式结束。
毕业照拍摄活动紧锣密鼓地开始。
那天,我见到了许闻韫。
他又恢复了当初的活泼样子。
全场就见他拿着手机穿来穿去,和每一位同学拍了纪念照。
轮到我的时候,他试探,「方苓,你不会小气到不和我合照吧?」
「怎么会?」
一同对着镜头比耶。
「方苓,毕业快乐。」
「许闻韫,毕业快乐。愿你此生如翡,前程如锦。」
「我会的!」
许闻韫笑露一口白牙,说完,迎着光飞快跑开。
集体合ẗú⁸照。
沈临州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我的身后。
我回头和同学说话,见到他意外极了。
「嘘,」他扶着我的肩,指:「看镜头。」
匆匆转身。
咔嚓,青春定格。
「方苓,回家记得看信箱。」
沈临州的声音很小,足够我听见。
信箱?
莫非是他考前想说没说的话?
有了猜想,我迫不及待地跑回家。
因为未知,心里无限遐想。
打开信箱。
里面是空的。
沈临州没道理骗我。
于是我又找了一个多小时,周围的地皮都翻了五六遍。
还是什么都没有。
期望变失望。
我气不过,把玩偶熊当成沈临州。
狠狠捏了捏他的嘴巴。
「沈临州,你敢耍我,你居然敢耍我。」
骂累了,睡着了。
醒来,人在沈临州怀里。
「老婆,老婆,再来一次好不好?」
「……」

-20-
我又穿了!
而且这次穿的时机很不对劲。
浴室里,热雾朦胧,镜子掌印错乱。
沈临州的额发滴着水珠,胸前抓痕明显。
透过他的眼睛,我看见自己面色潮红,长发凌乱。
玩得这么激烈,难道是和好了?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啊。
我捂着眼睛。
「你快穿衣服。」
「老婆,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怎么还这么害羞?」
想到十八岁的他戏耍我,我气不过:「我不是你老婆,不许乱叫。」
「也对。」
沈临州埋我肩颈失笑:「十八岁的沈临州没追到十八岁的小苓,的确不是我老婆。」
我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
「小苓都告诉我了,难怪几次觉得你陌生又熟悉,原来有两个小苓。」
「你不害怕?」
「二十八岁的你,十八岁的你,那不都是你吗?我为什么要害怕?」
我低估了沈临州的接受度。
转念一想,他说得有道理。
「小苓回来后,看了你的信,我们彻夜长谈了一次。如今我们之间再无他人。」
「谢谢你,十八岁的小苓。」
我松了一口气。
十年后的婚姻危机算是告一段落了。
沈临州作势要亲我,我才不给:「不许占我便宜。」
「我现在是有名分的,不算占便宜。」
「……」
我被沈临州绕了进去。
等到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丢进了被子里。
「小心着凉。」
他倒是细心。
沈临州要过来抱我。
「小苓,我现在好幸福啊。如果十八岁的沈临州知道十年后会这么幸福,他一定羡慕死我了。」
虽然如此,丝毫不耽误我生气。
「你离我远点,我还没消气呢。」
沈临州顿时就明白了,「是十八岁的沈临州惹你生气了吗?」
「对!你骗我,说信箱里有东西,我找了半天, 什么都没有,还差点把腰闪了。」
「小苓,你说什么?」
沈临州瞳孔紧缩,问话时有些颤抖。
「你没有收到信?」
「没有。」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沈临州不断重复着,紧闭双眼,似乎遭受了偌大的打击。
我瞧情况不对,握住他的手安抚:「沈临州, 发生了什么?你别吓我。」
沈临州起身,抽起手机,目光阴鸷。
电话拨通。
沈临州冷着声:「黎叔叔,请把电话给黎月,我有话要问她。」
似乎,和信有关。
我追出去。
听到的就是沈临州暴怒道:「黎月!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直觉告诉我,丢失的信和黎月有关。
信里写的不会是……
我不敢去想。
「黎月,我早就和你说清楚了, 你为什么要在背后动手脚?为什么要再三害我?」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我们两家的交情到此为止。」
电话那头, 是黎月声嘶力竭的哭声。
沈临州挂断电话, 肩膀抖得厉害。
实在没压住, 一怒之下把手机砸在了地上。
「沈临州。」
沈临州转身抱住我, 沙哑的声音中带着轻颤:「小苓,我们究竟错过了多少年?」

-21-
十八岁的沈临州是个笨嘴拙舌的闷葫芦。
不懂得表达,什么都闷在心里。
他偷偷地喜欢着我, 知道许闻韫和他有一样的心思。
感受到了危机。
又不知我的心意, 犹豫再三, 不敢贸然打扰。
直到高考结束, 他鼓起勇气给我写了一封信。
信中表明心意,并约我六月十五在我家附近的小游园见面。
他给了我三天时间,希望我慎重考虑好。
我去, 是答应告白。
不去, 意味着拒绝。
他等了一天一夜, 没有等到我。
「我想,从前的亲密瞬间, 大概是我自作多情了。」
「原来不是。」
其实是,我根本没收到那封信。
真相骨感残忍,又充满了遗憾。
如果, 我收到了那封信。
我一定会去赴约。
「我以为上了大学, 我就会放下你。最后还是蹉跎了七年岁月, 直到打听到你在相亲。」
「我想,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抓住你了。」
我迎上沈临州深情的目光,泪雾熏酸了眼睛。
流下了失而复得的幸福的泪。
原来, 我们一直是相爱的。

-22-
ťù⁶醒来后。
有关穿越的记忆逐渐消失。
我越来越看不清二十八岁的沈临州的脸。
真真恍如梦一场。
日历撕到六月十五时,我的心忽然空落落的。
内心不断有个声音。
「去小游园。」
「六月十五,小游园。」
「沈临州在等着我。」
一遍又一遍提醒,去小游园,一定要去。
我大步奔跑。
与时间争分夺秒。
橙红的云霞渲染着半壁天空, 像火焰在天际跳跃,似乎在鼓舞着我加油。
游园横桥上,徘徊着一个等待的身影。
「沈临州!」
他蓦地回头。
朝我奔赴而来。
(全文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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