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港圈那位贵不可攀的大佬陈东霆,做了快两年的金丝雀。
情正浓时,我收了他母亲五百万支票,卷了珠宝首饰,走得无影无踪。
再后来,京圈盛宴上,我正被人轻薄刁难,陈东霆忽然被人簇拥着出现。
无数莺莺燕燕试图攀附,他却只冷眼看向角落里不敢抬头的我:
「养了只鸟不听话,溜了,今天专程来捉她回去。」
「什么鸟还要陈先生亲自来捉?」
陈东霆哼笑一声:「养不熟的……一只白眼金丝鸟。」
-1-
被拐多年,二十二岁时,我终于被家人寻回。
父母怜惜我的遭遇,「精心」为我挑选了未婚夫。
订婚宴上,未婚夫周启森正要为我戴上戒指时,厅外忽然传来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我忍不住向外看去。
一个穿着白色小礼服,头上还戴着白纱的漂亮女人。
正推开安保人员,跑进了宴会厅。
「启森,你不能娶她!」
「你被骗了,谢家人联合起来在骗你!」
她神情激动,脸上满是泪痕。
看到周启森后,那双眼立刻就亮了:「启森,你听我说,我有证据,谢家人骗了你……」
她说完,忽然伸手指住我的脸,大声控诉道:「谢窈在香港给人做过一年多的情人!」
「她被拐卖这么多年,不知经历过多少男人,早就不干净了!」
「启森,你怎么能受这样的羞辱!」
「我可以和你分手,只要你能过得好,但我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被人蒙在鼓里这样羞辱!」
原本嘈杂的现场,忽然一片死寂。
周启森脸色铁青,视线缓慢落在我脸上:「谢窈,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2-
我僵硬地看向台下。
我的父亲一脸屈辱愠怒,我的母亲别过脸,似在抽泣,根本不肯看我。
六岁走丢被拐卖,二十二岁被谢家寻回。
我原本以为从此就有家有亲人,再不用挨打受罪了。
可没想到,等着我的还是火坑。
回家的第三天,父亲强势地通知我。
我走失这么多年,过往的经历自然不会清白。
为了不影响谢家声誉和姐妹们的婚嫁。
他们为我精心挑选了未婚夫。
要我尽快订婚。
周家有求于谢家,自然答应。
但周启森,好像并不知道我这些过去。
-3-
我的沉默与难堪。
无疑已经告诉了周启森答案。
「欺人太甚!」周启森狠狠将戒指摔在地上。
他一把推开我,转身走下台。
苏韵哭得梨花带泪:「启森……」
周启森有些动容,紧紧握住她的ťū⁺手大步离开。
宾客不知什么时候散去的。
谢蘅走过来叫我:「妹妹,爸爸让你过来一趟。」
她并不是我亲姐姐,原本只是谢家资助的孤女。
后来为了报答谢家的恩情,认了我父母做干爸干妈。
能干,漂亮,贤惠,懂事,名校毕业,履历干干净净。
谢家人都很喜欢她。
我跟着她去了父亲的书房。
刚进门,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谢家几辈子的人都被你丢干净了!」
「竟然去给人做情人,我要是你,早就一头碰死,没脸活在这世上!」
「你今晚就跪在这里,从明天开始让你姐姐好好教教你!」
父亲骂完,摔上门离开了。
谢蘅在我旁边的沙发上施施然坐了下来。
她的目光从我的脸上,一寸一寸地往下滑,尤其在胸口处逗留了好一会儿。
「听人说,人贩子会专门从拐来的孩子里挑出长得漂亮的精心培养。」
「你看你这么瘦,却胸大腰细,他们是不是给你吃了什么药了?」
我转过脸,羞愤让我控制不住地泪盈于眶:「如果好奇的话,你去试试不Ṫū́₂就行了!」
谢蘅笑出声来:「我可没这样的福气。」
「不过妹妹,你真的在香港给人做了情人吗?」
我闭了眼,实在不想听她这样聒噪。
我不说话,谢蘅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她站起身向外走:「好心提醒你一句,和周启森的婚事吹了,以后爸妈再给你找的对象,怕是一个不如一个了。」
「好妹妹,你就做好心理准备吧。」
-4-
此刻身在京城的我,当然也不会知道,从陈东霆那里逃走后发生的事。
夜晚,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库里南,犹如利剑刺破了港城的雨夜。
司机小心翼翼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一下男人的神色,轻声询问:
「陈先生,今晚仍是回石澳半岛的房子吗?」
陈东霆扯了扯领带,靠在车座上微闭了眼。
今晚应酬,他喝得有些多。
此刻就有些头疼不舒服。
可比起身体不舒服,更让他觉得不适的。
是心里沤着的那一团火。
三个月前,他娇养的姑娘收了他母亲的五百万支票,卷了浅水湾别墅里所有的珠宝首饰包包,走得无影无踪。
而他从国外出差回来,深夜下飞机后就直接去寻她。
在国外时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去了一趟拍卖行,给她拍了一颗足有二十克拉的粉钻。
结果半夜回到浅水湾,偌大的别墅一片漆黑,卧房里空荡荡凌乱不堪,宛如遭了贼。
佣人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他动了怒,才问清来龙去脉。
倒是生生把自己给气笑了。
更让他窝火的是,连夜让助手去查她的行踪和下落。
这一查,倒是有趣。
不但阮清禾这个名字不是她本名,就连身份学历过往履历,全是假的。
「回浅水湾。」
陈东霆忽然的一句,司机差点吓了一个激灵。
自从阮小姐卷铺盖走人后,陈先生就再没回过浅水湾别墅一次。
司机一边应着,心里却在打鼓。
难不成陈先生,还对阮小姐念念不忘吗?
回了浅水湾别墅,陈东霆直接去了二楼的主卧。
房间里仍是当日的模样,乱七八糟一片。
梳妆台抽屉半开着。
他走过去,靠在妆台边,将抽屉拉开。
最深处放着几个精致的首饰盒,他随手拿了出来。
几颗钻石,最小的也有八克拉,像是被它的主人遗忘了。
杂七杂八拿了那一大堆,倒不如带走这些钻石。
「不识货。」陈东霆随手将盒子扔进抽屉里,转身向外走。
差不多两年前,仿佛也是这样的雨夜。
衣裙湿透,狼狈不堪的姑娘扑到他身前,拽住他的衣袖寻求一次庇佑。
他一时起了恻隐之心,救了她一条性命。
她倒是好,养不熟的白眼狼。
陈东霆下楼,点了一支烟,她最好自求多福,日后别再遇上什么坎坎坷坷。
因为,他绝对是不会再对她心软一次的。
-5-
谢蘅说的话没有错。
父母如今为我挑选ţŭ₃的相亲对象,甚至有四十岁的丧偶富豪。
但是很可惜,我名声糟糕透顶。
人家根本不想娶我。
谢家虽然想要赶紧把我打发出去,但到底还要顾念名声。
因此我倒是逃过了这一劫。
今晚京圈的慈善晚宴,父母特意让谢蘅带我去参加。
也许就是想要帮我物色一个愿意娶我的人。
因此我被打扮得娇艳动人,而谢蘅,依旧走的人淡如菊的清雅路线。
我们俩刚出现在宴会厅,就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只是,看向谢蘅的目光都是倾慕和善意。
但看向我的目光,却多半都是不屑和讥讽。
谢蘅很快被跟她相熟的小姐妹拉过去说话。
我一个人就去了角落僻静处的休息区。
「她怎么好意思来的。」
「做情人……祖宗的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
「不止这样,听说她跟过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天啊,她会不会有什么病?我们还是离她远一点……」
「其实,我觉得她也挺可怜的,好像五六岁就被拐卖了,那些过去,也不能全怪她的吧。」
人群里静默了一瞬,旋即却是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并没有人附和那个帮我说话的人。
我看了那个脸圆圆的女孩一眼,对她遥遥举了举酒杯,表示谢意。
接着将杯中酒饮尽,又连着倒了两杯。
喝得微醺的时候,有个男人过来搭讪。
我不想理会,就说累了想要休息。
那男人大约觉得丢了脸面,当下拉了脸,一杯酒就泼在了我身上。
酒水湿透了胸口单薄的衣料,一片朦胧的雪白起伏。
对方看得眼热,伸手扯了纸巾要给我擦拭。
我忙推开他的手,趔趄起身想要躲开。
却又被他扯住手腕拉回了沙发上:「谢小姐,装什么清纯呢……」
他的手再次落下时,内场忽然安静了下来。
片刻的安静后,忽又起了嗡声不断的议论。
「是陈先生……」
「好像是港城陈家的那一位!」
「天!他怎么会来这里?今晚不过是个小型慈善宴……」
「听说宋太太和陈先生的母亲有点交情,大约是看长辈的面子。」
所有人都激动不已,纷纷翘首张望,为难我的男人也离开了。
我缓缓站起身,隔着喧闹的人群,远远只看到被人簇拥着的那道颀长身影。
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个英俊无比的侧脸。
但我却还是一眼就认出,原来他们口中的陈先生,
竟然就是当年我为保命,给他做了三年金丝雀的男人……
他那张脸一如既往的神色寡淡,没有任何多余表情。
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可就在数月前,我还在与他耳鬓厮磨……
-6-
失神间,陈东霆像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蓦地抬眼看了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躲闪,目光就与他的撞上了。
但只有大约一秒钟,他就冷淡地移开了视线。
我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在陈东霆的视线移开后,就缓缓垂了眼帘。
这是衣香鬓影的名利场,我却是最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从我丢弃掉与阮清禾有关的一切,做回谢窈之后。
我和陈东霆的过去,就是上辈子的事了。
也许,他根本早就忘记阮清禾这个人。
甚至连她的样子,都记不住了。
我重新在角落里那张沙发上坐下。
厅内换了舒缓的音乐,安静了许多。
仿佛从陈东霆到来之后,所有人忽然都变得绅士淑女了起来。
陈东霆的身边围满了人。
长辈们带着家中的小姐,意图在这位港城而来的贵客面前,留下惊鸿一瞥的好印象。
今晚宴会的主人宋太太更是开心不已。
她怎么都料不到,原本根本没抱希望的一句玩笑。
陈东霆竟然会应下,且真的出席了。
要知道这位主儿,是出了名的讨厌应酬。
就连他母亲樊家大小姐,都轻易请不动他。
宋太太能和港城那位名媛中的名媛,樊家大小姐交情匪浅,自然是个极精明的人。
她不动声色地让人疏散了人群,笑着跟陈东霆寒暄:
「你难得来京一趟,原本以为请不动你呢。」
「养了只鸟不听话,溜了,今天专程来捉她回去。」
陈东霆淡淡回复,听不出语气里的情绪。
谢蘅抿嘴一笑,轻柔接了一句:「什么鸟还要陈先生亲自来捉?」
陈东霆哼笑一声,忽然抬眼,冷冷看向我所在的那个角落。
「养不熟的……一只白眼金丝雀。」
谢蘅一怔,宋太太也是瞬间了悟。
感情这位爷忽然来京,又纡尊降贵地来这种小场合。
竟是为了一个女人啊。
-7-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陈东霆那一记视线冷而疏离的视线落在我脸上那一瞬。
我只觉得脸颊热烫,脊背犹如针刺。
连一秒钟,都无法再待下去。
沿着长长的走廊奔出去时,外面夜色正深。
身后灯火通明的所在,却像是会吞噬掉我的张大的兽口。
我拎着裙摆奔下台阶,一直走到灯火晦暗的园林深处。
才在冰凉的石凳上失神坐下,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可还没等到我放松下来。
一只男人的手,忽然自后握住Ťû⁽了我的肩。
「谢小姐……真巧啊,又捉到你了。」
令人作呕的嘴脸拉近,正是刚才在酒醉后轻薄我的那个人。
我一把推开他,起身就想跑。
他却伸手攥住了我的长发。
我疼得尖叫,口鼻却又被他紧紧捂住。
「跑什么跑,老子又不是不给你钱……」
「你这些年跟了这么多男人,多我一个怎么了?」
他将我直接摁在了一棵矮树上,喘着粗气,猩红着一双眼逼近。
我别过脸,狠狠提膝往他身上撞去。
男人吃疼地松手,我转身就跑。
只可惜裙子太紧,虽撞到了他的要害,但力道并不重。
刚跑出去一步,就被他追上,一巴掌就搧在了我脸上。
这一巴掌太重,我半边脸瞬间肿了,满嘴的铁锈味儿。
「给脸不要脸了是吧!」男人扭曲着脸,一手捂住下体,又举了手往我脸上打去。
我头晕目眩,连站都站不稳,根本躲不开。
可这一巴掌并没能落在我脸上。
那男人却惨叫了一声,旋即却又好似被人掐住了喉咙,再无声息。
树影重重。
远处的锦绣浮华仿若是海市蜃楼。
陈东霆更像是这虚幻影像里不该存在的神谪。
他的保镖将那个男人拖走。
四周再一次静寂下来。
我捂着红肿的脸,下意识地后退。
可高跟鞋绊住了绯红的裙摆,布帛撕裂的声响很轻,却让人难堪。
我别过脸去,长发散乱,遮住了整张脸。
不知如何面对他。
也并不想,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面对他。
-8-
「阮清禾。」
陈东霆拨开面前的枝蔓,迈步向前。
走出阴影那一瞬,头顶的月华尽数将他笼罩。
「现在是不是该叫你谢小姐?」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没什么波澜。
但那么久的日夜相伴,我对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
他在动怒。
我咬紧了舌尖,不肯开口。
陈东霆没有走到我面前。
他和我之间,就隔着那么两三米的距离。
夜风挟裹着淡淡的酒香和烟味儿,扑入鼻息。
我渐渐思绪紊乱。
回到谢家以后,经历的这一切就像是极不真实的噩梦。
但从小颠沛流离吃尽苦头。
早已看尽人情冷暖。
我并不觉得难受或是委屈。
哪怕周启森当场悔婚,哪怕我被人揭穿曾给人做金丝雀。
哪怕被人当众羞辱,被人那样出言轻薄。
这一切其实比起快要饿死和白天黑夜的毒打,根本算不得什么。
但这一刻,却忽然莫名觉得心底泛酸,竟是离奇地想哭。
我终于还是转过身,看向陈东霆。
「陈先生,刚才的事,多谢您。」
我的声音有些嘶哑,说话间,扯动嘴角和口腔里的伤,疼得钻心。
忍不住地抬起手,按住了生疼的脸。
「我该回家了……」
我最后看了陈东霆一眼,就要转身离开。
「阮清禾。」陈东霆却忽然叫了这个名字。
我脚步微顿,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无知无觉地攥紧。
「你知不知道。」
陈东霆的声音好似比刚才更冷了一些。
「你曾经跟过我,现在被人这样羞辱,也是在打我的脸?」
紧攥的手指竟也颤抖得厉害。
我强忍着眼眶中涨痛,不让泪掉下来。
「可是……没人知道过去那些事。」
「你也有办法,不让任何人知道的。」
陈东霆仿佛被我的话气笑了:「阮清禾,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做自欺欺人的事。」
「陈先生……我很抱歉。」
我转过身看向他:「很抱歉给您造成了这样大的困扰,我会想办法处理好……」
「打算怎么处理?」
「我会在北京逗留大概三天,三天内,能处理好?」
我缓缓垂了视线,看着自己的脚尖:「能的。」
陈东霆没有再说话。
我又站了一会儿。
「那我……先走了。」
「脸上的伤处理一下。」
「我回去自己擦药就行的。」
「随便你。」
陈东霆转身走了。
我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方才失魂落魄地离开。
三天,给我三十天,三百天。
我也处理不好。
连谢家我都无法摆脱,还能做什么?
-9-
回去谢家的时候,夜已很深。
谢蘅坐在沙发上等我。
「妹妹,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我不想和她废话,直接往楼上走。
「爸爸给你挑好结婚对象,你终于能嫁出去了,这是好消息。」
谢蘅却站起身,拦住了我。
「你的结婚对象不到四十,正值盛年,身家丰厚相貌英俊,背景煊赫,但是,传言说他家暴,上一个老婆不是病死的,其实是被他打死的……」
谢蘅盯着我那半张红肿的脸:「这就是坏消息。」
「不过,对妹妹来说,也未必就是板上钉钉的坏消息。」
「毕竟,妹妹长得这么好看,人家说不定怜香惜玉呢。」
「说完了吗?」
「唉,我这可真是好心没好报。」
谢蘅摊摊手:「本来好心提醒你,早做准备呢。」
「多谢了。」
我绕过她,继续往楼上走。
「今晚那个陈先生,是港城来的。」
谢蘅却跟着我上楼,难得的喋喋不休:
「你之前在香港,见过,或是听说过他吗?」
「他那个小金丝雀,长的是不是很美?」
「他有没有联姻的对象?」
「怎么,你喜欢他?」
我看向谢蘅。
一向走清冷自持才女路线的谢蘅,忽地脸红了。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谢蘅的眼光可高得离谱。
「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为什么?」
「因为,他的出身背景比你所想所知道的,还要深不可测。」
「那又怎样,多少嫁到港城豪门的女人,出身也不过平平。」
谢蘅不为所动。
我自然也不会多嘴:「那随便你。」
「你别告诉我,你对他没一点想法。」
「我有自知之明。」
「其实,如果没有从小走丢被拐卖的话,你这出身也未必配不上他。」
谢蘅再一次打量我:「真的是可惜了。」
「你也是谢家的女儿,真的喜欢的话,去试试呗。」
谢蘅若有所思:「妹妹,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络上他,或是见到他?」
「我听宋太太说,他会在北京待三天……」
我摇摇头:「我什么身份,够不上他,你另找门路吧。」
-10-
第二日,我见到了父亲为我挑选好的结婚对象。
那人看起来十分斯文,也算得上英俊。
但却是个家暴前妻的烂人。
显然这在父亲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污点。
他甚至对我说:「程豫章上一任妻子就是性子太倔不知变通,才会挨打。」
「你乖巧识趣,长的又漂亮,难道还抓不住他的心?」
「更何况我也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我望着面前的亲生父母。
也许没有在他们身边长大的缘故,亲情淡薄到了极致。
他们对我没有多少疼惜,觉得丢脸却又要利用到底。
可我想不通,既然觉得我这样的女儿丢脸,当初为什么执意要找回我?
「当初您和母亲为什么要把我找回来?」
我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父亲掸了掸烟:「说什么呢,你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就算找一辈子,也是要找回来的。」
「可是,如果没有找我回来,谢家也就不用担心名声受损了。」
父亲蓦地拉了脸:「你自己做了丑事,如今却来抱怨父母嫌你丢人?」
「我丢的时候才六岁,你们不关心我这些年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打怎么活下来的,却只想着我的过去让你们丢人了?」
「吃苦挨打我们当然心疼,可你从前那些丑事……」
父亲重重拍了拍桌子:「当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才苟活下来,那还不如选择清清白白地死去!」
到这一刻,我终于才明白了。
他们每一年都在大张旗鼓地找我回来,兴许有那么一丁点对亲生骨肉的疼惜。
但更多的却还是沽名钓誉。
只可惜我让他们失望了,我有着那样不堪的过去。
让他们的好名声,打了大大的折扣。
到此时,我已然对这些所谓的亲人,失望到了极致。
只是,我竟平静到连眼泪都未曾落下一滴。
「我不会嫁给程豫章的。」
「你说什么?」
「我也不会,再做谢家的女儿了。」
「我看你是疯了吧!」父亲扬起手就要打我。
可我却用尽全身的力气挡住了那一巴掌。
「谢窈!」
「您也知道,我曾在香港跟过一个男人。」
「他的背景不大干净,外祖父那边有东南亚黑帮的关系,在整个香港,几乎算得上一手遮天。」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当初我是从他身边逃走的,而现在,他已经查到了我的行踪,人已到北京。」
我推开他的手,惨白着一张脸自嘲一笑:「我这次逃不掉了,如果你们谢家不想被我连累……」
「谢家当然不能被你连累!」
我看着这个我该喊一声父亲的男人,心底竟也没有太多的难过。
十几年未曾谋面,又能有多少舔犊情深?
利益面前,亲生父子都能反目成仇,更何况只是个声名不堪的女儿。
-11-
「谢窈。」
「你回来谢家的日子不长,但家中上上下下都被你闹的一团糟。」
他看向我:「就算我这个做父亲的能容下你,谢家其他人也容不下。」
「我会对外公布,之前的亲子鉴定弄错了,你并不是谢家的亲生女儿。」
「当然,我也会给你一笔钱,作为补偿。」
我平静地看着他,可他却移开了视线。
「你也别怨恨我,你还有兄弟姐妹,谢家如今早就败落了,不能再雪上加霜。」
「我们根本惹不起那样的人。」
「还有,和程豫章的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他看上你了,他这人也有背景,性子傲慢,不会轻易罢手的。」
「好。」
「谢窈啊……」
他叹了一声,拍拍我的肩:「以后好好保重。」
我从谢家离开的时候正是黄昏。
父母都没有露面,只有谢蘅送我。
她有些怜悯地看着我:「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原本你是千金小姐,我是收养的,但一转眼,你成了假千金,我却成了真的。」
「恭喜你。」
「你跟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很可怕?」
谢蘅这一句问,倒带了一点真切的关心:「不管怎样,命最重要,谢窈,好好活着啊。」
「多谢。」
我上了出租车,升起车窗。
车子平稳地向前。
车窗外是无尽繁华的街景。
汹涌热闹的人群,川流不息的汽车,五彩斑斓的广告牌,一栋一栋的摩天大楼。
可这热Ṭū́₅闹的喧嚣完全不属于我。
这座城市有无数的高楼大厦,但却没有我的一个家。
其实回来谢家时,我是抱着期待的,捧着一颗忐忑而又热烈的心回来的。
只可惜如今期待落空,心也结成了冰。
司机师傅问我去哪里。
「随便去一家最近的酒店吧。」
车子汇入主路车流,宛若沧海一粟一般渺小。
我攥着手机,那一串烂熟于心的手机号码,此时一个一个地按出来,竟是如此的艰难。
下定决心打出这一通电话,我足足用了十分钟。
但那边冰冷的挂断,却连半秒钟都没用。
我捏着手机,心里却忍不住嘲笑自己的自以为是。
大约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贪图钱财没有良心的拜金女而已。
我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小姐,我怎么总觉得有辆车在跟着我们?」
司机忽然开了口,我下意识往后视镜看去,却又分辨不出。
「待会儿您还是小心点,办入住的时候别被人尾随了。」
「谢谢您,我会小心的。」
不知为何,心里一阵一阵地开始发毛。
是不是程豫章?
想到传言中程豫章死去的那个前妻,我不由越发恐惧起来。
出租车开到酒店,我办理好入住,刚刷卡进入房间,手机却忽然又响了。
屏幕上那一串号码,忽然像是一根针刺入了我的心脏。
手机好似也变得滚烫,指尖根本不敢去碰触。
直到电话快要挂断的时候,我才慌忙按了接听。
「阮清禾?」
陈东霆的声音渺远的传来。
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忽然夺了眶。
-12-
「是我,陈先生。」
「什么事?」
我靠着门,缓缓滑坐在地毯上。
张了几次口,嗓子却仿佛黏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阮清禾,说话。」
「我能见你一面吗?」
电话那边,有很短暂的沉默。
我的心不停往下坠去,仿佛永远落不到实处。
「晚上有应酬,结束时间不定。」
「没关系的,我等着您。」
陈东霆直接挂了电话。
片刻后,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
只是一个地址,没有任何多余的字。
我打起精神起身洗漱换了衣服。
手机上进来很多个未接电话。
是那个程豫章打来的。
我忍住恐惧,将号码拉黑。
拎了包出门下楼,请前台帮我叫了出租车,直奔陈东霆下榻的私宅而去。
车行到半路,就下起雨来。
夜色黑沉得犹如浓墨。
陈东霆的住处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别墅区。
车子进不去,在别墅区最外围的门禁处停下。
我下车时,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
这里很清静,却也十分的空旷,很久都不来一辆车。
我站在树下躲雨,可衣衫还是湿了一层。
人冻得快要僵硬的时候,还不见陈东霆的车子回来。
我缓缓蹲下身,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头发也淋湿了,一张脸冰凉苍白。
已经将近凌晨了。
也许陈东霆今晚根本不住在这儿。
也许应酬晚了直接就住酒店了。
也许他只是在耍我报复我而已。
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远远,却有雪亮的车灯穿破了雨雾,笼住了我的身体。
我忙站起身,车牌是陌生的,我并不知道是不是陈东霆的车。
直到车子放慢了速度,在我身边停下。
后排的车窗降下了大约三分之一,我看到了陈东霆的侧影。
他穿一件深色的衬衫,摘了领带,侧脸的轮廓深邃利落,一如既往的贵不可攀。
我抬起手,胡乱撩开额前湿透的发:「陈先生……」
陈东霆没有下车的意思,也没有让我上车的意思。
他就那样坐在车上,而我淋在雨中。
我忽然想起很久前的一件小事。
那时候我还是阮清禾,还在港城。
有一次他来接我回家,也是这样的雨天。
我的鞋子是小羊皮底的,不能碰水。
众目睽睽之下,陈东霆直接将我抱了起来。
他脚上那双贵得让人咂舌的高定手工皮鞋,踩入水坑中就彻底报废。
就连从来都一丝不苟的裤脚也很快打湿沾上泥点。
但他好似半点都不在意。
全程我身上没有淋到一滴雨。
他曾经是真的很宠我,很疼我。
而现在,也是真的对我的一切,都无动于衷了。
「有什么事,说吧。」
陈东霆看向我,语气清冷。
我缓缓垂了眼帘,小声嗫嚅:「之前答应您的那件事……我,我没办法解决好。」
「那是谢小姐自己的事。」
陈东霆的声音骤然冷漠。
车窗就要升起,我慌地一步上前紧紧按住:「陈先生,明天您回港,我能不能跟您一起回去?」
程豫章的手,大约也伸不到港城去。
为今之计,我只能先想办法离开这里,摆脱他。
「谢小姐,自找麻烦这样的蠢事,两年前我已经做过一次了。」
陈东霆的视线疏冷地落在我的手上:「把手拿开。」
我下意识地撤回手,车窗立刻关上了。
车子再次启动,缓慢增速向前。
我站在路边,望着那辆车驶过门禁,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13-
「陈先生,阮小姐好像还在那里站着。」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小声开口。
他是陈家的老司机,从小看着陈东霆长大的。
「随她便。」
陈东霆语调冷淡,却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那人的身影轮廓已经模糊了,却在看到的那一瞬,仍能让他心头微刺。
陈东霆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阮清禾卷钱走人后,他就说过的。
以后不管她遇到什么困境,麻烦,他都绝不会再管她了。
哪怕现在他知道她为什么要跟他回港城。
却还是硬下心拒绝了。
从她跑那一刻开始,她是死是活过的什么样,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陈先生,北京这边秋冬很冷的。」
「这都入秋了,又下着雨,阮小姐那身子骨……」
司机轻声地劝着,也是因为心里当真对那姑娘有几分怜惜。
当初阮清禾刚到陈先生身边时,身体状态可真是糟糕透顶了。
「袁叔,你现在是越发唠叨了。」陈东霆的声音里,忽然就沾染了不耐的怒气。
司机忙闭了嘴,可车速却仍是压的很慢。
陈东霆又往后视镜看了一眼。
那道身影还在,但几乎要看不清了。
他靠在车座上,阖了眼。
袁叔那句话不知怎么的,一个劲儿在他脑子里转。
阮清禾当初求他救命的时候,是真的惨。
他带她回去时,整个人除了一张脸和露在衣裙外的皮肤,其他地方根本没有一寸好肉。
那些人打人的手ẗų⁵段十分了得。
皮肤表层不会留下骇人的伤疤,但内里的皮肉筋脉都伤得很重。
简直让人坐立不安夜不能寐,痛不欲生。
阮清禾住了一个月的院,又调理了差不多三个月,身子才慢慢好转。
但医生也说了,她早就伤了元气,底子差得很,时时处处都要小心。
他这么些年,何曾对一个人用过这么多的心思。
悉心宠着她疼着她,将人娇养得脱胎换骨了一般。
可这雀儿是个没良心的,翅膀硬了,转身啄了他跑得无影无踪。
陈东霆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更不会无聊的去报复一个女人。
他只是决定将她当作一个陌生人,不理不问。
可那天晚上宴Ŧū₂会上看到她时,所有的决定和安排全都乱了套。
陈东霆觉得有些头疼,他抬起手,按了按眉心。
车子就要拐弯,驶入他宅邸私人道路时,他忽然叫了停。
「转回去。」
-14-
我是真的没想过陈东霆会折转回来。
当他的车子,真切地停在我面前时。
我甚至以为自己被这场雨淋得晕头转向,出现了幻觉。
直到他第三次喊我的名字。
司机袁叔帮我开了车门。
我僵硬地坐上车时,还有一种茫然无措的失神。
「阮小姐先擦一擦。」
袁叔递给我一条干净柔软的毛巾,又笑呵呵地把暖气开高了一些。
我接过毛巾擦着湿发。
却听到陈东霆有些不悦地开口:「你是陈家的司机还是她的司机?」
我吓了一跳,忙放下了毛巾,「袁叔,您把暖气调低吧,我没事儿的,不冷……」
陈东霆忽然看向我。
我攥着衣角,脸色惨白,眼睛却红了起来。
袁叔安静地开车。
暖风温热地吹在身上,冻僵麻木的指尖一点点地复苏。
泪腺好似也跟着复苏了。
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人好像就是这么奇怪。
无关紧要的人,再怎样委屈都不算委屈。
可自己在意的人,一个冷淡的眼神都想哭。
「哭什么?」
陈东霆微蹙眉,车厢里太热,他抬手解了两粒衬衫扣子。
昏暗的车厢里,他衣袖上的金质袖扣,闪出了一道暗芒。
我不由怔住。
他穿的衬衫,竟还是我曾经送他的。
衬衫上的袖扣,也是我亲自去找人定制的。
「陈东霆……」
我忍不住哽咽着喊他名字。
「又怎么……」
他话音未落,我却已经不管不顾地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对不起……」
-15-
陈东霆冷着脸,将我从他怀里拉出去。
「阮清禾,当初是你自己走的。」
「对不起。」
我羞愧得低头,眼泪掉得更凶。
「到香港后,别再来烦我。」
他靠在车座,重又闭了眼。
好一会儿,我才小小声开口:「你这么烦我,还穿着我给你买的衬衫……」
「衣服是佣人准备好的,我的衬衫都是这个牌子。」
「可是袖扣也是我找人私人订制的……」
陈东霆缓缓睁开眼:「你想说什么?」
「还是你觉得,我会注意到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眼底的冷淡和讥诮,让我仿佛被人劈头打了一耳光。
「我知道ţūₐ了,等到了香港,办好出国的手续,我就走得远远的,永远都不会再烦你了。」
「最好是这样。」
陈东霆的语气复又变得冷淡。
我也别过脸,看着窗外。
心里却掩不住的难受。
当初那样一走了之,我知道自己没脸再面对他,求他帮忙。
可是如今的我,就像是一抹浮萍一样。
根本操控不了自己的人生。
他的母亲樊大小姐让我离开他,离开香港。
委婉地说,他即将谈婚论嫁。
我能怎么选择?
当时的我,不过是个从小丢失被拐卖吃尽了苦头的孤女。
如果不是陈东霆救了我,也许我早就被卖到缅北,沦为玩物抛尸公海了。
我怎么敢肖想,能永远留在他身边,或是为他的名声添上污点。
况且他单身时,我心甘情愿跟着他。
若是他要订婚,我却绝不愿做小三。
哪怕后来被谢家认回,也是天堑一般的门户差距。
更不用说,如今我再次变回孤女的身份。
离开,也许是最正确的选择。
逃离谢家,逃离那个叫程豫章的男人。
也永远地离开,自己曾真的喜欢过爱过的陈东霆。
再也不要回来了。
-16-
下飞机时,我仍拖着唯一的那只皮箱。
当初从香港逃离时,我带的只有这一只箱子。
后来从谢家离开,也只带走了这少的可怜的随身物品。
如今再一次迁徙,好似自己是一只没有脚的鸟。
只能不停地飞,不停地漂泊。
陈东霆的车子早已等候多时。
他往车子边走的时候,正好经过我身边。
他没有停步。
快走到车边时,我忽然松开了箱子扶手,向前跑去。
陈东霆听到动静,停步回身。
正为他开车门的袁叔,也有些错愕地看向我。
我奔到他身前,丝巾被风吹得散乱。
露出雪白的颈子和颈侧数个绯色的吻痕。
「陈东霆。」
我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仰脸看他。
「阮清禾,你又要干什么?」
他口吻不耐,却并没有推开我。
「你别想不认账。」
「不认什么账?」
「你昨晚睡了我,别想翻脸不认账。」
袁叔慌忙捂着耳朵远远避开。
陈东霆似被我的厚颜无耻气到了,他攥住我手腕,将我推开:
「阮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晚是你敲我房门勾引我的!」
「你不开门我怎么进去勾引你?」
「你站在门外哭得死去活来,你让我怎么睡觉?」
「你可以让保镖把我轰出去……」
「可你没有,陈东霆。」
我不管不顾,再次扑过去抱住他:
「我走的这段时间,你没找别的女人。」
「你也没有要联姻的未婚妻,是不是?」
「比不上阮小姐,两次都差点嫁人了。」
「陈东霆……」
我踮起脚,厚着脸皮亲上他:「你别这么凶我,好不好?」
他伸手又要推我,可我吻得更深,抱得更紧。
陈东霆原本要推开我的手,不知何时落在了我的腰侧,一点一点箍紧了。
-17-
那天我没有离开香港。
陈东霆再一次带我回了浅水湾的房子。
那里一切如旧,甚至保留着我那天仓皇离开时的混乱场面。
「为什么不让人收拾?」
我眼眶涨痛得厉害,这里的一切,我太熟悉了。
我原本以为,我走之后,这栋房子要么会被他弃掉卖掉,要么推倒重建。
可怎么都没想到,一丝变化都没有。
「因为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对女人心软。」
「对不起,陈东霆,真的对不起……」
「哭什么哭,阮清禾,不要以为你哭着说几声对不起,我就会再次对你心软。」
「可你就是心软了。」
我勾缠着他,赖在他怀里,「从你去北京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心软了。」
他是当真被我的厚颜无耻给气到了, 腮骨咬得紧绷, 拎着我的手腕将我拎到一边。
但我不管,就如软萝藤一样缠上去。
陈东霆推了两次, 第三次时,忽然将我抱起来扔在了床上。
他单膝跪在我身侧,一手摁住我, 一手扯开领带丢在一边。
单手解皮带扣的时候, 我不争气地脸红了。
「阮清禾。」
他俯下身, 咬住我的唇瓣:「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他吻得没什么章法, 说是亲吻,却更像是强势的欺凌。
我呼吸不过来, 胸腔憋闷难受, 手指撑在他胸口推拒:「陈东霆……」
他偏过脸,忽然重重咬了一下我的指尖:「阮清禾,你仔细想清楚了。」
「什么?」
「你说什么!」他沉下身, 冲撞得更重。
我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
「陈东霆……」
「唔……我会乖, 我想清楚,想清楚了……」
「不会再跑了……」
「保证……绝对不会再跑了……」
句子到最后已然破碎了,可屋内的旖旎,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钻石都不知道拿最大的。」
「阮清禾,你这么笨,到哪儿都只会被人欺负。」
我没有和他争辩。
他又怎会知道, 当初我故意那样卷了珠宝首饰离开。
不过是想要他以为我是个拜金的女人。
又怎么有心情去挑拣最值钱的带走。
在我生命里最珍贵的东西, 已经被我抛下了。
带走的那些死物,于我来说,不过是轻如鸿毛。
「那你以后看好我……」
「想飞走的鸟,看也看不住。」
我勾住他的脖子, 仰起脸回应他的亲吻:
「陈东霆, 我不会跑, 再也不会了……」
「但我不是你的金丝雀……」
「不是金丝雀, 那是什么?」陈东霆捏住我的下颌,逼我与他对视。
「女朋友……」我心脏突突跳动,声音甚至都在抖。
他却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低了头吻我。
「好, 女朋友。」
他将我抱得很紧, 寸寸肌肤都相贴在一起那样紧。
我当然知道,我们身份悬殊,或许未来, 还有很多很多的困难。
但至少此刻,我无比明白,我想要跟他谈一场恋爱。
不牵扯利益,金钱,其他任何人,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就在当下, 他不是贵不可攀的陈先生,只是阮清禾的陈东霆。
至于更久远的以后会怎样,谁又在意呢。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 只争朝夕,于此时的我来说,已然足够了。
(全文完)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