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到一只受伤的狼人。
闲暇时,最喜欢趴在他柔软的毛里睡觉。
后来,他伤好了变回人形,眸光凶狠地警告我:
「狼人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我已经有喜欢的狼,绝对不会接受你。」
说完他就跑了。
而我呆愣地站在原地,不明白。
他在说什么?
我一直把他当狗养,和伴侣有什么关系?
……
后来,我买了一只大大的拉布拉多,牵着狗狗回家,看到蹲在家门口,满脸委屈的狼人。
「你们人类就是三心二意。」
他抽泣着说:
「你把它丢了,养我好不好。
「我毛比它多,比它密,吃的比它少,还能挣钱,挣的钱都给你。
「……你不答应,我就把你手里牵的那条蠢狗吃掉!」
-1-
捡到狼人的第三个月,他在月黑风高夜跑了。
跑之前,还一脸凶狠地警告我:
「狼人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我已经有了喜欢的狼,绝对不会接受你!
「把你那些龌龊的心思都收起来,我不会喜欢你!」
说完他就跑了,留下我,呆愣地站在原地,不明白。
他在说什么?
我一直把他当狗养,和伴侣有什么关系?
-2-
捡到狼人纯属意外。
我一开始以为他是狗,捡回家第三天,发现他变成了人。
悠闲地躺在我的沙发靠枕里,一边吃薯片,一边看电视。
看到高兴的地方,毛茸茸的大尾巴开心得一摇一晃。
那一瞬间,我不知道在心里想了多少遍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
后来,他一脸嫌弃地跟我科普了狼人这个物种,我才知道,他居然是进化产生的正常生物。
「所以你能不能吃狗粮?」
我揉捏着他的耳朵问。
「别、别捏了!」
他脸色红彤彤的,带着蒸腾的热气,后退一步,认真回答我:
「我要吃肉,才不吃狗粮。
「我才不是狗那种对人类摇尾乞怜的低等物种。」
我:「……」
他还挺难养。
-3-
狼人跑掉得莫名其妙。
我想了很久,没想明白他在干什么,索性不想了。
往后的生活都很平静。
直到两周后,有合作商约我去咖啡馆谈项目,我带着电脑过去。
聊天的时候,很巧,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狼人。
他变成人形,很高,很壮,西装革履,眸色清冷淡漠,手臂撑着栏杆,一脸不耐烦地俯视着楼下众人。
「江小姐,您认识顾先生?」
合作商发现我在看他,期待着问我:
「顾先生可是容安的大股东,今天我约在这里,也是知道他经常会来的缘故。
「不如您帮我介绍介绍?」
我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个狼人。
我摇头:
「不认识,只是觉得长得很好看,抱歉。」
合作商叹了Ṫù⁼口气,表情难掩失望,后续对我的态度也冷淡些许。
我没在意,把项目讲解完,起身结账后,看见狼人偏着头,在和一个打扮精致的都市丽人说着话。
两人靠得也很近,近到躯体重叠着,像男人把女人揽在怀里。
【更像在接吻。】
我没什么想法地转过眼睛。
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宠物医院,看到橱窗里摆放着的大狗狗。
一只黄色的拉布拉多。
我把手放到玻璃上,它刚好抬眸,冲我咧开嘴巴笑,把爪子抬起来,隔着玻璃贴在我的手心。
那一瞬间我就决定了。
买它!
-4-
养狗可比养狼人舒服多了。
狗狗不会说话,很爱吃狗粮,也很乖,我不在家的时候,总是懒洋洋地趴在地毯上,等着我回家遛它。
我带它去了很多地方。
沙滩,海洋公园,海豹馆……
一天去咖啡店买咖啡的时候,店员不允许狗狗入内,我就把它拴在门口,警告它要乖一点。
身边突然出现两个人。
狼人,和那天和他很亲密的女人。
女人盯着拉布拉多摇晃的尾巴,嗤笑了声:「狗这种对人类摇尾乞怜的生物,真是丢了犬科的脸。」
她身边,狼人的眸色也很晦暗,阴沉沉地看向我。
我不管,摸了把拉布拉多的脑袋,轻声说:「宝贝要乖哦,妈妈今晚给你做牛肉丸。」
说完,我起身从那两个人身边走过去,一点目光都没留给他们。
-5-
出来的时候,我的狗不见了。
被拴好的狗绳松开,连绳带狗一起没了。
我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
狼人正站在门口抽烟。
见状,很不屑,也很兴奋地说了句:
「看,它不要你了。
「这种没有神智的生物,怎么可能忠于它的主人?」
狼居然还会抽烟?
我嫌弃地离开。
喊着狗狗的名字找它,一边找,一边问行人有没有看到一只黄色的拉布拉多。
走了快两公里没找到,我有点慌。
刚要打电话找动保求救,身边又传来一个贱嗖嗖的声音。
「丢了就丢了,那条蠢狗有什么好找的?
「不能闻着味找主人,真是犬科的耻辱。
「它有什么好看的,黄不拉几的,像坨人类排泄物。
「别随便养狗,犬科占有欲都很强的……」
我实在忍不住了。
压抑着怒气骂他:「你有病?」
他愣了下,随即不敢置信:
「你为了那条蠢狗凶我?
「你才买它两周,就因为它凶我,后面是不是还要放狗咬我……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很委屈。
委屈得快要哭了,原本细长的狼眼瞪得大大的,隐隐泛着猩红。
我却很无语。
搞不懂他在干什么。
「它是我的狗,我当然会护着它……而且是你说我们以后没有关系的。」
我打量他片刻,看他一身高级订制西装,冲他伸出手:
「看你这样子,在人类社会混得很不错。
「把之前我养你的肉钱结一下,我要给狗买玩具。」
「你、你!」
他像快要被我气死了,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
「一条蠢狗玩什么玩具……」
「顾总!」
突然有人隔着马路喊他,打断他的话。
那人兴冲冲跑过来,看着他的目光灼灼。
是那天那个合作商。
他转过来跟我说话,态度热切得与那日大相径庭。
「江小姐,您认识顾总怎么不早说,那个项目,我们立刻就签约!我现在就让法务拟合同。
「早说您和顾总关系那么好,咱也不用拖这么长时间不是?」
我:「……」
丢了狗,还被迫在休息日加班。
该死的狼!
我赔着笑,趁客户没注意,扭头狠狠瞪了狼人一眼。
他的表情更无辜了,也更委屈,大大的眼睛里蓄了泪,像下一秒就Ṭúₘ能流下来。
-6-
签完合同已经晚上七点了。
疲惫地走出公司,看见门口一人一狗在对峙。
黄色的拉布拉多身体绷紧,爪子摩擦着地面,低吼着警告对面有「狼」气息的坏人。
而狼人姿态闲适地抱着手臂,很不屑的样子,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他在跟狗交流?
狼的语言,狗也能听懂吗?
我有点不敢置信,站在不远处看了会儿,才上前揉了揉狗狗的脑袋。
安抚它:「别生气了,宝贝,妈妈回来了。」
狼人沉默片刻,也走过来,垂着头在我身边蹲下。
「你干什么?」
「我也要摸。」
他把头往前凑了凑:
「我也是你养的,你不能只摸它不摸我。」
我有点无语。
刚刚从合作商那里,我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顾译。
京城顾家的小儿子,国内最大半导体生产公司荣安的股东,算得上财权顶尖的那一梯队。
怎么能是一头不要脸的狼呢……
我站起来,冷着脸问他:
「刚刚是你把我的狗偷走的?」
「没有偷。」
他讷讷道:「那个狗绳太松了,我一拽就开了,这条狗自己跟着火腿肠跑,我也没有办法……」
我静静看着他,没说话。
他咬了咬嘴唇:「好吧,我错了。」
他很是垂头丧气:
「你对它太好了,摸它的头,给它买玩具,还亲它,我嫉妒。
「明明原来,你只养我这一头狼的。」
-7-
「不是你自己说的,有喜欢的狼,以后和我毫无关系,让我不要觊觎你吗?
「今天那个秘书小姐,是你喜欢的狼吗?」
我冷着脸问他:
「你喜欢她还来逗我玩,这就是你说的忠贞?」
「我没有不忠贞!那头狼是我亲妹妹,一个妈生的那种。」
他很着急地解释:
「是你自己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我生气了,才会说那些伤人的话。
「狼人一辈子只会有一个伴侣,不像你们纯人类,三心二意,那么不忠贞……」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也越来越委屈,最后直接用手背擦眼泪:
「你救了我,看到了我的纯狼体,还摸我抱我那么多次,就是我认定的伴侣了……你不能对不起我!」
我:「……」
还能这样?
-8-
「我不喜欢你,之前摸你是因为你是狗……不、犬科。
「我不知道你们狼人族是怎么定义伴侣这个称呼的,但在我们人类世界,拥抱和抚摸都确定不了伴侣关系。」
我很直白地告诉他:
「那个项目,我有一笔提成,算是补了你这些日子在我家的伙食费,我们互不相欠了。
「我不喜欢你,也不想成为你的伴侣,请你以后不要再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再见……不,再也不见吧。」
说完,我拽着拉布拉多离开。
走得飞快,想远离这个奇奇怪怪的狼人。
他没有追上来。
我松了口气。
回家后,我给狗狗做了牛肉豆腐白菜汤,配了一碗狗粮,坐在旁边看它把盘子舔得一干二净,很心疼。
「让宝贝饿了一天,那个狼人真坏。」
我摸着狗头说:「咱们以后见到他,就上去咬,好不好?」
狗狗咧开嘴,伸出爪子和我击掌。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有毛茸茸的东西在蹭我的下巴。
我以为是狗,下意识推开它:「宝贝,别闹妈妈。」
那东西愣了下,随即蹭得更厉害,还伸出舌头舔我的脖颈。
一下又一下,湿漉漉黏腻的触感热得我浑身发麻。
我睁开眼睛,刚好撞进一双漆黑的,狭长的眸子里。
直勾勾盯着我,像Ṱű̂ₜ要把我吞吃入腹。
——是那头狼人。
-9-
我用力想推开他。
他漆黑的眸子里泛起猩红,抬爪摁住我的手,巨大的狼体罩在我身上,笼罩得密不透风。
黑色的毛发落在脸颊上,我狼狈地偏头躲开,很生气地用脚踹他:「你滚开!」
他闷哼一声,身体颤抖了下,反而更往我身上压下来——
「你要干什么?滚开!听见没有!你要犯罪吗!混蛋……」
我就要哭喊,听见他闷闷的声音:
「我难受,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我只抱着,不做别的,求你了。」
他的狼头蹭了蹭我的脸颊,毛茸茸的耳朵不经意扫到额头,嘴里是压抑不住的呜咽。
我愣了下:
「……发情期?易感期?还是嗑药了?」
他晃了晃耳朵,没有回答我的话。
狼身有我两个大,毛发铺满了两米宽的大床,压在身上真的好重。
我沉默片刻,拍了拍他的爪子:
「能不能换个姿势?
「让我在上面。」
-10-
等姿势一换过来,我就立刻挣开他的爪子爬下床,拿起床头柜上的刀对着他。
「你骗我,嗷呜……」
他委屈地仰起脖子开始吼,吼叫声很大很响。
吓得我大声吼他:
「闭嘴!
「你想让邻居来砸我的门吗?」
他闭嘴了。
只是跳下来趴在地板上,眼睛湿漉漉地看着我,耳朵也耷拉着,很明显的难过。
我摁了摁眉心:
「你到底怎么了?」
「现在是我的发情期。」
他闷闷说:「发情期的狼需要伴侣的味道才能安抚,我脑袋好痛,好难受,只能来找你了。」
我想了想,问:「所以你们和伴侣,还有物理上的联结?」
不是他们想认定谁就是谁,还需要气味的匹配?
是这个意思吗?
我诡异地看着眼前这头因为发情而浑身燥热,不停摩擦爪子,可怜兮兮趴在地上求我的狼。
对比下我俩的体型差。
打不过。
赶不走。
我叹了口气。
从阳台上拿过来昨天脱下来,还没来得及洗的衣服,扔到他跟前:
「这样可以吗?」
「太淡了。」
他把狼头在外套上蹭了蹭,委屈巴巴地说:「我的那方面很强……这个不够。」
他难受到在地上打滚。
一头两米长的狼在地板上滚来滚去,还不停呜咽。
滚着滚着,滚进了浴室,无师自通地从浴缸旁边的盆里叼出来一根细细的肩带,下面还连着弧形……
「你在干什么!」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用爪子摁着我的内衣狂舔。
太惊悚了。
太变态了。
我想上前抢过来,但又不敢惹这头明显处于狂躁状态的狼。
后退两步跑出去。
跑到次卧,锁上门,摁着怦怦跳的心脏,在冰冷的地面上坐了好久,才觉得安定了些。
打了个哈欠,爬上床,迷糊地开始睡觉。
我太困了。
明天再跟那头色狼算账。
-11-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狼人已经做好了早饭。
煮的阳春面,里面放了荷包蛋,几根青菜,看着很有食欲。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很明显地讨好地笑。
ŧù⁵我「呵呵」了声,冷脸靠在门框上:
「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他咳嗽了声:
「我的发情期到了,太想你的味道了,没忍住。」
「…….色狼!」
「我不是色狼!」
他立刻反驳:「我是一头纯黑色的狼。」
「你还敢顶嘴?」
他委屈巴巴地低下头不说话了。
劲瘦的腰身裹着围裙带子,西装裤下是挺翘的弧度……
我敲了敲脑袋,把里面的黄色废料赶出去。
「你的发情期为什么需要我的味道?」
「因为我喜欢你。」
他说:「我喜欢你,把你当成我的伴侣,所以只有你的味道能安抚我的发情期。」
这种强行捆绑的关系……
我突然好奇:
「如果我不给你闻,你以后发情期怎么办?」
「那ţù₁你眼睁睁看着我撞墙死掉好了。」
他哀怨地看着我:
「我认定了你,就只有你能安抚我,别的人或者狼都不行。」
我:「……你们狼人都是这么强买强卖的吗?」
「不是强迫。」
他很认真地告诉我:
「族人说了,没有人类能拒绝狼人那方面的能力。
「哪怕是已经结婚了的人类,只要一起睡一觉,也一定愿意继续和我睡下去。
「要不要你试试和我睡……」
「闭嘴!」
我打断他的话。
-12-
看了眼饭桌,我问他:「Lucky 的饭呢?」
他愣了片刻,反应过来 Lucky 是那条拉布拉多的名字,一瞬间炸了毛。
「你让我给狗做饭!
「那种低等物种,怎么配让我给它做饭!
「我敢做,它敢吃吗?」
我:「……你做不做?」
他沉默片刻,走到我身前蹲下。
把耳朵和尾巴放出来,毛茸茸的,一摇一晃,试图勾引我:
「你把它丢了,继续养我好不好?
「你看,我毛比它密,比它软,比它听话,还能挣钱,挣的钱都给你。
「你养我吧,只养我一个,好不好?」
他的爪子……啊不,手搭在我的膝盖上,细长的狼眸为了扮可爱被硬生生瞪大成椭圆,一眨一眨,试图让我心软。
恍惚间,我想起昨晚搜到的,有关顾家小少爷的资料。
长得好,家世好,生来的天之骄子,为数不多的公开照片里,也是一副睥睨众生的精英范儿。
反正和眼前这只撒娇扮可怜的狼大相径庭。
我默了默,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门铃声响起。
还伴随男人清朗的声音:
「江江,你在家吗?」
我后知后觉,是住在楼上的同事,也很喜欢狗,说好今天一起带狗出去玩。
垂眸看了眼。
狼人的尾巴绷紧,眼底充斥着猩红。
看到我的目光,又微微一笑,把属于肉食性动物的凶狠藏起来。
软声问我:
「江江,我帮你把那个坏人赶走好不好?」
-13-
「他不是坏人。」
我推了推他:「你去房间里躲一下。」
「我不!」
他满脸委屈:
「你要和他干什么我不能看的事……你不能这么对我!」
吃醋的狼人是不讲道理的。
门铃响了好久,我没办法,拧眉警告他:
「你再不去躲着,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一瞬间眼睛里全是破碎:
「你为了一个丑男人凶我!」
他又哭了。
一边擦眼泪一边站起来,慢腾腾往卧室里走,哽咽着嘟囔:
「我听话,我乖,不要不理我。」
我:「……」
理解不了狼人的脑回路。
我晃了晃脑袋,起身打开门,让同事进来。
狗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围着他快活地跑圈儿。
「它好像很喜欢你。」
「是这样的。」
同事低头摸了摸狗狗的头,抬头看到了餐桌上的面,抱歉地笑了笑:
「原来你做了面,我还以为你没吃,给你带了油条。」
「没关系。」
我想了想,接过他手里的袋子:
「面可以给狗吃,我刚好想吃油条,谢谢你。」
-14-
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我换上拖鞋,看着客厅里黑漆漆的样子,在心里想:
【那个狼人应该已经走掉了。】
不由得松了口气。
给狗狗开了个罐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一回头,看到一双满是怨念的狼眸。
「啊!」
我吓得后退两步,被正在吃罐头的狗狗绊倒,后背刚好磕到桌角。
疼得我眼泪刷地淌下来。
「好疼!」
「你活该。」
狼人把我抱起来,放到沙发上,揉着我磕到的后背,冷着脸说:
「三心二意的人类就该受到惩罚。」
我没说话,坐在沙发上默默抽泣。
「闭嘴!
「不许哭!
「再哭我就咬你了。
「还哭!」
……
「好了,不哭了嗷。
「我们打那个桌子,把它拆了烧火。
「宝宝,乖嗷,别哭了好不好,你哭我也难受。」
他用头拱着我的脖颈,尾巴罩过来,毛茸茸的,掠过我的脸,替我擦掉眼泪:
「还是很疼的话,可以拽我尾巴上的毛。」
他讨好地冲我晃着那条大尾巴。
我盯着尾巴尖看了好久,用手掐住,在脸上擦,很用力,想要把泪痕都擦干净。
他脸色渐渐有点红。
跪坐在沙发前面,小声说:
「我发情期还没过去呐!别、别用力掐——」
我又面无表情地掐了一把。
「宝宝!」
他嗷呜一声,颤抖地捂住眼睛。
再抬头,眼睛就已经是湿漉漉的了,潋滟着水光。
我见状松开他的尾巴。
他反而着急地把尾巴尖往我手心凑。
「可以再用力一点。」
他红着脸说:「宝宝掐的,很爽。」
-15-
「色狼!」
我骂了他一句。
「我明明是一头纯黑色的狼。」
他小声反驳,头顶的耳朵一摇一晃:
「纯黑色,很好看的。」
我不想跟他纠结这些事情,吸了吸鼻子,问他:
「你什么时候从我家离开?」
「不想走……好歹等我发情期过了嘛!」
他有点生气,还有点委屈地问我:
「不管狼形还是人形,我都很好看,还很有钱,能养活很多幼崽……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我缩了缩身子:
「哪有人会想找头狼做丈夫?」
万一被吃掉怎么办?
他本身就吃生肉,喝生血,还能咬碎生骨头,吃了我警察也不会发现。
而且他的狼形那么大,万一……我承受不住,会死人的!
不行。
绝对不行!
「你不想要狼做伴侣?」
他愣住了,像是没想到这个理由。
半晌,闷闷地问:
「所以只要是狼,你都不接受吗?
「我可以一直是人形的,尾巴和耳朵也不放出来,这样可以吗?」
我摇头。
他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16-
我好心劝他:
「我真的不行……你换个喜欢对象吧,靠你的硬件加软件,找个比我好看一百倍的完全没有问题。」
「不换!」
他硬邦邦地说:
「我是头忠贞的狼。
「我这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绝对不会换人。
「你不喜欢我,那我就努力让你喜欢上我好了。」
他从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了一张黑色,镶着金边的卡。
塞到我手里:
「给你的,无限额,随便刷。
「给了钱,就不能赶我走了。」
我沉默片刻,拍了拍他的胳膊:「你转过去。」
「干吗?」
他一边问,一边听话地转了身。
「尾巴收回去。」
「嗷。」
我咽了口口水,抬手去摸他的西装裤后面。
发现那里被故意设计,没有封死,只是两块布料交叠着掩盖。
手一抖,硬质布料被挑开,露出里面白净的……
「嗷呜!」
他呜咽着说:「宝宝,这里地方太小了,我们去床上好不好?」
「……闭嘴!」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穿西装还能露出来尾巴。
「你所有西装都是这样的吗?在外面的时候也这么穿?」
「当然不是。」
他又把尾巴放出来,毛茸茸的,蹭着我的手心撒娇:
「只在宝宝面前这么穿。」
-17-
这头无耻的狼在我家安家了。
不知道跟谁学的伎俩,开始放下他「狼」的高傲,讨好那条拉布拉多。
狗玩具,狗粮,狗零食……就连点奶茶也不忘给狗泡一杯羊奶。
更别说它们语言还共通。
等我回家,看到一狼一狗依偎着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薯片的样子,觉得整个世界都魔幻了。
「顾译!」
我眼神复杂地说:「狗不能吃薯片。」
「可以的。」
他变回人形,把薯片举起来给我看。
上面赫然四个大字。
狗狗薯片。
「宝宝,人也可以吃一点的,你要尝尝吗?」
我默了默,真诚询问他:
「顾先生,你不需要工作吗?
「荣安那么大个公司,你每天在这里摆烂,真的好吗?」
「发情期的狼不需要工作。」
他感受到我不是很高兴,却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把薯片放下,耳朵耷拉着,小声说:
「这几天的工作我哥会帮我处理的,他说我的任务就是好好度过发情期,然后把伴侣带回家。」
他哥。
远比他出名的,经常出现于大众视野的京城顾家大儿子。
「他也是头狼……不,狼人?」
我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艰难询问:
「那整个顾家不会都是——」
「只有我,我哥,还有妹妹是。」
他小声说:
「我们的母亲是狼人,我们三个就都是。
「狼人的基因遗传很强的,要是我和你生了幼崽,幼崽也会是狼人。」
他抿了抿唇,去厨房端了一盘草莓蛋糕,讨好地端给我:
「宝宝,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给你准备了好吃的蛋糕。
「我特地让他们加了好多好多草莓,都是空运过来,最新鲜的,你尝尝。」
我看着他满脸期待的样子,犹豫片刻,还是拿起一旁的叉子。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是我顶头上司。
他说有个项目需要讨论,要我立刻回公司,算加班费。
我应了声「好」,挂断电话,就看到狼人一脸失望。
「我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你爱吃的……没时间吃了吗?
「没关系,你的工作重要,宝宝你去吧!我支持你。
「我永远是你的后盾,不管你什么时候回头,都能看见我!」
我噎了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家伙不知道跟谁学的。
原本傲娇臭屁的倔狼,生生装成一只真诚懂事的绿茶狼。
「你不用这样。」
我叹了口气:
「开个会而已,我很快就回来,把菜留着,我回来再吃。」
从蛋糕上捏了颗草莓塞进嘴里,补充道:
「草莓真的很甜,谢谢你。」
-18-
到公司才知道上司火急火燎是为了什么。
顾家派人来聊合作,还明确点了我们组。
顾家下任家主也来了。
顾译的哥哥。
他远比小少爷来得沉稳,一身西装笔挺,面容冷若冰霜,周身萦绕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项目介绍完,他依旧一言不发。
片刻,指了指我:「你留下,其他人出去。」
他的指尖点着办公桌,等会议室里重新恢复安静,直白地问我:
「江小姐,你喜欢我弟弟吗?」
我犹豫片刻,低声说:
「我暂时还不想和狼人组建家庭,抱歉。」
「不需要抱歉,我理解。」
他了然地点头:
「现在的问题是,他喜欢你,并且认定你就是他的伴侣。
「狼人每年都会有一次发情期,发情期的狼没有伴侣的气味会很难熬。
「我希望和你签订一份协议,哪怕你不喜欢他,每年发情期,也都能来陪着他。
「我会给予你相应报酬作为补偿。」
「……其实我有个问题。」
我终于把困惑自己已久的问题问出来:
「狼人这么需要伴侣,且他们的伴侣无法更换……那一旦认定的伴侣去世,他们怎么办?」
顾泽笑了笑:
「你好像低估了伴侣对狼人的重要程度。
「在狼人一族,一旦伴侣死亡,狼人会叼着伴侣的尸体去往雪山,找一处山洞,不吃不喝等待死亡。
「可以说,狼人一旦确定了伴侣,就相当于把命交到了对方手里。」
-19-
直到回家,站在家门口,我都没从顾泽的话里缓过来。
我不理解。
「生存」本应是所有生物进化的方向。
而狼人这个种族,却在往一个很诡异的方向进化。
「伴侣」「发情期」「没了伴侣会死」……
这些对狼人来说,明显弊大于利的东西,不仅没有在进化中被舍去,反而更加疯狂和极端。
太魔幻了。
我理解不了。
在门口发了好久的呆,才拿出钥匙开门。
顾译还是狼形,正在和狗一起吃一包饼干。
为了抢最后一个,差点打起来。
「顾译。」
我喊了他一声。
纯黑色的身形愣了下,立刻变回人形,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狼形会舒服一点,我不知道你回来……我不是故意的,以后不变了。」
他小心翼翼地说:
「宝宝,把我当人就行,不要把我当狼。
「狼人狼人,狼只是个形容词,我本质还是人……你不能因为这个不要我。」
他一直掐着手心,很紧张地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主动说:
「我饿了,你做的饭还有剩吗?
「吃完饭,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20-
其实我不知道该问什么。
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放久了的饭菜不好吃,我也没什么胃口,稍微吃了点,就放下筷子。
侧头,狼人正在吃草莓蛋糕。
一口一口往嘴里塞奶油,脸上满是愉悦和满足。
「宝宝,这个蛋糕好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我摇头。
本想问问他吃那么多奶油会不会不太好。
但看他吃那么高兴的样子……算了。
狼人也是人。
应该能吃吧。
我抿了抿唇,问他:
「既然你家里那么厉害,为什么一开始你会在垃圾桶旁边受伤?」
「我哥的对家不自量力,要绑架我威胁我哥……不过都解决了,绝对不会牵扯到宝宝。」
他跟我保证。
「诶?」
突然凑近我,仔细嗅了嗅:
「宝宝,你身上为什么有我哥的味道?」
「我今晚上见过他了。」
我实话实说。
又问:
「顾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坚持不想做你的伴侣,你以后怎么办?」
「宝宝不喜欢我,ţů⁹那就死掉好了。」
他耸了耸肩:
「讨不到伴侣喜欢的狼,是最没用的狼,没有活下来的必要。」
他那么轻易地说出了「死」。
像离开这个世界,是多么不值得一提的事。
这个种族对于生命的淡漠又一次刷新了我的认知。
-21-
我又问:
「既然你那么想让我做你的伴侣,那为什么,之前还能说有喜欢的狼,让我不要觊觎你这种话?」
听到这个,狼人咳嗽了声,放下手里的叉子。
开始跟我算旧账:
「那天有个男人送你回来,你还和他拥抱了,在狼人族,拥抱是伴侣之间才能做的事。
「宝宝,你抱了我那么多次,还要抱他,是背叛。」
他漂亮的脸上满是委屈:
「我在楼上看着你们拥抱,我太生气了,你回来也不哄我……而且那时候我哥让我回家,我一气之下说了那些话,就跑掉了。
「其实我后悔了,我知道,我不该把人类想得和狼人一样,可我忍不住。
「一想到我那么香,那么软的宝宝被别人抱过,就忍不住要发疯。」
男人?
拥抱?
我想了好久,才想到那天发生的事。
是一个外国合作商。
拥抱只是他们国度正常的社交礼仪,被这头狼恶意曲解成了亲密。
「既然你都觉得我背叛你了,为什么又要回来?」
「我哥把我骂了一顿。」
他小声说:
「我哥说,人类和我们不一样,像我这样心胸狭窄的狼,一辈子都讨不到伴侣的喜欢。
「你会背叛我,只能说明我还不够好,我要大度一点,对你更好一点,才能让你回心转意。」
我:「……」
这是什么绝世恋爱脑发言?
狼人一族,都这么奇葩吗?
「好,最后一个问题。」
我深吸一口气:「你们会吃人吗?」
他一下子瞪大眼睛:
「宝宝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狼人也是人,我们怎么可能吃自己……」
他反应过来:
「所以你是怕这个,才不肯接受狼人当伴侣的吗?」
「有一点。」
我说:「不过现在不怕了……你们狼人族,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我冲他招了招手:
「你可以变成狼形吗?
「今晚,我想趴在你的毛里睡觉,拉布拉多没你大,睡得不舒服。」
「当然可以!」
他的眼睛一瞬间亮起来,像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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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帅,有钱,忠诚,会撒娇,几乎是想象中的完美伴侣。
而且是他离不开我。
是他可怜兮兮地求我爱他。
无论我怎么做,都不会有损失。
这么想,就好像……试试也行?
嗯。
那就试试吧。
反正我也没有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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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情期的狼会很黏人,很喜欢撒娇,很喜欢亲亲抱抱,经常急不可耐地舔人,还埋怨我不亲他。
发情期一般持续一月。
所以一月后的某天,我忍无可忍地拍掉狼人不安分的手:
「你发情期过了,不能再这么不节制。」
「亲舔是狼的本能!」
他委屈地抱住我:
「我喜欢你所以忍不住亲你,和发情期没有关系。
「你不让我亲,我会很难受,我难受了就会去撞墙……你是在虐待我,你不能这样!」
「我没有不让你亲……」
只是不能亲得我身上的肉都红了啊!
跟熟了一样。
我抓狂地摁住他的头,深吸一口气,真心实意地说:
「我觉得,你们狼人还是更适合找狼人做伴侣。」
至少在身体素质这方面很匹配。
真正和狼人在一起之后,我无数次后悔我之前那个「试试」的决定。
太可怕了。
真的太可怕了。
好大,好粗……我真的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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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狼一狗。
我原以为,生活会这样平静地过下去。
直到我被绑架。
绑匪是个文弱的年轻人,是顾译哥哥的对家,疯癫地对着手机叫嚣,要让我偿命。
【看来那个高冷大哥得罪了不少人。】
我默默地想。
这个绑匪很没有经验,像殊死一搏一样,看上去凶神恶煞,实际……连迷药都没给我下。
手镯是顾译送我的,特制,里面放了刀片。
我小心ṱũₘ弄出来里面的刀片,割断绳子,趁绑匪在那里对着电话叫嚣,一下子拿起地上的刀,抵住绑匪的喉咙。
空旷的场地里就他一个人。
我用绳子把他绑起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么个废物,是怎么绕开保镖绑架我的?
直到顾译哥哥找到我,一脸阴沉地说:
「顾译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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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狼人族有两派。
一派是主张与人类和谐共处,并极大程度上融入人类的亲人派,奉顾家为主。
一派是把人类当食物,妄想屠尽人类自己称王的恶人派。
人类当然是不好惹的。
他们和亲人派联合起来,几次斗争后,把恶人派杀得七七八八,再也构不成威胁。
还存活的恶人派恨极了顾家。
曾经,他们差一点就能杀掉顾译,被我打断了,把顾译捡回家治好。
如今,他们制造我被绑架的假象,引导顾译进了他们的陷阱……
「是那片丛林。」
顾译的哥哥脸色沉重地告诉我:
「他们骗顾译,说你在里面。
「等我赶到的时候,顾译已经杀光了所有围着他的狼人,也受了很严重的伤。
「不只这样,他以为你死了,已经发狂了。
「发狂的狼人只能由伴侣安抚……抱歉,可能需要你往丛林里走一趟。」
「没关系。」
我摆摆手,毫不犹豫地说:「带我去吧。」
顾译的哥哥变成狼形,两米长巨大的狼,在我面前蹲下:
「上来,我带你去。」
我愣了下,随即爬上去,抓住他脖子上的毛,一路飞奔。
等见到顾译的时候,我被吓了一跳。
我的小可怜顾译不见了。
我看到一头浑身沾满血,用头撞树,吼得超级大声,几乎目眦俱裂,甚至看不出来是狼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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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他很难受。
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猩红, 爪子使劲儿摩擦着地面,一下又一下,指甲裂开, 流出鲜红的血。
「顾译。」
我在半米远处站定, 轻轻唤了他一声:
「我来了, 没事了。」
他扭头, 眼底闪过迷茫,随即迸发出亮光。
「嗷呜!」
他猛地冲我扑过来,把我扑倒在地,后背压在干枯的落叶上,不疼,摔得麻麻的。
他急切地伸出舌头舔着我, 从头到脚, 想要确认我的存在。
喉咙里不停发出呜咽的声音,像撒娇, 像委屈,又像后怕。
泪水滴落在我的身体上。
他哭了。
爪子紧紧扒拉着我的身体, 好像停下一秒, 我就会消失不见。
「不哭了啊, 宝贝。
「我来了,我没事。」
我温柔地捏了捏他的耳朵:
「我来了, 宝贝, 我好好的, 就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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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我的性格, 其实不太接受得了狼人那种「一辈子只认定一个人」的设定。
但看到顾译为了救我, 只身一人单挑九匹狼,还赢了的时候,我的心真的忍不住狠狠动了。
英雄!
战损!
伤疤!
真的狠狠戳我性癖。
心一动,就彻底一发不可收拾。
那次绑架事件后的第二个月, 我和顾译领证了。
他喜笑颜开地给拉布拉多也买了新衣服,抱着它搬了新家。
新生活很快乐, 很舒服, 只是偶尔有人说闲话。
她们说我高攀了顾译。
我反驳不了。
因为就连我也有一点这种感觉。
顾译的哥哥知道那些流言, 特地跟我说不必在意。
「爱是刻在狼人基因里本能。
「狼人所有的进化,都在向往着能遇到ṭû₈彼此相爱的人。
「你爱他是他的幸运,江江,想必你也清楚,这段关系的主动权,从来都在你手里。」
是的。
我明白。
「其实这样对顾译不公平。」
我低声说:「他不该被狼人的本能控制住……我希望他可以自由一点,哪怕我死了, 也不要太难过。」
「狼人拥有超越世界上大多数人的体质和精力, 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他淡淡道:
「总不能所有好事都让我们占了。
「这样,对你们人类多不公平。」
感情是强大的狼人自愿给自己套上的枷锁。
是这个意思吗?
我沉默片刻, 终于隐隐明白了之前的疑惑。
进化是公平的。
它创造了狼人这个强大到几乎无可比拟的物种,又在他的基因里留下不可挣脱的软肋。
伴侣对狼人来说,既是生存的条件, 也是生存的劫难。
我对顾译而言,就是这个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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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坐着顾译的背在西伯利亚大草原上兜风时。
紧紧抓着他脖子上的狼毛,感受耳畔酣畅淋漓的风。
我冲着夕阳大喊:「我爱你!」
「嗷呜!」
顾译仰天长吼, 纵身一跃,跳进了漫天夕阳。
很美。
很快活。
耳畔只剩怦怦的心跳。
那时候我想:
【一辈子很短的。
【守着一个人,很快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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